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轮失控地开走,开出一千多米的时候,突然爆炸,四分五裂,手机能拍到的画面毕竟有限,可从这有限的画面也可以判断,墨遥活下来的几率几乎是零。

他中了枪,人又被丢上游轮,这么急速地开出去,突然爆炸,根本没时间给他反应,最后的结果是粉身碎骨,若是及时跳海,以他的重伤的姿势估计也活不下来,这时候也该寻到尸体了。

若是人死了,一天一夜尸体总会浮上来了,难道是被炸得血肉模糊了?

他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墨小白不停地告诉自己,他哥哥还活着,还活着,他不能死,否则他这辈子该怎么办,留给他的又是什么,墨小白知道谁也怨恨不了,只是怨恨自己为什么害怕面对那段过去,迟迟不肯醒来,如今害了墨遥。

若是早点醒来,他会和季冰说清楚,他不会结婚,墨遥也不会因为心不在焉而遭人暗算,墨小白没有哭泣,他只有在墨西哥森林的时候哭过一次,后来一次都没哭过。

谁也不愿意接受墨遥死去的事实,可所有的一切都说明,墨遥死了。

风云雷电,从此也少了一位男子,雷也牺牲了,墨遥带去的四名男子也没一人活下来,罗马是他们的地盘,恐怕他们都没想到有一天会在罗马出事。墨小白无心追究谁杀了墨遥,,如今对他而言,墨遥活着最重要。十一,卡卡和叶薇等人却不会那么便宜害了墨遥的人。

然而,可惜的人,那名男子自知躲不过黑手党的报复,在叶薇等人找到他的前一刻吞弹自杀。叶薇也查明他的身份,墨遥当初就是拉他父亲下台,换莱利上台。而莱利此人心狠手辣,从不放过对手的家人,所以把他的母亲和姐姐,妹妹都杀了,唯独他养在国外,莱利不知道他的存在,以为是一名女孩子。

他回国后就算计着报仇,先是认莱利当义父,又把人杀了,最后盯上墨遥,因为当初是墨遥把他弄得家破人亡,虽然墨遥不是直接的黑手,却也是幕后推手。

黑道的悲剧都是连环的,一环接着一环,无法解释,也无法说清对错。

这里一切都是灰色的。

他报复后,本就不想活,正是如意了,却害苦了旁人。

墨小白至今才知道,墨遥的手机里有他那么多照片,墨遥的手机除了他能动,旁人都不能动,没人动过他的手机,没想到他的手机里会有那么多照片。

从他五岁开始,一直到今天,因为资料备份的,所以多久的照片都有。最多的一些照片是在利雅得他戒毒期间,虽然他戒毒,人很狼狈,可照片拍出来他却能感觉到墨遥的快乐。

特别是有一张他们相拥在床上的照片,更有些梦幻,墨小白眼睛刺痛,墨遥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人看这些照片,心中会有什么感想。那天他很平静地说出恭喜两个字,他究竟是不是真的很平静。

他无从得知。

已是深夜,小白哽咽着,无力地躺在墨遥的床上,捂着眼睛,眼泪缓缓地从指缝中流淌。

他的情绪终于在没人看见的深夜,轰然崩溃。

827(2021字)

七天过去了,没有墨遥的消息,人失踪在三天内若是找不到,能活下来的机会就很低,墨小白不死心,一遍一遍派人寻找,用尽自己所能用的资源去寻找墨遥。

然而,墨遥如一滴水落入大海,汇成海水,杳无音讯,再也寻不到了。

墨家这几天,愁云惨淡。

港口的海面上,始终那么平静,墨小白不敢在他们面前哭泣,不敢在他们面前若无其事地笑,更不敢在他们面前再胡言乱语,他失去了全部的资格。

墨小白接到季冰的电话已是七天后,他稍微收拾自己的仪容便去酒店找季冰,这七天来,他不眠不休地寻人,总希望能看到一线希望,吃得不多,更合眼过,人看起来有几分憔悴。

季冰比小白更憔悴,她的眼睛还是红肿的,哭了很长时间,季冰在酒店的咖啡厅等小白,她怕在酒店里她会忍不住哭出来,会忍不住求小白,求他别离开。

小白…

小白坐在她对面,要了一杯柠檬汁,季冰看着他的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一阵揪疼,虽然小白那么绝情离开去寻找另外一个人,丢她一个人的礼堂上惹出笑话,她却仍然想他过得好。

“你哥还没找到吗?”季冰问,墨遥失踪的事情并未见报,只是这么大的事情,季冰总会知道一些,且看小白的表情也知道墨遥还没找到。

或许是死了,或许是失踪了。

已经七天,他回来的概率不高。

小白摇摇头,淡淡说,“我会找到他的。”

“已经七天了。”季冰淡淡说,墨小白沉声说,“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季冰眼眶湿了,抿唇中有几分苦涩,小白那么笃定,又那么的坚持,她是真的没希望了吧,小白看着季冰,轻声说,“季冰,对不起,我伤害了你。”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如此反复,结婚前我就很不安,尤其看你和墨遥在一起,我更是不安,我总觉得他对你而言,比我更重要。我反复安慰自己,你们是兄弟,本就该如此亲密,我不该有多余的想法,原来我的直觉是正确的,我应该相信女人的直觉。”季冰苦笑说道,“小白,你说过你一直都爱他,那我算什么?”

小白平静地看着季冰,“对不起!”

季冰摇摇头,“不要说对不起,我知道我输了,可我不知道,我在你心中算什么,你既然一直都爱着他,为什么要来招惹我,你招惹我,为什么又要放弃,你总归要让我明白。”

她没有那么歇斯底里,也没那么疯狂,她只想要一个答案,一个困扰她许久的答案,她宁愿相信,小白是真心对她的,并非假意。

“我一直假装逃避他的感情,我不敢接受,我害怕那样灼热的感情,我害怕自己和哥哥真的产生爱情,我害怕…莫名的害怕,心里接受不了,我从小就把他当哥哥,突然要当成爱人,我不行。可我又习惯了他的疼爱,呵护,他总是包容我的任性,其实我测试过他的感情,我总是女朋友交了一个又一个,可我哥似乎都无所谓,不管我交多少女朋友他都不关心。仿佛我和女人在一起对我哥而言也是可以的。他爱我和我要不要爱他是两回事,他似乎不需要我的爱,只要他爱我就行。我正是叛逆期,从小又自卑,他又处处骄傲,我便想错了,走错了,越发回避他的感情,不想要这份感情。我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自己走了歪路,我哥也没告诉我这样不对,他疼我,爱我,不是想我有负担。直到我遇上你,你的依赖让我觉得自己尚有价值,所以我很喜欢和你在一起。季冰,我真的很喜欢你,想和你共度一生,只是…我如今做不到了。我没办法再去放弃他,哥哥等我那么多年,我伤害他那么多年,接下来换我等他,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下去。”

“你只是愧疚…”

“不是愧疚,我真正想明白这件事是在柏林,他打了我以后,我才慢慢地想通一些事情,我想回头去找他说清楚,不允许他对白柳好,结果我出事了。”墨小白说起这件事很坦然,坦然地面对那段黑暗的岁月,“我在监狱的时候,如果不是心存着我不能死,不能抱着对我哥的怨恨死,不能再也见不到,说一声原谅就死,否则我会毁了他。如果不是抱着这样的信念,我早就死在监狱里。我撑过来了,只是为了想和他在一起,我只想余生和我哥哥好好地过,我想把最好的自己都献给他,我想十倍,百倍地爱他。这不是愧疚…我对你才是愧疚。”

季冰蹙眉,小白看着季冰,“我这辈子唯一误杀过一个人,那就是你的未婚夫,在你们订婚典礼上,因为我弄错了对象,错手杀了他。后来教堂爆炸,你父母也丧命,唯独你撑过来,你目睹了他们的死,受了刺激没了记忆,我很抱歉,如果我再查清楚一点,今天你已是很幸福的妻子,孩子也有两岁了,是我让你失去这一切,所以我想补偿你。”

季冰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小白,小白缓缓说,“我说的是实话,你在订婚典礼上,不仅失去了未婚夫,你的父母,还有你的孩子,我欠你一个家。你醒后,全心全意地依赖我,我本想用另外的方式补偿你,让你过得更好,可你的依赖和信任让我渐渐着迷,我这辈子就没遇过一个人想你一样全心的依赖我,需要我,我觉得自己有责任照顾你,而且我那么喜欢你,我曾经想着无论如何我也要还你一个家,我会比你的未婚夫对你更好,我会让我父母疼你,我会给你孩子。我想过很多,很多…季冰,我真的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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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冰目送墨小白离开,她已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墨小白,他说他破坏她的幸福,她的家,所以他想要补偿她,然而,这种补偿却不是她想要的。她不知道以前的记忆,也想不起小白究竟有没有杀害过她的家人,她仿佛听着别人的故事,这个故事的主角是她的话,她适应不良。

季冰心想,她是不会恨小白的。

不管小白是否真的杀了她的未婚夫,是否让她家破人亡,她都不恨小白,除非她把这两年的事情全部忘光。这两年的真心呵护,疼爱,抵过所有。小白这样的男人,谁也恨不起来。季冰曾经以为小白是爱她,如今看来,她也不过是他的挡箭牌罢了,他最爱的那个人,始终是他的哥哥。

她羡慕墨遥,能得到小白这样的爱情。

墨小白一个人在外面逛到天黑,人又忍不住走到墨遥出事的码头,一遍又一遍地重演墨遥出事前的经历,如果他不打这通电话就好。

若是不打这通电话,或许,墨遥就不会生死不明,任何人想要算计墨遥都不容易,除非是他忽略了身边的危险,心不在焉,他就是墨遥的心不在焉。

墨小白仰头看着港口的天空,灰蒙蒙一片,如他的心情,他的眼睛里除了绝望,已什么都看不到。

哥,你到底在哪儿?

他如今连家都不敢回,不敢回,怕看见墨晔和十一的伤心,怕看见众人遗憾悲伤的表情,他害怕面对这一切,他不由自主地想要躲藏。

恐怕只有墨遥的回归才会让他忘记这一切。

突然空气中传来一股海洛因的味道,对一名正在戒毒,心瘾很重的人而言,毒品是一种致命的诱惑,空气中的毒品味道十分浓郁。带着蛊惑和黑暗的气息,墨小白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海洛因勾起他的心瘾,他心瘾一直都有,然而,他撑得过来,主要是每次犯了心瘾,墨遥都在他身边陪着,鼓励着,不会让他复吸。哪怕墨遥不在身边,他还有无双和墨晨,白夜,总会有人帮助他,墨小白从未犯过错误。

这一次显然不同。

他一个人在墨遥出事的码头,一遍一遍地回放着墨遥出事的经过,他正处于最绝望的状态,所有的一切都在迫使他接受墨遥死亡的消息。他无法承受,他这辈子从未处过这样的低潮期,人没了信仰,没了感情,空荡荡的绝望淹没了他。墨小白除了墨遥已什么都想不到。

正在他最脆弱,最悔恨,最绝望的时候,毒品出现了,墨小白的身体便开始出现了对毒品剧烈的反应,他不由自主地朝哪一出黑暗里去。

码头是个毒品交易最频繁的地点,很多人都在码头有这样的交易,这时候码头人烟稀少,有几个人带着衫帽的男人走来走去,等着客人上门,有三名打扮萎靡的女子相伴走过来问其中一名高瘦的男子要毒品,那人拿出一小包海洛因,女子把钱给他,借了海洛因迫不及待地走了。

步履匆匆,脸上都带着瘾君子的气息。

墨小白远远看着,那股味道越来越浓都在诱惑着他去尝试,只要试一试,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墨小白心中有一个声音不停地说着,让他去复吸。

他就这么远远地站着,想着墨遥在他犯心瘾时的训斥,仿佛在昨天,墨小白又朝回走,走了几步又返回来,反反复复,其中一名卖毒品的小伙子看见他挣扎的模样,他主动过来问他要不要来点。

墨小白这样的状况在很多瘾君子身上都能看到,想要吸毒,却又犹豫,有的是还没吸毒,只是想试一试,有的是刚戒毒,又忍不住。各色各样,这时候只要一些诱惑,他们就能上钩。

墨小白衣冠楚楚,绅士优雅,魅力性感,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一名瘾君子,他看起来很正派,这样的男人很少会吸毒,除非是想尝试一下新鲜的东西。

小伙子见墨小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心中难免有点悚,他看墨小白衣着打扮猜得出他有点是个有钱人,所以便有了胆子疑惑墨小白。

小伙子给墨小白拿出的是纯度特别高的毒品,纯白色,小白光看纯度和成色就能判定多半来自巴黎嫩,他看着这些白色的粉末,指尖微微一动,心中涌起了疯狂的渴求。

他要这种快活,他要这种痛快,他不想在陷入在失去墨遥的绝望中,他想要放纵。

他问小伙子,“你有多少?”

小伙子看见逮着一个大户,把自己存货都拿出来,足足会200克,足够他吸好长一段时间,小伙子说若是墨小白全拿的话他能算得便宜一些。墨小白看着这些毒品,脑海里如两个人在做拉锯战似的,一个人在喊着别去碰,再碰就万劫深渊,再也无法清醒。一个人却疯狂地吼着他,忘记这一切,忘记这样的绝望,只顾着享受快感。

墨小白的眼神开始迷离,他许久没做决定,小伙子也有点不耐烦了,问他到底要不要,这时候正有一对情侣瘾君子走过来和另外一名小伙子买毒品,他们的面黄肌瘦,萎靡不振,似乎被毒瘾缠了一段时间,脸上看不出阳光,也看不出情绪,什么都看不出,只看出颓废,放纵和性。

墨小白本来已经伸出的手又缩回来,他要变成他们这样子吗?过去戒毒多困难,他历历在目,戒毒期间发生过什么事情,他承受什么样的痛苦,那些幻觉怎么影响着他,他比谁都清楚。

他的情况会比这些瘾君子都重,他要过这样的日子吗?他真能如此放纵,再也不管自己吗?墨小白扪心自问,他真的可以吗?

没了墨遥,他就不再是他,失去墨遥,他连自己都要失去吗?可若是失去了他,他自己还有什么存在价值,还有什么可以留恋。墨小白自暴自弃地想,他犯毒瘾的时候还能看见墨遥,哪怕是幻觉,且是可怕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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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小白自暴自弃地想,他犯毒瘾的时候还能看见墨遥,哪怕是幻觉,且是可怕的幻觉,可他始终是看到墨遥了。总好过如今,他看都没看到墨遥。

或许,吸毒真的是不错的选择,他可以忘记一切烦恼。

墨小白伸手,接过那包毒品,皮甲里的钱全部给了小伙子,那小伙子做成一笔大生意,十分豪迈开心,墨小白看他的神色并不像是吸毒的,忍不住暗忖,他们这些卖毒品的没有一位是瘾君子。他们知道吸毒的危害,墨小白苦笑,慢慢地独步离开这潮湿和昏暗的码头。

月光慢慢地爬出乌云,走出那片潮湿黑暗的地方,码头夜风徐徐,倒是不错的享受,墨小白上了自己的游轮,他有一辆游轮停在码头。

墨小白把游轮开出几公里,人已在白茫茫的大海上,他横躺在甲板上,旁边就是海洛因和吸毒工具,那小伙子挺会做生意的,买一送一,还送他吸毒工具。

月光淡淡地笼罩在墨小白身上,凝聚了一股挥不去的悲哀,仿佛被什么抓住了心口,他身上的悲哀浓得无法忽略。墨小白拿过静脉注射针筒,慢慢地刺入皮肤中,突然又拔出来,丢到一旁,抱着自己的头痛苦地抽搐。

“哥…”墨小白声音沙哑,人陷入了绝望,你在哪儿,快来阻止我,快来阻止我啊。墨小白抱着头,人缩在甲板的阴暗角落,卷缩着身子,脸上泪痕流淌。

他觉得自己很可悲,过去意气风发的墨小白怎么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躲在这种阴暗的角落自己和自己做斗争,躲在这种地方不想让人知道他的狼狈,他的绝望,他的自信,他的骄傲,他所有的信仰似乎随着墨遥的消失而七零八落,他除了痛苦,便是绝望。

他渴望能再见到墨遥一面,哪怕是最后一面他也甘愿,他希望他复吸的时候,墨遥能够出来阻止他,别让他陷入深渊,毒品对他的诱惑太大了,只有墨遥能抵得住这种诱惑。

他的哥哥,若是看见这时候的他,一定不顾一切冲过来阻止他,一定是这样,墨小白又拿过针筒,刚想注射突然被一阵大力扫开,针筒落到大海里。墨小白心中一喜,突然产生一种可悲的快乐,他的哥哥来了,一定是他的哥哥来了。他惊喜地回头却发现叶薇和白夜震怒的脸,墨小白所有的喜悦不复存在,脸上的惊喜迅速消退,人就变得有些不知所措,只是卷着身子,轻轻地把头给别开。

叶薇把剩下的海洛因都丢到海里,狂怒地指着小白,若不是白夜拉着,她一定过去狠狠地揍小白一顿,虽然她也心疼,虽然她也难过,可她更愤怒。

小白差点又复吸。

若不是她今天心神不宁,她不会让墨晨定位寻找小白,小白在墨遥出事的码头一待就是几个小时,她着实担心,又想起这码头附近毒品交易多,她不放心就拉着白夜一起过来。从小白去找小伙子要毒品,他们就跟在他的身后,本来叶薇和白夜是想,凭小白的意志力,他们一定可以放心。

小白一定不会复吸,他能把持住自己,可他们没想到,小白买了毒品,买了那么多,然后上游轮,在小白进游轮的时候,他们也尾随而上。他们一直注意小白的状态,深怕他吸毒,刚刚小白想要注射的时候叶薇已经想要拦住,可白夜拦住她,小白又丢了针筒。

她以为万事大吉,小白最终还是想通了,没想到他不但没想通,反而很快又开始注射。

叶薇怒不可遏。

“你瞧瞧你这样子,还真出息了,老大还生死未卜,你就这么确定他死了吗?你没事做了吗?没事做你不会自己去找,你躲在这里吸毒算什么本事。”叶薇居高临下一脚踢向墨小白,“小王八蛋,白养你这么大了,一个男人就把你的魂勾走了,滚起来。”

墨小白有气无力地看着叶薇一眼,没怎么说话,叶薇更怒,白夜蹲下来检查他的伤口,幸好没注射进去,白夜说,“以后不准这样,如果不是你妈咪担心你,拉着我出来找你,你今天真是怎么死都不知道。”

刚一开始复吸就吸浓度那么高的毒品,且是静脉注射,非要了小白的命不可,白夜说,“或许你觉得你死了无所谓,可小宝贝你别浪费我的精力,我帮你戒毒,还被你非礼,牺牲大了,好不容易帮你把毒戒得差不多你敢给我功亏一篑我立刻砍了你。”

若非场合不对,叶薇一定会问,小白怎么非礼你了,你有没有非礼回去?她发现这两人的JQ让她兽血沸腾的,太邪恶了,比小白和墨遥还觉得邪恶。可她现在正生小白的气自然也没心情理会这些。

墨小白仍然没说话,叶薇作势又要踢他,小白无比委屈,突然趴在地上无赖的捶甲板,“我又没有复吸,我没有复吸,别踢了…”

叶薇本还不想踢他,听他这么一说一脚就过去,“你还敢说,还敢说,要不是我们来了,你敢说你没复吸?小王八蛋,我踩死你,我好不容易生你出来养这么大,敢给我堕落,一点面子也不给我是不是,要是我死了你会不会这样啊?”

“你养过我吗?都是老大带我的,你管过我吗?”

叶薇怒,“至少第一口奶是我给你喝的,老大能给你吗?”

“妈咪,你不要说得这么直接好不好?爹地要知道会误会我和你luanlun的。”墨小白一本正经地回答。

叶薇呸了一声,“就你那从肚子里出来的小弟,我还看不上。”

墨小白,“…”

白夜,“…”

薇薇,二十年后您老人家还是如此彪悍啊。

墨小白也变得无语了,为什么不是说他吸毒的事情吗?这不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吗?为什么到了他妈咪嘴巴里就完全变了一个味道,他怎么被她妈咪拐过去的,竟然不知不觉地把他要复吸这件事给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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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之后,墨小白的毒瘾已全部戒除,他去过利雅得复查几次,生理毒瘾已全部戒除,剩下的只有心瘾,且心瘾已没那么严重,以小白的意志力而言,已不成问题。

墨小白和墨晨接替墨遥在黑手党的工作,墨晨原本是弄情报的,这信息量大,工作量本身就大,所以墨遥原来的工作几乎全部压在墨小白身上。再加上他北美的工作,几乎把墨小白压榨得连思念的时间都觉得奢侈。他这才体会到过去的自己多么的任性,把属于他的责任全丢给墨遥。

工作繁忙是他这一年来唯一的状态,仿佛只有繁忙的工作才能让他暂时没那么心疼,没那么思念不知生死的那个人,除了去利雅得接受定期的复检和心理治疗,墨小白都在罗马,几乎不曾出过远门。

叶薇、墨玦、十一和墨晔等人去利雅得小住,不想在罗马体会失去墨遥的痛苦,忙碌是墨小白这一年的全部。

墨晨看着都有些心疼,墨遥的事情没人责备墨小白,只有墨小白自己和自己过不去,他已不想以前的小白,爱笑,爱美,爱现,爱搞怪。他变了一个人,脸上极少看见笑容,不冰冷,不木然,只是不爱笑了,已不再是他们的开心果,本来恢复记忆后哦就有心里阴影,再加上墨遥的事情,墨小白能和以前一样爱笑爱闹才奇怪。

一年的时间,除了墨遥不在,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化,人还继续活着,墨小白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他逼着自己不相信墨遥死了,逼着自己相信,总有一天,墨遥会回家。

所以,他坚信,他能等到他爱的人。

叶非墨和温暖过罗马来看墨小白,顺便带着小天纵,小天纵已经学会说话,虽然话说得不多,也不标准,最多也只能说四个字,但人特别机灵可爱又骚包。

已有半年不见,小天纵模样全张开,更像叶三少,简直一个模子出来的,比那时候的叶宁远更像一些,遗传得百分百,一口一个表叔,表姑叫得无双,墨晨等人心花怒放。

这一年来,墨家的气氛都沉重至极,唯独开心的是就是叶天澄和小天纵的到来,两位可爱的孩子带着他们仅有的快乐。叶天澄比较斯文安静,小天纵比较骚包,更得诸人喜欢,再加上白夜钦点的接班人,所以他和利雅得这边走动也频繁,叶非墨打算等小天纵四岁的时候就可以丢给白夜了。

所以,温暖美女又怀孕了。

已有三个礼拜,叶非墨心想,这回一定能如他所愿生个女儿。

无双和墨晨,墨小白都祝贺他们夫妻两人,无双笑抱着小天纵戏谑说,“小骚包,你爹地妈咪有妹妹就不要你了,利雅得这地方会把你晒成黑小子的。”

叶天纵小骚包暂且还不理解无双这么长的句子说什么意思,咯咯地笑,香香甜甜地在无双脸颊上亲一个,亲得香喷喷的,无双更是欢喜。

温暖见无双很喜爱孩子,忍不住问无双什么时候打算要孩子。

无双一笑而过,她怕有了孩子有负担,卡卡若是出个意外,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一直没敢要孩子,卡卡心里也清楚,他们也不着急,所以一直避孕,直到墨遥出事。谁也说不准明天的事情,所以无双当时便没了顾忌,不想将来后悔,所以两人才打算要孩子。然而这一年来也没动静,两人身体也好,并不着急。

无双这一年几乎也在罗马,她和卡卡当空中飞人,墨遥不再后,他们几位手足的感情更是紧密,无双也担心小白复吸,所以留在家里陪着小白,顺便帮他分担工作,自然和卡卡聚少离多一些。

墨小白这样的欢乐格格不入,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若是一年前,怕早就搞笑得大家都恨不得揍他,如今他是最安静的人,比墨遥还要安静,只是温和地看着他们。无双和墨晨花了一年时间,尚不能熟悉这样的墨小白,更别说叶非墨和温暖了,不过他们也是明白人,没去刺激墨小白。

因为今天是墨遥出事的日子,正好一年了。

中午的时候,墨小白就一个人开车出去了,温暖有些心疼地说,“小白变了好多,半年前还有些笑容,现在越发没有了。”

眼睛里的忧郁,浓得化不开。

无双说,“别提了,除非老大回来,否则他一直都这行尸走肉的样子,我们都习惯了。”

叶非墨暗忖,墨遥还能回来吗?刚这一想他就呸自己的乌鸦嘴,他这嘴巴说什么灵什么,别又说中了,虽然大家都已经快接受墨遥的死讯。

一年了,一直都没放弃过寻找,若是能找到,估计早就找到了。若是墨遥出了事,受了伤,一年的养伤时间,怎么说都够了。他自己能走动,最起码会来一通电话,可音讯全无,他们都知道不详。

墨小白去了墨遥出事的码头,一个人开着游轮到海中央,人游轮在海上漂浮,他一个人躺着,晒太阳,放肆地想自己思念心中那个人。

一年了。

哥,你想惩罚我,一年也够了,你也该回家了吧。

如果你觉得还不够,你告诉我该怎么做你才能回家?

墨小白正出神时,看见一辆两层的豪华游轮接近,他蹙眉,今天这日子他最恨别人打扰他,可这大海又不是他一个人的,他从甲板起来,打算把船开到另外一个安静的地方。突然一道金光闪过,他下意识抬头挡住这道视线,便看见游轮二楼有一道高大的人影站立着,脸上带着金色的骷髅面具。

那人正居高临下看着墨小白,墨小白一怔,“哥…”

刚一出声,那人便转身下楼,那熟悉的背影让墨小白心潮澎湃,在背后喊了好几声,他似乎没看到,墨小白慌忙进了船舱,那游轮似乎想要开走,墨小白一不做二不休,开到全速撞过去。

831(3045字)

墨小白开的是小游轮,对方是两层豪华游轮,这撞击力肯定弱多了,他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想着不能让他走了,不管是他今天太思念墨遥产生的幻觉也好,他认错了人也好,总之不能让他走了。这一年来,他已在思念中快要崩溃,特别是今天。对方似乎想走,墨小白岂会让他们走了,脑袋一热也不顾危险,立刻就撞过去,撞得豪华游轮偏了偏,他自己撞到护栏上,头昏眼花…

对方游轮上突然出现四名大汉,四人手里拿着四把不同的步枪,不停地扫射过来,打得游轮如秋风中的落叶,一点都不留情面,墨小白心中产生出一股恼怒,老大不会真的要他的命吧,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墨小白被一片激烈的枪声中更有了他一定要去看究竟的决心。

哪怕不是老大,他也要弄明白,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

墨小白放弃游轮,心中可惜了一下自己这辆花了几千万的游轮,转念一想,和墨遥比起来,多少游轮都是浮云,墨小白跳海,那枪声总算消停了。他利用绳索攀爬上那辆豪华的游轮,刚一爬上就被两把转轮手枪抵住,墨小白一身都是水迹,目光却十分清亮。甲板上有十几名彪悍大汉,个个全身装备,墨小白初步估计,这是一个不小的黑帮组织,再来就是,很有钱,这手下人的装备都要赶上第一恐怖组织特别行动部队的装备了。

有陌生人闯入,船上自然有异动,又有几名大汉从船舱中出来,墨小白手举起来,表示自己身上没武器,这时候才发觉自己鲁莽了一些。他不是墨遥能够闪电一般的速度,能够飞快地远离子弹,他是正常人,也是血肉之躯。头脑一热就撞过来,人家一把转轮就能把他打成蜂窝。

又是一拨人涌出来,其中有一名穿着休闲服的长发男人似乎是领导者,笑得过分妖异,魅力性感,微微上挑的唇角掠过一抹赞赏,“虽然我很欣赏你的勇气,不过在你死之前,我先问你,你是谁?”

墨小白并不想回答他,长发男子嘻嘻一笑,“胆子不小啊,你甄爷爷的话也敢当耳边风。”他夺过一把手枪上膛,直指墨小白。

墨小白毫无惧色,他怎么说也是黑手党教父,见识过美国监狱那恐怖的情况,什么样的大风大浪在他眼里都不算什么,何况是虚张声势的手枪,那男子见他不恐惧,也觉得没意思,仿佛手枪是细菌似的,立刻丢到一旁。

“真没礼貌!”长发男子抱怨。

墨小白目光飞快地搜索甲板上的人,没发现有墨遥,更没发现刚刚戴面具的男子,墨小白暗忖,莫非是自己真的眼花了吗?否则是幻觉,他太思念墨遥了么?

他正这么想着,有两名黑衣人出现在二楼的甲板上,手枪对着他,手里用的美国称得上传奇的M1911,墨小白心一凉,却又是一喜,因为船舱中有两人走上来,走在前面的是一名五官深邃,黑发碧眸的女子,她年纪不算大,长发高高竖起,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背心,紧身牛仔裤,人看起来很干净利落。最让墨小白激动的他身边的人,那熟悉的身影几乎让墨小白瞬间湿了眼睛,只可惜他戴着金色的面具,他看不到他长什么样子。然而,不管从哪一个角度看,都是他熟悉的墨遥,身影再相似,他也不相信会有那么相似的人。

女子很显然是游轮的主人,冷艳的脸庞上浮起一分怒意,“你是谁?”

墨小白没理会她,指着她的身后的男子问,“他是谁?”

女子冷笑,似乎也不在意墨小白的无礼,“金,我的保镖。”

墨小白看着墨遥,除了那双熟悉的漆黑眸子,他什么都看不到,他不是墨遥吗?若是他哥哥,见了他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为什么…墨小白十分不解,他真的弄错了吗?

女子不耐烦地问,“说出你的目的,你是不是银殿派来的间谍,再不说话,别怪我不客气。”她目光一扫,所有人都瞄准墨小白。

长发男子突然笑吟吟地说,“大公主,别这么粗暴嘛,温柔点,温柔点,这么一个大美人要是杀了挺可惜的,不如送我,我很有兴趣哟。”

女子冷笑看着他,“你不是有未婚妻吗?”

墨小白本想说这男人会有些尴尬呢,谁知道人家的无耻刷新他的下限,长发男子笑咪咪地回答,“没关系,我们可以3p。”

女子脸色一变,手中的手枪对着他,“信不信我先崩了你。”

长发男子慌忙抬手,示意他只是开玩笑罢了,别这么认真。女子面色稍缓一些,长发男子感慨,“这位性感的美人似乎对我没兴趣啊,对你的金倒是有兴趣。”

女子冷冷扫向墨小白,“不管他是谁,今天别想走下这艘船。”

墨小白淡淡一笑,指着戴面具的男子问,“我可以看看他的脸吗?”

“不可以。”女子直接拒绝。

墨小白说,“我不是你说的间谍,我是罗马人,他的身影和我哥哥很像,我想看看是不是我哥哥。”

女子蹙眉,骤然发出一声悦耳的笑声,环胸闪到一旁,“你想看他的脸,没问题,凭你本事,金,和他过两招,往死里揍!”

长发男子闭眼,无限感慨,“最毒妇人心啊,这么个大美人你也忍心?”

女子淡淡说,“他长得太碍眼。”

金稳稳地走出来,站在离墨小白不到三米的对面,墨小白心情异常的激动,哪怕他不知道那是不是他的哥哥,可他凭直觉判断,一定是。

因为空气中的气息,墨遥身上特有的气息,这熟悉的身影,都在说明,那是他的哥哥,是他的墨遥。

“哥…”墨小白蹙眉,戴面具的男子不说话,女子不耐烦地说,“我给你两个选择,一吃子弹,喂鲨鱼,二马上和金过招。”

墨小白冰冷的目光扫向女子,女子直视,越发不耐烦,墨小白突然出招,扣向墨遥的肩膀,他笃定,墨遥不会伤害他,悲剧的是,墨小白这一次直觉出了错,男子扣住他的手臂把他摔在甲板上。

快、狠、准!

毫不留情,墨小白对他留情,所以出手不重,且又毫无戒备,突然被摔这么一下,天转地旋。幸亏他反应快,在那人袭击过来时及时避开。

墨小白不可置信地看着墨遥,不敢相信墨遥会出手打他,莫非真不是他的哥哥。

长发男子说,“美人啊,你也太弱了,连金一招都吃不下,赶紧跳海逃命吧,说不定还有一分生机,这么美的男人死了可真可惜。”

墨小白抿唇,拳头挥出,男子闪过,两人就在甲板上过招。墨小白的拳脚功夫在他们圈子里差不多算是垫底几名的,可跳出他们圈子那是拔尖的。绝对有拳王风范的,所以两人在甲板上打得十分激烈,你来我往,当男子用手把他困在胸前时,墨小白瞬间失神,那气息太熟悉了。

一个人对一个人的气息记忆是最深刻的,哪怕是一年了,墨小白也深刻记得,这样的气息,那是他哥哥的气息,他几乎已经90%确定这是墨遥。

然而,墨小白出神瞬间,男子旋转他的臂膀,几乎折断他的手臂,那手段和力度十分强,墨小白回过神来,手腕一转顺着他的方向转动,及时救了他的手臂。

他震惊地看着墨遥,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么狠,他也庆幸,他们的拳脚功夫是同样的师傅教的,所以怎么解开被困局面他们都清楚。

若不然,他心不在焉时,手臂一定会被折断。

那人见墨小白挣脱,似乎很意外,五指又飞速扣向墨小白的咽喉,他的速度快得诡异,快到小白几乎避不开,这是墨遥和十一独有的速度。

小白不可能避开,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五指扣近他的咽喉,墨小白委屈地看着他,目光几乎要含泪,“哥…”

哥,你真的想杀我吗?

眼看那人要扣住他咽喉拧断,突然紧握成拳,一拳打在他的胸口上,墨小白连连后退撞上船杆,沉闷又巨大的撞击,墨小白气血翻滚上涌,吐出一口鲜血。

因为他的速度快,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是变了招数,墨小白自己都没感觉到…墨小白努力压着胸口翻滚的气血,唇角又溢出不少鲜血,人趴在甲板上一时直不起身来,拼命地咳嗽,嗓子一阵阵疼痛,他抬头看着那男子,他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那帝王气息如当初一般,毫无差别,只是他的眼里再无对他的呵护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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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笑吟吟地下令,“继续揍!”

金说,“我不打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墨小白瞪圆了眼睛,这声音…稍微有些沙哑,没有过去那么清亮,变了许多,他却依然能听出来。哪怕变得再多,他也听得出来。

长发男人秀雅地抚着他的长发,看着墨小白别有深意地说,“没想到美人的手脚功夫不错,竟然能抵得住金这么多招数,倒是出人意外。我和金过招都没十回,意外,意外。”

墨小白又是一阵气血上涌,这一拳打得重了,体内总是翻江倒海,一点都没有平息的迹象,又吐出一口鲜血,人的眼前渐渐发昏。墨小白有点后悔没发出信号让无双和墨晨他们赶来,他看见墨遥什么都忘记了,危险忘记了,生命也忘记了。哪怕再让他见一眼,他死也甘愿。

“你起来,继续打。”女子指着墨小白,墨小白冷冷地看她一眼,这刁蛮丫头是何方神圣,竟然如此霸气野蛮,那男人说的是英语,他倒是没听出来她是哪门子公主。估计是欧洲不知道那个小国的公主,看起来不像亚洲人。女子说,“你不起来继续和金打,我是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