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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在演戏。

龙舌兰当然是白救他了,也白救那十名掉落水中的杀手了。

那十名看来下会游泳而浮沉呼救挣扎哀号的杀手,至少有三名已悄悄的在设法爬上岸去,有四名正在搁熟的摆动手脚,浮于水面,还有三名,也许是真的下会游泳的吧?也各自抱住浮木,攀着岩石,回头来看龙舌兰给挟持的场面,除了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外,还因龙舌兰下水救人时衣衫尽湿,而致玲珑浮凸,身裁尽露而目不转睛,馋极垂涎的模样子。

然而龙舌兰(不管是否因听从铁游夏的意思〕确是因救他们才下水中伏的。

月黑。

刀黑。

夜更黑。

最黑的却是:

人心。

狗口和尚趁机会拔出了他头上岩石里嵌着的刀。

“挣”的一声,他费了老大的劲,但仍是拔了出来。

刀一离铁手的手后,已失去了光泽,而今在狗口大师屈圆手里重新变成了一把黑色的刀。

狗口刀锋逼指铁手。

那书生的刀口却架在龙舌兰颈上。

铁手不再以内力托住瀑布不泻了。

他卸去了无形劲气。

瀑布一泄如注,如同天河倒挂,势若奔雷。

——但对那在龙舌兰持刀挟持的人,也一无妨碍。

因为那人似已算定了这一着。

他把龙舌兰胁持到一个只受瀑布遮掩,但却不受水流影响的所在。

——不受瀑布影响,使他可心专心对付铁手。

——只受飞流阻隔,正好可以消解铁手反扑的危机。

他一切已算定了。

他比负责东面的戒杀大师可沉得住气多了。

他也比执掌南面的狗口大师更一击必杀。

铁手沉着气盯着那人(尽管他只露一点点的脸)和他的刀,眉骨颧骨浮现了四道青筋,沉声道:“好刀!”那龙舌兰背后的人道:“好眼力!”

铁手道,“好一把刀,好一个杀手!我看走眼了。”

那秃头书生仍躲在龙舌兰背后仇“你赞这刀好,准没错!我这就把刀就叫做‘女子’,合起来正是一‘好’字,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铁手整张脸都像铁一般沉,眼色也如铁色一般的冷:“女子之刀!?那你就是杀手书生子女大师了?”

那书生杀手道:“既然这回儿连‘东方杀手’式杀杀手和‘南方杀手’狗口杀手都出动了,还少得了我‘子女杀手’吗?称大师,二捕爷可就见外了,我们不念经,不拜佛,只借顶光戒疤来行杀人之事,亢其量也只是个杀手而已;大师?都没有!您敢叫了我还真不敢相应哪!”

铁手沉声道:“你说的对。你是不敢乱认。在‘杀手和尚’组织里,专门负责杀妇懦和害者子女亲人,就是你。”

书生道:“所以我不动手则已,一下手就要铲草除根,一个活口不留。谁碰上我都不止是死,而是灭门之祸。这就是我比南方狗口、东方戒杀都高明高段之处。”

铁手冷笑道:“别人不愿为、不屑作的你都做了,这就是你的高强!”

杀手好像没听懂他的讥消之意,只说,“我做的只得别人不敢做的、做不到的;他们是一组人,我只是一个人,但我一人能抵得上他们一组。可不是吗?戒杀给你逮了,狗口给你打得还不了手,但你的红粉知音龙姑娘今晚可不是落在我手里么!”

铁手故意凝了凝,没即对回话。

果然先听狗口和尚气忿不平的吼道:“你别一人认功,就风筝上画个鼻子脸比天大!没我先发那一刀,铁手会相信你眼我们不是一路的人!?这女娃子会下水来救你!?”

铁手本意就是要让这两人吵起来,最好是争起功来。

所以他一听狗口咆哮,反而噤了声。

陈风尘却插口道:“你们拿龙女侠要胁,太不要脸了!她可是不来救你哪!你先把她给放了,你走你的,我们今天就算只见着狗口的飞刀没见着你这把水里溯邮来的白刀!这算个人情,怎么样?”

书生杀手笑了,笑得邪邪的,淫淫的,反问:“你看,我已来了,还会放人吗?要这个人情,不如我等她当我情人,这么标致的人儿,不入水也出水得很呢,玩上个把月半年头的还不腻呢!”

狗口杀手也嘿嘿地笑了,“你想,他会是那种饶人不杀的人吗?”

陈风气得全身发抖,却又爱莫能助。

书生杀手忽道:“狗口,我们就且先别来抢功了,办完这件事再说吧,不然,在头领面前也难交待。”

狗口杀手道:“就这么办。你得小心了,这姓铁的能隔空伤人,今天东方戒杀那一组人失了手,就是没防着他这个。”

书生和尚把刀一挑,眼睛一咪,狠狠的说:“这我省得了。”

忽然向铁手喊道:

“站着!你别过来。”

铁手知道这书生杀手是那种吸着了不天打雷劈也不放口的人,今天事无善了,他正想偷偷跨步没法,但却听得书生和尚这即时的一声叱。

他只好止了法。

沉住了气。

二、不服气的道义

他站住了,尽管用一种气吞山河、至少能盖过瀑布哗然之声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说:

“白兰渡,你以为你杀伤了龙姑娘,就可以活着离开这杀手涧吗?”

——白兰渡就是这“子女大师”之本名。

那“杀手书生”果然一怔,铁手高叱一声:“放了吧!”

没料他语音甫落,书生杀手白兰渡已深沉的低叱一声:

“那胖子,你也不要动!”

麻三斤本来蠢蠢欲动,一听这下喝破,只好停止了一切行动,无奈地望向铁手。

铁手不禁心里有一声长叹。

看来这名西方杀手真的不好惹!

铁手跟这书生杀手和尚说了这么多话,用意也无非是:

——吸引住他的注意力1

——让他与同僚争功!

这一来,他可以伺机下手救人,另者希望麻三斤和陈风尘也能趁隙迫进,最好是龙舌兰能觑得时机挣出险境!

——以龙舌兰的身手,本来不难办到此点。

不过,现在看来,一切都触礁了。

——这书生杀手,竟比谁都不好应付。

他虽嚣张,却不与狗口杀手冲突。

他不但盯死铁手一举一动,连陈凤、麻三斤也没小觑。

而且,看来龙舌兰不止让他用刀架住了脖子,还给制住了穴道!

这僵局可不易破!

这人可不易救!

——龙舌兰还在他手里!

——他中间还隔了道厚瀑飞流!

——可况自己不谙泳术!

他本来想用话先震住此人,镇一镇他,可是,现在看来,吵但无功,也全无效。

所以他只好扬声直问:

“白兰渡,你要怎样才放人!?”

杀手书主的回答这次也很直接。

很干脆。

“你的手指,两只!”

“一只左手尾指,”他补充道:也吩咐的说,“一只右手拇指。”

然后他很公事公办、公平公道的说:“就这么两只而已!”

铁手铁眉一耸,啼笑皆非的道:“我的两只手指?”

杀手书生道:“是。”

铁手道:“为什么?”

杀手书生答,“因为铁手的手很值钱。”

铁手道:“那你何不干脆要我的命?”

书生道,“我想,可是看来不易得手。”

铁手道,“那你可以试试看呀!”

书生道:“我不喜欢冒险,我有把握才杀人,没把握就动手那是让人杀。

铁手道:“那你可以把价码开大一点,要我一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