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哪怕它有再多的缺点,战力也接近圣域,完胜大魔导师,若再和量产结合起来,几乎就是无解。

第42章 真实梦境

这时龙德施泰德身边的中年人忽然开口道:“也许情况不像我们想的那样糟糕。与这块东西类似的结构,我刚刚在玛拉诺斯的躯干上看到过,只是没有这块抗性那样全面。但同样不应该是在达克索达斯位面自然产生的结构,也许这些魔鬼鱼就是食脑者玛拉诺斯的孩子。”

在座大多数人都吐了口气,显得轻松了不少。哪怕玛拉诺斯的孩子再多,也和量产不是一个概念。

何况现在玛拉诺斯已经死了。

不过劳伦斯却依然皱眉,显然中年人的一番话并不能打消他的疑虑。他思索了一会,才说:“这可难说得很。你们看,这种结构的魔法抗性确实够高,但它最大的问题就是承重力很差。如果要维持必要的身体强度和活动力,那么体型怎么都不能超过十米。从这点看,魔鬼鱼是玛拉诺斯后裔的可能性很小。”

中年人也在思索着,说:“玛拉诺斯或许是变异种,或许这些魔鬼鱼只是它用来捕猎的杂血后裔,这样就能解释得通了。”

劳伦斯说:“这种可能性确实有,但并不大。我们不能刻意把情况往好的方向去想。”

“就算魔鬼鱼确实是量产兵种,你现在又能有什么好办法吗?”中年人反驳道。

劳伦斯脸色微变,露出怒色,可是确如中年人所说,他现在一点办法都没有。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龙德施泰德元帅开口了:“好了,不管魔鬼鱼是什么样的来历,显然我们的老对手给我们出了一道难题。但这没有什么,过去有过多少困难,我们不也都一样度过了?现在陛下更是把旭日初升之所给夺了回来,所以没有什么好怕的!但是我们必须做点什么,不能就这样坐视情势发展。”

说着,元帅的目光落在了李察身上,说:“李察,你现在能够量身定制二阶套装是吧?”

李察微微欠身,说:“没错。”

此言一出,在座过半的人立刻动容。他们都很清楚量身定制的二阶套装意味着什么,看向李察的目光中立刻多了许多热切和尊敬。一位大构装师,就意味着能将众强者的实力凭空拔高一截。

李察的名声早已震动神圣同盟,但是却还没有大到能够立刻传到绝域战场的地步,所以这里还是有不少人不清楚李察的事迹。

“那么,李察,帮日不落之都的人们多做一些构装吧!这是我们提升力量最直接的途径。”元帅说。

听了元帅的话,李察却皱眉摇头,说:“我到绝域战场,是为了磨砺自己的战力。构装我会酌情制作,但这不是我的主要目的。”

龙德施泰德露出了一个了然的微笑,说:“先别急着拒绝。绘制构装的过程其实也是整理提高魔法知识与力量的过程。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确实需要大量的构装。这样吧,从现在起,日不落之都所有的魔法材料都以半价向你供应,收购构装的价格则上浮20%。另外,我们库存的祭品也可以半价卖给你。”

这个建议立刻让李察悚然动容。元帅的开价实在是太高了,高到了他几乎无法拒绝的地步。何况李察到绝域战场,其中一个目的本就是想在构装上有所突破。而元帅并不清楚李察在构装方面的超高成功率,也就不清楚李察将在这其中赚取多少倍的利润。

其实元帅就算清楚也会这样做,在他眼中,只要能够得到足够多的构装,李察在里面赚多少钱他并不在乎。因为也只有李察才能这样赚,换了其他的构装师恐怕都不行。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亦算是一种。

李察有些艰难地说:“这个,元帅…抱歉!我会制作一些构装,但是恐怕无法做到一直呆在日不落之都里绘制构装,我…必须变强。”

龙德施泰德元帅颇为意外,就连劳伦斯也以异样的目光看着李察。这样优惠的条件都不拼命做构装,简直就是把送上门的财富往外推。越是绝域战场这样的地方,强者们反而越重视财富,因为财富可以迅速转化为真实实力的一部分,只有极少部分如白夜那样的变态才是例外。而且元帅还提供了另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条件,那就是将日不落之都库藏的祭品向李察出售,还是半价。

元帅很快就了然地点点头,说:“也好,这种事也不能勉强。只要你为日不落之都的人提供构装,刚才的两个条件就一直有效,构装的数量并不做硬性要求。”

龙德施泰德环顾一周,看到席间诸人都面有忧色,于是淡然一笑,说:“其实各位不必担心,真若是局面支持不住,我们还可以向卡兰多和青苍大陆的强者求援。事关整个位面安危,他们不会坐视不理的。我们付出的代价不过是以后在他们面前抬不起头来而已,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众人一怔,随后杀气渐起!就连李察都肃容坐正,只觉一缕无名火正熊熊燃起。

包括李察在内,他们都是强者。

是强者,就会有强者的尊严与骄傲。

一想到或许今后数十年都会成为整个诺兰德的笑柄,更在两块大陆的强者面前抬不起头来,每个人都觉得脸上热得像火烧过。诺兰德大陆的强者,一向认为诺兰德才是位面的中心,怎么可以在这种大事上被一向看不起的卡兰多和曾经手下败将的精灵们压倒?

而对李察来说,青苍大陆的精灵们也就罢了,卡兰多可是与他纠缠极深的地方。意识中看到的未来山与海的那幅画面,让李察下意识地痛恨上了整个卡兰多的体系,以及所有准备参与争夺山与海的年轻强者们。这种恨意之强烈,从那把野蛮屠杀上就可以看出来。

若是被迫向卡兰多的强者求援,对李察来说,那是更甚于死亡的侮辱。

看到众人的反应,元帅沉重地叹了口气,说:“各位,我也不希望这样。与其失去尊严地活着,倒不如轰轰烈烈地战死!可是,我们在这里并不是只代表着自己,在我们的身后,是生活在诺兰德的家人、朋友,以及诸多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那是我们的责任,我始终觉得,责任,要在我们个人的尊严荣辱之上。好了,大家各自准备吧,希望我们这次是多虑了。”

众人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开了日暮神殿。

在接下来的几天,日不落之都似乎和以往没什么区别,只是气氛变得稍许沉重压抑。在城市内外活动的普通强者们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却本能地感觉到有些不妙,于是行动更加谨慎小心。

李察在距离劳伦斯店铺不远的地方占据了一座空房屋,草草打扫了一下,就在里面住了下来。然后李察去了一次日不落之都的库房,买回了大量魔法材料,然后还有成箱的烈酒。接下来的日子里,李察几乎足不出户,天天在房间里冥想,或者持续数小时不间断地练习出刀,也有时忽然就有了灵感,于是在房间里不眠不休地绘制构装。

而有时候,李察却又会坐在门口,看着过往的行人,沉默地喝着自己的酒,直到酒意上涌,就直接靠在墙壁上,沉沉睡去。在日不落之都,连圣域强者们都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各种放浪形骸的人随处可见。

直到第二天中午,李察才从宿醉中苏醒。他用力摇了摇昏沉疼痛的头,站直了身体,抬头望了望空中黑沉沉不散的云层,打了个哈欠。李察随意一脚,踢开了旁边的一堆空酒瓶,回到了房间里,轻轻抚摸着三把长刀和命运双子。

在沉醉中,李察又做了一个梦,一个直到现在还在脑中挥之不去的梦。或许是醉得太厉害,或许是梦得太逼真,一时之间,李察都有些分辨不清这些究竟是梦,还是曾经或者将要发生的真实。

他叹了口气,将刀匣和命运双子背在身后,就离开了房间,连门都不锁。随后他砸开了劳伦斯的大门,将一个封魔盒扔了进去,也不等劳伦斯出来,就扬长而去。

这个时候,劳伦斯正趴在自己的实验台上午睡。封魔盒落地时砰的一声巨响,顿时把他吓得从实验台上跳了起来,迷迷糊糊中破口大骂:“那个王八蛋敢吵老子睡觉?老子切了你的东西!就不能多等几个小时吗,不至于这么急着去送死吧!他奶奶的!”

老头的骂声从门口喷出时,李察早已去得远了。

劳伦斯骂得痛快了,人也清醒过来,一眼就看到了门厅内地上的那个封魔盒。身为曾经的圣构装师,劳伦斯对专门盛放构装的封魔盒自然非常熟悉,他怔了怔,颤抖着将封魔盒拿了起来,缓缓打开,见里面放着两幅构装。他呆了片刻,这才一路飞奔回到实验室,将这两幅构装小心翼翼地在实验台上铺开,然后戴上侏儒大宗师精制的工程眼镜,仔细地观察起来。

第43章 成熟

初看之时,劳伦斯差点惊呼出“生命诛绝!”,不过他随即看出这两幅构装和生命诛绝大为不同,它们的功用都是大幅提高出手速度,并且附加各种毁伤效果,可是李察这两幅构装需要自行激发,不能叠加,威力自然不如生命诛绝,然而对身体的负担却也比生命诛绝轻得多。

劳伦斯何等眼力,一看到这两幅构装,就知道李察已经彻底将生命诛绝吃透,从而又创造出了一种新构装。新构装远不如生命诛绝那样凌厉卓绝,却也不会对使用者的要求那样苛刻,能够催动的次数更是远超生命诛绝。新构装是妥协之作,论价值自然远不如可以叠加的生命诛绝,但是相应的制作难度也大幅下降,成本也同样大降,还不到一幅生命诛绝的三分之一。这两幅构装论水准已在普通三阶构装之上,在战斗中实用性更是超越了大多数三阶构装,对于尚没有装备齐构装的强者来说,提升是巨大的。

不过劳伦斯看着看着,忽然咦了一声,不再关注具体的构装功能,而是看起李察勾勒出的一笔笔线条来。如果把整幅构装视作一幅画,那么就是别有一种意境。李察勾出的每一笔都饱满、压抑,明明有着雄浑丰沛的力量,却偏偏被压抑着无处释放。看着看着,劳伦斯只觉得像是听到了一头受伤的野兽,正在凶狠却无奈地咆哮着!

看了良久,劳伦斯才把视线从这两幅构装上挪开,长长地出了口气。

整整十天之后,李察才再次出现在日不落之都的门口,又是堪堪挪到城门不远,就一头栽倒。守卫的圣域强者已经认识了李察,知道这是神圣同盟的皇家构装师,亦是日不落之都的关键人物之一,于是急忙把他给抬回城内,送到了劳伦斯那里。

片刻之后,李察又和上次一样躺在了劳伦斯治疗病人的铁台上。他这一次的伤势比上次略轻,可是身体表面却到处都是伤口,脸上更有一道深深的切口,深已见骨。

劳伦斯一句话没说,沉默着开始处理李察身上的伤势,而李察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昏暗阴森的房间内,一时间只听见各种刀具器械偶尔碰撞时发出的丁当声。

血腥气渐渐浓了,又渐渐淡了。

劳伦斯将染血的刀扔在一边,然后用一块脏兮兮的毛巾擦了擦满头的汗水,对李察说:“行了,可以起来了。”

李察依言而起,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他身上有七八道伤口,此刻都被针线密密麻麻地缝着,看起来就像是由尸块缝合拼接而成的缝尸怪。李察尝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伤口牵动的疼痛让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知道痛了?”劳伦斯冷冷地说。

“还行。”李察的动作变得缓慢而谨慎,那种疼痛没有必要的话,谁都不会想多经历一些。止痛和麻醉对劳伦斯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却忽略遗忘了这一步骤,明显就是有意的。

劳伦斯哼了一声,说:“如果知道痛,那下次就老实点,别没事跑到外面去拼命!这样很有意思吗?日不落之都还有点老底,用不着派一个年轻的皇家构装师出去和人拼命!”

在劳伦斯严厉的训斥下,李察却是不以为意地笑着,说:“我是准魔导师了。”

“准魔导师?!就是大魔导师又有几个敢像你这样胡闹!你就这么想去死?”劳伦斯终于爆发了,口水喷得李察满脸都是。

李察随手用衣袍一角擦去脸上的口水,说:“我肯定能活着回来。”

“这句话,这座城市里除了龙德施泰德元帅,可没有第二个人敢这么说!”劳伦斯冷冷地说。

李察穿好了衣服,笑着说:“那我就是第二个了。”

劳伦斯如同愤怒的狮子般咆哮着,把李察轰了出去。老头已经预见到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可是他却无力阻止,也无法改变。

果然,还没有过一周,李察就把一个装着两个三阶构装的封魔盒扔进了劳伦斯的居处,自己依然带着不变的装备,离开了日不落之都。劳伦斯只是叹了口气,把李察的构装鉴定出来,按照约定的价格出售给了元帅。然后他又为李察选购了大量魔法材料,一一分类,并且做了必要的加工处理,放到了李察的居所。再然后,劳伦斯又回到了他的小店铺内,继续过着浑浑噩噩的生活,等待着李察回来。在李察回来之前,劳伦斯只是在偶尔收治一名重伤的强者时,眼神中才会出现生气。

这一次李察离开得格外的久,当他回来时,不光支撑着走进了城门,身后还背了一个不小的包裹。只是沿着他的脚步足迹,偶尔会有几滴鲜血滴落。

越到后来,李察摇晃得越是厉害,当坚持到劳伦斯的门口,一脚踹开大门后,李察再也支持不住,一头栽倒在地上。

从房间深处传来劳伦斯那标志性的怒吼:“哪个活得不耐烦的小兔崽子,敢来砸老子的大门?”

他奔出来一看,见倒在地上的是李察,先是错愕了一阵,没有看到送李察过来的人时,才明白李察是自己走到这里来的。

劳伦斯恨恨上前,拖着李察到了里间,把他扔到治疗台上,怒道:“你倒是一次比一次厉害了,居然还能自己爬到我这里来。但有本事你别受伤啊!”

“没本事。”李察笑着说。

此刻他仰躺在冰冷的铁制治疗台上,胡子和头发都长而浓密,有着一种格外的味道。他安静地躺着,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劳伦斯聊着,任由那些冰冷的器械在自己身体内部搅来搅去。这次过了不到一个小时,劳伦斯就处理完了李察的伤势,然后开始检视起他带回来的战利品。

当把全部的战利品都检视完成后,劳伦斯也忍不住说:“可以啊,小子!这些都是你杀的?”

李察点头嗯了一声,把那些战利品全部留给了劳伦斯,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居处。这回他没有急于投入到冥想或是构装的世界里,而是又搬了几箱烈酒回来,一个人沉闷的喝着。

就在这时,旁边忽然传来一个尚带着些稚嫩的声音:“我能和你喝几杯吗?”

李察愕然侧头,看到旁边站着一个俊秀的少年,显然颇为瘦削。李察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少年就坐了过去,然后接住了李察抛过来的两瓶烈酒,很是有些狼狈。

少年捧着酒瓶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立刻被呛得咳嗽了起来,脸上更是飞起两朵晕红,忍不住咋舌道:“这酒真难喝!”

确实,李察弄来的酒只需要够烈就好,根本就没考虑过口感如何。看到少年的样子,李察只是淡淡笑笑,然后自顾自地喝着。

“李察大师,听说您是一位大构装师,真是这样的吗?”少年问。他看着李察的目光中,充满了好奇与崇拜。

李察点了点头,然后问:“小家伙,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这可不是你能够参与的地方。”

少年挺直了胸,傲然道:“我已经十八岁了,不是小家伙。而且我也有十七级呢!”

李察双眼微亮,然后光芒随即暗淡,只是淡淡地说:“十六岁的小家伙,就凭你那十五级的水准,只要离开大人的视线,时刻都会有生命危险。你那十七级的气息骗不了多少人,不要指望靠着一根项链就能为所欲为了。”

少年脸上骇然,随即又陷入沮丧,对李察说:“好吧,李察叔叔,我是塔马克公爵的嫡子,这次父亲带我到这里举行成年礼。”

“叔叔?”李察哭笑不得。他自己不过二十一岁,而这少年十六岁,自己怎么就变成叔叔了?

他习惯性地抚摸了一下下巴,发现那里不再是坚硬的胡茬,而是一丛浓密粗硬的胡须,原来不知不觉间,不修边幅的李察已经多了一脸络腮浓须。他的头发也参差不齐,用一根布条随意束在脑后。

李察随手拿过野蛮屠杀,用刀面当作镜子照了照自己,发觉自己果然看起来就像一个放浪形骸的成熟男人,只是从眉梢眼角的细节处,才能看出李察其实还相当的年轻。李察无所谓地把形状猛恶的野蛮屠杀抛到一边,又拿起酒瓶喝了一口,不再理会那个少年。可是少年却不以为意,眼中的光芒反而更加炽烈。

“李察大师,您看我能够学习构装吗?”少年终于鼓足了勇气问道。

“学习构装?”李察笑了。一个年轻的战士若是也能学习构装,那么构装就不会如此稀缺了。

少年的脸瞬间就红了,喃喃地道:“啊,对不起,我…其实只是问问。”

“好吧,来,让我看看你,说不定你确实可以学习构装。”李察的目光在少年身上扫过,又拉过他的手看了看,最终遗憾地摇了摇头。

幸运之神并不会眷顾每一个人。

第44章 归于平淡

少年却并不如何遗憾,从他选择战职而不是法职,就可知道他在魔法上的天赋并不如何高明。塔马克大公爵是人类著名的传奇强者之一,不可能弄错自己儿子的血脉天赋。

就在这时传来几声粗豪的大笑,两个精壮大汉来到了李察居处门口,恭敬地向李察行了一礼,说:“李察大师,我们两个带来了一箱好酒,特意来送给您。”

李察抬眼向他们望了一眼,当即说:“哦,我那两幅构装是用在你们身上了。”

“确实!李察大师,在劳伦斯大师出事后,我们就很少见到如此威力强大的构装了!这两幅构装昨天刚刚救了我们兄弟的命!”左首的汉子一脸激动地说。

“是这样啊。”李察点了点头,打开两人送来的酒闻了闻,果然味道醇厚,不是一般好酒可比。李察痛饮了一大口,然后招呼那两个人说:“也一起来喝几杯吧!”

两人面露喜色,就席地而坐,也不用其它的下酒菜,就着鼠魔肉干开始喝了起来。能够和李察这样的构装大师一起喝酒可是不可多得的机遇,就算不说他们刚刚算是间接被李察救了一命,如果和李察关系好了,说不定李察就会为他们定制一些构装。随着李察来到日不落之都,越来越多的强者知道了李察可以定制二阶套装的消息。

三人随意闲聊着一些绝域战场和诺兰德的逸事,两位强者这时才在不经意间显露出一些睥睨的气势。一些凶狠的达克索达斯人,以及某些声名远播的强者,他们提到时口气只是平常,完全不以为意。其实那两幅仿制生命诛绝的构装是李察第一次为日不落之都提供构装,两位强者能够拿到它们,自然是有过人手段。

少年在一旁听得热血沸腾,忍不住道:“李察大师,我也能够…和,和您喝一杯吗?”

“当然可以,小心别醉了!”李察笑着,扔给了他一个酒瓶。

“我已经十七级了!喝点酒不是问题!”少年涨红了脸,大声为自己辩解着。仿佛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吹牛,他干脆打开瓶塞,狠狠灌了几大口下去。可是两位强者带来的酒酒意极烈,少年一个不留神,立刻呛得大咳起来。

两位强者相视一笑,他们也都看出了少年的真实实力,只是不说破而已。少年衣角的族徽透露出了他的身份信息,明显和塔马克大公爵有关。而且绝域战场上时时刻刻可能会丢失性命,强者们只论实力高下强弱,相互间是否看得顺眼,相交之时谁还会去管家世背景,会去想那么多?在这朝不保夕的世界里,活着一天就得开心一天,这才是真正重要的事。

渐渐的随着酒劲上涌,少年也逐渐放开了,他会讲一些塔马克公国的奇闻趣事,甚至连自己的父亲都敢开玩笑。

此刻在远方一座高塔的露台上,雄壮威严的塔马克大公正凭栏而立,一双狭长的眼睛凝望着正围坐喝酒的四个人。他身高有异常人,竟然超过了两米五,站在那里就像一座黝黑的铁塔,一脸棕褐色的胡须被编成了几十根小辫,随风飘扬着。须辫上点缀着宝石、金属环、兽牙和骨片等装饰。

在塔马克大公身边,站着的是李察曾经见过一面的阴森中年人,他也在遥遥看着李察。几公里的距离,对他们来说就和在眼前差不多。这个距离实在太近,假若有人窥探,那么无论李察还是和他喝酒的两位强者都会立刻有所觉察。但这次情况却不同,塔马克大公和中年人明明就在明目张胆地观察着他们,可是李察等人却一无所觉。

“李察这个人看起来还不错。”塔马克大公缓缓地说。

“还成。只不过我和他接触的时间很短,不明白他为什么放着好好的皇家构装师不做,非要跑到绝域战场上来。这里可不是开玩笑的地方,就连你我,一个不小心都会很可能陨落在这里。”中年人道。

“他应该有理由,只是没有明说而已。那孩子看来和他相处的不错,这我就放心了,也免得他在绝域战场上到处乱跑。我可还要在这里再呆几天呢!”塔马克大公说。

中年人说:“也好,你尽管放手去做,日不落之都有我和龙德施泰德在,应该不会出问题。不过,我觉得李察的潜力不错,或许值得把他吸收到那个计划里去。”

塔马克大公却犹豫了一下,才摇头道:“不,他毕竟还是太年轻了。等他真的展示了超人一等的实力,再考虑这件事吧。”

中年人皱眉道:“但是一位大构装师对那个计划的意义,你想必比我更清楚。”

“确实。但可靠始终应该放在第一位,我们经不起哪怕是仅仅一次的背叛。”塔马克大公说。

这个理由最终说服了中年人,他摇了摇头,就消失在露台的大门内。

从天空洒落的光芒永恒地照耀着日不落之都,这里没有昼夜,时间的流逝全是由永恒龙殿的魔法钟声来提示的。钟声响了三次,李察才有了醉意,少年早就伏在地上呼呼睡去,两位强者也满面酡红。这种场合,谁也不会使用魔力或者是斗气来抵制醉意。见李察开始显得困倦,两位强者便即告辞,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几名卫士,将沉醉不起的少年抬走。

酒尽人散,剩下的还是寂寞。

在街的尽头匆匆走来一个戎装的女人,大半面容都隐藏在皮制的护面面具之后。李察向她看了一眼,就不再在意,回到了房间里,并且把门关上。女人直奔李察居处而来,看到李察回屋,登时一怔。她站在门前,开始犹豫。

门还开着一条缝,并没有上锁,甚至没有关严。从门内透出阵阵酒气以及隐约的鼾声,看来李察或许已经睡觉,或者只是这个时候不希望有人打扰。女人犹豫了一阵,终于放下了打算敲门的手,而是拿出纸笔,匆匆写就了一封信,在信封上留下地址签名,然后放在李察门口的石台上。

女人做完了这件事,就转身离去。恰好又有两个人匆匆赶来,他们看到了这一幕,又在李察门口转了几圈,同样留下了两封信,就此离去。

大约一夜过去,李察从房间内走出,看到了石台上放着的三封信。他一一拆开,发现信的内容都是大同小异,基本是在叙述自己对某类构装的特殊需求,希望李察能够在绘制新构装时有所考虑。假如李察愿意满足他们的需要,那么他们将会在正常价格之外额外地支付一笔酬劳,并且还将付出长久的友谊和善意。

谁也不知道李察下幅构装将会做什么,按照正常规程,李察的构装完成后会出售给日不落之都,然后元帅再行分配给需要它的强者。在这个过程中,日不落之都会收取少量的手续费,但对强者们而言,这笔费用并不算多。在绝域战场上,能够早一天得到适合自己的构装,就相当于多了几分保命的希望。所以强者们以这种方式提出自己的需求,以期打动李察,制造出符合他们需要的构装。

李察反复研读着三封信,却读出许多不同的味道。李察设计和制作构装的能力早已反复得到证明,因此能够竞争他的构装的,只有日不落之都最强大的那些人。他们提出的需求,无一不是针对战场上最急需或者是最危险的情况而设计的。读着这些需求,就像为李察提供了另一个视角,可以窥探到这些强者的战斗经验和生死搏杀之间的心得。而他们需求的能力,无疑就是绝域战场上最重要的几个特效。

这三封信,就像三盏灯,照亮了李察前方某个区域的一小块道路。

李察将三封信放下,思索良久,这才走进内间。那是一间颇大的厅堂,角落里堆放着一堆石块。李察随意搬了一个石块,放在中央,然后拿出一把由拉菲精铁打制、但没有附加任何魔法特效的短刀,凝神屏息,缓缓提刀,然后一刀削在了石块上。平淡无奇的一刀落下,却立刻石屑纷飞,石块像是被爆开一块,立刻去了一大块。

李察全神贯注,一刀刀落下去,忽快忽慢,忽轻忽重,有时一刀可以带走十几斤的碎石,有时却连续十几刀,都在雕刻某一条细细的纹路。而在李察体内,所有的血脉都在缓缓运转,时时会输出一缕或大或小的力量,调动着李察的各个构装,最终与体力、魔力混合在一起,化为出手平淡无奇的一刀。每一刀,李察都在尝试和练习把各种不同属性的力量,以及各个构装的属性都调动、汇聚并发挥出来。这样,他的一刀既可以轻柔若飞羽滑落,亦可以暴烈如火山爆发。

一小时之后,李察已累得大汗淋漓,指尖也开始微微颤动。而在他面前,那块原本的岩石此刻已经化成了一尊鼠魔雕像,那飞扑瞬间的凶狠、贪婪和狰狞,被刻画得淋漓尽致。李察仔细看着自己的成果,最终颇为满意。坚持不懈的练习、战斗与思索,终让他的实力再次有所提升。虽然这点提升幅度并不大,却意义深远。在无限接近魔导师境界的情况下,实力的每一点提升都非常的艰难。

李察拖着这尊雕像,来到了隔壁的仓库。这里已经堆放着大大小小七八具完成的雕像。李察将鼠魔雕像摆好,随手一刀劈在雕像后面的墙壁上,留下一条长长的刀痕。每尊雕像后面都有一根刀痕,或长或短,但都是在末尾的部分刀痕就出现了抖动和扭曲。鼠魔雕像后的那道刀痕,其笔直部分到目前为止是最长的。

做好了这一切,李察拂去身上的灰尘,用雕刻的短刀随意切了切胡子和头发,带上了必要的装备和简单行囊,把刚刚做好的一幅构装交给了劳伦斯,就离开了日不落之都,再次踏上未知的征途。

七天之后,李察已站在距离日不落之都千余公里之外。此刻在他前方,一条巨大的地裂横亘大地,绵延了数百公里。裂谷深不见底,只能隐约看到谷底有暗红色的光焰在翻涌不定。

这是大地的创伤,也是天然的屏障。越过了这道地裂,就正式离开了日不落之都的保护范围,进入到所谓的黑暗荒野。黑暗荒野距离双方的军团要塞都很遥远,即使是传奇强者也无法通过超远程传送瞬间抵达。这片土地是真正的死亡游乐场,也是真正强者才敢活动的地方。以黄昏之地目前的局势,黑暗荒野中更多的是达克索达斯的强者,另外,也会有一些不知名的强大怪兽被时光乱流甩到这个位面来,它们才是真正的危险,是在时光乱流中都不会毁灭的强大存在。

李察看了一会地裂。这道创伤最窄处也宽约十几公里,想要通过,除了瞬移,就只有飞过去。

李察还没有疯狂到要进入黑暗荒野的地步。他沿着地裂边缘开始奔跑,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地形,然后选择了一块低洼地,躺了进去,并用碎石泥土把自己盖好。这一躺,就是整整一天。

李察动都没有动,也没有进食。这时地裂上方突然起了一阵力量的甬道,一条通体足有近百米长,蛇身牛头的怪物从地裂上空呼啸而过!在这头巨大怪物的周围,还飘浮着数十个各个种族的达克索达斯人。这又是达克索达斯人向日不落之都周围投放的绞杀兵力,只是不知道中间那头巨大怪物是何来历。可是即使相隔数十公里,李察也能感觉到那股庞大威压扑面而来,他立刻收敛了全部的气息,不敢稍动。

一缕巨大而又冰冷阴湿的意识扫过了李察所在的区域,但没有发现什么,一掠而过。

李察依然在耐心等待着,只是每隔一天,就会吃点东西,喝一口水。先后有四五拨达克索达斯人从附近越过了地裂,也有离开日不落之都,回到黑暗荒野去的,还有几名诺兰德强者进入黑暗荒野。无论哪一方,都没有发现潜藏的李察。李察现在自然世界树已经成长到了第三阶,与周围环境的融合度大为增强,哪怕是强者,随意的探测感知也难以发觉他的行踪。

最终,一头昂科拉人马队长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从地裂上方凌空而过。它前进的路线正好从李察上方通过。

这头人马队长比当年白夜击杀的那头还要健壮,周身的鬃毛粗硬得仿佛一根根钢丝,身上披挂着厚重的钢甲,四蹄踏动时甲叶碰撞,发出金铁交击之声。

李察的手握上了命运双子,顷刻间一道血色闪电就当空而降,落在人马队长的背上!人马队长一声痛苦的咆哮,双手各握了一根粗得让人心寒的短柄铁枪,怒视周围,寻找着卑鄙的敌人。

但是一具金色的棺木又在它头顶出现,将无数富含神圣气息的力量倾倒在它身上。人马队长不断发出愤怒的吼叫,拼命挣扎着。那些神圣与光明的力量不光带给它大量的伤害,还严重束缚了它的行动。可是它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敌人在哪里。

就在此时,又是一道闪电落下,击在它的身上。这道闪电威力比前一道要小了些,但却准确击中了前一道闪电留下的伤口,痛得人马队长四蹄乱踏。但是它已经察觉到魔力的源泉来自下方,于是低头望去,终于发现了刚刚从浅坑里站起来的李察。人马队长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如一座小山般向李察压下,四蹄带着恶风,狠狠践踏!在铁蹄周围,已可看到一圈圈由巨大力量引发的波纹。

李察颇有些狼狈地向远方逃去,人马队长则高速追上。它已经杀过不止一个大魔导师,知道只要拉近了距离,那么人类这些大魔导师就脆弱得像只小鸡,可以随意地撕着吃。它迅速追上了李察,铁蹄狠狠向李察后心踏去!

李察周身电光一现,瞬间身影就从人马队长的蹄下消失。人马队长一声残忍的狞笑,它可不只是见过一个大魔导师在他面前玩弄这手了。人类大魔导师会的只是伪瞬移,需要时间施法,在空中的移动也需要时间。对它来说,破解起来并不困难。人马队长两个前蹄非但没有收力,反而加力向地面踏去!恐怖的力量撞击在大地上,激起一圈泥土波浪,瞬间远去。激荡的力量会破坏魔法力量,也会让瞬移的大魔导师们中断传送的过程,从空间通道中掉出来。受此摧残,往往脆弱的人类大魔导师就只剩下半条命了。

在人马队长侧后方忽然传来一声闷哼,李察向后抛飞出去,摔在起上。虽然他立刻就爬了起来,可依然狼狈,而且胸口感觉到沉闷肿胀,连话都说不出来。一位大魔导师如果说不出话,那就是失去了念诵咒语的能力,一身能力至少被废了一半。李察这才知道,昂科雷人马队长的践踏简直就是虐杀法师的不二之选。

不过对现在的李察来说,在战场上绝大多数时间都不需要念咒语。他双手紧握野蛮屠杀,轻飘飘的一刀砍出,在人马队长的后腿上留下了一道小伤口。

人马队长一声冷笑,对它接近四米的庞大身躯来说,这条手掌大小的小伤口简直就不值一提。它一个盘旋,已正面面对李察。

就在这时,它后腿上那个小伤口忽然自行撕裂,变成一个足有人头大小血肉模糊的大坑,血肉像瀑布一样从伤口中喷出!人马队长后腿一软,差点摔倒。它惊疑不定地看着后腿,不明白怎么会突然伤得如此厉害。

李察一声呼啸,蹂身而上,手中长刀又斩在人马队长的马身胸膛上。那里的防御格外的厚重,就连野蛮屠杀准神器级别的威力也只是破开了胸甲,并在人马队长的胸膛上留下一条浅却长的伤口。

又是一条可以忽略的小伤。人马队长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就骇然看到那条小伤口正快速撕裂,瞬间就加深加宽了十倍!血喷射而出,宛若在空中织就了一幅红绸。

李察身形有如鬼魅,围绕着人马队长团团转着,野蛮屠杀如风如雾,轻飘飘的东刺西砍,在人马队长的身上增添着一条条伤口。绝大多数小伤都会在一瞬间变成巨大的创口,血和肉混杂在一起喷出,就如在人马队长身上添加了一道道血的喷泉。

李察现在每一刀都相当于十余刀的叠加,生命诛绝的恐怖效果几乎次次都会发动。这个时候,生命诛绝的恐怖才真正有所体现。

在剧痛的刺激下,昂科雷人马队长怒发如狂,铁枪挥舞如风,终于蹭到了闪避不及的李察。李察立刻就如被雷击中,整个人飞出十余米外,立刻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人马队长奔腾而来,就要一举置李察于死地。结果李察翻动承载之书,一个光明之墓外加一个静滞结界瞬间扔在了人马队长的身上,让它的速度骤降一半,李察则给自己加持了迅疾行动,刹那间远去,拉开了和人马队长的距离。

人马队长这才想起,这家伙似乎是个魔法师。可又有哪个法师能够像李察这样滑溜,下刀也如此之毒?

人马队长的伤口还在不断地撕裂、喷血,让强壮如它也痛感吃不消,速度再度慢了一个等级。这时李察却再也不跟人马队长近战,而是不断绕着人马队长转圈,闪电接二连三地从空中降落,承载之书用完了,就用自身的魔力轰击。人马队长早已遍体鳞伤,每道闪电落下都击得它摇晃不定,飞溅的血光之多,让人不禁怀疑人马队长究竟还有多少血可以流。可是直到李察魔力降到危险边缘,人马队长仍然不倒,生命力之强悍让人侧目。

李察于是提刀又上。

片刻之后,人马队长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终于不甘倒下。李察则拄刀喘息,一时已无力气去分解尸体收集祭品。这头人马队长力量如此强悍,说不定能够收集到一个中级祭品。李察稍稍恢复了一下体力,正想动手分解,忽然转头向地裂峡谷望去。地裂对面,又有一个达克索达斯强者腾空而起,向这边飞来。李察不再逗留,转身离去,转眼就消失在茫茫荒野中。

飞来的是一个狰狞的魔人。他看着李察远去的方向,眼中光芒闪烁不定。他有意想去追李察,可是看到地上人马队长的尸体,却改变了主意,直接扑到人马队长身上,大嚼起来。

几小时之后,李察找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开始料理身上的伤口。在他的腹侧,有一个深深的开口,里面还嵌着几块碎石破片。伤口火辣地痛着,绝域战场的每一样东西对于诺兰德人来说都是有毒的,对达克索达斯人也是如此。位面虽然已死,残余的本源力量却是在本能地痛恨着一切生命。它散发出的气息就是毁灭的气息。

李察拔出短刀和一把备用的小巧刀片,开始清理伤口,把里面的杂物都挑出来,再切去被位面毒质侵蚀的腐肉。整个过程,李察做得一丝不苟,又从容不迫。这种战场处理伤患的手法,正是劳伦斯所授,对于不是神职者的强者来说,手法好坏,有时就是生与死的区别。片刻之后,李察封好伤口,站了起来,开始向另一个方向深入。

一天之后,李察弓着身体,借助每一个地形的掩护,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动着。在他前方数百米的地方,一个魔人正在随意游荡着,寻找着自己的猎物。

数小时后,李察的体力魔力又接近干涸,但那个魔人已经变成了尸体。这一战的艰苦程度超乎想象,李察发觉自己的魔力依然跟不上激战的消耗。幻星天赋暂时的沉睡,更让他不敢轻易动用牺牲的能力。所以现在李察变得十分耐心,每次战斗都要极为吝啬地计算和使用自己每一点每一滴的体力和魔力,像个最要命的守财奴。如果他已经成为大魔导师,这样的战斗就不用担心魔力的问题,可惜李察还不是。

又过了一天,再度收割了两头鼠魔和一只魔鬼鱼后,李察终于觉得此行收获已经足够,需要回日不落之都去休息消化一下。但他没走出多久,就被一个黑魔法师和四只鼠魔拦住,而要命的是,李察的脚下突然出现了一头魔鬼鱼!

李察还是把他的敌人都送入死亡世界,并且活着回到了日不落之都。

只是这一次,他又在劳伦斯的手术台上躺了很久。直到这个时候,李察才明白那天为何会看到白夜躺在劳伦斯的手术台上。算上这一次,李察已经是第三次躺在这张冰冷的铁皮台上了,以后肯定还要躺更多次。

“你们这些家伙,除了会给我添麻烦,还会干什么?!”劳伦斯罕见的生气,一边治疗一边在怒吼着,让人担心他的口水会不会喷到李察的创口里,又或者会不会用力过大,多切下一块内脏什么的。

“你们?”李察对这个词很感兴趣。

“白夜,她是个真正的疯子!还有你,也差不了太多了。另外我还见过三个疯子,不过他们现在都变成死人了。”劳伦斯冷冷地说。

李察思索着,很是认真地说:“其实,我觉得在这样的战斗中反而最容易提升自己。哪里受了伤,哪里就是最致命的缺陷。还有,看到达克索达斯人的战斗方式,往往会让我有所启发。我们总是从人类的角度去思索,这样其实会有很多天然的盲区…”

没想到这几句话却让劳伦斯爆发了:“行了行了!你再多提升几次,就会和其他三个疯子一样变成死人。你以为你和白夜一样吗?她的血脉是整个神圣同盟中最让人恐怖的天位血脉之一,而她自己更是一个为战斗而生的机器。你呢,你这天赋也只能算是普通而已。阿克蒙德血脉又怎么样,不说一抓一大把,但比得上皇室和铁血大公?”

劳伦斯接下来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通狠骂,直要把李察骂得狗血喷头。李察却从一连串的脏话中听出了浓浓的关切,于是苦笑着解释道:“其实我不是在冒险,而是有很大把握能够活着回到这里…”

“很大把握?很大把握你会变成这样?”听到李察的话,劳伦斯更是怒不可遏。

李察无法解释智慧和真实天赋,也就只好沉默,任由劳伦斯骂个痛快。几小时后,李察几乎是被劳伦斯从店铺里给扔出来的,还有一个封魔箱跟在他身后扔了出来。里面装的是一个高级祭品,这是劳伦斯把李察的构装卖出后,买完足够数量的魔法材料,再用余钱买回来的。当然,看在曾经的圣构装师面子上,价格是打了不少折扣的。

李察捡起封魔箱,看着劳伦斯把店门重重关上,只得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回到自己的住处,一路上遇到了不少熟识的人,彼此都热情地打着招呼。而在李察门前的石台上,已经放上了一叠信封。李察把那些信都拿回房去,一一拆阅,仔细阅读。在这次离开前,李察做的那幅构装就是根据前三封信中一封的需求设计制作的。这件事已经引起了强烈的反响,所以这次为数众多的强者们都把自己的需求纪录下来,放在李察的门口,以期能够被李察看中。

每一封信,都像是一盏灯,为李察照亮了向前的路。一个个想法不断从脑海中涌现,让李察很有种立刻动手制作构装的冲动。但是现在李察很有耐心,把所有的信都看完后,才在众多的想法中挑选了一个最成熟的,逐渐完善方案。

日子好像一直在重复着,李察冥想,绘制构装,偶尔在门外的空地上喝酒。和李察一起喝酒的人越来越多,又由多变少。到后来大多和李察一起喝酒的人,都知道他在喝酒时只喜欢说些闲话,如果提到构装之类的话题,李察只会笑而不语。也有性急的家伙,大声胁迫李察,想要让李察优先为自己制作构装,结果李察并没有动手,甚至没有表态,一众一起喝过酒的强者就把那个人打了个半死。

时间就像一道筛子,会把不适合做朋友的人筛掉,兴趣相投的人留在一起。李察一次次离开日不落之都,又一次次回来。渐渐的,肯和他喝酒的人都固定下来。因为人们终于知道,李察喝酒时就只是喝酒,谁也不能从陪他喝酒中得到任何好处。李察做出的构装会让谁受益,完全要看天意。

没有好处的事,也就渐渐的少有人肯去做了。还留下来的人,都是真正把李察当朋友的。时间久了,这些人都习惯了李察的样子,那束起的乱发,杂乱的胡子,放荡不羁的举止。他们更是习惯了李察偶尔的大笑,和长时间的沉默。谁也不知道李察在想些什么,在思念些什么。

李察的库房里,雕像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形象逼真。墙壁上一道道刀痕,现在已经如同经过最精密的丈量,不会有丝毫偏差。在李察卧室里,装着祭品的封魔箱也越来越多。

偶尔,李察会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就在这样周而复始的日子里,李察仿佛逐渐沉沦,人们也习惯了他现在的样子,而遗忘了他初来时的模样。李察就像落满了灰尘,但在沉封中,李察却感觉有什么东西正要破土而出。在其他人眼中,李察正变得和他们一样,被深深打上了绝域战场和日不落之城的烙印。李察也似安于这种一成不变,周而复始的生活。

时间,不光能改变一个人,还可以改变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