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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清垣转过身,衣摆在空中划过一道涟漪,赤红与青色交融,仿若烈火正烹枯木。

  他微微一笑:“看我心情。”

  天道:???

  天道大感其不要脸,忍不住大声嚷嚷:[这是我们说好的!]

  “我当日原话,是‘尽我所能’。”

  容清垣轻咳了几声,柳眉微蹙,几缕鸦青色的长发落于脸侧,愈发显得面色苍白,竟有股弱不胜衣之像。

  在天道目瞪口呆的神情中,容清垣‘虚弱’开口:“我这个平平无奇的病秧子能有多少能耐,就全靠天道大人来照顾了。”

  纵使嘴里说着‘天道大人’,像是恭敬极了,可容清垣的神情却揶揄得仿佛看见了什么稀奇的玩物。

  春风袭来,树影摇曳,日光散在雪腴峰上,被参天大树遮蔽了大半,因而既不显得燥热,也没有太过阴凉。

  在这一样一派和谐的气息中,天道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

  [容清垣我说你个老东西能不能要点脸啊!]

  ……

  ……

  姬冰玉并不知道这一切。

  她刚吃完了一碗阳春面,嘴里嚼着二师姐先前特意从山下为她买来的桂花糕,眼巴巴地看着沈和歌。

  在咽下最后一口桂花糕时,姬冰玉终于明白了沈和歌的意思。

  “所以我们音修的法器,是可以根据法器主人的所思所想来变换形态的?”

  沈和歌点点头:“不错,只要增强与法器的默契,便可随意操纵改变其形态。譬如乐水师叔的本命法器是鼓,如今便化作佛珠绕在他的腕上。”

  “而倘若达到心意相通的境界,更是可以天人合一。”沈和歌道,“比如师父的琴中剑,更是世无其二的存在。”

  姬冰玉听故事听得津津有味,甚至又额外多吃了三块柳叶糕。

  三师兄人长得好看,声音也温柔,脾气还特别好,实在太让人喜欢了!

  听三师兄说故事,真的是人间享受!

  待沈和歌的话告一段落,姬冰玉心满意足地喝了口茶,正准备告辞离去,就听沈和歌道:“既然师妹吃的差不多了,我们就开始修炼吧。”

  姬冰玉:???

  她懵逼地抬起头,只见往日里温柔和善,令人入沐三月春风的沈和歌,拍了拍她的脑袋,不容拒绝道:“师妹今日刚刚引气入体,正该借此机会打下基础,增强与本命法器的联系与互动。”

  沈和歌已经缓过来了。

  他既是感动于师父的认真教导,又感动于姬冰玉今日在师父面前对她的维护,并最终下定决心要好好培养小师妹!

  好好修道,天天向上!

  刻苦增修,早日成仙!

  姬冰玉:???

  你爹的!

  她费劲心思维护门派和平,日月操劳朝九晚五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自己修道吗?是为了自己提高修为吗?

  不是!

  她,姬冰玉大爱无疆,博爱众生!

  ——她是为了让你们好好修道,好好提高修为,保证门内一片和谐,这样她才能苟在人后做一个优雅温柔的白月苟王啊!

  姬冰玉垂死挣扎:“师兄,我觉得不必白费力气,实不相瞒,我觉得我在修道一途上没有天赋——”

  “师妹不可胡言!”

  一贯温柔示人的沈和歌头一次收起笑意,严肃认真道:“师妹年纪轻轻便是此届新弟子试炼的魁首,入门后又得神器选中。虽然因过去耽误了修道,因而入道稍晚,可今日引气入体后便连跨三个小境界,直至练气后期,如此天资,又何来没天赋一说?”

  啊这,怎么连她入道晚的借口都帮她找好了?

  姬冰玉心中缓缓腾起了一股不妙的预感。

  摸鱼的精神永远流淌在社畜的血液,参与新弟子海选试炼101已经是姬冰玉的极限,让她继续修道007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作为摸鱼王者,姬冰玉甚至已经规划好了未来的养老生活。

  既然已经入道,那便不会再有人盯着这件事说事儿,也就证明了她可以朝九晚五,白天明悟堂打卡,晚上雪腴峰赏花,闲时逗逗狗,这才是猛女该过的日子啊!

  如果还要费尽心思修道,那和社畜有什么区别!

  姬冰玉试图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师兄,但是我、我真的五音不全。”

  “凡事都有第一次。”沈和歌宽慰道,“师妹自己不都说‘来都来了’,既如此,便试试好了。”

  望着沈和歌含笑的双眸,姬冰玉第一次明白了什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抹了把脸,从刚得到的储物戒中掏出了唢呐。

  练就练吧,难得三师兄心情好,她就当彩衣娱亲了

  ……

  两个时辰之后

  姬冰玉死死地盯着桌上的唢呐,冷静地问道:“三师兄,你觉得它有变化吗?”

  沈和歌:“……”

  他诡异地陷入了沉默,须臾后,试探着开口:“好像,边缘处,有些许的变化?”

  这话说出口,连沈和歌自己都不确定。

  玉桌上的唢呐通体成墨色,夕阳落下时,点点光线顺着缝隙投射在了唢呐的身上,而它依旧泛着木质色彩的冷光,看上去无比高冷又矜贵。

  还有一点。

  这两个时辰下去,任凭姬冰玉如何做法,它愣是纹丝不动。

  沈和歌又观察了半晌后,安慰道:“我观察其长度短了些,约莫有十分之一寸了。”

  姬冰玉在心里换算了一下。

  一寸等于3.3333厘米。

  那么十分之一寸……

  这操作,就连微操大师蒋公来了都要甘拜下风,直呼娘希匹吧!!!

  姬冰玉对着唢呐无语凝噎,心情有那么一丝丝的受伤。

  她想摸鱼是一回事,努力了又做不到是另一回事。

  前者是智慧的象征,后者则是睿智的体现。

  从穿越到现在,一直顺风顺水的姬冰玉难得体会到了挫败的感觉。

  就好比不想做作业和不会做作业,两种心情完全不同。

  之前的一切都太过顺利,先是魁首,后又神器,就连师父也与众不同,似乎是个和天道有关的大佬。这一切,难免让姬冰玉滋生了些身为天选之人的骄矜。

  如今却连自己的本命法器都不和自己心意想通,姬冰玉越想越不是滋味,深深叹了口气。

  像是察觉到了姬冰玉的心塞,沈和歌连忙道:“师妹已经很棒了,别说神器本就不同寻常,往后勤加苦练,多去几次比武、秘境,肯定会有改善的。”

  “光是师妹拿到法器的日子,满打满算都还不足一个月,许是还未习惯,这才未能与它完全互通心意,未能发挥其最大功效,属实正常,师妹不必担心,是我操之过急了些。”

  经过沈和歌这么一番劝解,姬冰玉忽然茅塞顿悟,之前小小的烦闷顿时全部消除。

  “不、不是师兄的错!”姬冰玉握了握沈和歌的手,用力摇晃着,满眼感动,“师兄说得对啊!师妹悟了!”

  去它的心塞,去它的抑郁,去它的挫败感!

  姬冰玉大彻大悟!

  不能和本命乐器心意相通对于别的音修来说,或许是一个很大的打击,甚至不可思议,让人一蹶不振,觉得世界仿佛就要崩塌——

  但对于她而言,这实在太正常了啊!

  ——正经人谁特么的会和一个唢呐心意相通啊!!!!!

第31章 呐呐呐呐呐呐呐

  在解开心结后, 姬冰玉简直身心愉快。

  恰好韶阳羽从太樾峰回来,路过膳房时又榜姬冰玉带来了不少糕点小吃,同时也带回了一个消息。

  “掌门说, 明日午后, 让师父带着你们一道去太樾峰。”

  韶阳羽仍旧以面具遮面,看不清她的神情, 不过姬冰玉能从她的语气中捕捉到一丝担忧。

  “二师姐放心, 不会有事的。”

  面对韶阳羽时, 姬冰玉永远是一脸乖巧。

  这可是一直宠着她的二师姐, 她一定不能破坏自己在对方心中温婉可人小师妹的形象。

  抱着这样的想法,姬冰玉垂下头,羞涩地抿了抿嘴唇, 细声细气道:“我打人时很注意分寸的, 除了第一下打到了她的头,后面全都没有往脑部、心窍、后颈等致命之处打。”

  “我全都打在脸上啦。”

  韶阳羽:“……”

  沈和歌:“……”

  这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但是又觉得有哪里不对?

  ——这根本是哪里都不对吧!!!

  韶阳羽哭笑不得,她实在没忍住, 抬手揉了把沈和歌的脑袋, 又掐了掐姬冰玉小脸,不等两人抗议, 只听韶阳羽开口道。

  “不必顾忌我,方才路上偶遇了乾明真人和禹师妹, 事情我已经全部知晓了。”

  姬冰玉挂在脸上的嬉笑一僵, 神色有片刻凝滞。

  她之所以撒娇打诨, 无非是想岔开这个话题。

  毕竟不论韶阳羽为何要用面具将脸遮蔽, 这一定都涉及到一段不想提及的往事。

  有些事情, 说着说着能成玩笑, 嬉笑怒骂间,也就将那些浅薄的爱恨尽数看淡。

  而有些事情,不可说、不可思、不可忆,哪怕只是片刻思量,都会撕裂伤疤,让那些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再次流血破裂,露出森森白骨。

  所以姬冰玉千方百计将事情引到自己打架斗殴上,却不想还是被二师姐发现了端倪。

  沈和歌同样绷紧了身体,他低声道:“师姐,对不起。”

  “好了,一个个的都沉着脸做什么,我又没怪你们。”

  韶阳羽捏了块细长的柳叶糕放入口中,甜腻的滋味在口中蔓延,丝丝绕绕的,像是化作了一缕昨日春风,悄悄吹入了心间。

  “无需道歉,反而是师姐要谢谢你们。”

  想起云潇师叔说得那些话,以及通过留影石看到的场景,韶阳羽抿了抿唇,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她不善言辞,只是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师弟师妹,又重复了一遍:“多谢。”

  多谢。

  姬冰玉本可以不用多管闲事,沈和歌本也可以置身事外。

  但他们都没有。

  纵使可以有千百种“更好的”“更有智慧的”解决方式,但他们仍是选择了最直白热烈的一种。

  自从被家族放弃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这样维护过韶阳羽了。

  十四岁时,韶阳羽被淮州城那位高高在上的小姐以“重名”为理由,明确地表现出了厌恶后,原本被称为“大小姐”的韶阳羽立刻从云端跌落。

  被迫改名,被生父厌弃,母亲为护着她而离世,紧接着她又被人刮花了脸,留下疤痕……

  人情冷暖,韶阳羽早就尝遍了。

  所有的苦痛都是自己在抗,所有的悲伤都隐藏在心中,她流不出眼泪,只因为痛苦的事情太多太多,已然麻木。

  直到被容清垣带入了雪腴峰。

  直到遇见了长清门众人。

  直到现在。

  韶阳羽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能说出“多谢”二字,已是不易。

  看着依旧惴惴不安的姬冰玉,她藏在面具后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心中涌上一股又一股暖流。

  “打人都打了,现在知道怕了?”韶阳羽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哄小孩儿似的开口,“不要紧,明日师父会与你们同去,我也会去,掌门不会责罚你们的。”

  姬冰玉沉默了一下,小声嘀咕道:“我也不怕的。”

  姬冰玉是真的不怕,她只是在后悔。

  ——早知道禹倩雪这么能折腾,自己就该下手再狠一些!

  就该让唢呐去打烂她的嘴!

  ……

  ……

  保险起见,姬冰玉第二日清晨就来找容清垣说了此事,以防下午出现什么波折。

  天色蒙蒙,略有些细雨飘散在空中,容清垣仍旧是青衫曳地,不过内里的衣物换成了深蓝,腰间坠着一块明黄色的玉佩悬着赤红流苏。

  简而言之,仍旧是熟悉的花里胡哨一通乱搭,能够不让人觉得为何,完全是靠这张完美无瑕的脸撑着。

  姬冰玉心里嘀咕,以后有空,要好好问问自家师父关于审美的问题。

  今日就算了,这么多事,还是先解决为好。

  见姬冰玉直接连伞都不撑,灵力又完全不足以支撑她避开雨水,直接冒雨飞奔而来,容清垣轻叹一声,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一把青竹伞。

  修长的手指搭在青玉伞柄上,愈发衬托的白皙,伞面上似乎以黑白水墨描摹着凤凰的图案。至于笔法什么的,姬冰玉看不懂,她只觉得这图清淡雅致中又透着难驯的疏狂,远远抬眸一看,仿若伞面上的凤凰即将腾飞。

  ——真的是好大佬的气势!

  容清垣将伞撑在她的头顶,姬冰玉被迫靠得近了些,小声说了自己的来意。

  “你以为当日光凭你们几个,能瞒得住乾明?”

  容清垣屈起手指,在姬冰玉头上轻轻点了一下:“虽然为师也觉得乾明这老家伙近些年故步自封,越来越刻板。”

  “可他到底已是元婴,哪里是你们几个刚刚入道的弟子可以比拟的?”

  姬冰玉琢磨了一下,懂了。

  尽管乾明真人这几年路走窄了,可到底是元婴大能,远不是他们几个小菜鸡联合起来就能够抵挡的。

  “若不是长清护着你们,恐怕你当日根本动不了手。”

  容清垣不急不缓地将道理与姬冰玉掰扯清楚。

  若是换成沈和歌或是韶阳羽,容清垣绝不会将事情说得这么清楚,不然依照这两人的性格,恐怕以后遇见什么苦,都直接往肚子里吞了。

  不过姬冰玉不同。

  容清垣半点也不怕姬冰玉会因此而害怕恐惧,或是畏手畏脚。

  果然,在听完容清垣的话后,姬冰玉非但没觉得自己被打击到,反而精神极其振奋。

  古有柳三变奉旨填词,今有姬冰玉奉命打人!

  这也太爽了吧!

  姬冰玉瞬间一点都不害怕了,她兴致勃勃地拉着容清垣回到了梧桐居,兴致上来后,还给对方表演了一边自己模仿的乾明真人的《仙风临塘》。

  姬冰玉吹得兴高采烈,容清垣支着下巴看她,笑容清浅淡雅,时不时还出声指点了几句,声调微调,几个转音变化,配合姬冰玉调动起来的灵力,瞬间让曲风变得更阴间了。

  不、不止是阴间。

  这是阴间中透着诡异的喜悦,仿佛依阴风阵阵后,池塘中忽然跃出了一条冰鱼,她对着你裂开嘴‘嘿嘿’笑着,眼里还散发着诡异的光!

  别人演奏的是乐谱,而姬冰玉就他呱的是离谱!

  “很不错。”容清垣满意地点点头,“阿玉很有天赋。一会儿便去给你乾明师叔演奏一番,也好让他知道,他的教导没有白费。”

  被迫听了后半段的郦抚卿:……

  这就你爹的离谱!

  他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眼容清垣,思索了片刻,小心翼翼地斟酌用词:“师父,可是那乾明老儿又干了什么不得体的事儿?”

  容清垣思索了一下,摇摇头:“倒也不曾。”

  郦抚卿瞪大了眼,又小心转过头看了眼姬冰玉,再次小心转了回来,小声道:“那、那徒弟以为,还是别让师妹去给乾明师叔展示为好。”

  郦抚卿觉得自己就差呐喊出声了。

  ——师父,乾明真人罪不至此呐师父!

  姬冰玉看着面前的景象,嘴角抽了抽,神情复杂道:“大师兄,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外号叫‘郦莲英’?”

  不怪她多想,面前两人一个气定神闲、气度高华,一个小心翼翼、狗腿无比——简直是宫廷剧里标配的皇帝和小太监嘛!

  郦抚卿虽然不知‘郦莲英’是谁,但想也不是什么好话,于是没好气道:“我不曾有这个外号,倒是师妹,你该考虑进修一番乐理课才是。”

  姬冰玉不满道:“大师兄,你可是看不起我的呐?”

  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怒,一直懒洋洋的呐忽然呐身震动,发出了最原始的长鸣!

  土拨鼠的尖叫瞬间响彻于梧桐居,激起窗外一片鸟虫振翅声,就连隔壁守仁峰的灵虎也开始长啸,一瞬间地动山摇,风狂雨急,窗边的梧桐叶飘零,洒满了郦抚卿的脸。

  郦抚卿:“……呱。”

  就连刚刚赶到的韶阳羽和沈和歌也不由身体一震,沈和歌崇敬道:“不愧是师父,一日不见,竟可以做到一音引万物。”

  韶阳羽不明所以,也点头,严肃道:“方才那一下竟似能引起万物悲歌,实在是内蕴深厚,非常人所能及也!”

  啊这。

  一瞬间,厚脸皮如姬冰玉也心虚地陷入了沉默。

  最后还是容清垣出声打破了僵局,他忽略了刚才发生的一切,仿若无事般将姬冰玉暴打禹倩雪的始末告诉了郦抚卿。

  向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郦抚卿当即倒戈,表示要与他们同去长清子的太樾峰,顺便表示如果下次姬冰玉还要揍人,务必要带上他一起。

  郦抚卿摩拳擦掌:“要我说这缥缈峰的人这么能搞事,不如我们下次直接给乾明真人套个麻袋……”

  他话还未说完,就在容清垣“和善”的目光中讪讪地闭上了嘴。

  套麻袋是不可行了,但是郦抚卿还是担心。

  尽管知道长清子历来公允,也不是那种古板守旧的人,但是不确定的因素实在太多。

  比如沈和歌。

  作为大师兄,虽然有那么些不着调,但是沈和歌的性格,郦抚卿简直一清二楚。

  与世无争,又极度温和,脾气好得吓人,别说是与同门动手了,光是这次纵容姬冰玉打人,恐怕都能令这个一言一行恪守君子之风的家伙暗地里纠结许久。

  万一一会儿缥缈峰那个禹欠削三言两语后就开始哭诉,沈和歌突然觉得愧疚了怎么办?

  即便不愧疚,按照沈和歌这个纯良的性格,难保不会被对方套话啊!

  “大师兄放心。”姬冰玉在浮舟上探了个头,小声道,“我和二师姐昨日已经商量好了对策,不会有问题的。”

  郦抚卿将信将疑。

  想他这么多年都没能将沈和歌的性子纠正过来,姬冰玉光凭一个晚上真的可以让沈和歌转性?

  不。

  如果能猜到郦抚卿的想法,姬冰玉会告诉他,自己压根儿就不是这么想的。

  早在昨日三人讨论了一番后,姬冰玉想着沈和歌习惯于将一切错误都揽到自己身上的习惯,忽然灵机一动。

  既然沈和歌不善于反驳别人,又下意识想要背锅,那便换种方式说话不就行了?

  姬冰玉默默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对着沈和歌道:“明日倘若乾明真人问你,你便说——”

  ……

  “沈和歌,你来说!”

  乾明真人自知是禹倩雪理亏在先,可他弟子当着他的面被人打了,乾明真人又咽不下这口气,如今在掌门面前,便决定揪着对方这唯一一个错处来。

  雪腴峰人多势众又如何?只要能将沈和歌掉入圈套,不愁占不到上风!

第32章 呐呐呐呐呐呐

  “是不是你们雪腴峰的人先动的手?”

  乾明真人肃容道:“无论如何, 擅自对同门动手就是不对,沈师侄,你说呢?”

  被当众点名的沈和歌下意识就想认错, 却在开口的瞬间接收到了姬冰玉投来的目光, 即将出口的话陡然一转,完全变了味道——

  “是的, 没错, 您说得都对, 记得多喝热水。”

  乾明真人:???

  怎么回事?!

  明明对方是在赞同他的观点, 甚至最后还不忘关心他一下,可怎么就这么不对味儿呢!

  乾明真人憋着气道:“你师妹打人在先,你纵容在后, 沈和歌, 你承不承认?”

  沈和歌下意识道:“师侄承认。”他又想起姬冰玉的嘱咐,犹豫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

  “师侄当然承认,毕竟您说的都是对的, 您可是乾明真人, 乾明真人怎么会错呢?”

  乾明真人难以置信地看向了沈和歌,他直觉对方在阴阳怪气, 可偏偏沈和歌眼神无辜又诚恳,语气也十分真诚, 根本挑不出半点毛病。

  ——可为什么这话听起来就这么气人啊!

  因为这就是姬冰玉的计策。

  既然缥缈峰想从沈和歌的性格弱点下手, 那就索性以毒攻毒, 利用这点气死他们!

  长清子笑呵呵地看着这一切, 并不阻止, 容清垣端起茶杯, 像是什么都没听见。

  郦抚卿则是憋着笑,悄悄对小师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这可真是妙蛙种子吃了妙脆角,妙得呱呱叫啊!

  始作俑者姬冰玉也同样憋着笑,她偷偷看了眼容清垣的脸色,恰对上对方投来的含笑目光,赶忙回以讨好一笑。

  嘿嘿,别怪她带坏师兄就好!

  毕竟惹出了烂摊子,还要师父收拾的!

  乾明真人被沈和歌气得一口气梗在胸口,他万万没想到雪腴峰最后一个老实人也沦陷于魔爪之中。

  偏偏沈和歌又与郦抚卿不同。

  即便似乎在讥讽,沈和歌也是礼节到位,神情恭敬,就连语气都挑不出半点错处。

  见乾明真人梗着一口气不做声,一旁的禹倩雪忍不住道:“沈师兄何必用这种口吻呢?这本就是你的过错。”

  乾明真人无意中说漏嘴过,这位沈师兄曾因幼时骄纵,让人将城外好友带入城中与他一道庆生,却弄巧成拙,引魔入室,引发了一场浩劫。

  而后几经辗转,这才变成了现在这番绵软无害、与世无争的性格。

  作为自幼在魔族长大的魔人,禹倩雪也听说过“青玉城惨案”,不过不同于人族将其视为不可触及的惨痛,对于她们魔修而言,这是无可比拟的辉煌往昔。

  尤其是在见到受害者之一的沈和歌后,禹倩雪更是无法抑制的产生出了一股高高在上的凌虐感。

  曾经的手下败将罢了,不足挂齿。

  抱着这样的想法,指责起沈和歌时,禹倩雪格外的顺口:“姬师妹年纪小些,不懂道理没有规矩也勉强说得过去,可是沈师兄……”

  禹倩雪没有说完,她深知见好就收的道理,哽咽了一下,泪水实时地蓄满眼眶:“姬师妹不懂,难道沈师兄也不懂道理吗?”

  沈和歌眨眨眼。

  出乎意料的,从来心软的他在见到禹倩雪流泪时,竟没有丝毫的愧疚。

  沈和歌忘不了那日禹倩雪面对自己是的咄咄逼人,以及故意用容貌映射二师姐时,眼中满满的轻蔑与得意。

  或许在旁人眼中他性格温吞,但沈和歌好歹出身富贵之家,幼时也被当成继承人教养许久,怎么可能是张全然的白纸?

  不过是不计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