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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猫猫头。

  看起来就是一伙的。

  -

  第二天,林折夏很早就醒了。

  蓝小雪她们躺在床上,在商量订早餐:“我们一起订吧,懒得去食堂了,夏夏你要吃什么?”

  她说到这里,想到林折夏可能要出去吃:“你是不是要和你哥哥一块儿吃来着,对了,你们昨天闹矛盾,说开了吗?”

  “算是说开了吧,”林折夏扎了个马尾辫,说,“……是我误会了,他应该,嗯,不是渣男。”

  蓝小雪:“看他那样子也不像,有这么生人勿进的渣男吗,都想不到一个连好友不让加的人要怎么渣人。”

  “……”

  其实她也想不到。

  她更没想到,昨天居然自己吃自己的醋。

  “你今天要出去吗,”蓝小雪见她在用丝巾绑头发,又问了句,“要不要我给你化妆。”

  “不用了,”林折夏想到她和迟曜上次约会还没过去多久,如果今天又盛装打扮,会显得夸张,“……而且今天应该也不算是约会。”

  她和迟曜在学校食堂吃过饭,又去校门口坐车。

  一开始她不知道目的地是哪里,但既然坐出租车的话,应该不会是一个太遥远的地方,起码会在市内。

  “大概要坐多久啊?”她问。

  “两小时。”

  迟曜说着,又说,“困了就靠我身上睡会儿。”

  “算了吧,我还是背会儿单词,”林折夏高三那年对学习的专注度一路延续到现在,而且她回想起某次和他一起乘车,又说,“免得你又说我是猪。”

  迟曜忽然说:“那次,是我让你靠的。”

  “……?”

  迟曜补充,“肩膀。”

  林折夏心说那天她睡梦中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很轻地碰了一下她,原来不是在做梦:“那你还栽赃陷害我,你这个人是真的很险恶。”

  车程过半,窗外的景色变得熟悉起来。

  林折夏从单词软件里抬头,遥遥看到城安区那个著名地标。

  她在城安区住了那么多年,对附近的路和一些标志性建筑熟得不能再熟。

  她没想到迟曜会带她回城安:“……怎么回来了。”

  “你不会要带我回家吧,”林折夏说,“我妈今天上班,魏叔叔也不在家。”

  迟曜没说具体去哪儿,只说:“不带你回家。”

  离目的地还有十公里。

  林折夏盯着窗外,发现他们这辆车一路拐弯,最后拐进一条她闭着眼都能走的路上。

  车窗外的路仿佛按照她的回忆不断复刻延伸,熟悉的路标,石砖,还有校门,以及很远就能看到的“城安二中”四个字。

  林折夏穿着自己的衣服,扎着头发,现在高中学校门口,有些恍惚。

  她恍惚地看着迟曜去和门卫大爷打招呼,问毕业生能不能进去。

  大爷还记得他俩,笑着说:“是你们啊——之前总看你俩一块儿上学,我记得你们,进去吧。不过今天周末,不上课,你们要见老师的话得提前确认下他们在不在学校。”

  迟曜说:“谢谢大爷。”

  以大学生的身份重回城安二中的心情很特别。

  以前在城安,强制规定必须要穿校服。

  每天都坐在教室里上课,备战高考。

  校规有无数条。

  林折夏抓紧身上的挎包,走过布告栏的时候看了一眼,发现上面已经贴上了一份新的入学新生名单。

  周末,也还是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在学校里走着。

  “你快点——下周就要黑板报评比了,隔壁班早就出完了,我们今天也得画完。”

  “知道了——”

  明明刚毕业,他们却好像和高中隔着无法逾越的距离了。

  林折夏跟在迟曜身后:“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教室吗?你带我来学校干什么,难道你在学校天台也留了言?”

  林折夏说的学校天台,是一片“法外之地”,天台上有片白墙,总被人乱图乱画,尤其每逢毕业季,大家都会上去“留言”。

  “我没那么闲。”迟曜说。

  林折夏忍不住吐槽:“我看你今天看起来,就挺闲的。”

  最后迟曜带着她进了一栋教学楼,进去之后,他对她说:“闭上眼。”

  “这么神秘。”

  “……”

  她闭上眼,被他牵着走上几级台阶,然后又走了一段路,似乎是穿过了长廊。

  然后迟曜牵着她,停在某个地方不动了。

  “在这站着,”他说话时,低下头凑在她耳边,“叫你睁眼你再睁开。”

  林折夏点点头。

  她一边想,按照刚才的路线,这里到底是哪间教室,一边等迟曜让她睁眼。

  她等了一会儿,先听到的不是迟曜的声音,而是一声电线接触不良的“滋啦”声。

  “滋啦”声过后,有人漫不经心地拍了下话筒。

  闷闷地拍击声透过电线传出来,然后少年低声对着话筒“喂”了一声。

  接着,他说:“可以睁眼了,女朋友。”

  林折夏睁开眼,发现自己现在站的地方是学校礼堂。

  二中礼堂还是老样子。

  一排排座椅,最前面是一块舞台表演区域。

  舞台两侧挂着红色丝绒布。

  她对这个礼堂的印象很深刻,因为高中时代她曾在这里发生过很多事,第一次鼓起勇气上台参加演讲比赛,第一次带领班级在校庆上表演诗朗诵,也是第一次……在这里听迟曜在舞台上唱歌。

  只不过这曾经的每一次,台下都有很多人。上千人坐在观众席上,整个礼堂热闹非凡。

  不像现在,空荡荡的。

  台下的观众只有她一个人。

  迟曜站在舞台中央,他不知道从哪儿找了把旧吉他,把话筒夹在麦架上,他手指横按在琴弦上,熟悉的前奏旋律流泻而出。

  林折夏光听前奏就听出,这首歌是《仲夏夜》。

  果然,迟曜垂着眼,唱的第一句就是:“记得那年夏天的第一次心动。”

  “你无意闯入/无法形容”

  “……”

  “仲夏夜的风/埋藏失控”

  林折夏愣在原地。

  眼前的场景和记忆里的逐渐重叠起来。

  台上的少年模样和当初差别不大,舞台顶上的射灯照下来,灯光打在他身上,照得他整个人都在发光。

  而且这次,台下只有她。

  好像,舞台上这个人就是为了她而来的。

  迟曜的声音因为礼堂太空旷,而传得更远。

  “而我就此停留在/追逐你的时空”

  迟曜负责的部分本身只有歌曲的一半,于是一半过后,琴声渐止。

  ……

  他拎着吉他的手垂下,声音没断,他的声音透过立麦清晰地传过大半个礼堂,传到她耳朵里:“校庆报节目那会儿,我本来不想参加,但是有个人跟我说,她想看我上台。”

  “这首歌,从一开始就只想弹给一个人听。那个人叫林折夏。”

  林折夏整个人都有种虚幻的不真实感,这种不真实感来源于过去和现在的重叠。

  她想起一段遥远回忆里的琐碎对话。

  ——“而且,我也挺希望你能上台的。”

  ——“……你想看?”

  随着迟曜的话,那种不真实感缓缓褪去,两场舞台在这一瞬间彻底交叠。

  原来她刚才的感觉不是错觉。

  她曾经偷偷躲在台下,躲在人群里偷拍过的那个耀眼的少年,真的是为了她而来的。

  当年她偷拍下来,想私藏的,幻想能够独属于自己的人。

  原来一直都只属于她。

  半晌,林折夏眨了下眼睛,把忽然之间有点涌上来的泪花眨下去:“你要带我去的地方,就是这里啊。”

  “那我那时候问你,你还说你是为了在舞台上展现魅力。”

  迟曜:“那时候不敢。”

  林折夏:“不敢什么。”

  “不敢说喜欢你,”迟曜站在舞台上看着她,“怕你尴尬。”

  那确实是会很尴尬的。

  如果她那时候没有发现自己也喜欢他的话,两个人很可能朋友都做不成。

  林折夏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迟曜打断她:“要带你去的,除了这里,还有一个地方。”

  -

  除了礼堂,还有一个地方。

  林折夏连礼堂都想不到,另一个地方就更想不到了。

  她一路上攥着迟曜的手瞎晃,问他:“到底是哪里啊,你悄悄告诉我,我装作不知道。”

  迟曜:“绕这么一圈,你不如直接不知道。”

  “……”

  下一个目的地也离得有点远。

  而且窗外的景色很陌生,她只能根据行车方向判断,开往的地方是郊外。

  郊外……她和迟曜一起去过的地方……

  她捕捉到一点零星片段,但不敢确认。

  直到她在车上睡了一觉,一觉醒来,车刚好到达目的地,她望向窗外,看见“罗山植物园”五个字,她才确认,真的是这里。

  可迟曜为什么会带她来这。

  因为他们曾经在这里拉过勾吗?

  林折夏想不明白,迟曜也没给她时间去想,他拉开车门,带着她下车。在售票处买完门票,又牵着她进去。

  下午这个点,在罗山植物园观光的游客不多。

  林折夏路过门口那团绣球花堆,今年这堆绣球和去年很相似,但颜色有点不同了。

  她想到上次她蹲在这里,迟曜拍了张“风景照”,而且还被他用来当手机屏保。

  “你那时候不会也是故意的吧,”林折夏总算转过弯来,“故意说自己在拍风景照,实际上,是被我迷得神魂颠倒,无法控制自己,忍不住拍下我美丽的容颜。”

  “……”

  迟曜扫了她一眼,没否认,但习惯性地说:“你还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林折夏:“你既然高中的时候就喜欢我了,那我这完全属于合理猜测。”

  最后迟曜带她去的地方,是许愿树下。

  那棵被红色许愿条挂满的许愿树。

  夏天阳光依旧热烈,阳光照在满目的红色上。无数许愿条迎着风,偶尔唰唰作响。

  迟曜带着她,在树下找了很久。

  许愿条实在太多了,哪怕记住具体位置,每个位置也挂着好几十条,而且每天都有新的许愿条往上面挂,一年多前挂上去的许愿条很难一下找出来。

  “我帮你一起找吧,”林折夏站在边上,也想帮忙,“反正我认得出你的字。”

  就在这时,迟曜翻找许愿条的手顿了下。

  然后他用两根手指夹住其中的某一条,侧过头喊她:“过来。”

  林折夏反应慢半拍,才意识到他这是让她去看他写过的许愿条。

  迟曜挂的位置很高,她走过去之后,踮起脚尖,正要去看,在看到许愿条上的内容之前,又听他说了句:“你就算认不出我的字,也能找到。”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

  林折夏在许愿条上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她再熟悉不过的字迹写着:

  ——“林折夏,我喜欢你。”

  世界在这一刻因为这行字而地转天旋。

  她回想起那天,她想去看迟曜的许愿条,结果没看到。

  他们两个人都把自己的许愿条藏了起来。

  这棵挂满无数心愿的参天古树,原来在那年,也藏匿了少年那份不敢示人的爱意。

  林折夏看完许愿条之后,因为踮着脚尖站不稳,手一松,那条红色的许愿条又落回层层叠叠的红色里去了。

  她低声说:“原来你那年……写的愿望,是这个啊。”

  阳光染上少年的瞳孔,折出热烈的光。

  迟曜低头去看她:“和你表白的那天,并不在我的计划里。”

  “可能有点仓促,”他说,“但我对你的喜欢,并不突然,也不是错觉。”

  “如果你觉得没有安全感,害怕我对你的喜欢只是错觉的话,那我再跟你正式地表白一次。”

  他的声音落在风里:“我喜欢你,你的发绳我早就想摘了,置顶从初中开始就一直是你,第一次想亲你是在海城市,你把我拉进安全通道的那一刻。”

  “胆小鬼,在你不知道的那些时刻和瞬间里,我早已经偷偷和你表白过千千万万次。”

  林折夏那份“不确定”,在此刻终于变成了“确定”。

  所以皮筋不是偶然。

  一直都是置顶的“一直”,原来是从那时候开始。

  ……

  甚至连安全通道里的初吻,都是早有预谋。

  迟曜后面说的话,她渐渐听不清了,也无需再听。林折夏完全凭借本能,伸手去拽迟曜的衣领,他怔愣了下,然后顺从地弯腰,任她把自己往下拽。

  下一秒,她的唇贴上他的,堵住了剩下的话。

  在接吻的刹那间。

  她想,她捉到风了。

  也完成了那个,曾以为不可能完成的生日愿望。

第66章

  林折夏在接吻方面没有任何技巧可言。

  毕竟她唯一的接吻经历, 只有上次和迟曜在安全通道里的那个“初吻”。

  贴上去之后,她就不知道再怎么进行下一步了。

  青涩又毫无章法的一个吻。

  带着少女特有的懵懂,但是又透着一股难得的莽撞。

  迟曜比她先一步反应过来, 在她停顿的间隙, 抬手按在她颈后, 控制住她,不给她后撤的机会, 反过来加深了这个吻。

  他怕惊扰她,试探着去勾缠她。

  林折夏整个人都很晕,有种缺氧的感觉, 但又因为这种缺氧, 而不得不更加依赖对方, 好像要从对方嘴里掠夺仅剩的氧气。

  许愿树周围有人在往树上挂许愿条。

  只是他们这个角落刚好没人, 片刻寂静,林折夏在这个吻最后快结束前微微睁开眼。

  她看见模糊而又绚烂的阳光和满目的红色。

  她曾经以为落幕过的夏天又重新回来了。

  这是一个,有迟曜在的夏天。

  迟曜在松开她之前, 贴着她的唇,记恨似地故意问她:“现在还想让我重新考虑下吗。”

  “……”林折夏红着脸,松开拽着他衣领的手, 没有了刚才那种“强吻”的架势,整个人软下来, “我觉得,不用重新考虑了。”

  迟曜:“错觉?”

  林折夏:“……不是错觉,我上次只是随口说的。”

  他对她的喜欢, 不是错觉。

  回去的路上, 林折夏一点都不觉得今天奔波好几个地方很累,兴致勃勃地拉着他问东问西:“你很早就喜欢我了啊。”

  迟曜“嗯”了一声。

  林折夏像无数女生一样在意那个具体日期:“能不能具体一点,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哪一天?我那天做了什么,你一下被我折服。”

  迟曜想了下。

  发现还真不太能说出某个具体日期来。

  他和林折夏之间,认识的时间太久,经历的事情也太多了。

  对他而言,喜欢她从来不是很突然的一件事。

  是在漫长的岁月点滴里,无意识汇聚起来的喜欢。

  在发现的那刻以为只是一阵穿堂风,却没想到,这阵风来自一场巨大的洪流。

  喜欢上林折夏这件事,发生得很自然,就跟他每天都要吃饭喝水一样自然。

  他的人生仿佛被安置了某个名为“林折夏”的程序,在他开始懂什么叫“喜欢”之后,就只会喜欢上她。

  无数琐碎片段在脑海里重复播放。

  这些片段从两句话开始。

  ——“我,他大哥。”

  ——“你想打他,先过我这关。”

  接着,是在医院里。

  女孩子总趁林荷不在家,往医院跑,坐在他床位边上烦他。

  ——“你又去医院啦,那我来看看你吧,正好今天老师讲了卷子,看你不太聪明的样子,我勉为其难给你讲讲卷子。”

  ——“迟曜。又是我。你管我呢,我就喜欢逛医院。”

  还有无数冷清的节假日。

  ——“你过年来我家,我们就可以一起守岁了。”

  ——“新年快乐,迟曜,希望你平平安安,喏,我的压岁钱分你一半。”

  以及,她对于梦想的幼稚理解。

  ——“如果我暂时还没有梦想的话,守护别人的梦想算不算梦想?”

  这些碎片汇聚在一起,拼凑成了他的某个部分。

  林折夏也在不知不觉间,从那个整天跟何阳打架的小屁孩,长成了少女模样。

  ……

  “初中的时候吧,”他最后说,“那会儿有群职高在小区外面乱晃。”

  那是他第一次想要变得更强大,想去保护一个人。

  他说完,林折夏也想起来,迟曜“病秧子”的转变,似乎也是从初中开始的。

  在初中之前,迟曜还是那个需要她保护的病秧子。

  因为剖析这种内容,把自己如何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向对方坦白对迟曜来说有点困难,所以他说着,脚步加快,走到林折夏前面去了。

  “你为了保护我才锻炼的?”

  林折夏一边蹦,一边追上他,“我说你初中怎么一下子变厉害了,我都打不过你。”

  “而且你初中有一阵突然开始长个子,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喝牛奶。”

  林折夏太兴奋,导致思维很发散:“你喝的牛奶什么牌子?介绍一下吧,我很需要。”

  “……”迟曜放慢脚步,扫她一眼,“矮子,你喝牛奶应该没什么用。”

  林折夏:“你不要以为你现在是我男朋友,我就不会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