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特工带着白柳过来。

一年多没见面,白柳依然如漫画中的美少年一般,白色的丝质衬衫,黑色的修身长裤,漂亮纤弱,带着几分冷漠和风轻云淡的气息,不管怎么看,他身上都带着脱俗的气息。不管是谁都想不到这,这样的美少年会是反恐行动组的队长。他看起来像是一名信仰佛教的教徒,令人一眼就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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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白柳微笑问候,他一步步走到墨遥面前,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这是他久等的情人,脑海里闪过很多的画面。

他和墨遥之间经历的不算多,于他而言,印象却是十分深刻。

“是好久不见。”墨遥淡淡道,他身上还穿着病服,却丝毫不隐藏自己的霸气,墨小白在远处很不爽,白柳这么笑着是什么意思?不爽的同时又有些得意,他家老大真是太美了,哪怕是穿着病服,美色也能甩人好几条街,拼美色,他家老大出生就没输过。

白柳看着墨遥,微微一笑说道,“我听说你出事过,一年才回来,本想过来看看你,但一直很忙,不得时间。”

“没事,都好了。”墨遥淡淡说,“你找我什么事?”

他喜欢开门见山的方式,特别是对待白柳这样的身份,迂回会让他失去主控权。白柳微微垂了眼睑,长翘的姐妹在他脸上覆盖出一层薄薄的阴影,他显得有些落寞。

“我就不能单纯的来看看你吗?”

这样落寞的语气,墨遥却无动于衷,他不是傻子,墨遥沉声说道,“反恐和第一恐怖组织正在交锋,北美陷入恐怖危机,你一个堂堂的反恐行动队队长不带人剿灭恐怖组织的作乱分子,反而飞到罗马来看我,我自认没这么大面子,能在这时候让你飞一趟。”

白柳静静地看着墨遥,突然目光一转,发现了好几处暗哨和盯点,高处最少有七处狙击位,这家医院可以说是暗潮四伏,危险重重。

任何人想在医院动手都不可能,何况是这样百分百视野中的他们。

“墨遥,你对我也变得这么锐利了。”白柳似乎想要解释什么,最后却只有一句话,“你知道,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你。”

“我知道。”墨遥说,“所以你还能平安地站在我面前,不然小白已经想和你动手,我想你打不过他。”

白柳多少本事,他知道,他交过手。

墨小白和他不是一个等级的,一个半白柳才是墨小白的对手。

白柳看向不远处的墨小白,那人一直在对面,虎视眈眈,对墨小白而言,他的外表再单纯无害,他也是豺狼虎豹,不怀好意。

“这一次你们家的事,我很遗憾。”白柳说。

“你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我是行动队的,你说我在中间扮演什么角色?”白柳反问,墨遥倒是不想再问,一切都明了,白柳参与了行动,但是不是指挥者,这就不好说了。

墨遥脸上一沉,白柳知道他不悦,淡淡说道,“墨遥,你也知道我这一次过来目的不单纯,我也不想隐瞒,你知道吗?第一恐怖组织日渐壮大的同时,反恐也在秘密培养一些能抗衡的组织,M2并不是唯一的,没错,你们毁了M2,我承认,这对反恐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他们是过于轻敌,导致M2这一次的全军覆没,你们折损了我们的一半的元气,但不足以让我们所有的背后力量都停止。美国是军事大国,第一恐怖组织对我们的威胁太大,导致我们过早就准备了反击行动,秘密准备了几十年,从第一恐怖组织称霸开始就策划了,背后多少力量,我自己都不知道。如果真的要动起手来,不见得我们会输,以前第一恐怖组织之所以横行霸道是因为第一恐怖组织横空出世,我们没有对策。是暂时找不到对策去应付,如今第一恐怖组织都成型了几十年,我们也有了几十年准备期间,第一恐怖组织不可能像以前一样为所欲为。你们是有先进的技术,有先进的武器设备,一旦发起战争后果不堪设想。我保证,你们也讨不了好,这一点你也很明白。美国的武器设备也不是摆着好看的,谁人毕竟不是机器,都是血肉之躯,真要动起手来,你们觉得我们会输吗?我不否认,第一恐怖组织和黑手党培养出来的特工如果单打独斗的确很强,我们不是对手。但现在的战争不是一对一的世界,你们都很明白。我们背后多少人,第一恐怖组织再大,再厉害,背后又有多少人,一个组织永远不可能和一个国家抗衡,何况是世界第一军事大国。墨遥,你们挑了一个M2足够了,我希望这一切都能停下来,到此为止。”

墨遥冷冷一笑,拳头紧握,白柳在这样讥讽的笑容面前,面不改色,哪怕有点心虚,他也面不改色,勇敢地看着墨遥,墨遥冷冷一笑。

他说道,“如果M2不挑起战争,我们就会和平共处,井水不犯河水,第一恐怖组织和黑手党从不曾像反恐这样无缘无故地发起战争,是你们先挑起战争,是你们让我们家破人亡,损兵折将,如今你们想和谈,白柳,回去告诉你的上头,不可能,一旦跳起了战争,想要和谈,做梦!”

“墨遥,逞强没有结果,你知道继续下去,谁都落不到好处,你能把整个美国都灭了吗?”白柳严厉地反问。

双方倔下去,都没有结果。

墨遥冷笑,“我很反感这种和谈方式,你告诉我背后培养了多少多少力量,很好,感谢你给我提供这么好的信息,接下来我会不予余力地寻找反恐这些秘密组织,一个一个铲除,绝不会让我的家人再发生类似这一次的悲剧。无双结婚,黑手党和第一恐怖组织齐聚一堂,你们策划这么久,等着就是机会,想把我们一网打尽,结果弄巧成拙,自己损兵折将不说,北美又陷入恐怖危机中,中东的恐怖分子不停地在你们国际制造恐怖危机,你们担心了,你们害怕了,所以又来和谈,白柳,世上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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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柳微微蹙眉,墨遥沉声说,“我不喜欢和搞政治的人讲话,白柳,你不是这块料子,你来之前应该有人教你背熟了这段话。你接下来想说什么我都知道,可你知道我怎么看你们,你们真的阴险,比我们这些黑道的人远远要阴险的多,你们太轻敌,却贸然发动战争,等知道后果严重,你们却想和谈。以后呢?等你们养精蓄锐,是不是再等一次,再一次对我们赶尽杀绝,再一次对我的亲人屠杀,我们又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你觉得我会让你们还有这样的机会吗?”墨遥危险地眯起眼睛,沉声说,“我永远不会让你们再有这样的机会,这一次我必须让你们知道,战争是要付出血的代价,政府一直对第一恐怖组织予求予取,却又一边筹谋着怎么清剿第一恐怖组织,你们不知道,第一恐怖组织在背后帮你们抑制了多少恐怖袭击,你们不知道,第一恐怖组织帮你们阻拦了多少危机,又帮你们主导了军火市场的流向。你们只看得见我们的危险之处,却看不到我们对社会的贡献。”

“如果我们完全放手,不再管恐怖活动,每年发生的恐怖袭击不计其数,你们这样赶尽杀绝,正好给了我们理由,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会花费一分一毫帮你们政府抑制本该是你们面对恐怖活动,更不会再和你们合作,技术,研究,绝不可能了。你们这样的搭档,出尔反尔,阴险狡诈,我们不会再相信,要么就发动袭击,同归于尽,要么就任由我们宰割,把反恐暗中培养的势力全部瓦解,你们没有第二条路走。”

第一恐怖组织和美国闹翻后, 北美已陷入恐怖危机中,大大小小的恐怖袭击不断,危害了平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反恐这一次偷鸡不成蚀把米,上面闹翻了,早就撤了好几个反恐的重要的官员,进行一次大洗牌,白柳这一次授命过来和谈,其实他授命找的人的是黑J。第一恐怖组织有两位黑J,一位是卡卡,一位是叶天宇,卡卡在位,叶天宇被称小黑J。白柳却先过来找墨遥,一来看看墨遥,二来,他知道墨遥和第一恐怖组织的关系密切,这已是公开的秘密,所以反恐才会那么着急的想要除掉第一恐怖组织。

军事和黑道强强联手,造成的危害是不可预计的。

只是没想到,墨遥会如此果断决绝地反对和谈,这一次的确触怒了他们,白柳也明白这个道理,他也不喜欢当和平使者,实在是太假惺惺了。

然而,上头有命,他也是奉命行事,毕竟他是反恐的行动队队长。

墨遥的话让他觉得难堪,却没生气,墨遥说的是实话,这样的实话在他们听来,真的多了一种说不出的刺耳,他除了默默地接受这样的指责,没有别的话说。

墨遥说,“你走吧,这件事没有回转的余地,不管你找谁谈都一样。”

墨遥突然诡异一笑,他今天刚醒来的时候收到鬼面的消息,叶天宇出了事,墨遥的笑容让毛骨悚然,白柳蹙眉,墨遥说,“幸好你今天来找的人是我,不是小黑J,否则,白柳,恐怕你得去见阎王了, 他可没我这么好说话。”

白柳一震,小黑J,他当然知道厉害之处,一个人挑了M2黎巴嫩总部,杀了所有人,当真是做得干净利落,不留活口,一个活人都没有。

墨遥说的就是他吧。

他的手下托马斯也战死了,没有来得及给他一个电话,没留下一句遗言,就这么死了。

那是一场绝对性残酷的屠杀。

他都觉得太可怖了。

话已至此,白柳也知道,和谈是没有希望了,除非时光能倒流,除非所有的伤害都不存在,他们失去了先机,白柳叹息一声说,“那恐怕你们要做好失去更多兄弟的心理准备。”

“这算是威胁吗?”墨遥霸气一笑,暗黑气息毕露,“我送你四个字,彼此彼此!”

白柳轻轻摇头,“这不是威胁,只是实话,让你们有心理准备”

墨遥冷声说,“上一次小白的事情,我已经十分震怒,只是当时考虑到颇多原因,我才接受了你们的道歉和谈,小白毕竟回到我身边,我也不想多生事端,当时小白情况很糟糕,我无心对付你们,只想陪着他,让他走出阴影,好好地生活下去,谁知道你们却以为我们不敢招惹你们,得寸进尺,导致今天的悲剧,白柳,我告诉你,我不计较,不是我们没有实力计较,等我们真的震怒,代价你们付不起。”

白柳并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他也没有太多政治客的心思,他淡淡说道,“你的话我会转达,我会让上头知道你们的意思,这是一场残酷的战争,我真心希望能够停止。”

“想要停止很简单,这一次三名指挥者,必须要交给我们,怎么处置我们来决定,M2所有的资源都转交给我们,反恐暗中培养的力量全部瓦解,这就是唯一的条件。”墨遥沉声说道,斩钉截铁,虽然没和叶薇、十一等人商量过,墨遥却可以做主,可以决定这一次战局的走向。

叶天宇是绝对不会同意和谈,不管什么条件都好。

然而,他们却不同。

毕竟他们没有叶天宇这样的狠绝。

只是这样的条件,墨遥知道,反恐是不可能答应,在白柳看来,是他故意为难,然而,他并不知道的是,如果是叶天宇来谈,他早就一枪毙了白柳,绝对不会和白柳多说半句。

威逼利诱对叶天宇而言都会失去效果。

“这样的条件,我们不会答应的。”白柳看着墨遥,有些责备,“你们太强人所难。”

墨遥冷冷一笑,“白柳,请你搞清楚一件事,在你们在求人,是你们要和谈,你们没有谈条件的资格,只有接受的资格,除此之外,你们想和谈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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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话最终不欢而散,白柳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了一句保重,因为身份和立场的原因,彼此都有无奈和坚持,白柳有白柳的坚持,墨遥有墨遥的坚持。

这是一场无法解开的结。

墨遥没有问白柳,这一次行动中,你究竟占据了什么样的位置,是不是你给反恐提供了地图,当初在墨家别墅住是不是算计好,可他终究没问。

因为没有任何意义。

当初是他和墨晨的疏忽,过于自信和疏忽,才会邀请白柳在墨家住下,若是因为给白柳提供了便利也是他们的错,他们无法责备任何人,更没有权利责备白柳。

他和白柳之间哪怕是敌对的,双方也保留这一种美好,又何必破坏,虽然他们绝不会成为常见面的好朋友,却曾经有一段迤逦的美好,不如就留在记忆里。

他们生命中已经有大多的残破和黑暗,少一点破碎于他们而言,都是好的。

墨小白沉着脸走过来,冷冷地站在墨遥面前,沉声问,“他来做什么?”

他守信用,说不偷听就不会特意偷听,离开了一段安全的距离,没有听他们说话,也没有去读墨遥的嘴型,只是从墨遥身上散发的气息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一场并不怎么愉快的谈话。

墨遥轻声说,“他是反恐的人,如今来这里,无非是和谈,还能有什么。”

“哼,他做梦!”墨小白冷冷地笑起来,和谈?凭什么?杀了这么多人,毁了无双的幸福,他们想要和谈,谈何容易,如果是他妈咪在这里,恐怕一枪崩了白柳,绝不会留情。

墨遥沉思地低着头,淡淡说,“我从白柳的话中听得出,反恐在背后培养的黑暗组织不止是M2,以他这么谨慎的人,不可能透露这么重要的消息给我们,他说的是实话,还是试探?”

墨小白眼睛一眯,“小哥哥很乐意去查。”

墨遥嗯了声,见墨小白仍然沉着脸,墨遥轻叹,“别在意白柳,不是他的错,这是他的职责所在,他没有义务为我们提供什么,更没有义务事先警告我们撤离。”

墨小白沉着脸,却不应答。

两人之间的气氛极其怪异,其实墨小白真正介意的是,墨遥对白柳,似乎仍有好感,,他很霸道,不喜欢墨遥仍然喜欢别的男人,哪怕是一丝丝好感也不行。

他想墨遥的眼里,全是他一个人,别人分墨遥一个眼神都不行,然而,这样的小心思,狭隘得自己都唾弃,他自然不会和墨遥明说。

可岚死亡的消息,终究是被叶三少知道了。

消息是瞒不住了,叶宁远深深明白,早点说明,早点解脱,也让叶三少和程安雅有一个心理准备,所以他挑了夜深人静的时候给叶三少打了一个电话。

告知他可岚的噩耗,还有温静的噩耗。

叶三少只觉得冰冷爬满全身,年轻的时候,总是那么肆意疯狂,对死亡看得比较轻,如今已是享受儿孙绕膝的年龄,天宇,可岚和天纵,天澄一直都聪明伶俐,叶三少很喜欢这一辈的孩子们,特别对唯一的女儿叶可岚,他和叶宁远一样,几乎都是溺爱着成长的。

叶可岚是叶家的小公主,万千宠爱,说得一点都不为过,从小到大,他们一句重话都没舍得对可岚说,叶可岚常年在外,每天都有一个电话回家,不是和爹地聊天,就是和叶三少聊天,感情极好。乍然听闻可岚的噩耗,叶三少有一阵昏眩,几乎倒下,海蓝的死,他们夫妻花了十几年时间都没有走出来。

他们避而不谈,他们选择沉默,为了儿子的幸福,他们不想多提女儿,相互扶持,相互疗伤走过将近十多年,等可岚和天宇慢慢长大成人,他们才走出了失去女儿的阴影,如今再来一次,叶三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宁愿自欺欺人地相信,这是一场梦。

他们只是做了一场噩梦,尚未清醒。

他们分明是过来参加婚礼的,却接二连三地收到噩耗,温暖的孩子,可岚,林林和温静,一次又一次让他们崩溃,叶天宇把温静的事情也实话和叶三少说了。

他一时语塞,天宇犯了错,悔恨终生,他又该怎么面对温家的人,他们又该怎么和温暖解释,他听温暖说,等再过几天稳定下来就去伦敦。

她说要去找温静。

姐妹连心,她多半也是担心温静了。

叶三少头疼地捂着太阳穴,一双冰冷的小手轻轻地按上他的头,为他按摩,纾解他的疼痛,程安雅轻声问,“宁宁和你说什么了?”

定然是不好的消息,否则他怎么会有这么凝重悲伤的脸色。

叶三少抬头看着程安雅,眼睛突然一片朦胧,用力拉过程安雅,抱在怀里,程安雅吓了一跳,却安静不动,让他稳稳地抱住。

出了什么事?

“安雅,可岚死了…”叶三少喃喃自语,怀中的程安雅,身体渐渐变得冰冷,他说什么?

无双夜里睡不好,下楼来走一走,他们换了一处住所,墨家的罗马不止一处产业,还有另外几处别墅,别墅比城堡要小许多,占地一千多平,两幢小别墅组成,附带一个小花园和泳池。无双和叶三少等人都住这里,城堡那边实在住不了人,且触景伤情,他们也不愿意。

别墅的小花园里,玫瑰开得艳丽,风情娇艳,寂寞地开在夜色中,无人欣赏。

无双夜里常睡不好,哪怕再努力让自己休息,一闭上眼睛都是卡卡,她常在半夜无人的时候下楼来走一走,散散心,再回去休息。

没想到,刚走到花园旁边就听到有人饮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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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小的哭声,仿佛压抑着,她似乎不想别人知道她在深夜哭泣,声音很低,在夜里听来都有一些沙沙的质地,别墅里的女人,有她,温暖,容颜和程安雅,楚楚。他们分两批住,其他的女眷不在这一边,是谁在半夜哭泣?

无双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夜色中,程安雅坐在花园的小凳上,她穿着一件柔和的纱织睡衣,长发散在肩膀上,她捂着脸,眼泪从指缝中不断地溢出来,冰冷地流淌,疼痛了无双的心。

程安雅嗅到无双身上的冷香,慌忙回头,匆匆擦去脸上眼泪,略微显得有些狼狈,无双走过来,轻轻地坐到她身边来,程安雅问,“这么晚了,还没睡?”

她刚哭过,声音有些沙哑,强忍住心中的悲痛,程安雅的声音也止不住的哽咽,无双把纸巾递给程安雅,她知道有些事情瞒不住了。

可岚的事情,叶薇和她说过,本想让她多留言叶三少和程安雅,必要的时候多安慰安慰他们,因为他们一直都不知道,无双又担心卡卡,一直都没机会和他们说,如今看程安雅哭得这么伤心,定然是知道了。

“舅妈,对不起。”无双说,眼圈也忍不住发红,“本来是想请你们来参加我的婚礼,结果弄得伤亡惨重,我真的很抱歉,早知道如此,我和卡卡就不举办这场婚礼。”

如果知道婚礼会引来一场无灾难,她是怎么都不会举办婚礼,她宁愿自己失落,遗憾,也不会去举办这样的婚礼,这样令人悲伤的婚礼。

她真的很伤心,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去排解。

世上若真有未卜先知的人多好,能告诉她,你的婚礼会让很多人丧命,你的婚礼会是一场悲剧,那么,她这辈子都会举行婚礼。

程安雅苦笑说,“关你什么事,这不是你和卡卡的错,你不必道歉,这是我们的宿命,生在黑道的宿命,总要随时接受亲人离开的宿命。”

从知道叶三少的身份那一天开始,她就有预感,此生不会太平静,此生或许会经历许多生离死别,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海蓝的死,可岚的死,天宇的疯癫,她都有心理准备,只是悲伤如影随形,似乎要吞没了她。

她知道叶三少也很难过,所以她没在他眼前哭,免得他更伤心。

无双道歉,完全没必要,根本不是无双的错。

只是他们的命就是如此。

无双湿润了眼睛,轻轻摇头,“不是的,可岚的事情,我无法阻止,可温暖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本来温暖可以保住孩子的。是因为我的任性,温暖才失去孩子。婚礼前,非墨就曾经因为温暖身体不适,并不想长途跋涉来罗马,卡卡却坚持让他们过来,温暖体质虚,胎儿本就不稳定。我真的很抱歉,我宁愿伤的是自己,也不愿意她失去孩子。舅妈,你…”

“傻孩子,和你无关。”程安雅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决定来罗马是非墨的事情,保护不好温暖,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错,大家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剧变。无双,你和卡卡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不必对谁都怀着愧疚的心理,对我们更是不需要。那天本该是你最幸福的一天,本该是你的大喜之日,是敌人突袭,婚礼变丧礼,你的孩子差点没保住,卡卡至今生死未卜,好好的一场婚礼变了模样,你面对这么多伤亡又自责难过,心理承受的远远比别人多,你又何必再和旁人道歉,真的不是你的错,若是真要怪,只能怪命运。”

只是命运开了一个玩笑罢了。

“我知道你们不会怪我,只是我自己难受。”无双说,程安雅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伤亡有了,无法逆转,不管自责也好,愧疚也罢,什么补偿都于事无补。不如说服自己接受这一切,悲伤难过再所难免,这是人之常情,那么多年的亲情牵绊,一夕之间没了,总要有一个发泄的渠道。我流泪,我难过,是因为我失去了他们,永久的失去了他们,我很悲伤,可我不怪任何人,我已经失去了亲人,何必再去责备我本来就无错的亲人。”

“当初海蓝死了,虽然我花了很多年时间才接受海蓝离开的现实,可我心中依然不会怪罪任何人,我该怪宁宁吗?还是怪许诺?如果我责备他们,我失去了儿子,恐怕还要失去儿子的幸福,我为何要那么做?有时候伤痛只要一个人慢慢地抚平,接受即可,不必过多苛责任何人。”

“温暖心地善良,性子平和,她哭一哭就没事了,未成形的孩子感情尚不是很深,温暖能够慢慢地恢复,她和非墨还年轻,以后想要孩子,多的是机会。可岚的事情完全与你无关,至于温静,纯属是天宇的错,我们在面临危机的时候,不足够相信自己的亲人,爱人,足够相信我们心中原本该撑着我们走过一切的东西,所以才酝酿成了悲剧。天宇只是太年轻,不懂一些感情的重要性,再加上可岚的死对他刺激太大,导致犯了错,如今他自己尝到苦果,我还能忍心责备吗?”

无双安静地听着程安雅说自己的心事和立场,心中无限感慨,她一直都很佩服自己的舅母,她不像她的妈咪和十一那么武功高强,自幼生长在黑道,果敢刚强,足够面对一切的失去。她只是一名弱女子,却是刚柔并济,她在程安雅身上极少看到一些负面的东西,这么多年几乎都没有。

乐观的态度,宽容的心态,睿智的人生观。

是不是她的年纪还小,经历的不够多,所以她至今对这一场悲剧无法释怀,无法承受那些本该快乐的人们突然变得悲惨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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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雅和无双在花园聊了很久,知道无双有些犯困,她哪怕再睡不着,怀了孕的身子总是不堪重负,不能熬夜,程安雅陪着她一起回去休息。

无双和程安雅交谈过后,心结显然轻了些许,程安雅是一个很好的交心之人,不管是年长的,还是年幼的,都喜欢和她倾诉心事,她总能给别人看世界的另一面,让别人看到更乐观的生活心态。哪怕她自己也痛苦,也悲伤,她也会把快乐带给别人,这种快乐不是她多搞笑,而是一种心理上的轻松。

无双回到的房间的时候忍不住感慨,难怪他舅舅这样的风流人物,婚前糜烂,婚后却如此忠诚,男人得妻如此,该是多幸运的事情。

程安雅回到房间,叶三少已睡下,她是偷偷起床去花园,没有惊动叶三少,熄了灯上床,刚一睡下来,叶三少的手臂就环着她的腰,把她抱在怀里,紧紧的,毫无缝隙。

程安雅握住他的手,温柔地表达了一种柔和的讯息,我没事,别担心。

不管再亲密,哪怕多爱这个男人,有些情绪,她也需要一个静谧的空间,一个人慢慢地消化,不想任何人打扰,如她爸爸去世的时候,海蓝走的时候,她总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自己收拾情绪。

叶三少理解她,所以没阻止她,也没陪着她,不打扰才是他对她的温柔。

温暖夜里接到温妈妈的电话,人迷迷糊糊中,爬吵醒叶非墨,她拿着电话到大厅去听,A市和罗马的时差不一样,温妈妈把握不准,她也很少打电话给温暖,多半是温暖隔几天打一个电话回家,这件事她一直都没打电话,怕一听到妈妈的声音就会哭。虽然龙秀水才是她的亲生母亲,可温暖潜意识里认的妈妈只有温妈妈。

“妈妈,有急事找我吗?这边都夜里三点了。”温暖打了一个哈欠。

温妈妈慌忙道歉没想到时间这么晚了,温暖微笑说,“没事啦。”

“你怀孕总是嗜睡,妈妈没打扰到你吧,要不先去睡吧,等天亮给妈妈电话。”温妈妈说,一听到怀孕二字,仿佛刺到温暖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她微微有些心酸。

忍了忍心中的悲痛,温暖若无其事地说,“妈妈,没事,出什么事情了吗?”

“小静啊,她已经很久没给我电话了,我打电话,一直都打不通,我打到她学校,老师说学校有一个游学活动,她跟着一起去了。这都半个月了,还没结束,当初他说就十余天,我现在找不到小静,她朋友的手机我也一直都打不通,暖暖啊,妈妈这心里头这两天七上八下的,很不舒服,你说小静是不是出事了?”

“妈,她在念书呢,能有什么事情,你别自己吓自己,小静或许有事情忘了告诉你一声。”温暖安慰着妈妈,其实她心中也一直不安。

温静的确很久没联系她了。

温妈妈说,“暖暖,你不知道,前几天,妈妈和爸去爬山,给你们求了两道平安符,又帮小静算命,算命先生说,小静最近会有血光之灾,我回家又打破她的平安玉,妈妈这心里头总是有根刺,没听到她的声音,妈妈没法放心。她很懂事,从来不会这么久不给家里一个电话,妈妈真担心她出事了,暖暖,你说怎么办啊?”

“妈,你别急,别着急,我明天和非墨商量一下,如果罗马没什么事情,我和非墨去伦敦一趟,亲自去学校找小静,找到她我再给你电话,你先不要着急,好吗?”温暖柔声说,“小静从小就胆大心细,妈妈你别太担心。”

“话是这么说,我可就你们两个女儿,千万别出事。”温妈妈说得十分心酸,“我最近总做噩梦,梦见小静哭着喊我妈妈,夜里总是哭着醒来的,你说,无缘无故,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温妈妈越说越难过,说得温暖心里也七上八下,最近事情多,她又失去孩子,本来就敏感,温妈妈这么一说,温暖心中更是忐忑。

“妈妈,人都说,梦是反的,你梦到小静不好,说明小静很好。”温暖都觉得自己的话没什么说服力,可她仍然安慰着妈妈,“我会让小静给你电话的,别担心。”

“好的,天纵呢,没在你身边吗?”温妈妈问,“我好久没听这宝贝蛋的声音了。”

“他睡得沉,等天亮了,我让天纵给你电话。”

“行。”

“妈妈,小静的事情,你别多心,知道吗?”

“知道了。”温妈妈叹息,顿了顿,她又说,“你身子吃得消吗?不是说参加婚礼就回来吗?都好几天了,是在罗马旅游吗?我看新闻,罗马城内好像有恐怖袭击,会不会波及到你?没事吧?”

这一次袭击墨家城堡是在城内,军用直升机都出动了,自然就定性为恐怖袭击,总不能说两黑帮仇杀,闹出这么大动静,新闻都有播放,因为温暖人在罗马,温妈妈也是关注的。

她又想着温暖是大明星,叶家在A市又有头有脸,不会和这种事情扯上关系,她也没关心,如今也不过随口多问了一句,其实对一般平民而言,恐怖袭击离他们实在是太遥远了。

温暖笑说道,“妈妈,你想多了,罗马很大呢,我们不在一处,恐怖袭击和我们哪有关系,最近罗马城内出了事,航班戒严,所以我们暂时不能回去,你别多想,就当我们是三度蜜月啦。”

“你身子吃得消就好,让非墨多照顾着点,小心孩子,知道吗?”温妈妈说。

温暖幸福又心酸,嗯了一声,突然说一声,“妈妈,你真好,我爱你。”

“你这孩子…”温妈妈笑着,又嘱咐了几声,挂了电话。

温暖摸着自己的小腹,十分惆怅,回去的时候,她怎么和妈妈说,她不小心没了孩子,她的外孙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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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2和第一恐怖组织、黑手党的战火继续蔓延,最近军事版新闻十分火热,北美陷入了恐怖危机,恐怖分子在这段时间活动频繁,单是美国加州境内十天就有四起恐怖袭击,几十人死亡,上百多人受伤,所有的恐怖袭击都集中在公众场合,人们人心惶惶,北美境内的反恐游行示威也十分盛行,每个人似乎都在反对恐怖袭击,维护自己的生命财产安全,抗议政府的无作为。

国际反恐压力倍增。

失去第一恐怖组织的掩护,他们才知道,原来恐怖袭击如此厉害,且猖狂,他们惊慌失措,他们悔不当初,却找不到人和谈,墨遥拒绝,黑J拒绝,第一恐怖组织高层拒绝和谈,如墨遥所说,他们必须付出代价,平息他们的愤怒,黑J几乎是不顾一切想要直接发起恐怖自己。

最近军火市场的流向大乱,均衡价格被打破,许多先进军火以特殊的管道流向中东,且专门流向和北美打仗的地方,给政府军也造成了严重的威胁。

这是叶天宇和周慕寒联手主导的一次军火流向,故意打破均衡价格,挑起中东和北美的战事,白柳或许说对了一件事,第一恐怖组织在人数上或许不是北美的对手,一个偌大的军事强国后面有很多东西在支撑,不可能一时就垮了。

然而,对北美怀恨在心的中东国家多不胜数,常年打仗的地方,人们对所谓的军事强国的霸王侵占更是恨之入骨,借刀杀人他们用的毫无压力。

时局紧张,军事台弥漫着一股硝烟和黑色恐怖。

罗马却安静如斯,官方报道,经过一次恐怖自己的罗马最近风平浪静,政府和人们正在顽强地抗衡一切恐怖组织,努力恢复他们的日常生活状态。

所有的战乱离他们似乎都很远。

黑手党方面,除了叶薇,十一和墨家兄弟出山,中东的时局由鬼面负责,他偶尔会和无双联系,报告中东的战况,战事不容乐观,无双分心无力,不管多担心,她也只能是担心,相信自己的家人和同伴能走出一片晴天。

罗马,第一恐怖组织的私人医院。

无双和程安雅谈过以后,心情轻松不少,温暖也明显感觉到她情绪上的好转,心中十分欣慰,温暖身子养得差不多,叶非墨在安宁的事情又急于要处理。温暖和叶非墨谈过之后打算去伦敦,逗留两天后便回A市,他们留在罗马的时间也足够长了,叶三少同意他们先回家。

叶家这一次全家出动,安宁无主太久,叶非墨必须回去主持大局,且安宁最近和欧洲一家珠宝公司有合作,必须要叶非墨亲自出面。

黑道这边出了事情,并不影响白道上的生意。

叶三少和程安雅很同意他们先回家,可温暖想先去伦敦,这让程安雅和叶三少很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温静的悲剧,死讯肯定瞒不住。

可问题是,他们该如何说?

一直到叶非墨和温暖把机票订好,程安雅都找不到机会和温暖说出真相,因为实在太难以启齿,不知道如何面对,温暖刚失去孩子,又要接受妹妹离世的消息,对她而言,真的太残忍。

叶三少最终还是把温静的死讯告诉叶非墨,叶非墨错愕了好长时间,在他印象之中,他的小姨子是一名敢爱敢恨的小姑娘,他的确有好长一段时间不曾见过面了。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在他们的婚礼上,温静小姑娘一本正经地说,姐夫,你要对我姐好,不然我会让你后悔。

温家姐妹感情极好,温暖很疼温静,她在伦敦念书,温暖几乎一个礼拜两次电话,比温家爸妈都还要关心她的饮食起居和日常生活,又关心她不习惯伦敦的水土,有一段时间专门挑去英国的活动,就是为了看温静。

她死了?

被天宇逼死了?

叶非墨深感沮丧和悲伤,却又不明白,温静为何会和第一恐怖扯上关系,叶三少也不了解其中缘由,自然没法和叶非墨说清楚,可人死了,总要有人来告知温家死讯。

程安雅见了温暖,总是很愧疚,她嫁到叶家,受尽苦难,两度流产,如今又没了妹妹,程安雅觉得自己一家人十分对不起她。

叶三少则和叶非墨说,谁的老婆谁来搞定,这个死讯让叶非墨和温暖去说,父子两都不知道该编造一段故事告诉温暖,还是把真相如实告知。

这样的真相,太过沉重。

叶非墨怕温暖接受不了,伦敦总之是不能去了。

已经第十三天,卡卡依然沉睡不醒,无双已撑到极限,快要撑不下去,再过一天,如果卡卡再无生命迹象,便要宣布死亡,她便会失去了他。

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失去希望,哪怕有一秒的时间,她也不会放弃卡卡,一切皆有可能。可如今,希望如此渺茫,无双倍感失落和绝望。

死亡离他们一家真的很近,近到触手可及。

无双拉着卡卡的手放在她的小腹间,这两天,她和他之间的交流越来越少,沉默越来越多,她不知道,下一次拉着他的手时,是不是已是他的尸体,是不是他和她已经阴阳相隔。

“卡卡,你感觉到我们的孩子了吗?”无双温柔地说,深邃的紫眸一片泪光模糊,似乎一合上眼睛,眼泪便会奔腾不止,无双心酸地说,“我昨天刚做过检查,医生说,孩子很健康,一切数据都正常,你不想起来看一看吗?”

她把他的手,伸到她的衣服内,让他的手紧贴着她仍然平坦的小腹,如果人的皮肤是带动生命的传递器,该多好,她的温度可以毫无保留地给他。

让他感受到生命的奇迹。

“别离开我们,求你了,卡卡,求你了,别离开我们。”无双的眼泪无声无息落下,白夜敲了敲门,无双拭泪,白夜示意她出来,无双放下卡卡的手,恋恋不舍地看了卡卡一眼,转身出了病房。

他的手掌离开了人体的温度,本该是平静无波的,谁料到,平静的手指突然轻轻地颤抖了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