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之中,那瓶子通体漆黑,毫无光泽,但那男子拿着这东西却像是极为慎重,也没拔开瓶塞,就这样轻轻地放在先对准了自己事先挑好的一处地方,约莫在石门上下的六分中间处,然后面色一紧,深吸了一口气后,突然如闪电一般伸手拔去了黑色小瓶的瓶塞。

“嘶…”

一个低沉细微的声音,带着令人有些心惊肉跳的气息,忽然从黑色小瓶中传了出来,一股细细黑烟如轻纱薄雾,慢慢浮起,然后是一滴纯黑色的粘稠水珠,慢慢地从瓶口滑下,滴落到坚硬的石门上。

一滴,又是一滴,前后一共从黑色小瓶中落下了五滴黑色水珠。

经历过无数风霜雨水岁月磨砺的坚硬石门上,黑色的水滴微微颤抖着,片刻之后,忽地只听水珠下方猛地传来一声清晰的爆裂声,像是什么东西断裂开来,一阵诡异的烟雾带着石粉,瞬间升腾而起。

手持黑瓶的男子早就飞身而退,跃到了大坑之上,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那神秘的女子,都注视着那一扇石门和石门之上诡异的黑色水珠。

在众人的注视下,在那片诡异升腾如沸水般的烟雾缭绕中,经历了无数岁月的坚硬石门突然就像是变成松散的沙土一般,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黑色的水滴轻而易举地腐蚀了一层又一层的石屑,土崩瓦解,在带着一股焦臭的气息中,溶开了一个大洞,就这样不停地垮了下去。

那速度是如此的快,只在“嗞嗞咔咔”令人牙酸的低响中,很快的,原本坚硬的石门上便出现了一处大洞,在那月光照耀不到的深处,流淌着深深的黑暗。

大坑边缘,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有的人甚至击掌相庆,都是轻松起来,只有那女子盯着那一处大洞,还有洞口边缘残留的那点点黑色水渍,明眸之中光芒闪烁,并无多少喜悦之色,反是回头向站在身边那男子看了一眼,片刻之后静静地道:

“好厉害的‘黒蚀水’,果然名不虚传。想不到这等失传千年的奇毒,你们居然还能找出来。”

原本笑容满面颇有几分欢喜之色的男子面上笑意登时一僵,看去多了几分尴尬,干笑一声,道:“副门主,这、这都是门主传下的宝物,我等…”

那女子轻轻摇头,显然没兴趣与他继续就这个话题说下去,淡然道:“好了,不用说了。开门罢。”

那男子如遇大赦,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当下连忙对周围人打了个招呼,顿时便有数人跳下。原本厚实一块的坚硬石门既然被破开一处大洞,自然便比之前好对付太多了,当下一众人或扛或抬或翘,忙活一阵,只听一声呐喊,轰隆一声,这一扇坚硬而关闭了不知多少年月的石门,终于是被打开了。

然而,就在石门洞开的那一刻,就在众人眼皮底下,那渐渐露出的一个黑暗洞口中,忽地在黑暗深处有什么东西猛然亮起,紧接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光芒大盛,冲了出来。

周围所有的人一时都未反应过来,只有站在大坑边上的那神秘女子忽然身子一震,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低喝一声:“糟了!”随即也来不及提醒其他人,便是飞身而下,素手掩起,一道灿烂紫芒忽地飞去,划过半空,那一刻,似乎连天际明月的光芒都稍稍退让了几分,整个大坑内外,竟是瞬间都披上了一道淡紫色的光辉外衣。

然而,石门之下的异光速度快得让人不可思议,转眼之间便冲了出来,掠过所有人身边,在紫色光芒看看冲到洞口将要遮蔽的前一刻,赫然是冲了出去,跃上夜空。

那是青、红、黄三色奇光,彼此缠绕化作一束粗大光柱,直冲上天,如擎天光柱,刺破夜色,在这圆月之夜中,分外明显,并且在夜空里一直持续了好一会后,才渐渐褪去光芒,缓缓消散。

大坑周围,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唯一做出反应但终究还是迟了一步的黄衣女子冷哼一声,将目光从夜空光柱上收了回来,旁边一众人等这才回过神来,之前那男子连忙赶了过来,面带忧色,急道:“副门主,怎么办?”

黄衣女子目光急闪,显见心中也是念头快速转动,片刻之后,她便做出决断,道:“此光三色冲天,不伤人而有瑞气,正是重宝气象。不管此处地宫是否就是云殿,其中一定也有奇物。你带所有人立刻下去地宫,寻找宝物,但切记要快,最迟不能拖过今晚,一旦找到立刻就走,明白了么?”

那男子怔了一下,道:“属下明白,但不知副门主你…”

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那女子冷笑一声,道:“你别忘了此处是什么所在,青云山就在旁边,难道你真当青云门里都是废物不成?我留在外头,若是有人赶来查看,便替你们拦下,多争取个一时半刻的功夫,明白了么?”

那男子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道:“是,是,我知道了,多谢副门主指点。”当下便不敢有任何耽搁,立刻大声呼喊招呼左右,远近数十人,在他命令指挥下,一个个都是纷纷快速地钻入了那一处敞开的石洞中,最后只留下身着黄衣面蒙轻纱的神秘女子,独自走上大坑之外,仰头看了看那高悬夜空的冷月,随后又轻轻转过身子,举目眺望,那深沉夜色之中,遥远黑暗的尽头,一座巍峨高耸的山脉巍然屹立,如黑夜巨人,俯览这人世沧桑。

一阵夜风,习习吹过这山间丘陵。

她伫立风中,衣衫随风轻舞,明眸目光凝视着那一片高高群山,仿佛是正看着过往悠悠岁月,片刻之后,只听那面纱之下,像是响起了轻轻低语声:

“青云,青云,嘿,青云…”

青云山,龙首峰上。

夜色已深,田灵儿带着女儿小萱早已歇息去了,只有齐昊与林惊羽依然对坐在松亭中。

明月照孤亭,山风寒若水,师兄弟二人依然没有散去的意思,总有许多的话会想说出来,他们聊了很多很多,从过去说到现在,从儿时说到长大,时而欢笑,时而沉默。茶冷水干,已是夜深人静时候。

便在这时,他们两人忽然像是同时感觉到了什么,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去,只见远方河阳城方向,忽然有一道三色光柱冲天而起,矫矫如龙,直上天际。齐昊“咦”了一声,起身走到山崖边上,凝神看去,过了好一会儿,那光柱缓缓黯淡下来,在夜幕中渐渐消失了。

身后的脚步声响起,林惊羽走到他的身边,眉头微皱,道:“看着模样,似有宝物出世的迹象,只是那宝光升腾之地离青云山如此之近,怎么还会有什么重宝藏着吗?”

齐昊脸上也是露出淡淡疑惑之色,看来也有几分不解,林惊羽沉吟片刻,道:“师兄,要不我过去看一下罢。”

说着身形便要踏出,但齐昊却忽然伸出一只手臂,拦下了他,道:“惊羽,你不要过去。”

林惊羽微怔,转头向齐昊看来,道:“为何?”

齐昊负手而立,凝望着远方夜幕,缓缓道:“此地离青云山太近,宝光征兆又如此显赫,不可能不惊动通天峰上。如今七脉合一,令出一门,虽说真要过去也是无妨,但我们也不必多事,萧师兄自会处置的。”

林惊羽深深看了齐昊一眼,齐昊神色如常,却并无一丝一毫异色呈现在脸上,只向那远处又看了片刻,便回到那松亭中去了。林惊羽缓步跟了过来,路过松亭外时,忽然抬头看了看那块牌匾,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随后慢慢走入亭中,在桌旁坐下,沉默片刻后忽然道:“师兄,当年掌教真人推行七脉合一之事时,为何你会赞同拥立?”

齐昊双眉一扬,望向林惊羽,林惊羽并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坦然地看着他。二人对视片刻,齐昊忽地淡淡一笑,道:“昔年旧事,你好好的又提起作甚?”

林惊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齐昊,片刻后,将目光移开了。

齐昊凝视着面前茶杯,又过了片刻,道:“七脉合一之事,大违青云祖制,昔年萧真人甫一提出,门中上下尽数哗然,说什么的都有,可是你看时至今日,还有谁会提起此事?而且不管怎样,今日局面但有明眼人都能看出,青云门正是蒸蒸日上的格局,可见当年七脉合一是对了的,萧真人雄才伟略,如今已得门中上下衷心拥戴,无人不服。”

林惊羽眼角微动,过了半晌,慢慢点了点头。

齐昊的声音还在继续:“昔年七脉之中,虽然开始无数人鼓噪纷乱,然而自萧师兄于诸脉首座长老间连番纵横谋划后,直到最后定夺时,自始自终明确表示反对的,也只剩下小竹峰一脉而已。大局已定,多言无益,为兄身负龙首峰一脉重责,夙夜难眠便是想着不敢对不起历代祖师传下的道统,所以当年也是谨慎决断,至今想来,并无悔意。”

林惊羽猛然抬头,皱眉急道:“师兄,我并无责怪于你的意思,只是偶然想起往事,才有此一问。”

齐昊笑了笑,挥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道:“我明白的,你不用解释。”顿了一下,他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丝茫然,目光也投向远处,轻声道:“其实有时候我也会想,那时候我做的决断到底对不对?又或者如果当年师父还在的话,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决断?”

林惊羽霍地站起,看向齐昊的目光中已带了几分少见的惊意,道:“师兄,你莫要胡说!”

齐昊缓缓抬起头来,看着林惊羽那惊疑不定中夹杂了几分关切之意的脸色,片刻后微微一笑,也是站起,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也就在你面前说一说牢骚话,你不必担忧。”

林惊羽面色也渐渐冷静下来,低声答应了一句。

齐昊沉默片刻,把话题岔开了去,道:“以我看来,今夜这宝光突起,事虽蹊跷,但也不值得本门全力以赴,最多派遣一长老前去查看即可。昔年七脉合一时,诸脉之中,尤以风回峰一脉对长门支持最力,曾叔常曾师叔甚至主动让位以示众人,可见其心。是以如今掌教真人最信重的人,大概便是曾书书曾师弟了。若无意外,想必萧真人会请他出山去查看的,所以,师弟你也就不必多跑一趟了。”

林惊羽默默点头,道:“师兄明见。”

齐昊嘴角抿了一下,似乎对这“明见”二字报以些许苦笑,随即负手转身,缓缓走去,月光如水,照得他身影在孤亭之下,带了几分孤独之意,过了片刻,忽听到他有些轻飘的声音传了过来:

“对了,还有一件事只怕你是不知道的。前些日子,萧真人曾暗中派人知会陆雪琪陆师妹,想要去大竹峰上拜访一下,结果被陆师妹断然拒绝了。我只是不明白,如今这样一切大好的局面,我们那位萧师兄究竟为了何事,居然还会想着去大竹峰上呢?”

“嗯?”林惊羽显而易见是吃了一惊,猛地抬起头来,望向那负手渐渐走远的齐昊,眼中惊疑之色再度显现,只不知究竟是为了萧真人的意外举动,还是齐昊竟然能够得知掌教真人的这等私密之事。

月光之下,齐昊仰首走着,身影渐远,终于是渐渐消失在月华之中。

河阳城下,地下河床。

小鼎那句话才一出口,王宗景与苏文清便都怔住了,苏文清反应很快,立刻就摇头反对道:“不可,这一伙人形迹诡异,绝非善类,而且我们从未听说青云山附近会有这样一处掩埋于地下的奇怪地方,里面也不知会有何等样的危险,不能随意进去。”

小鼎却是满脸跃跃欲试的表情,看着那条石壁背后神秘的长廊满是好奇之态,忍不住转头对王宗景道:“王大哥,你说呢?”

王宗景见小鼎和苏文清都是同时向自己看来,一时也犹豫起来,只是斟酌了一会,他毕竟不是小鼎这样的孩子了,想得也更多些,还是摇了摇头,道:“小鼎,咱们还是不进去的好。”

小鼎顿时脸上露出失望之色,王宗景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脑袋,道:“小鼎,咱们现在连置身何地都不知道,不能再随便踏入危险莫测的地方了。再说,咱们这一路被水流卷到这里,除了咱们三个人外,还差了一个人始终没找到呢。”

小鼎一震,顿时叫了起来,同时脸上掠起一丝愧意,道:“哎呀,我怎么都忘了仇大哥了!这可怎么办,咱们到现在也没看见他?”

王宗景沉吟片刻,道:“上游那片地方我们是刚才顺着走下来的,既然没发现雕泗的踪迹,说不定他是被水流冲到下游去了,我们还是继续往下走吧,仔细找找说不定还能找到他,同时说不定也能发现出去的道路。刚才那些人突然出现在这里,必定是从某处进到这地下河床的,说不定便在下流某处。”

苏文清点了点头,道:“王公子说的没错。”

小鼎顿时便跳了起来,招呼了大黄小灰,一旦转变心意,看他的模样倒比王宗景与苏文清二人更着急一般,急切地道:“快走,快走,咱们得快点。”

王宗景与苏文清对望一眼,都是微微苦笑一下,当下三人带着一猴一狗,离开了那闪烁着神秘光芒的洞口,向下游继续搜寻而去。

只是这世上的事情仿佛就是要和他们几个人作对一样,这向下游方向走了一段距离后,河水便弥漫而来,淹没了所有去路,只剩下脚下河滩,而前头地势低伏,已经完全被水淹没了。

前无去路,三人一时都是无语,半晌后苏文清皱起眉头,道:“竟然没路了,那刚才这些人是怎么进来的,难道是游过来的吗?”

王宗景迟疑了片刻,道:“或许他们道行很高,可以驭剑,飞过来的。”

苏文清皱了皱眉,面上多了一层忧色,王宗景看在眼中,自是知道她在担忧什么,事实上如果刚才那些黑衣人道行很高的话,对他们绝对不是一件好事。只是眼下前无去路,真要下水三人也是不敢,本来就是被古怪水流冲刷到这鬼地方的,万一这河水只是表面平静,水面下仍有什么诡异暗流的话,岂非又是再入险地?

无可奈何之下,三人只得又掉头走回,眼看那洞口渐渐又出现在视线之中,神秘的长廊在岩壁背后若隐若现。就在这时,渐渐走近那个洞口的苏文清忽地发出一声带了些惊疑的声音,像是看到了什么,向那洞口处紧走几步,仔细看了看后,忽然回头对王宗景和小鼎招手道:

“你们快过来看看这儿?”

“怎么了?”王宗景与小鼎赶了过来,顺着苏文清手指的地方一看,只见岩壁被破开的洞口边缘,有一处地方好像多了几滴水渍,水珠流淌,在灰砖的地面上慢慢拢成一圈深色。

王宗景迟疑了一下,道:“会不会是那些黑衣人留下的?”

苏文清却是断然摇头,道:“我刚才看得很清楚,那些人身上衣物都是干燥的,绝无浸水潮湿的可能。”

小鼎在一旁嚷了起来,道:“不是他们,那还会是谁?”

王宗景却是和苏文清对望了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过了片刻后,王宗景低声道:“你认为是他进去了?”

苏文清迟疑了一下,道:“我不敢肯定,但除了他我想不到别人。”

王宗景揉了揉额心,似乎有些想不通的地方,苦笑道:“那他为什么不叫我们?”

苏文清缓缓道:“也许是他没看到我们,或是刚刚恰巧才被水流冲到此处苏醒过来,看到这个洞口,便进去了。”

小鼎在一旁听得老大不耐烦,嘟嚷道:“你们两个说什么嘛,搞了半天到底要怎么办,依我看,咱们还是进去看看算了。”

王宗景眉头一挑,向苏文清看了一眼,苏文清苦笑一声,又看了看外面那些黑暗的河道,轻声道:“也只有如此了,不然咱们也是被困在这地下,找不到什么出路的。”

王宗景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道:

“好,我们进去!”

第三十六章 骷髅

从被炸开的洞口钻进岩壁,踏入长廊,王宗景才感觉到这座长廊比自己刚才在外面看到的感觉,更加高大宽阔,荧光闪闪如火把燃烧发亮,照亮了这片不知在底下掩埋沉睡了多久的地方。

洞口是开在长廊的中间,两边都远远延伸开去,显而易见这个岩壁后神秘的地方规模极大,小鼎向两头分别张望了一下,回头问道:“王大哥,咱们走哪边啊?”

王宗景眉头微皱,他对这地方眼下也是一无所知,看起来长廊两边都是一模一样的,沉默肃穆中带了几分神秘,就在这个时候,站在他身边的苏文清忽然开口道:“要不,我们往这边走吧。”

王宗景像她看去,只见苏文清指向左边,随后目光却是向地上看了一眼,王宗景顺着她目光看去,视线微凝,只见往左边去的长廊地上,视线可见的地方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片小小淡淡的水渍。

默然片刻,他看了苏文清一眼,点头道:“好,我们走左边。”

小鼎“哎”了一声,就往前走去,谁知却被王宗景一把拉住,道:“小鼎,你走慢些,跟苏姐姐走在一起。”

说着将他拉在自己身后,然后看了苏文清一眼,苏文清点了点头,伸手牵住了小鼎的手。王宗景转过身子,看着前方沉静的长廊,深吸了一口气,向前走去。

脚步声低沉而清晰,在长廊中回响起来,三个人慢慢地走着,王宗景和苏文清的脸色都有些凝重,小鼎看起来反而比较轻松些,不时带着好奇地目光打量着周围,至于跟在他们背后的大黄小灰,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悠哉悠哉地跟着,小灰骑在大黄背上翻弄着大黄的皮毛,大黄则是鼻子在地上不时嗅嗅闻闻,发现自己慢了就紧跑几步跟到小鼎身边。

就这样约莫走了二十多丈远后,王宗景与苏文清几乎同时发现地上那些水渍在渐渐变轻变淡的过程后,终于消失不见了。王宗景沉默地从地上收回目光,犹豫了片刻后,还是继续向前走去。如此又走了很长一段距离,长廊终于到了尽头,视线前方却是一处拐角,道路在这里拐了一个弯。

王宗景回头与苏文清轻声打了个招呼,让他们在原地稍等一下,自己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去。长廊之中,直到此刻仍是一片寂静,除了他们三个人外,便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太过安静的地方,不知道会不会让人容易紧张,至少王宗景此刻心里就有些忐忑不安起来,不过他心性坚韧,当年在那片原始森林中又多历生死,是以倒没有太多常人在这个时候会有的恐惧。缓缓走上前去,身子肌肉都暗中绷紧,堪堪接近拐角处时,探头向前头一看,随即脸上一丝惊讶之色闪过,倒像是怔了一下。

后头的苏文清拉住好奇心旺盛的小鼎,不让他随便过去,同时也时刻注意着王宗景那边,自然也将王宗景的反应看在眼中,忍不住问道:“怎样,那边是什么?”

王宗景没有说话,只是对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去,小鼎欢呼一声,挣脱了苏文清的手跑了过去,而苏文清也连忙上前,走过拐角后往前方一看,顿时也是怔住了。前面并没有什么古怪的东西,也没有任何妖魔鬼怪,只是一条路走到这里,前方同时出现了四条岔道,每一条岔道看着都是一模一样,除了通向不同的地方。

除此之外,仍是一片无声的安静。

苏文清只觉得一阵头疼,看着那四条岔道,苦笑了一声,道:“该不会这是一个迷宫罢?”

王宗景走上前去,在四条岔道前一一认真看过,只见每一条岔道的模样都跟刚才走进来的长廊差不多,前方也一直是向前延伸着,看不清远处到底通向何处。他一时也是觉得有些无奈,可是如果就这样退回去也并非良策,沉吟片刻后他还是回头对苏文清和小鼎,道:“我们还是随便挑一条路走进去看看吧,小心些。”

苏文清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小鼎则是高兴起来,眼睛在四条岔道上扫过一遍,然后也不知他小小年纪怎么想的,指了一下最靠右边的那条岔道,叫道:“这条,我们走这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