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彼德公爵不断下达各种命令,然而其中一小半却没有得到有效执行,甚至有些还被搁置了。现在家族上下,对公爵已经颇多微词了。特别是当有人把熊彼德公爵准备迎娶珞琪,借此让门萨吞并熊彼德一事也给揭露出来后,在家族长老会上对公爵的质疑声音就越来越大。

按照不成文的惯例,第七层浮岛的豪门都要出兵出力,阻止新家族进军浮世德。而第六层乃至更高的豪门,则应该袖手旁观,或者根据自己的利益和喜好适当参与,在以往这个适当是指给予物质上的资助,以及在上议院例会时表达倾向性意见。

然而在李察的理解中,这个适当参与的范围显然很宽泛。所以在阿南家族完成动员后不久,整整五十名构装骑士和一百名精英黯锋骑士就从黑玫瑰古堡出发,加入了阿南家族的进军序列。

这个消息一出,浮世德顿时一片哗然,质疑声四起。

如此一来,阿南家族的精锐战力几乎等于翻了一倍,而谁又愿意拿出那么多的构装骑士和阿南家族,特别是李察死拼?尤其在李察的构装骑士多如泉涌的情况下。

面对豪门的质疑,李察留在浮岛上的代表在贵族议院中发表了极为强硬的宣言,表示只有门萨和约瑟夫两个家族放弃干预,这个干预是指一切直接和间接的行为,李察才会放弃支持阿南家族,否则的话,阿克蒙德不惜一战。

约瑟夫还算好,他们原本就没打算大规模干预,因为这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而门萨却坐不住了,家族的大军已经调动,门萨公爵更曾公开放言要死保熊彼德家族。出于贵族的名声和荣誉,此刻都不容门萨退缩。所以门萨公爵在上议院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再次强调了自己的立场,并且表示将动员全部军队。

如果有人要战争,那就给他战争!

面对门萨公爵的强势,李察留下的使者只是当众大笑几声,就离开了上议院。

就在这一天,法罗通向诺兰德的位面传送门在黑玫瑰古堡建成,通向绿森的位面传送门开始兴建。

同样在这一天,永恒龙殿与阿克蒙德签订的一年保护期正式到期,龙殿骑士开始撤离阿克蒙德的浮岛。一时间浮岛上的守卫力量显得无比空虚,除了法斯琪之外,就只有几十名步战骑士了,此外能够依靠的就是六层浮岛的防御神术和各种防御设施。

不过李察却不打算增加更多的守卫力量,未来或许还会把法斯琪给带走。浮岛是一个象征,本身的价值在于献祭的资格。它的安全与否却不取决于岛上守兵多少,而是在于李察整体的力量。

若歌顿和十三骑士还在,哪怕浮岛上只有一堆老弱病残,也不会有什么人敢打浮岛的主意。同样,只要李察成建制的构装骑士没有受损,也不会有人无聊到去攻占他的浮岛。

而除了疯狂的阿克蒙德,也没有豪门会用消耗一个顶级祭品跃迁浮岛排名的方式,让其它家族浮岛的边缘设施受损,可能今后也不会有。

在接下来的时间,局势变化快得让人目不暇接。

阿南家族终于开始进军浮世德,在一系列的战斗中,他们展示出强悍的战力以及令人生畏的战斗意志,几乎前进的每一步,都会留下染血的脚印。然而人们并没有在阿南家族的军队中看到李察构装骑士和黯锋骑士的身影。

就在人们纷纷猜测时,李察从黑玫瑰古堡的位面传送门内走出,在他身后,还跟着十几骑构装骑士和数百名黯锋骑士。这些骑士虽然不是精英,却也都达到了十三级,是九阶母巢的最新造物。

最终在黑玫瑰古堡,李察集结了一支超过两千人的超精锐骑兵部队。里面有近千人是隶属于艾莉婕的骑兵部队,也被李察借了过来。

一方面是艾莉婕的部队虽然等级不如李察的骑士,但是久经战火军事素养都很高。另一方面,也是李察要借此战震慑一下这批跟随艾莉婕最久的老兵,让他们看看他这自封的阿克蒙德之王,是否有足够匹配这个家名的实力。

这日清晨,两千铁骑滚滚奔出黑玫瑰古堡,直接向门萨家族的领地扑去!

接下来的数日,李察率领这支铁骑神出鬼没,兵锋变幻不定,充分让人领略了他的用兵风格。

诺兰德并不是法罗,李察也不会拥有在辽阔战场上单向的视野。精英蝙蝠确实可以给他提供无与伦比的优势,但是门萨家族圣域强者的侦察也一样难以阻止。

而此时局势已经发展成了同盟两大豪门间的战争,永恒与时光之龙的神官也不会公开参与,这次流砂和她的天选卫士们并未随行。

可是当李察与门萨真正开始接战后,人们才看到了他在战场上真正震撼性的一面!

一进入战斗,李察的部队就变成了一架无比精密的机器,无情地收割着敌人的生命,李察的命令似乎可以在第一时间传递到每一个骑士那里。如此指挥的结果,就是让分明门萨军力占优且还身处己方主战场的对决变成了门萨的溃败,而在同等军力下,李察往往几个来回冲击就能将门萨彻底击溃。

四天九战,李察每战必胜。

门萨的伤亡数字在以惊人的速度扩大,而李察的构装骑士也在一骑骑倒下。双方俨然是不同的策略,门萨家族始终雪藏着家族最核心的构装骑士,李察则似乎并不在乎构装骑士的伤亡数字,只以最快速度击溃对手,并且最大限度让门萨失血为目的。

在广阔土地上,李察纵横来去,与门萨家族数万大军周旋对决。只要门萨敢分兵在一万以下,李察就会毫不犹豫的挥军而来,一战击溃对手。如果门萨集兵过重,李察就置之不理,而是以骑兵的超强机动力在门萨家的领地内四处破坏。

门萨公爵曾有过集兵一处,直扑黑玫瑰古堡的想法,却被劝阻了。黑玫瑰古堡现在联接着李察的私有位面,谁知道里面藏了多少大军?就算以古堡现在驻扎着的五千战士,也不是几万人一时半会能够攻下来的。

况且直接攻击阿克蒙德传统领地和家族象征,战争搞不好会从李察和艾莉婕的联军这里进一步扩大。那群成为浮岛豪门以后还会内战的疯子,对于外来者只会更加疯狂,远望半岛的本土领主们,乃至稍远些的哥利亚都有参战的可能,到时候是不是能够迅速打进亚山城都很难说。

而在此期间放任李察在门萨领地内活动,估计等打下了黑玫瑰古堡,门萨家族无数富饶的领地也化为了焦土,怎么看都是得不偿失。

于是战争在继续,又在五天内连续爆发四场大战,李察依然战无不胜。

这四场大战中,李察损失了近百骑兵,其中包括十余构装骑士,而门萨则战死了数千最精锐的战士,负伤者过万,家族内所有经验丰富的将军都在李察手中败下阵来。

至此,门萨家族军队战死者已经过万,全是最核心、战斗力最强的部队,另外还有一万多战士即使养好了伤,也不能再上战场。门萨的构装骑士团此时仍然毫发无伤,而李察的构装骑士损失已经超过三十骑。

然而,门萨依然不敢拿自己的构装骑士团和李察去硬拼。李察剩下的构装骑士和黯锋骑士的数量,依旧可以将门萨家族的构装骑士团一口吞下。而且李察已经摆明了不怕损失构装骑士的态度,门萨却做不到。

门萨们蓦然发现,再这样拼下去,家族中全部精锐部队就要拼光了,那时以构装骑士团配上一堆二线部队,战斗力同样会大打折扣。

他们这才明白过来,李察是以精锐和构装骑士为代价来让门萨失血,在李察无与伦比的战场指挥下,双方的战损比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数字,失血速度已经严重到了门萨根本承受不起的地步。从一开始,李察的目光就不在门萨的构装骑士上,而只想摧毁他们的有生力量。

在一次压抑之极的长老会议后,终于,门萨家族的代表在上议院宣布门萨家族退出这场战争,不再干预阿南家族进军浮世德。此言一出,浮世德再次震动。

这场门萨与阿克蒙德间事实上的家族战争,其后被称为“八日战争”,亦是李察正式扬威神圣同盟的第一战。

从此,阿克蒙德在歌顿与艾莉婕之后,又出一位名将。而且李察以无可复制的战场指挥艺术,声势更隐隐在艾莉婕之上。

第21章 诚意

在“八日战争”的辉煌下,原本应该成为主角的阿南和熊彼德家族变得暗淡无光,只有在贵族们谈累了李察和门萨后,才会关注一下今天阿南家族的军队又打到了哪里。

通向浮世德的路从来不是平坦的,哪怕熊彼德家族已经被打得半残也是如此。当都彭·阿南最终得以仰望奇迹之城浮世德时,阿南家族已有整整六千名战士永久长眠在远征的大路旁。

熊彼德家族的命运已经决定了,按照传统,他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交接浮岛。一个月后,所有的熊彼德就得离开,把浮岛让给神圣同盟的新贵阿南家族。

所以在7-7号浮岛上,此时阴云密布,所有的人都在匆匆来去,不愿说话。

熊彼德公爵坐在自己奢华无比的书房内,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天花板上是一幅大师的壁画《城破之日》,但此刻画面上那血腥与凄惨的场景却显得如此刺眼,就连以往公爵最满意的一个赤裸少女被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扛起的画面,此刻也再难让他激动。

少女的肌肤白得晃眼,似乎整个世界都在不安的摇动。

搬离浮岛并不是结束,而是开始,悲惨命运的开始。

从此熊彼德家族将需要通过其它浮岛豪门献祭,他们还空前虚弱,要应付过去、现在无数如狼似虎的敌人。在这些敌人中,有一个名字格外让人惊惧,那就是李察。

八日战争,李察再次让人看到了自己不为人知的另一面。而现在,能够阻止李察的似乎只剩下了强者。

可是熊彼德家族现在还剩下了什么强者?这种态势下,只有盟约关系的强者绝对不会受命去刺杀李察。就只剩下家族血亲了,那位远赴绝域战场的传奇吗?就连熊彼德公爵自己,都已经有几十年没有听说过自己这位族叔祖的消息了。

按照绝域战场的时间流速,此刻这位传奇强者恐怕早已化为枯骨。就算他还活着,并且及时回来,就一定敢对李察动手吗?

若有传奇强者对李察出手,那绝对可以惹出苏海伦来。这位喜怒无常的殿下能够霸占神圣同盟守护者的名号,自然有与其霸道风格相匹配的实力。

近日来第一次,熊彼德公爵按捺下暴躁的性格,开始认真地考虑家族的命运和未来。

而同一时刻,李察正在黑玫瑰古堡内重整军队,并召集追随者们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在会议的最后,李察定下了下次回到诺兰德的时间,并让留守黑玫瑰古堡的丽娜留意熊彼德的动向。

“熊彼德?他们还能做些什么?”丽娜略有不解。现在的熊彼德已经处于半残状态,李察不去找他们麻烦就不错了,他们难道还敢再来挑衅?

李察笑着说:“如果我猜得没错,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该派人来了。到时候你先看看他们送来了些什么,足够贵重的话就通知我一声,你觉得一般的话那就把东西收下,把人赶走就是了。”

“你…你也太…”龙法师不知怎么评价李察的这道命令,似乎,这与贵族风范有些不符。

“没什么,别忘了,我们是暴发户。”李察纠正着她。

李察走了,留下丽娜百无聊赖地呆在阿克蒙德浮岛里。

反正现在从浮岛到黑玫瑰古堡的传送阵已经建好,只是几千金币一次的传送费用让人感觉有些肉痛而已。不过没关系,反正丽娜自己就是魔法师,两边传送门的稳定坐标,足够她不需要消耗太多魔力就能拉开个人传送门。

没过两天,果然熊彼德的使者就上门了。当看到熊彼德家族的“诚意”,丽娜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评判是否珍贵,她只觉得自己的标准和认知瞬间错乱了,于是立刻派人去将李察从法罗位面叫了回来。

匆匆赶回阿克蒙德浮岛时,李察脸色颇为不愉快,因为丽娜只是通知他回来,却不肯告诉使者熊彼德究竟送来了什么。

见到丽娜时,龙法师只是把李察带到了一间小客厅前,一脸神秘地向里面指了指,让李察自己去看。

李察打开客厅的门,向里面一望,却看到一个黑发的少女正跪坐在中央的地毯上,怔怔地看着窗外。她的脸上、眼中,全是茫然。

这是曾经给李察留下过印象的少女,第一次是从辛克蕾尔口中,第二次是在浮岛。

索丝蕾尔,就是熊彼德家族的“诚意”。

“索丝蕾尔!”李察惊讶的声音惊醒了少女,她向门口望来,可是眼中依然是一片茫然。

李察本想质疑哆哆嗦嗦跟在后面,并且老远就在楼梯口停下来的熊彼德家族使者,这样一个危险的女人要如何控制。

可是在少女转身的刹那,他却看到她双手中握着一个精致华美的卷轴,正是灵魂奴役卷轴。

李察不禁暗自叹了口气,感慨熊彼德公爵的别出心裁。不光把索丝蕾尔送了过来,还生怕自己不放心,附送了一枚灵魂奴役卷轴。

不过看到索丝蕾尔,就让李察想起了辛克蕾尔,也想起了那个行事狠毒变态,内心却充满了苦涩黑暗的少女。想到辛克蕾尔的遭遇,李察心中微微一缩,手轻轻摸了下挂在腰间的灭绝,不知道在把索丝蕾尔送过来前,熊彼德家族那臭名远扬的长老会是不是也如法炮制了一番。

索丝蕾尔似乎能从李察极为细微的表情变化中猜到他正在想的,苦涩一笑,说:“我比辛克蕾尔更会保护自己。而且现在家族长老会拼命想要讨好您,不会做这种注定会激怒您的事的。”

李察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然后看着依然跪坐于地的索丝蕾尔,问:“辛克蕾尔临死之前,最后的愿望就是让我杀了你和熊彼德家族的长老们。”

索丝蕾尔这时反而镇静下来,苦笑了一下,说:“这么说,辛克蕾尔一定把什么都告诉你了。没错,她的遭遇就是我一手造成的,我把她出卖给了长老会,从而换来了自己的安全。可是,如果我不那么做,结果就会是我们两个一起参加那该死的‘夜宴’!没有谁能够幸免!至少现在,我们两个人中有一个保全下来了。”

“听起来很有道理,但保全的人为什么是你而不是她?”李察淡淡地问。

索丝蕾尔开始回忆往事,脸色也逐渐苍白。她叹了口气,说:“她…她太天真了,所以保不下来的。那还不如牺牲她来保全我自己,这样才能让我们其中一个躲过那些老家伙的魔爪。”

李察摇了摇头,说:“莫名其妙的逻辑。好吧,你说说看,我要你有什么用?”

“我很漂亮,有天赋,还能够领兵打仗。实际上,辛克蕾尔在这方面并不如我。”索丝蕾尔一口气说完,像是生怕李察会不了解自己的珍贵。

不过李察听了之后没有太多的表示,只是淡淡地说:“比辛克蕾尔厉害,并不能说明你多强。”

“我愿意做您需要我做的一切!而且您不用怀疑我的忠诚。”索丝蕾尔说着,就想要撕开灵魂奴役卷轴。不料李察却一伸手,将灵魂奴役卷轴从她手中摘下。

李察将灵魂奴役卷轴抛给了站在门边的丽娜,然后说:“这东西很珍贵,不必用在你身上。”

索丝蕾尔愕然,能够灵魂奴役如她这样一个美丽而又危险的女人,应该对任何男人都是难以拒绝的诱惑才是,何以李察非但不受诱惑,反而很是舍不得用掉那个卷轴的样子。难道自己真的如此没有吸引力?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卷轴?虽然这个卷轴确实珍贵。

索丝蕾尔勉强保持住了微笑,问:“您就不担心我的忠诚?”

“你又能翻起多大的浪花?”李察淡淡地道。

说完,李察就站了起来,对丽娜说:“告诉门口那个熊彼德,这个诚意还不够。让熊彼德公爵把家族长老会内一半长老的脑袋送过来,那我就在两年内不去理会熊彼德。否则的话,就让他们好好守卫领地吧!”

“那么,我现在应该做什么?”索丝蕾尔心底本能地感觉到了一缕不安,勉强笑着问。

李察看着她,面无表情地说:“你?回熊彼德家族去吧。我不需要女人,只需要领地。你可以换回来一块伯爵领吧?”

“伯爵领?”索丝蕾尔小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就像是在哭:“李察大人,您要是能够用我换来一个男爵领,都是太高估了我的价值。或许,骑士领才是我的位置所在。”

“能换回点什么就行。当然,如果熊彼德理解不了我的意思,那就怪不得我了。”李察挥了挥手,示意索丝蕾尔可以走了。

索丝蕾尔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她看着李察,声音微微颤抖:“您这样把我送回去,就等于,等于把我推入深渊!我会很惨的!比辛克蕾尔还要悲惨!不要送我回去,救救我!”

李察淡淡地说:“我会相信一个把自己妹妹推入深渊的女人吗?丽娜,送她走!”

第22章 浓烈的信任

说完,李察就向客厅外走去,然而丽娜站在门口,恰好堵住了他的路,却又好像没有让路的意思。

“丽娜?”李察疑惑地看着龙法师。

龙法师脸色十分复杂,就这样看着李察,却还是没有动。

李察很快就领悟到了龙法师的意思,于是无奈地说:“丽娜,你是想要我放弃这一块领地吗?那可至少是块子爵领,诺兰德的领地。”

丽娜的脸上一片茫然,问:“领地?啊,什么领地?”

李察盯着她狠狠地看了一会,才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你…好吧!我明白了。”

李察旋即回身,叫道:“索丝蕾尔!”

黑发的少女即刻从地上弹了起来,冲到李察面前笔挺站好,脸上全是激动,胸脯都在剧烈起伏着,她的眼睛里全是期待。

李察认真地看着她,片刻后才放弃了分辨她的表情究竟是真还是假的想法。李察找不出索丝蕾尔的丝毫漏洞,就连使用了解析也不行。可是只要想到索丝蕾尔曾经对自己孪生妹妹做过的事,李察就总觉得她不会如此的简单和懦弱。

也许她真的只是一时冲动,但更多的可能却是她是一个非常伟大的演员。

李察拍了拍她的头,说:“去我的私属位面吧,我会给你一支小规模的部队作为你的班底,你就用它去把自己的身价打出来吧!”

索丝蕾尔立刻雀跃起来,小脸上满是激动和喜悦:“你不赶我回去了?”

李察说:“我知道你多半是在演戏,但是既然我看不出来,那么就算你赢了。所以我会给你一个机会,也会给你一次信任。但是你要记住,我的信任并不是给你的,而是信任丽娜,这个机会是她给你的。另外,机会只有一次,我从不原谅背叛。”

索丝蕾尔垂头站着,片刻后才抬起头,此时她已收拾起一切楚楚可怜的表情,恢复了初见时那种狡诡的美丽,说:“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李察点了点头,道:“那我期待着。”

让人把索丝蕾尔带下去后,李察看着丽娜,耸耸肩,就也准备离开。

“等一下,李察!”丽娜叫住了他,很是不安的样子,良久才说:“我是不是做错了?毕竟那有可能是一块伯爵领…”

李察笑了,说:“就是一块伯爵领。”

丽娜听懂了李察的意思,熊彼德家族肯定会拿一块伯爵领来换回索丝蕾尔,不是因为她真值那么多,而是因为李察要以此作为休战的代价。

一块诺兰德的伯爵领,价值究竟几何,看看哥利亚和艾莉婕就知道了。就是以歌顿之能,终战之刻,也不过是侯爵。

“我…”丽娜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好了,没事的。如果放弃一块伯爵领,能够让你觉得这里会有家的感觉,那对我来说就是值得的!”李察说。

“可是…”

李察制止了龙法师的争辩,说:“丽娜,你的价值,比你自己以为的要大得多。至少我愿意用一块伯爵领来换取你的信任。”

说完,李察向龙法师挥了挥手,就离开了客厅。

龙法师只觉得呼吸有些不够顺畅,身体也有些乏力,于是找了个沙发,把自己放了进去。

伏在沙发的靠背上,她的眼前不断浮现出两个男人的笑。那是截然不同的笑容,歌顿总是炽烈、厚重,如滚动的熔岩,而李察则要温柔细腻得多。原本李察身上总还有些稚嫩青涩的影子,可是最近,他的举手投足间却多了些和歌顿相仿佛的魅力。

这次李察是临时回来的,并不是公开的回归日,所以浮岛的访客不多。但是期待李察安排会见的名贴却仍然堆叠起了高高的一摞。

老管家一如既往地认真分捡过,把重要人物的信都单独放在一起。李察给了自己半个小时的时间,把所有的信都拆开浏览了一遍。这里面有一封信引起了他的兴趣,并且破例反复阅读了两遍。

信是冯斯特写的。

在信中,他先是大肆表达了对李察的崇拜之情,随后又谦卑地表示了当初对李察不敬的悔悟,接下来则是诉说自己对构装的狂热热爱以及非同一般的天赋。在信的最后,冯斯特表示愿意拜入李察门下,向李察学习构装。他甚至以李察在构装上的惊人成就为理由,表示愿意奉李察为教父,洗礼可以在龙殿进行。

这是一封让李察极度无语的信。他真的难以想象世间竟然还真有这样无耻的人,可是仔细想想,似乎这样的人又不在少数。

让李察难以理解的是,冯斯特的天赋还算可以,又已经跨入了构装的大门,还拥有普通人没有的资源,假以时日,总能够做出三阶构装的。到了那时,他注定会过上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富足且有权势的生活,为何一定要打李察这边的主意呢?不管在哪个位面,这种情况下转换师承都不是会被称道的行为。

也许这种位置处在半上不下状态的人,会比平常人更加渴望地位与财富吧!

李察随手把信揉成一团,扔进了纸篓。

又过了一天,李察看到了五颗属于熊彼德家族长老会的人头后,这才离开了诺兰德,前往法罗。

此刻李察的追随者都在法罗,这里的局势已是一片大好。

距离第六次众神战争结束已经近一年了,这一年中李察大部分时间都在埋首于构装与魔法的世界里,用尽方法压抑着自己的魔力,同时慢慢磨练自己的血脉力量。

不过他也并不是一直待在魔法实验室里,间中亲自点兵和铁三角帝国大战了一场。

在一个多月的时间内,李察连续击溃了铁三角帝国三个整编军团,全灭了时间之神西奈的两个神官团,神殿骑士更是战死超过三百人。铁三角帝国南部地区最繁华的十座城市有三座被李察攻破过。

这场战争震动了整个铁三角帝国,就在帝国准备举国动员时,李察已经带着海量的财富,徐徐撤离了帝国疆域。

最后,铁三角帝国议会在经过长时间的争吵后,最终还是为被俘虏的两万战士支付了天文数字的赎金,并且承诺今后不再进行任何对李察深红大公领的挑衅行动。

至此,铁三角帝国中除了李施龙图之外,其余名将已经悉数败在李察手里。而帝国上下都绝口不提让李施龙图出战一事,只是让他安心地与巨龙教徒纠缠,或者是到东部战线换换口味。李施龙图已经是帝国最后的战神,一旦他也败在李察手里,对铁三角帝国的打击将是空前的。

李察无意也没有能力摧毁整个铁三角帝国,和帝国达成协议后,李察就把主力又调往祖源高地,继续向高地深处进军。而他自己,则继续在构装的世界里探索。

但是这次从诺兰德回来,李察却没有继续过这种隐居般的日子。他变得有些烦躁不安,当他在绿洲城里散步,并且第七次巧遇美丽的女神官后,李察回到自己的小院召来星蛹,然后骑上它,直接向母巢所在的动荡之地飞去。

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母巢了。

星蛹飞得又快又稳,没过多久就到了动荡之地。李察让它放缓了速度,向下方望去,却惊讶地看到动荡之地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此刻的动荡之地像是一片荒漠,原有的森林早已消失,露出了下面毫无生机的岩层土壤。

李察在土层下感知不到任何生命气息,就连昆虫都没有。在他的记忆中,动荡之地不是这样的。

这里原本是一块有着茂盛生机的土地,遍布着各式各样的生命,甚至包括一些如地精、穴居人这样的智慧生命。

对人类来说,动荡之地神出鬼没的时光光带实在太过危险,但对这些生命来说却无所谓。它们成长期短,又有强大的繁衍能力,哪怕整个部落都被时光光带卷走,用不了两三年就能弥补上损失。非智慧生命就更是种类繁多了。

然而现在,这里只剩下一片荒砾。

李察向前望去,在视线尽头的地平线上,看到了一片新的森林。

这片森林全是由一种树木构成,一棵棵生长得极为高大,肥大的叶片随风摇摆。这些树不光长得完全一样,甚至大小高矮,以及彼此间的间距也都完全相同!整片森林,看上去就像是一架最精准的炼金机械,让人望着心里发寒。

当星蛹无声无息地从森林上空掠过时,所有的树木都在微微摇曳着,像是在向星蛹和李察致意。这是一片无比诡异的森林,除了那些树木之外,再也感受不到任何其它的生命。

在森林的中央位置,则矗立着一座巨大的虫巢。而在远方,同样的虫巢还有两座。

森林中有一片空地,母巢就伏在空地上,周围的雾气正随风散去。

“主人,您终于来了。”母巢的声音在李察意识中响起。

“我如果不来,也不会发现这里已经被你改造成这个样子了。”李察说着从星蛹身上跳下,抬头看着母巢。

此时此刻,在体长已经超过百米的母巢面前,李察小得就像一只蝼蚁。他走到一棵大树前,用力拍了拍树干,问:“这些都是你创造出来的吧?”

第23章 心事

“是的,主人。它们的构造功能非常简单,借鉴了一点生命树的解析成果,就创造出来了。和工蜂一样,除了最初的一批外,它们可以自行繁衍生长,并不需要占用我的创造单位名额。”

李察看着这棵树,问:“它们的用途是什么呢?”

“食物,一种相对高效的食物。我可以演示一下。”

转眼间,几只工蜂就飞了过来,它们伏在粗大的树干上,用口器深深插入树身,开始吸吮,它们的腹部迅速鼓胀,然后一一向虫巢飞去。从树干的破损处可以看到树干是中空的,里面有透明的液体缓缓流淌出来。

李察伸手蘸了一点放进嘴里尝了尝,发觉甜得发腻。这种东西,一个普通壮年男人吃上一大碗,就够一天生存所需了。

对母巢能够创造出这种树种,李察也颇为震惊,这甚至比它创造出了某种强力兵种还要令人惊讶。这片森林,这些忙碌的工蜂,以及不远处宏伟的虫巢,母巢似乎正在这里创造着一个独一无二的世界。

“很让人震惊。”李察说。

“主人,您似乎有心事?”母巢的回应却让李察有些意外。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感觉您一直有点心不在焉。”母巢的回答再次让李察意外。它的拟人化程度似乎越来越高了。

李察默然片刻,叹了口气,让星蛹吐出一个木箱,里面居然装的是满满一箱的烈酒。李察挥手叫星蛹离开,自己找了块空地坐下,默默地打开了一瓶酒,喝了几口,才吐出一口酒气,说:“我只是想要找个地方可以一个人喝点酒而已。”

“这里非常适合。”母巢很是善解人意。它甚至缓慢地爬了过来,从口里伸出几根软管状的口器,卷起了一瓶酒,拧开瓶盖,用一根软管探进去,慢慢地吸着。

“你也会喝酒?”李察失笑,然后又叫道:“喂!给我留点,这些都不够你一口喝的!”

对身高超过十米的母巢而言,就是一桶酒也不够它一口喝的。

“我只喝一瓶,试试味道。”

李察这才放心,慢慢地喝着,一瓶接一瓶,眼前的视界逐渐开始模糊,思绪又开始飘摇,不知不觉间,心事的防线渐渐的开始松懈。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喜欢上了喝酒的这种感觉,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真正的放松,放纵一下自己的心情。而在平时,他缜密的思绪不会有这种机会。

李察有太多的心事,一件件堆积在那里,就算他以为自己一时忘记了,但重量却总是在一点点地垒上去,压得他渐渐疲惫。

没有每隔一段时间的放松,李察就会渐渐消沉下去。而这段时间,事情又实在太多。

李察开始喝得慢了,因为胃里开始像火烧一样地在痛着,沉封的思绪也开了闸,无数记忆和想法不受控制地冒出来。他有时会怔怔地思索,而忘了喝酒。

不知想到了什么,李察重重地叹了口气,呼吸中有浓烈的酒精气味。

这时旁边忽然响起了母巢的声音:“这就是喝醉的感觉吗?果然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