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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泠嗤笑,“打什么野味?说的好像沈大人会吃肉一样。”

“咳咳!”问话的锦衣卫大声咳嗽。

刘泠回头,看到沈宴就站在她身后。她“”了半天,觉得一路上受人照顾,还这样嘲笑人,实在不道德,她厚脸皮道,“沈大人一定是为我去打野味,对不对?”

“对,为了你,”沈宴居然没反驳,看了眼她怀中的小猪,态度还挺和气,“你别肚子饿,把猪给烤了吃。”

“”刘泠气:她堂堂郡主,怎么可能做这么掉价的事!

沈宴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她,“不要给我出状况。”

“我不会,”刘泠答,“你说的话,我肯定听。”

她站在那里,那么乖巧听话。

沈宴迟疑了下,伸手想拍拍她的头,安抚下她,但众目睽睽,他什么也没做。

沈宴的预感,某方面来说不是无的放矢。

他和众锦衣卫返回,远远看到庙中火光有些不寻常。

有人匆匆赶来求助,“大人!郡主要烧了岳姑娘!要烧了这庙!”

“郡主怎么这样!”“果然出事了”“郡主真是不让人省心啊”也许这正是大多数锦衣卫抱有的想法。

他们脚踏门槛,才要进去,猛听到刘泠带着肃杀的高声怒斥——

“谁也不许动!那是沈宴给我的!那是我的!谁碰,我杀了谁!”

众人的目光,一起落在沈大人身上。而沈宴,面有异色。

第25章 来自星星的你

刘泠和岳翎,是不可能和平共处的。沈宴一早有预感,离开前提醒留守的锦衣卫,注意郡主那边的情况。果然沈宴一走,刘泠无聊之下,就开始百般使唤岳翎,故意找麻烦。她这样的人,天生习惯做坏人,欺负人的手段顺手又嚣张,摆明了看准岳翎拿自己没办法。

在锦衣卫的调解下,岳翎被派去小庙后边生火煮饭,锦衣卫希望这样能隔开长乐郡主和岳姑娘两人。但刘泠不动,她的侍女自会狐假虎威,岳翎连个煮饭丫头都没有。

为保证安全,本应该确保众人都呆在庙中。但岳翎求道,“几位大哥,我不走远,就是去找些野山菜之类的好下锅,我不会出事的,让我出去吧!”

她用楚楚动人的眼神盯着男人看,很难不让男人心软。岳姑娘有什么错呢?锦衣卫大部分人只隐约猜到她和郡主之间的不对付,具体如何,却不清楚。单单觉得郡主已是那般高贵,却还欺负一个年轻姑娘,实在不应该。

所以岳翎为躲避郡主的责罚,逃出了寺。

而她很快回来,却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反带了许多衣着破烂的百姓,称是江淮一带发大水,田舍被淹,十来人一路逃难而来。

众锦衣卫安排岳翎带着诸人去后庙找些吃食,填填肚子。

在后方临时搭建的小厨房内,众人乱糟糟的,在锦衣卫的安排下分食,而岳翎,望着竹笼中关着的小猪,目光闪烁,望了许久。

“这么多人!”一大群乞丐一样的人物涌进来,郡主那边当然不是眼瞎,派侍女来问。几女皱眉,站在门槛边,看到里面乱哄哄的场面,就不想往里走了。

岳翎秀眉一扬,垂着肩过去,正好站在两个锦衣卫旁边,低声对灵犀灵璧二女道,“几位姐姐,他们是难民,若不是我,可能就坚持不下去,快饿死啦。几位锦衣卫大哥已经发了他们的干粮去救人,郡主那里可以”

灵犀点了点头,“我去跟郡主说一声。”便和几女退了出去。

一锦衣卫站在门口,望着土金色菩萨下端坐的冷面少女,撇了撇嘴,“我看问也白问,郡主看着就那么不好相处,怎么会救人?”

岳翎始终低着眼,细声,“几位大哥不要这样说,郡主跟咱们不一样的。”

她这话,实在说得太妙。眼看几位锦衣卫被自己挑得对刘泠看不顺眼,她才满意走开,搀扶起一位没抢到粮食的大叔,指了指那个竹笼,脸上惊喜表情不似作伪,“大叔你看!那里有头小猪喂!大叔你们肯定好久没吃肉了吧”

种种造成的后果,便是沈宴等人回来时看到的一幕。

刘泠手举火棍,指着瘫跪在地、只知道垂泪的岳翎,再一一指着那些分食她的小猪的人,声调一节冷过一节,“谁也不许吃!那是我的!是沈宴给我的!”

岳翎眼角余光看到了从黑夜中走来的沈宴等人,突而一改之前的怯懦,扑上去抱住刘泠的腿。刘泠手臂一挥,火舌差点飞进岳翎的眼睛,骇得刘泠脸色苍白地退一步。岳翎却仿若未觉,哭道,“都是我的错,我不知道那是沈大人但他们是无辜的,他们并不知情!猪已经被烤了,郡主你便救大家一命”

“不行!”刘泠不为所动,“都给我放下,我可以给其他”

岳翎带着哭腔的声音打断她的话,“郡主,就因为一头猪,你要这么多人的命吗?!”

一群难民原本在郡主的威压下瑟瑟发抖,岳翎的表现和话语,让他们生了对刘泠的不满,和对岳姑娘的同情。众人不满的声音都很小,混在一起,纷乱如蝇语。

刘泠看向岳翎的眼神,冷刺讥嘲。她那点手段心思,刘泠全都知道,只是不屑计较。这么多人怪她,她也依然不放下手中的火棍,立场绝不动摇。刘泠冷声,“岳翎,其他人我可以饶,你,我却不饶。”

她手中的火烧向岳翎的脸,带着那股绝然和肃杀,一眼无底,让岳翎惊骇。

“啊!救命!沈大人救命”在生死面前,岳翎一哆嗦,惊怕求饶。

火卷上姑娘的发丝,再一寸便要烧上那个颤抖的姑娘的面颊,突有一只修长有力的手伸出,附在了刘泠手上,止住了她的下一步。再是劲风打出,岳翎不受控制地翻倒在地,在土中狼狈地滚了几圈,好容易扑灭了发丝上的那点火。

她抬起头时,灰头土面,憔悴又凄惨,再不敢与刘泠对视。

因这番变故,庙中难民也都骇得住口,一声不敢出,万万想不到,这位郡主,真的可以说杀人就杀人。

“放开我”刘泠回头瞪视沈宴。在她手被握住的时候,她就知道是他。除了他,没人敢触她霉头。她双眸因愤怒而大亮,全身禁不住微微发颤。她看向他的眼神更是气怒失望。

“我必须。”沈宴答。

他手一使力,便夺去了她手中的火棍。

刘泠看着他,眼神一寸寸发寒。

他发布命令,分粮食给难民,派人带岳翎下去。等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后,他才回头,看向她,“岳姑娘已受教训,你之后还可以继续教训她。但现在,你情绪不稳,容易做下错事,不要继续了。”

“她夺走了我的东西!”刘泠眼圈微红,“你为什么帮她?”恨声,“你怎么可以帮她?!”

“我不帮她,我帮的是你。你我会给你更好的。”

次日一天,因为难民,沈宴修改了路线。

刘泠一天都没跟任何人说话,沈宴看过她几次,她情绪平稳了些,看起来不生气了,却还是不想理他。沈宴松口气,只要她情绪安好,不受刺激,那一切都好说。

他怕她想不开。

当时罗凡去救她,发现的秘密,沈宴从来没忘记过。

到晚上在野外扎营住宿,刘泠依然没有开口。她一个人静默地待着,看所有人忙碌。下人询问她的意见,她也不说话。众侍女倒比较淡定,因他们家郡主本就任性又怪癖,经常这样,过两天她就自己想开了,你这时候去招惹她,反而会把自己推向深渊。

夜渐深,众人都入了营帐去睡。沈宴看刘泠那边的火熄了,才和属下走开,去别地巡逻。安排好了大家的守夜任务,他选了一处能第一时间看到刘泠营帐的地方安坐。

快子夜的时候,沈宴听到动静。他看到属于刘泠的那个帐篷,开了一道口。过了片刻,白衣小姑娘从中弯身而出。她站在苍野茫茫的土地上,转眼四看,一个人也没看到,就平静地靠着帐篷坐下。不再是那副标准的贵女坐姿,而是双手抱膝,下巴抵在膝盖上。

长发像是黑色的云,和长夜混成一色,包裹着她。轻而薄的白衣色泽柔和,笼着她纤瘦身形,好像有隐约白光围着她一样。静谧的风光中,她的眉眼婉约了些,却还是冷的。那种冷,刻骨一样,只有在这样的夜中,才能看到有多深入骨髓。

沈宴在一片混沌中,沉静地看着刘泠。他看到她的孤独和自我保护,只有长夜漫漫,才能稍微自疗。

她高声道,“那是沈宴给我的!那是我的!”

她质问他,“你敢拦我!”

她很委屈,“你怎么可以帮她?!”

沈宴闭了闭眼,气息有些不稳。他又猛地睁开眼,目中若有实质,发着灼热的火光,再次看向刘泠。

刘泠正平静地享受独属于自己的宁夜,倏听到脚步声,看到卷着夜风,沈宴向她走来。

“沈宴!”诧异中,她被拉了起来,跟上他的脚步,“你干嘛?”

“我给你更好的。”他嫌她太慢,干脆抱起她,携风而起,万物尽甩其后。

“更好的是什么?”他飞的太突然,刘泠本能搂住他脖颈,吸了口空气,“你的心?”

“那是最好的。”

“大言不愧,我很稀罕吗?”刘泠不屑。

“你看着。”

他们站在一大片平地上,刘泠被放下,她不知道这是哪里,她只是目光跟随沈宴,向他看去。他临界一步是深渊,头顶是万里星光。风吹衣袂,他仰着脸,向半空中伸出手,稳重而有力。

他的手指着万里星火,一点点移动。

在他的手下,一点点,一道道,一片片,黯淡无光的星,渐次点亮,连成海洋。那些星,在他手中亮起,好像一整个世界,都在他的空中。

他的手指有魔力,他把星空送给她,好像也在把一整个世界投怀给她。

刘泠屏息,盯着沈宴——

她再找不到比他更好看的人了。

一定是这样的。

第26章 沈大人的解决方法

星星在他手中一颗颗亮起,仿若是他给的生命一般。

刘泠看着沈宴,一时看入了神。她听到自己心跳声渐次加大的声音,震得自己胸膛一阵阵发烫,全身又麻又软。心口像有什么要跳将出来,不受自己的控制,而她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流光之子,熠熠生辉。她见他第一眼,就知道的,知道他一定会吸引自己。

她曾对沈宴说过什么来着?

“我不会亲你,沈大人,终有一天,你会先亲我。”

刘泠微笑。

她走向沈宴。

听到身后细软风声,沈宴回头,少女一往无前地冲入了他怀中。他愣一下,脖颈被搂住,头被拉下,柔软甜美的唇落在了他嘴角。他半边身子僵住,皱眉,目光如电般看向她,手推向她的肩。

那手却被刘泠抬起的手紧握住。

巧合恰恰好,十指相扣。

让沈宴顿一下。

他怔忡的瞬间,唇角被轻轻一舔,如有火光突起,让他眸底霎时幽暗。他望着怀中这个姑娘,十五岁的姑娘,身形高挑,立在他面前,比他正好矮个头。白色的衣衫和黑发交缠,衬得她眉目如画,眸似星子。

他该拒绝

可他又喜欢。

怀里这个肤色雪白、长密眼睫轻轻刷着他眼下皮肤、唇如樱桃般甜蜜的小姑娘。

有星在亮起又暗下,有风吹来又荡去,有发拂下又扬起。风的味道,夜的颜色,还有人的眼睛

她咚咚咚的心跳声似会传染般,沈宴眸心跳了两跳,胸口火烧得更旺,肌肉紧绷又放松,他低眼,一手与她十指交握,一手扣住她后脑勺,教会她什么叫做真正的“吻”,而不是她以为的那样,贴一贴就算,碰一碰就可以。

他心里一直有把火,被刘泠时不时撩拨一下。原本温温烧着,在她刻意之下,那火焰已窜出老高。到嗓子眼,而沈宴已经不想压制。

唇齿真正的相触,刘泠轻轻颤了下,有退缩之意,被青年扣住的力道,却不容她后退。她刷的抬起眼皮,与他俯下来的目光对上。两人面色都有些红,她眼睛里水雾氤氲,他眼里火色跳跃。

清醒了一瞬,又复燃烧。

那目光热烈,她早就被烧起。

异色之下,紧扣的手屈起,握得更加用力。

唇齿追逐,热气上脸,却像是最美味的佳肴,尝过一口,便再不想错过。

凭什么错过呢?

她总撩他。

他又确实

沈宴笑了笑,在刘泠喘气快跟不上时,才放开了她。他的手仍贴着她后脑勺,将她按在怀中,听着她急促的呼吸声。沈宴目光落在她如玫瑰花瓣般鲜艳水润的唇上,声音喑哑,“你不会亲我?我会先亲你?郡主,谁先受不住?”

“沈大人这么貌美如花,我抵抗力不足,也是正常的。”刘泠气息微低。

她听到沈宴笑了声,也抿起嘴角,心情很不错。此局,她认输。但是能拿到沈美人的心,输也是赢啊。

她问他,“为什么你能让星星跟着你的手指亮起来?你做了什么?”刘泠想得有些深远,痴痴地看着沈宴,“你身怀异能?非人族?你说吧,我能接受,不会因此有误会。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你怎样我都喜欢。”

“”沈宴无表情,“真实情况是,我和钦天监的人相熟,星辰的规律,曾有人教我过。”

刘泠露出“我懂”的眼神,“追姑娘用?”

沈宴嗤笑,不屑理她。

刘泠冷哼一声,心想等我到钦天监,也得学会这种好本事。等玩够了沈美人,找下一任时,就可以拿这种手段来骗骗人了。毕竟这手段,太会勾=引人心了!

幸亏沈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气氛正温馨。

第一次这么正大光明地靠在沈宴怀中,刘泠的心情很好。她不需要沈宴跟她口头承认什么,他那么骄傲闷骚的人,嘴上才不会承认什么。

唔,不过让沈宴亲口说“喜欢”,好像也是蛮有趣的一件事。

刘泠又找到了动力。

她正浮想联翩着,忽听到头顶青年的低声,“你改一改你和人相处的毛病。”

“什么毛病?”

“不喜欢解释,习惯让人误会,把做坏人当爱好。”沈宴道,“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你。”

“但是你能理解。”刘泠轻声。

她其实只需要一个人陪她。

沈宴抱着她的手臂紧了下,才道,“你不改的话,今晚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沈大人威胁她!

后退两步,欣赏沈宴严肃的表情,刘泠饶有趣味地扬眉,“沈大人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她咬唇笑问,“因为你的手下不理解我,你不想他们误会我对吗?沈大人,你对我真好。”

沈宴侧头,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他问她,“你知道怎么解除误会吗?”

刘泠这种目空一切的傲慢态度,他想她从来没跟人解释过她的行为,她真的知道怎么解除误会?

刘泠哼一声,想起沈宴总是小看她。她只不过在他面前撑不起伞一次,之后她做什么,他都怀疑她没能力。在安怀县的时候,他还认为她会把自己饿死。

想到沈宴锦衣卫出身,手段肯定不少,也许该向他取取经。刘泠虚心求教,“怎么能让一个人改口?”

沈宴一派高深莫测,沉吟许久,在刘泠期待的眼神中,吐出一个字,“打。”

“”

锦衣卫误会刘泠,大多是因为刘泠平时高傲,表现得很不好说话,岳翎再使手段,众人皆认为是刘泠在欺负岳翎。在刘泠看来,解决问题的关键,就是岳翎。

她回去后,专门腾出一晚时间,彻夜掌灯,把岳翎叫过来,“明天去跟锦衣卫解释,说是你用难民陷害我,故意杀沈大人送我的猪,惹我生气,故意要我暴露我的坏脾气,让人对我产生坏印象。”

“!”跪在地上的岳翎身子微颤,原来刘泠都知道,她只是不说。

她可能真的是不屑跟自己对峙吧。

岳翎强笑,“郡主说什么?我听不懂。”

话音才落,侍女抓住她的手,抓起旁边的银针,便插入了她指甲盖中。在她尖声叫前,嘴便被一团布堵上。

“去解释。”

“呜呜呜”

再一把针刺进去。

“解释。”

“!”

一次又一次,疼痛感越来越激烈。岳翎挣扎又哭泣,泪水模糊视线,又用仇恨的眼神盯着刘泠。而座上的刘泠,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茶。岳翎的凄切哽咽,因嘴被堵上,传到刘泠耳边,根本没什么效果。

她天生适合做恶人,看岳翎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只觉得很是舒坦。

最后一次,当刘泠再问岳翎时,岳翎终于点了头。她再拒绝,连命都要没了。她心心念念的爱人不在,恐怕她死在这里,也是无人得知的。她得活下去,活着才能报仇

可是对方是郡主,她又能把刘泠怎么办呢?

越想越是绝望。

陆铭山、陆铭山也许只剩下这个慰藉了。

第二日,上路前,在所有难民眼皮下,在锦衣卫疑惑下,岳翎着素色白衣,把自己做过的事一一道来。那些针,伤的皆是人眼看不到的地方。纵是岳翎实际虚弱无比,却连伤处也指不出来。她叙述无情绪可言,但众人皆惊:表面如莲花一样纯洁的姑娘,心性竟如此恶毒。

刘泠得意地看眼沈宴:看吧,我多厉害。

沈宴转过了眼,眸底却有笑意。

刘泠想着,她做到了答应沈宴的事,沈宴总该对她好一点了吧?她等着看沈宴怎么对她好。

可惜世事无常。

刘泠尚未等来沈宴如何珍惜她,疼她宠她,就先等来了一场刺杀。

“”和锦衣卫一同出行,真是风险多。

不过,收获也挺多。

她遇难,沈宴一定会亲自来保护她吧?

毕竟他们现在处于感情最好的阶段。

可惜沈大人的有个性,再次让刘泠无话可说。

第27章 好闺蜜

派去长乐郡主身边保护的,居然是罗凡。刘泠这边就算加上岳翎,姑娘的人头也不够十个。再加上刺客的火力全在锦衣卫那边,罗凡一人保护这些姑娘远离纷争,还是绰绰有余的。

看到来保护自己的人刘泠目光直接挂上失望之色,毫不掩饰,让小伙子炸毛一般,“郡主不想看到我?”

“当然。”

“”刘泠直截了当、不拐弯抹角的风格,和寻常姑娘家的害羞相差甚远,让罗凡一时不适应,半天才强硬道,“沈大人派我来的。”

“那就勉为其难接受吧。”

罗凡不禁回头看了她几眼,对这位郡主的认知加深。他从没见过像她这样的姑娘,诚然大家都能看出她对沈大人有心思,但爱屋及乌表现得如此坦荡,刘泠是头一份。直接坦诚的态度,让罗凡对郡主的观感好了很多。

曾有很多姑娘对沈大人有好感,但都被沈大人的难搞脾气打败。能坚持到让沈大人侧目的,长乐郡主当然是与众不同的。

“郡主这边走。”罗凡不忘记自己的任务。

黑黝黝中,为了防止被发现,侍女手中的灯火尽灭,同是容貌出色的姑娘,紧跟罗凡身后的岳姑娘提着裙子走得跌撞,不时回头看向不远方厮杀的双方,眼中始终带着忐忑不安的情绪。反观刘泠,前后皆有侍女簇拥开道,她走得不紧不慢,步履优雅,周身毫无狼狈之意。

“郡主好胆色,竟丝毫不怕。”罗凡真正带了敬重心,夸道。

刘泠眼神诧异,“我为什么要怕?有人杀过来的话,不应该先砍你这个最难解决的人吗?只有把你解决掉,才能碰到我吧。”

“”罗凡被震住。

“等你倒了,第二个碰到的,也是岳姑娘,”刘泠目光移向罗凡身后,“岳姑娘肯定会护住我的,对吧?”那种轻描淡写的眼神,罗凡却感觉到身后的丽人身子僵硬,听刘泠把话说完,“等你们都闹腾完了,即使危险还没解除,时间也足够沈大人赶到我身边了。罗公子,我说的对吧?”

“对。”罗凡干笑。

让他奇怪的,是刺杀的重心在锦衣卫那边,难民那边也时有混乱,偶尔有不长眼的跑到刘泠这边,武力值也不够看,能被罗凡轻松解决。如果这趟任务有刺杀,那针对的确实应该是锦衣卫,但郡主这边的危机轻松至此,仍然不同寻常。

罗凡边保护郡主,边打量着周围情形,等着过后向沈大人汇报。

一路退得风平浪静,等差不多时,沈宴赶过来,一身血腥未除,罗凡上前,向他汇报这边情况。听属下汇报时,沈宴面上专注,却在一开始,不动声色地扫过几位姑娘,看到没出事,才真正放下了心。他感觉到刘泠盯着他,但因为在和罗凡谈正事,沈宴不好过问刘泠。

刘泠转头,吩咐侍女们去前方相助,帮那些难民和锦衣卫打扫战场,收整余物。而刘泠自己的去留,却没人敢问。

刘泠站在原地,听了半天沈宴和罗凡的话。他们没有结束的意思,她想了想,走到沈宴身后站定。罗凡看眼郡主,听她淡声,“继续,这场刺杀也牵扯到我,我当然要弄清楚。”

罗凡看向沈大人,沈宴没反对的意思,他就继续说了下去,“属下这边的遭遇人少,看他们武功班底,杂乱中有些章法,似有些熟悉”

沈宴点了下头,“他们欲劫走云奕。”

罗凡疑惑又恍然,“原来如此。”

“却也有”沈宴声音微哑,似压在嗓子眼,听着有些古怪,罗凡奇怪看他,他淡定地说了下去,“却也有大家族出来的死士。”

他手在背后,握住少女勾着他腰带的手。纤弱无骨,柔软绵腻,却一点也不安分。

刘泠站在沈宴靠后的方向,罗凡的方向看,她是端正站着。但其实,只有沈宴自己知道,刘泠走过来挨着时,就把身子靠向了他后背。柔美的女=体轻靠,沈宴面无古怪,如常跟罗凡对话。但紧接着,借着宽大袖摆的掩饰,少女的手伸了过来,与他堪堪染血的手相碰。

他手上还有残血,身上戾气未完全消除。刘泠的手与他相握,被沈宴不动声色躲开时,也有察觉到手上沾着的血。可她还是再次伸手握住他。

沈宴的心柔软了一下。

他尚未有心情体会刘泠的贴心,便半边身子猛僵,因感觉到刘泠用另外的手,慢条斯理地在他后腰上轻划。如细绒落上不染纤尘的镜面,羽毛轻轻地划,不紧不慢,磨磨唧唧,却让你一瞬间身心发痒,好像全不属于你。

沈宴的心跳加速了些,暗自咬了咬牙,强忍着没有转眼,没有把她按在怀里。

他本是对公事严谨到苛刻的人,此时面对罗凡的汇报,却第一次生了焦躁不耐之感。跟随沈大人这么多年,罗凡数次察觉到沈宴的不正常。抬头看对面二人,男才女貌,相依而立,自己被衬得像是第三者一样。

罗凡顿一顿,结束了话题,奇怪地感觉到沈大人似乎松了口气。

他被吩咐退去和同僚交流经验,走了一段路,转到一帐篷后,他回头,昏暗的夜光下,高挺的青年一把将旁边的姑娘搂抱入怀里,转去一棵苍树后,俯下了身去。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罗凡心里不是滋味地恍悟:沈大人对郡主动心不是一两点,不然绝不会耽误正事,甘愿去和郡主作对荒原野鸳鸯。

荒原野鸳鸯中的一方,正把另一方压在树上,一手抬起,昭示两人袖下握着的手,另一手抓着她方才在他腰上乱扯的手,冷眼看着刘泠。

刘泠被推在树上,得仰着头才能看到对方,她的眼神却还是高高在上,甚至冷肃,“干什么?想在这里对我做什么?我不是你可以随便玩弄的女人。”

“”沈宴看她的眼神费解:脸皮得有多厚,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沈宴半天没说话,刘泠有些不耐烦,“你刚才不是很忙的样子吗,闲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

她还真有脸提刚才的事!

沈宴啧一声,“你刚才干什么?”

刘泠先是茫然的样子,然后恍然大悟,“我在听罗公子说话啊,夜太黑,不小心碰了你,沈大人这么大度,肯定不会跟我计较的。”

“”她居然能说得这么理所当然,好像方才调、戏的那个人是他一样。

“撩吧,继续,”沈宴云淡风轻,贴着她耳际轻声,“信不信我在这里办了你。”

“”刘泠眸子微瞠,触上沈宴的眼神,淡着脸抿嘴,却不敢再说话了。

沈宴手搭着她的肩,更觉得她有趣。自昨晚亲吻,他还未曾和刘泠如何相处,因有一堆琐事缠身。今晚本也紧张,但被刘泠一勾,他有了逗弄她的心。他手抬着她窄小下巴,抬了抬,“夜太黑,不小心碰了你,郡主这么大度,肯定也不会跟我计较吧?”

下一瞬,刘泠的唇被压住。

她心口紧跳,往后缩,却被压得更紧。

方寸顿乱,哪管今夕何夕。

“沈大人、沈大人”又有锦衣卫在叫唤了。

沈宴不得不离了身,与她乌黑湿润的眼睛对视半天,他冷漠的声音稍暖,替她整理发丝,“我会很忙,你自己跟自己玩,乖。”

“我也很忙,没空理你,乖。”刘泠回复他。

沈宴笑了一声。

这场刺杀,是有人想救云奕,但也有死士被派出,希望重创锦衣卫,最好能死几个人。杀人容易,保护人的难度提升。锦衣卫没有让云奕被掠走,费尽力气,也只留下了对方一人。这个人刚落到锦衣卫手中,早有准备般,服毒自杀。尽管如此,锦衣卫仍想办法,从这具尸体上找到了一些线索。

“沈大人,他的武功是杂路子出身,但隐约有徐家的影子。”残忍地对这具尸体百般虐待,锦衣卫拿着结果去向沈宴交代。

“徐家?”众人看去,见长乐郡主和灵犀灵璧二女走来,二女手中提着食盒,众人便知是郡主又来找沈大人了。刘泠问,“哪个徐家?”

“邺京有几个徐家?”沈宴道,又顿一下,“你认识?”

“是徐姑娘的家族吧?”提起邺京徐家,刘泠的侍女也很有发言权,并笑着道,“徐姑娘和我家郡主最是交好。”

“是么?徐时锦徐姑娘吧?她搅动邺京烟云,几和男儿相比,我竟不知她还有郡主这样的友人。”沈宴看刘泠一眼,平静道,“那倒有趣了。”

刘泠神色冷淡,侧了侧脸。听她的两个侍女兴奋证明,徐时锦和她关系有多好。她感觉到沈宴的目光,他等着她的回复,她便给他,“是,我唯一的闺中好友,便是徐时锦。以前邺京圈子里都知道。”

第28章 郡主的好闺蜜

徐时锦前几年在宫里做女官,近一年才重新回到徐家。虽已过最佳的婚姻时期,但因为此女的优秀,再加上出身和做女官的经历,徐家正积极地为她说着亲。徐家在邺京是大家,在先皇打天下前,便已伫立邺京数年。便是不考虑徐时锦本人,想娶徐家女儿的人,在邺京也是趋之若鹜。

因为一些个人原因,沈宴与徐时锦算是相熟。

他却未料到,偶尔结识的长乐郡主刘泠,竟会是徐时锦的旧日闺蜜。徐时锦此人与谁皆言笑晏晏,但说起知心朋友,沈宴却不记得一人。

扫过锦衣卫诸人怀疑又不好意思开口询问的目光,刘泠懒声,“我和徐姑娘确实交好,她昔年能入宫,都有我的影子在其中。和她近年的行踪比起来,我当然被衬得无关紧要,沈大人脑海里的宗卷记忆上没有我,很正常。”

“你们现今仍然交好?”罗凡耐不住出声。

“对。”

“中间没有任何误会?”

“对。”

“没有反目成仇过?”

“对,”刘泠微乐,虚着眼看这些谨慎的人,“还有什么想问的?叙述我和徐姑娘如何相好?打听八卦虽是你们的独家爱好,可我不想奉陪啊。”

“因为这层关系在,如果徐家动手,会刻意避开你,对吗?”沈宴终于开了口,目光如鹰隼般,紧盯刘泠,不错过她面上的一点表情。

刘泠的眉目在清晨的烟雾中有些淡,连她的声音也显得飘忽不定,“大概吧。”

众锦衣卫的目光皆有变化,盯着长乐郡主,心思都已活络。罗凡迫不及待想开口,被沈宴看了一眼,只好闭嘴。那边的眉目相传,刘泠却已经不看,厌烦地转过了眼。

离邺京越近,这种圈子里复杂的关系就离她越近,可能还试图把她卷进去。

她在邺京时,厌恶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所以离开;回到江州后,父母弟妹的时时出现,生母旧日留下的阴影,逼得她数次远走;而去封地窝着,又很快会被邺京或父亲召回。

天地何其浩大,她却常常不知,自己该去哪里,才能寻得片刻安宁。

沈宴通知刘泠,他需要把那些难民安置好。昔年镇国老将军辞官后,回到故土宁州养老。过两天是老将军的大寿,他打算赶一赶路程,前去拜访老将军,恳求老将军帮忙,把难民安置在宁州。

刘泠无可无不可,但看沈宴一直盯着她,不觉多想了一下,心便有些凉,“镇国老将军?宁州?听起来有些耳熟啊。”

“镇国老将军是上一任的徐家族长,即使他现在让贤,在徐家地位仍不可动摇,”沈宴刻意停顿一下,“为给老将军贺寿,你那好友,徐时锦徐姑娘,肯定也在徐将军府上,你们很快能见面。”

刘泠眯眼,“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