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不容易定了定神,问:“成本是多少?”

“一千金币不到。”李察轻松地说。

“真便宜…居然会有这么便宜的构装!”流砂的确是惊讶,在诺兰德,任何一幅构装都往往是十万金币起价的。看来和雷锤的这笔交易,李察的确是赚大了。

“力量增幅呢?”

“主动爆发型,需要插装一枚魔力水晶,增幅在20%左右。”李察回答说。

流砂明白了这是李察想要控制雷锤的战斗力,那可是个十四级的强力战士,放在诺兰德也能在军队中混上个中级军官当当了。真要给他加足了构装,可就变成构装骑士了。以李察队伍现在的能力,一个十四级打底的标准构装骑士基本上可以横扫他们整支队伍。

虽然从心底里认同李察的做法,可是在流砂眼中,这幅构装还是显得极为刺眼。

定了定神,流砂打开了自己带来的具有魔法封印效果的卷轴盒,露出了里面的三枚卷轴,说:“这是我为雷锤准备的神术卷轴,分别是祝福术、初级神力防御、以及一个治疗术,都是可以由普通战士启用的。治疗术算是三级的卷轴吧。”

“神术卷轴?”这次轮到李察一声惊呼。然后责备地盯了流砂一眼,说:“这么珍贵的东西,没有必要给雷锤吧?你就不怕他拿了卷轴,掉过头来对付我们吗?”

“你再仔细看看?”流砂淡淡地笑。

李察小心翼翼地打开治疗术的卷轴,观察起来。他是魔法阵的大师,感知能力也早已达到大师水准,一看之下立刻发现卷轴材质虽然没有缩水,的确是货真价实的一二三级卷轴,但上面附着的神力少得可怜,而且神术的结构也和正常的不同,特别是其中一个很不起眼的小改动…

不等李察发问,流砂就说:“这批卷轴都是我从勇气之神的神术卷轴修改过来的。三个神术效果倒是完整的,但是我在上面附加的神力只是用于启动卷轴而已,真正驱动它们的将是雷锤自己的生命力。三个卷轴从一级到三级,分别需要消耗他一至三年的生命。如果雷锤使用了全部三个卷轴的话,他就相当于瞬间老去了六年。这个位面本地人的生命普通要短一些,我已经问过,半兽人生命一般只到五十岁,极少能有活到六十岁的。雷锤已经四十多岁了,少了六年生命,他的战斗力必然会大幅下降。”

李察长出了一口气,把卷轴小心翼翼地收好,惟恐不小心触发。他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从永恒龙殿得到了二十年额外的生命,若是就因为启动了几个卷轴就失去六年,那可真要哭都哭不出来了。

而且,这三枚无比阴险的神术卷轴还取材自勇气之神的神术卷轴,甚至连外面的封皮花纹和勇气之神的神徵都保持完好。不,流砂肯定不会忘记这种细节,而应该是故意保留下来的。这样在其他人看来,就意味着施放勇气之神的神术时会付出极高的代价,这代价明显就是被勇气之神收走了。至于勇气之神的神术卷轴只能由神职人员施放的限制,在事实面前,人们是不会相信的。

想到这里,李察深深看了流砂一眼,说:“还好我不是你的敌人。”

流砂浅浅一笑,说:“可是你想当我的男人,这显然更加糟糕!”

李察无语。

第42章 祭祀

三天之后,当雷锤收到魔纹构装时,明显对流砂额外赠送的神术卷轴感到非常意外。虽然流砂再三强调,由于勇气之神的尊严不可侵犯,普通人启动神术卷轴就相当于触摸了真神的神力,必然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可是她越是警告,骨子里都流着暴烈血液的半兽人表情就越是坚毅。

最终,雷锤亲自为李察挑选了20名半兽人战士,以作为这笔交易的尾款和对三枚神术卷轴的谢礼。这批战士几乎是整个血石部落年轻精锐的三分之一,而如果没有这三枚卷轴,那么李察得到的估计只是一支由老弱病残战士组成的队伍。

当然,想要真正得到这批战士,还要等雷锤杀掉了那头凶猛的野兽迅影后再说。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有放亮,雷锤就顶着半天的星星,离开了血石营地,独自一人走上了复仇之路。

雷锤一离开营地,李察就带上新得到的半兽人战士,再次清洗了马克地盘上的残党,并彻底占据了那口泉眼。有了马克的先例,又看到雷锤和李察暂时联合在一起,胡利、卡隆等人都非常识趣地保持了沉默,默认了血石营地势力的更替。

李察则开始研究红色哥萨克的传闻。

红色哥萨克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名字,也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商团的代号,并且是在整个染血之地都排得上前几位的大商团之一。能够在染血之地立足并且繁荣发展的商团,其实比那些凶名在外的盗贼、马匪甚至兽人、沙民和野蛮人军队更加可怕。如果不是比所有的凶人更为凶狠,如何能够在染血之地生存,甚至还可以壮大?

红色哥萨克是染血之地最大的奴隶商人之一,并且拥有强大得堪比军队的护卫队。这是一支拥有五千余战士的护卫队,论数量已经可以和一名伯爵相比,但是常年在染血之地厮杀,其战斗力还要远远超出普通贵族的私军。而在奴隶商团中,最强大的战力却并不在护卫队内,而是在捕奴队中。

染血高地出产的奴隶最主要的就是强悍善战的野蛮人和沙民,偶尔兽人也会被捕捉。而常年捕捉奴隶的捕奴队中高手如云,且都是些嗜血无度的家伙。

自己的前锋遇上的就是红色哥萨克支持的外围护卫队之一。说是外围护卫队,其实在大部分时间里他们都在干着马贼的活。那名身披红色铠甲的骑士也是一个有点小名气的人,提到红桃胡克和他的马队,在染血之地的外围还是有不少人知道的。

李察手心中冒出一缕小小的火焰,把记载着红色哥萨克情报的几页纸点燃,然后看着它化为灰烬。

“红色哥萨克,看起来是个不错的目标,而且正好有个大义的名分。你抢了我一百匹战马,那我就索性灭掉你吧!”李察想着,随手挥出一阵风,把纸灰吹出窗外。

五天之后,雷锤回来了。

他的肤色已经开始泛起不正常的绿色,脸上的皱纹明显增加,仅仅五天时间,他却像老了十岁一样,三根草草扎起的辫子已经白多黑少。尽管依然昂首挺胸,却可以隐隐看出雷锤的背有些弯曲,脚步也略显沉重。但是年迈的半兽人双眼却是闪耀着夺目的光芒,他左手提着以之命名的巨大附魔铁锤,右手中却拎着一颗比雄狮头还要大的狼头。而他的皮袍处处破损,布条丝絮下可见一道道翻起的伤口。

站在血石营地门口,雷锤高高举起手中的狼头,用尽全力咆哮着:“这就是迅影,那头吃掉了我们部落数十名勇士的强大野兽,现在它的头已经在我的手上了,你们看到了吗?!”

营地门口守卫的半兽人战士一个个嗷嗷地叫了起来,不断敲击着兵器,或是用拳头捶击着自己的胸膛!

半兽人越聚越多,雷锤则不断高举着迅影的头,每举一下,半兽人们就会高呼一声,呼喊声越来越是响亮,传遍了整个血石营地!

“真是一群豪迈的勇士!那个雷锤也不错。”在旅店顶层遥望着这边的李察由衷地发出赞叹。

身边的流砂则平静地说:“后悔把我的神术卷轴给他用了吗?不过如果你哪怕是有一点点后悔,就想想那些魔法材料的来历吧!”

“不,我不是后悔…”李察的目光仍然停留在雷锤身上,沉默了片刻,才说:“我其实是想到了自己,如果在位面间征战得久了,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改变,会改变成什么样子。”

“不会的,只要有我在,你是不会迷失方向的。”流砂微笑而自信地说。

“我不是说迷失,而是指…可能变得冷酷嗜血。”李察分辩说。

“那个啊,不是必然的吗?”流砂很是天真无邪地看着李察。当然,她的屁股又被重重地扭了一下。

雷锤回到血石营地不久,就派人来请李察去参加血石部落的狂欢宴会。在宴会之前,雷锤专门邀请李察出席部落祭祀仪式观礼。

血石部落的祭坛深埋在战堡地下,祭坛中央是一个强壮半兽人战士的雕像,据说这就是血石部落历史上最强大的战士血石,在他突破了圣域之后,整个部落就以他的名字来命名了。而在祭坛周围,还有几尊要小得多的雕像,但也和一个普通半兽人同等大小。这些都是血石部落历史上曾经晋入过圣域的伟大战士们。本来雷锤还有一线希望把自己的雕像也留在这里,但是为了杀掉迅影,为了复仇,以及族人今后的生存,他终于还是使用了流砂的神术卷轴,也由此把晋阶圣域的希望彻底断送。

在地下的祭祀大厅内只有李察一个外人,其余都是血石部落最强大的勇士和最睿智的长者,一共有十来名半兽人。雷锤把迅影的头颅摆放在祭坛上后,就开始唱起了悲凉浑厚的战歌。

所有半兽人都应声歌唱,并且围绕着中央的祭坛跳起了极具兽人色彩的战舞。他们的舞步笨拙而有力,歌声嘶哑却雄壮。李察的心脏也随着强劲的节拍开始跳动,整个人都似乎逐渐与祭祀大厅中神秘而古老的气息融为一体。

随着歌声,迅影的头颅居然开始颤动,脖颈处本已凝结的断面再次破裂,狼血不断流出,而且竟然在祭坛上缓缓爬升,汇入到雕像脚边的战锤锤头,逐渐渗透到雕像内。吸收了新鲜的狼血,那座雕像似乎活了过来,李察隐约感觉到有一缕强大的意识正在雕像中缓缓苏醒。

雕像的眼睛也泛起了血色,流转的血光如同目光,扫视着祭祀大厅中的每一个人。当那个意识注视到李察时,雕像双眼中的血光骤然旺盛,李察意识中如同骤然炸响一个霹雳,又似有成百上千头雄狮在齐声咆哮,刹那间震得他眼前一黑,几乎失去意识!

然而几道强大的意识立刻汇入了李察的灵魂,与雕像中的意识发生剧烈的碰撞,瞬间把它抵冲了出去。那是来自于灵魂守卫水花、母巢和魔法奴仆们的力量。

意外的是,母巢现在强大的精神力量竟然已经超过了水花,而在刚刚的交锋中,还在旅馆埋头研究的亡灵法师山德鲁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于是也参与了这场战争。只是他的魔法誓言比魔法奴役契约力量要弱得多,过于模糊的联系使他无法传递过来太多的力量。否则的话,以当日沼泽中展现出来的强大精神力量,山德鲁或将会给入侵意识以重创。

精神和意识层面的交锋瞬间结束,雷锤和其它半兽人的脑海中忽然传入一阵极为强烈的阵痛,于是纷纷倒地。当他们骇然爬起时,发现狼头已经彻底干瘪,如同放置了很久的干尸。而雕像已黯淡无光,祭祀到高潮时那缕缭绕不散的力量已经散去。

雷锤有点晕眩地按着头,茫然地望向祭坛,摔倒让他浑身的伤口都在抽痛着,脸都痛得有些变形扭曲。他和其它半兽人互相看了看,却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于是只能当作是祭品不错,引发先祖显灵。而他们实力太差,承受不住先祖的威能。

长者和勇士那边很快恢复平静,而雷锤则拖着略有点跛的脚步,走到李察面前,凝视着他的眼睛,沉声说:“远道而来的异乡人,尊敬的大法师,由于你的帮助我才能杀掉迅影,为部落中被它残害的勇士们报了仇。现在你观看了我们的祭祀,从此之后将是血石部落永远的朋友。我们虽然并不强大,但在必要时,绝不会吝惜于为朋友牺牲生命!”

说着,雷锤伸出双臂,与李察拥抱了一下,完成了仪式。

感受着雷锤强劲有力的拥抱,看着他苍老的面容和满身的伤痕,李察忽然觉得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如果自己做出一个和刚德一样的构装,那么雷锤就用不着使用流砂的神术卷轴,也不会加快走向生命的终点。

至少在现在这一刻,雷锤是个真正的勇士、合格的领袖和一个可以依赖的朋友。

但是随即流砂的话语涌上心头,李察又想起了那堆显然是抢掠而来的魔法材料,每一件材料上,都肯定染着不少的鲜血。而且血石部落,乃至血石营地,都不是对普通人类友善的地方。雷锤的一生中,手下不知道产生了多少条亡灵。

各种莫名的感觉交织在一起,李察忽然不知应该如何评判雷锤和他的血石部落了。于是他心底暗暗叹息一声,却是又想起了自己位面入侵者的身份。

即使是混乱残酷得十分单纯的染血之地,是是非非,原来也依然复杂得无法说明。

在离开祭祀大厅之前,李察又向祭坛上的雕像看了一眼。那缕意识应该已受到重创,现在潜伏回雕像深处,开始休养生息了。不过在刚刚的交锋中,李察已经察觉到那缕意识的力量带有几分神力的性质了。不然的话,也无法保留一缕血石当年留下来的意识。

这是李察第一次接触到先祖崇拜的力量。

现在李察明白了母巢为何想要先祖崇拜的雕像了,它是想要吸收在雕像中蕴含的那缕神力。只不过,李察现在暂时不想去动血石部落的这处祭坛。

“反正这样看来,染血之地乃至整个位面都会有无数的先祖崇拜部落,我只要慢慢找,肯定会找到不少。至于血石部落这里…就等雷锤死后再说吧!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了。”李察如此想着,也如此安慰着自己。

祭祀之后,就是带有浓重部落色彩的晚宴。

战堡前半圆形空地上燃起了几堆篝火,烤肉和劣质烈酒都源源不断地供应上来,围着篝火的半兽人们踏着鼓点的节奏跳着战舞,不时停下来顿足捶胸仰天发出咆哮,这是自古以来的仪式,向先祖英灵起誓保卫家园,跳累了的就坐下来喝酒吃肉,然后再次加入队列。

今晚血石部落的宴会多了几个特殊的客人,除了李察之外,还有他的两头食人魔。因为提拉米苏和三分熟的存在,晚会还多了一大锅浓香扑鼻的肉汤。这锅肉汤比血石营地的任何大厨做出来的东西都要好吃,因此更是受到没什么厨艺传统的半兽人们的狂热欢迎。单以这锅肉汤的水准,两头食人魔美食家的称号就名不虚传,可是他们似乎也只会煮肉汤,至今李察还没有看到过他们做别的熟食。

一场狂欢,惟一让李察有些受不了的就是酒。他被迫和雷锤喝了满满三碗酒,那个碗极具半兽人的风格,粗、大。他还和每个半兽人长老喝过一碗,再和血石部落中最著名的几个勇士喝过一碗…

所以狂欢晚宴结束时,李察是趴在三分熟背上回去的。他还未曾完全醉倒,可是翻滚的胃让他全身无力,意识中也如同着了火,模模糊糊的,平时所有的谨慎和顾虑都在一一离他远去。这一顿酒其实收获不少,至少李察可以带走的半兽人战士从二十个变成了三十个。不过多出来的十个就只能是普通的半兽人战士了。

食人魔的背部宽大厚实,三分熟走得也十分平稳,可是在路上李察仍然狠狠地吐了两次。呕吐让李察稍稍好过了些,深夜时分变得有些清冷的风也让头脑开始清醒,但是血管中流淌着的酒精却依然在燃烧着,让他的意识飘忽不定。

在路上,李察开始思索明天。

到了这个时候,李察继续停留在血石营地的意义就不大了,区区一口水井,哪怕是整个营地都不是他的终点,甚至连起点都算不上。

此外,他毕竟是入侵者,而血石营地距离人类王国并不遥远,如果勇气之神的军队也进入染血之地,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仍然十分危险。神殿一战中,埃辛的强大和神殿骑士的悍不畏死都给李察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假如是正面战斗,那么李察很可能只是获得惨胜的结果。既然在血石营地已经收获到了能够收获的一切,那么就该继续深入了。

下定了决心,李察也到了旅店门口,这时他已经可以勉强靠自己走路了,于是就挥手让两头食人魔去休息。相对于人类而言,睡觉对于食人魔的意义更加重大,锻炼或战斗的成果,都要在睡觉的过程中才能够固化下来。

已经空了的胃中一阵翻涌,李察又想吐了。于是他快步穿过旅店大堂,推开后门,准备在后院找个角落解决一下问题。

第43章 初访

但是一进入后院,李察忽然浮上一种奇异的感觉,于是悄然站定,手上的力道也随之改变,稳住院门开启的势头。

后院很大,但这里本来是堆放杂物和马厩的所在地,因此显得杂乱无章。在浓浓夜色下,有一个幽灵般的白色身影在来回飞掠着,夜色浓得像水,温柔地在她身体两侧滑开,又在她身后汇聚成一体。因此那本该是极为醒目的白色衣裤也变得模糊,有若一道灰色的闪电在翩跹来去。

是水花!

李察静静地站在门边,没有去惊动她。而少女似乎也不知有人注视,只是不停地在后院内急冲骤停,杂乱的庭院丝毫没有对她造成困扰。她的速度迅若闪电,偏又无声无息,如同与夜色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只看速度,李察就知道少女已经成功晋级了,而且这种速度应该是她在晋阶时获得的特殊能力。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似乎终于有些累了,于是一个闪进,出现在李察面前,抬起小脸,凝望着他。

李察仔细看着她,问:“你晋级了?新能力是什么?”

少女嗯了一声,缓慢而生涩地说:“十级了。新能力…可以叫它风行,就是刚刚那个。”

少女的眼睛纯净中又透着野性,可是深处又有一点点其它的东西。她依然是参差不齐的短发,是自己用永眠指引者随手切削出来的。而生涩僵硬的语气,则说明她很少会和别人交谈,就算是跟了李察之后也是如此。

几句话,李察就知道自己过去对于这位灵魂守卫忽略得太厉害了。她就像一匹孤狼,总是小心翼翼地避开人群,而自己却没有主动去接近她。

李察沉吟了一下,说:“风行?看起来是很强大的能力,等过几天我再来找你,看看可以给你增加一个什么样的构装。”

少女眼中闪过一丝神采,但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此刻酒意刚刚有些退却,头痛却开始阵阵涌上,而且痛得异乎寻常,就像有些什么东西正在撕扯着他的意识一样。李察低低呻吟了一声,揉着额头,向少女挥了挥手,就向楼上自己的房间走去。半兽人的酒味道很差,但是烈度和后劲却绝对够劲。李察强忍着剧烈的头痛,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进入房间后,李察习惯性地扫视了一眼整个房间。这是他在深蓝内跟随纳亚学习黑暗世界艺术时养成的习惯。无论是谁,如果每隔一两天就会在进入任意房间时被用各种方式偷袭,都会养成这样一个习惯的。

仅仅是习惯而已,扫过一眼后,李察本来就准备把自己扔到床上去。但是蓦然之间,他的身体骤然僵硬,所有的寒毛都根根倒竖,就连呼吸都为之停止!他的视线缓慢的,一米一米的,自左而右再次扫过整个房间。视野上所有平时被忽略的数据全部变得清晰,并且刻意被放大。

这一次,李察终于确定,异常的是光线,卧室内比正常情况下要暗了一些。房间开着窗,外面虽然阴霾遮蔽了月亮和星辰,但还是有一些夜光,房间内本来不应该如此黑暗。

他重新调整了一下视野,这一次注意力集中在光影的分布上,于是一排排数据勾勒出了一团流动的阴影,正从房间的尽头缓缓向李察飘来。

李察终于缓缓吐了一口气,右脚横移,整个人慢慢向右方挪去。就在两米之外,无名长刀正竖靠在墙角里。

阴影似乎察觉到了李察的异动,忽然停下,于是一阵极为强烈的危险感觉袭上李察心头。

就在他面前,阴影开始向一处汇聚,凝结在一起,于是一头如雌虎般的生物出现在房间中。它全身都是由没有实体的阴影凝聚而成,却奇异般地给人以凝致光滑的黑色感觉。而在双眼的部位则闪耀着两点淡淡的红色,正冷冷地盯视着李察。从这双眼睛里,李察感觉到的只有冰冷和苍凉,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更没有一个捕猎者常见的威慑和恐吓。

在那两点红色背后,除了空虚和冰冷,什么都没有。

在它停步并且凝聚成型的短短一瞬,李察也抓住机会横移了两步,手握上了长刀的刀柄,心头立刻宁定下来。他现在已经辨认出了这头生物,并且闪电般在意识中闪过了有关于它的资料。

阴影豹,低级阴影生物的一种,以速度和狡诈著称。虽然是阴影生物中最低级的一类,但它也是真正的阴影生物。阴影生物整个族群都在各个位面间飘荡,大多数时候都是生存在只有狂暴能量存在的位面外的虚空中,所以对于位面内的生物来说是一个非常强大而神秘的种族。即使是最低级的阴影豹,也有着相当于十一二级的战斗力,更是有着远超普通野兽的智慧。中级的阴影生物,其智慧就不比人类中的智者、大魔导师之类的差了,高阶阴影生物的智慧甚至可以超越传奇,直逼半神。

李察面前的阴影豹开始蹲伏,这是猛兽蓄力要发动扑击的标志。然而就在它的后爪开始蜷缩时,李察身上骤然爆发出一股强烈如火的气息,同时头顶一轮银色圆月一闪而逝,长刀刃锋上已经染上一片银色月力,刀锋骤然飞起,自下而上斩向阴影豹的前方!

爆发,月剑,一刹那间,李察已经用出了所有底牌!

阴影豹早已扑出,在半空中却依然保持着缓缓蹲伏的姿势,让人看了感觉无比的别扭。然而它这么一扑,却正好撞上了李察的刀锋,就像把自己送上去一样。

霜砂之月,螺旋回廊,只要沾到敌人,随之而来的攻击便如影随形,至死方休。

刀锋切入阴影豹的身体,但是对方似乎并不想脱身,反而黏力从四面八方涌出来,包裹住刀身。无名长刀顿时如同陷入了一片沼泽,想要前进一步都变得十分困难。

李察不假思索,双手握刀,大喝一声,全身力量迸发,头顶再度出现第四弦的苍蓝之月,刀锋上的月力也由银转蓝。

秘剑·破灭!

房间内骤然布满了闪亮的蓝色月光,撕碎了所有的阴影,李察合身撞入阴影豹的身体,并发的苍蓝月力将它彻底炸碎,然后李察又在无数阴影碎片中穿出!

长刀无声无息地刺入房间墙壁,直到撞上了刀柄护手这才停了下来。

李察仍然保持着握刀前刺的姿势,久久憋在胸中的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然后巨大的疲累感觉立刻涌上,几乎淹没了他的意识,汗水如同山洪涌出,瞬间就浸透了所有衣服。李察几乎虚脱,若不是紧抓着刀柄,恐怕连站都站不住。

简简单单的两剑,却凝聚了他全部的心血,在生死之间逼出了所有潜力,也相应耗尽了几乎是最后一滴的体力。

砰的一声,房门被撞开,刚德已经冲了进来,而水花甚至比他更早一步进入房间,无声无息地贴墙站着。两人吃惊地看着已是一片狼藉的卧室,一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俩不约而同地看向窗口,那是唯一的出口,但是窗户半开半掩,窗帘还没有拉起,一切完好无损,也不像有敌人从那里遁走的样子,而且也没有看到敌人的影子。

流砂紧跟着冲进了房间,看了看周围,立刻脸色微变。她蹲了下来,看着地板上几道不起眼的划痕,还伸手去触摸了一下。那几道类似于野兽爪痕的痕迹,正是阴影豹留下来的。此刻还有一丝残留的阴影之力,却是被流砂清晰地捕捉到了。

“阴影生物?”流砂问,声音罕见的凝重。

李察点了点头,然后缓缓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他胸前的衣服已经裂开,露出三道长长的裂口。而在裂口之下,裸露出的肌肤上也开始出现一条细细红线,然后分开,露出下面的血肉。切口极为光滑平整,并且不断在身体中深入,直到露出根根肋骨,才算停下。

下一刻,鲜血即喷溅而出,而李察则仰天倒下。

等到李察悠悠醒来时,已经是一天之后的事了。他仰躺在床上,胸口包扎得严严实实,整齐而扎紧的绷带却没有带来多少的压迫感,显示出了极为专业的手法,显然只能出自流砂之手。

李察稍稍动了动身体,胸前的伤口就传来阵阵刺痛,他只好无奈地躺了回去。

这就是阴影生物另一个让人头痛的特性,神术抵抗。被阴影生物伤害到,伤口都会附有大量的阴影力量,可以抵消治疗神术的神力,让强效治疗一类的神术治疗效果大幅下降。高阶阴影生物留下的伤口甚至可以让神术完全无效,除非有办法驱散阴影之力,不然就只有等待阴影之力的自然消散。这时候只能依靠效力很低的草药物,以及人体的自然愈合功能。所以很多被阴影生物重伤的人都无奈死去,或是因为无法得到及时治疗而留下残疾。

房间中已有了淡淡的天光,现在是刚刚黎明时分,窗外静悄悄的,人们大多还在梦乡中熟睡着。李察反正躺着不能动,于是脑海中又想起了和阴影豹那惊险一战。

阴影生物并无实体,它们都是依靠阴影之力前进后退,所以根本不需要像普通野兽那样扑击前还要蹲伏发力。所以它的蹲伏动作完全是在迷惑对手,其实蹲伏就是攻击的开始。

李察在得知了自己身上阴影生物的秘密后,查阅了大量关于阴影生物的资料,而强大的智慧天赋又把这些资料都刻印下来。因此一看到阴影豹开始蹲伏,李察立刻就发起攻击,如果再晚上一点,就不会只是胸口挨了一爪那么简单了。

也因为没有实体,普通攻击对阴影生物的伤害效果很弱。好在在这个位面依然可以引动诺兰德七弦弦月之力,月力对于阴影生物的伤害也十分明显,如此才让李察心中稍稍安定下来。至少如果再碰上一头阴影生物,自己也不至于束手无策。

阴影豹只是阴影生物中最低级的物种之一,既然它已经出现,以后自然还会有更多的阴影生物出现。那时的战斗,恐怕就不会如此简单了。

安静地躺在床上,李察开始反复回想和阴影豹一战的每一个细节。

战斗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就结束,可是在李察心中却无比清晰。他能够感觉到自己被强大的苍蓝之月月力牵引着向前,然后月力在刀锋上迸发,精灵秘剑破灭的威力更加提升,爆发的月力彻底粉碎了阴影豹凝结的暗影之力。

然而,在被炸碎前的瞬间,阴影豹的爪子也挥过李察胸前。爪上弹出的暗影刀锋毫无窒碍地破入李察身体,那是一种奇异的冰凉感觉,在身体中游走着,把血肉切离。如果再深一点点,就可以划开肋骨,并且切破心脏。以暗影生物的神术抵抗特性,一旦心脏破裂,那就是无可挽回的伤势,至少目前九级的流砂还没有能力挽救。

再一次与死亡如此贴近,让李察的灵魂都在战栗。李察不惧冒险,却同样很畏惧死亡。死亡是一切的终结,他知道自己身上维系着多少人的期望,也知道自己未来的空间和前途,一旦死亡,所有的一切都终将成为泡影。而且在无尽位面深处,还有太多的未知等待他去探索,凡世生活中也有太多的精彩还没有来得及去体验,去享受。越是重要的人物,就越不愿意死亡,不仅是因为畏惧,还因为责任、牵挂以及诸多未完成的心愿。

所以李察反复品味着与死亡擦身而过的战栗,并且不断强化它。他希望当自己今后再次面对死亡时,能够克服战栗,坦然对待。越是能够平静地应对死亡,生存下来的机会也就越大。不过李察知道,真正的智者其实应该尽量避免陷入必死的绝地。虽然李察不畏惧冒险,但是没有把握的冒险,特别是明知机会不大还要硬往上冲,那不是勇敢,而是愚蠢。

这是完全不平静的两天。

李察经受住了血石部落先祖灵魂的冲击,看到了水花的突破和她与黑暗及荒野融为一体的风行,然后与阴影生物生死一战,以倾尽全力的两式秘剑配合血脉天赋爆发击杀了从异空间而来的第一只阴影生物,并再次与死神擦身而过。

第44章 灵感

回想这两天的点点滴滴,乃至于进入到法罗位面以来的所有事,李察忽然感觉到了血脉沸腾,那天与流砂谈话所产生的灵感再次出现,而且越来越是清晰。它就如一缕顽皮的火苗,跳跃不定,在前方不断诱惑着李察,却又不肯让他抓住。

李察也不着急,反而停了下来,先不去捕捉它,而是静静思索着。这一刻,在深蓝中学习过的魔法哲学思想纷纷涌上,几乎每个老师在下课前都会大喊上一句的“思维决定一切”又在脑海中不断回响。李察发现,自己一直是在被动应对着周围的变化,而很少去思考自己真正准备走的道路。

更加强大的实力,只不过是一句空洞的口号,要通过什么途径去获得力量,又在哪一条道路上能够走得更远,才是更加现实的问题。

就所知所见,法罗位面和诺兰德几乎差异不大,规则也很类似。虽然法罗位面的力量上限要低于诺兰德,但毕竟也是能够产生传奇强者的位面,这种规则力量上的压制,至少现在的李察还感觉不出来。

可是经过连串的战斗,两个位面间其它的差异已经充分显示。假如李察遇到的是表面上看战力相当的敌人,最终的结果基本都会是大胜,甚至是完胜。除去流砂、李察自己、母巢、水花和刚德等等独一无二的因素,那么诺兰德和法罗位面之间最大的差异之处,就已经呼之欲出。

魔纹构装!

在诺兰德经过数千年时间逐渐发展起来的魔纹构装,正是魔法知识在战争中得以完美应用的终极体现。刚德仅仅加载了一个构装,就能够与高出自己两三级的对手短时间抗衡。如果他能够得到适合自己的全套构装,那完全可以战胜十四级的雷锤!

在魔纹构装技术支持下发展起来的标准构装骑士,可以说每一个都拥有法罗位面圣域级别的力量。魔纹构装将十三四级的骑士战力提升至十七甚至十八级的程度,等如是凭空制造出了大量圣域强者。如果说按照位面原本强者间的数量比较,法罗位面还可以在诺兰德面前有所抵抗的话,那么魔纹构装的出现,以及由此而产生的数以千计等同于圣域战力的构装骑士大军,却可以轻而易举地撕碎法罗所有的抵抗。

而李察自己,他的天赋,他的地位,他的资源,乃至于他所有的特殊之处,其实大多来自于魔纹构装。

至此,李察才深刻感觉到魔法哲学的重要。它并不能告诉李察恒定必胜的成功之路,却教会了他应该如何去思考,并且提供了一个高屋建瓴的思维框架。

既然已经找到了答案,那么灵感也就水到渠成,在李察看来,那朵在面前飘来飘去的灵感火花已经完完全全是囊中之物,伸手就可以捉到。

于是李察就伸出了手,一把握住了灵感火花,然后有所领悟。

捕捉到了灵感,李察却还是不肯松手,相反手掌却开始加大了力量在揉捏着。那团火苗的感觉也发生了变化,从李察的意识中消失,可是手上却开始不断传来极具弹性的柔软感觉。

这时流砂那略带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在捏我的屁股。”

“不是吧,我正在捕捉灵感。”李察张开了眼睛,看到流砂站在床边,自己的手正抓在她的屁股上。不过李察没有松手,反而更加大力地捏了几下。

“那现在呢?难道也是摸错了?”流砂问。

李察嘿嘿一笑,说:“现在?我当然是在摸你的屁股!”

流砂往床边走了一步,这样可以让李察摸得更加方便,而且摸到的地方更多更广。不仅如此,她还问:“要不要我脱衣服?不过看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好像不是很适合的样子。”

李察哼了一声,伸手重重在流砂屁股上一拍,结果用力过猛,牵动了胸前的伤口,立刻痛得脸上一白。

好不容易忍过痛,李察吐出一口浊气,说:“快点把我治好,我知道你有办法!”

流砂一边拆除李察身上的绷带,一边说:“只是刚刚想到了一个方法,还不能根本解决。阴影之力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从力量本源层次上来说,它其实比这个位面诸神的神力还要深奥些。”

绷带拆除后,李察胸前的伤口也就露了出来。三道伤口根本没有合拢,只是靠厚厚药膏堆着,才没有继续流血。药膏上,一层黑气不褪,在李察的视野里还可以看到隐约的阴影在缭绕着。流砂拿出一个瓶子,里面装着无色透明的水。但是瓶盖一打开,澎湃的神力气息却汹涌而出。

“会有些痛,忍着点。”流砂提醒着。

李察点了点头,完全不以为意。他的意志十分坚定,对痛苦的忍受力也相当有自信。

流砂手一倾,瓶中的水倾泻而下,浇在李察的伤口上。

水和伤口上凝聚不散的阴影之力一接触,就像浇在了滚热的油锅中一样,立刻猛烈沸腾,噼啪四溅,升腾起大片的水雾。

一刹那间,突如其来的剧痛让李察的意识一片空白,身体猛然从床上弹起,又重重地摔了回去。这完全是剧痛下身体的本能反应,而李察也张大了嘴,整个脸孔都开始扭曲。能够控制着没有叫出来,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喉咙深处还是发出几声恍若野兽的咆哮。

这哪里是有点痛,完全是在受刑!

但是被圣水淋过之后,一直盘踞在伤口上的阴影之力终于消散了,甚至可以看到一丝一缕的黑线与圣光纠缠着,不情不愿地在雾气中渐渐淡去。

流砂开始念诵咒语,连续两个强效治疗落在李察身上,于是在神术的作用下,李察胸前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最后只留下一条淡淡的红线。再过两三天,伤口就会完全愈合。然后流砂继续念诵咒语,这一次的咒语比强效治疗术要长上三四倍,消耗的神力也相应增加。

一道神圣光辉落在李察身上,他立刻感觉到胸口的隐痛开始消失。治愈,这是五级神术中最为核心的一个,对于骨骼内脏等的伤势,强效治疗术是没有用处的,只有依靠治愈才能愈合。那只阴影豹不光划开了李察的胸膛,还在他的肋骨上留下一排切口。不用治愈的话,自然恢复的时间会长达三个月。

施放完神术治愈,流砂顿时变得十分虚弱。她索性跪坐,上身趴在了李察的床边。而李察本来就伤势未愈,被圣水洗礼之后更是出了一身冷汗,此刻恐怕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两个虚弱的人,就这样靠在了一起。

等喘息稍稍均匀,李察问:“流砂,圣水的感觉有些不对啊。”

流砂嗯了一声,片刻之后才懒洋洋地回答:“由神力灌注而成的圣水,哪里不对了?它不是很有效吗,就是会有点痛而已。”

“这哪里是有点痛!”李察哭笑不得,勉强抬手抓了抓流砂的头发,然后说:“我怎么感觉圣水中全是勇气之神的气息?”

“神力灌注而成的圣水,我有说过一定要是永恒与时光之龙的神力吗?”

“可是哪来的勇气之神的圣水?印象中我们好像没从神殿中拿圣水。”李察十分奇怪。

“我不是拿了许多神术卷轴吗?这几天研究勇气之神的神力有些新的心得,于是在修改神术卷轴时把内安的神力剥离出来,灌注到圣水里。这样就不用浪费那些剥出来的神力了。”

李察大吃一惊:“你居然能窃取神力?”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又不是什么大事。”流砂理所当然地说,“只有这种位面的人才会真的以为神全知全能,不可欺骗。像勇气之神这种低等级神明,利用一下他的神力并不困难。说起来,在这方面有个叫做西奥多的家伙才是真正厉害,他不止是利用神力,而是直接欺骗诸神,截取信仰!这家伙骗的可是主位面的神,绝不是勇气之神内安这样的小家伙。哦,他这些年一直呆在深蓝,我记得你说过,好像还上过他的课。”

李察默然,这样的话可以从任何人的口中说出来,但是流砂这样的神眷者说出来却是让人感觉到说不出的别扭。而且当年的西奥多给李察的感觉就是渊博而又有些木讷的人,却没想到他居然如此了不起,甚至敢去偷偷截取诸神的信仰。

“小心些,不要让勇气之神觉察到。现在我们在他的地盘上,神罚的威力暂时还经受不起。”李察郑重地叮嘱着。

“嗯!”流砂用力点头,一副乖巧可爱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连神力都敢窃取的家伙。

“我们需要再在这里呆上一个月左右,我有件事情要办。可能会比一个月更快些。”李察说。

流砂微觉惊讶,问:“很重要的事情吗?我以为我们应该离开这里了呢!”

“对,很重要!”

“有多重要?”

李察托起了流砂的下巴,凝视着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琥珀色双瞳,说:“非常重要!重要到这件事如果成功,那你就可以准备好反抗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