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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郦抚卿:???

  ……

  ……

  姬冰玉简单地将那日的经历与三人诉说了一番,郦抚卿不可思议道:“他就这么信了?”

  “嗯。”姬冰玉心虚道,“可能是因为询问了太多次神奇玉米后,不想在继续和它对话下去了吧?”

  郦抚卿:?

  什么玉米???

  反倒是韶阳羽意识到了什么,忽然开口问道:“他和神器对话时,可会活得回应?”

  姬冰玉点点头:“会的。”迎着容清垣含笑的目光,姬冰玉不得不继续解释,“就是,嗯,最原始的那种回应。”

  她说得委婉,试图将过程梅花,以免破坏了自己在师兄师姐们心中的形象,但姬冰玉不知道,在她将话说出口的第一时间,在场所有人的脑子里全都不约而同的冒出了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啊————”

  不止是郦抚卿、沈和歌和韶阳羽,就连容清垣都陷入了沉默。

  一时间满室寂静,落针可闻。

  最后,还是容清垣缓缓开口:“既如此,我建议阿玉此次出行,还是多带些人为好。”

  姬冰玉默了一瞬,虔诚地点了点头。

  淦,之前不过是她信口胡诌,饶是姬冰玉脑回路冲破天际也万万没想到这件事会闹得这么大啊!

  倒不是为谢文瑞可惜,姬冰玉又不是圣母,她对这个仗势欺人的家伙没有半点好感,甚至觉得把他送去西魔界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只是……为什么就连这种瞎扯的谢家人都相信啊?!

  谢家到现在还没家破人亡也委实是一个奇迹!

  姬冰玉不知道,她之前顺口胡诌的那番话放在任何人身上或许谢家都有怀疑,唯独放在谢文瑞身上,他们甚至连怀疑的心都生不起来。

  这可是谢家大名鼎鼎的人物,别看那谢夫人面上一副哀泣模样,其实她儿子是什么货色,谢夫人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说“风流花心”都是抬举谢文瑞了,这根本就是个最花心爱胡闹的人,从小到大仗着谢家,不知在外惹出过多少是非。

  也就是仗着谢家嫡子的身份,而谢夫人本人在众多夫人里也算是受宠,这才勉强让他活到现在。

  然而谢文瑞却丝毫不知收敛,越活越嚣张,整个人无法无天,自以为能仗着谢家横行霸道了。

  可惜这一次,谢文瑞惹到了的是西魔界的白骨魔将,任凭谢夫人如何哭求,谢家家主依旧不为所动,下定决心要将谢文瑞送到西魔界赔罪。

  ……

  “——赔罪?”

  赔什么罪?

  郦无颜端坐于高位之上,他危险地眯起眼,纵使心下狐疑,面上却没有流露出半分。

  为表诚意,这一次谢家甚至没有像以前一样传信,而是专门派了一个家族里的后辈来,不巧,正是谢永思。

  这谢永思也是第一次见郦无颜,想起那番言论,他的目光不受控地瞥了眼郦无颜的肚子,眼见对方浑身上下都冒着一股冷气,又赶忙低下头。

  谢永思磕磕绊绊道:“家主、家主说,家门不幸,竟然有人敢冒犯您的天威,谢家不敢擅自处置,便将他绑来,交给您处、处理!”

  冒犯?

  郦无颜顿时想起了最近不知从何流传起来的传言。

  也不知是哪个大逆不道的家伙竟是放出了传言,说他怀有身孕——这根本是一个假到不能再假的消息,郦无颜得知时,也只觉得荒谬,除此之外就是可笑。

  郦无颜不觉得有人会相信,只觉得抓住并处理那些散播流言的人即可。

  然而郦无颜万万没想到,这流言仿佛长了腿似的在西魔界飞速散播开来,传得有鼻子有眼,不仅如此,甚至连修道之人都听说过了这番言论!

  真是岂有此理!

  郦无颜当即暴怒,杀了无数魔人,他丝毫不懂“堵不如疏”的观念,只知道一味地杀戮。

  这下可好,流言根本止不住,反而越传越真,甚至连细节都补好了!

  郦无颜不是没怀疑过这是四大门派中的某个门派放出来的消息,毕竟能有如此手段底蕴的,显然也只有根基深厚的四大门派才能做到了。

  然而,现在谢家却自己送上门来。

  谢永思自我认知就是个小喽啰,他虽然也贯彻了谢家人自大的毛病,却也在某方面格外有自知之明。

  他深知,若是直接点破郦无颜怀孕一事,自己必然也没有好果子吃。

  “冒犯……”郦无颜踹了踹瘫在脚边尚未苏醒的谢文瑞,“这件事就是他做的?”

  谢永思浑身颤抖,战战兢兢道:“回禀尊上,是、是他。”

  郦无颜当即变了脸色:“你们谢家好大的胆子!”

  谢永思被他的威压压得几乎喘不过气,只能趴在地上,将头低的更低,勉强道:“回禀尊上,与……与谢家无关啊尊上!都是这个逆子,是他自作主张!现如今家主已经将他除名!任凭尊上处置……”

  “家主、家主还说,倘若有什么能弥补,尊上尽可以提!”

  谢永思的后背被冷汗浸湿,如果说他之前还抱有一丝希望,那么在这番对话后,希望俨然已经破灭。

  居然真的是谢文瑞!

  谢永思心中极其复杂,一方面是唾弃厌恶,一方面隐隐对谢文瑞起了一丝敬佩。

  往日里只知道他花天酒地,拈花惹草,谁知竟敢搞到了西魔界魔尊大人的头上!

  而郦无颜也觉得这个结果还算不错。

  这流言总有平息的一日——大不了他多杀几个,关键是谢家“尽可以提”的承诺,这才是郦无颜最想得到的。

  反正他也没什么损失,在西魔界里,名声最是不重要了,何况是这种子虚乌有的传闻,

  “哼!既如此,本尊就先不与你们计较。”郦无颜眯起眼道,“本尊想要一个东西,给你们谢家一个月的时间,务必弄到手。”

  这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的意思了!

  谢永思大为震撼,毕竟按照常人思路来看,被这样侮辱后,起码也要让谢家脱层皮啊。

  所以……

  嘶,看来白骨魔将对肚子里的这位孩子十分看中啊!

  若是个男儿郎,他们谢家以后也是魔族太子的母族了!

  捡回一条命的谢永思心潮澎湃,他躬身屈膝,抖着嗓子问道:“不知尊上有何吩咐?”

  “清辉玉笔。”

  郦无颜又踹了昏睡的谢文瑞一脚,嫌弃地用鞋底在他的胸口磨了磨,毫不在意对方嘴角溢出的鲜血,侧过头看向了谢永思,勾起了半边的唇角。

  “一个月之内,为本尊奉上。”

  “不然,就是和你们谢家算总账的时候了。”

  ……

  ……

  而此时,姬冰玉也和同门一起出发了。

  雁家这一支属于分支,不同于本家的显赫威望,几乎将偌大一个赤羽洲变成了自家城池,雁家分支只能在小小的淮州桃城称王称霸。

  说白了,不过是一个土皇帝而已。

  原本为雁父庆生,完全用不上这么兴师动众,不过一来,裴乐夜等人纷纷嚷着要帮姬冰玉撑场面,二来,大师兄郦抚卿和韶阳羽受流明谷之邀,要去北洲边境处探查一番娘子河,而娘子河位于桃城外不远处,所以几人一同下了山。

  算起来,此番下山的弟子倒也不少。

  下山后,凤飞霜与众人说了一声,先去看望父母了,毕竟她在家中也算是备受宠爱,父母对她也挂念得很。

  裴乐夜也是如此,谢喻安则是先他们一步下了山去了趟谢家,所以最后率先到达了客栈中的,只有钟子期和姬冰玉了。

  哦不对,也不止是他们两人。

  姬冰玉沉默地看了眼在自己掌心中跳来跳去的白色小肥啾。

  小肥啾有些像是银喉长尾山雀,只是尾羽上的羽毛成朱红明金色,更加耀眼一些。

  小东西长得十分别致,想起它身体内的灵魂,姬冰玉顿时觉得更别致了。

  小肥啾与她对视,歪了歪脑袋,口吐人言:“阿玉可是嫌弃我了?”

  它——或者说他低下了头,清冽的嗓音中带着几分委屈,柔柔弱弱道:“我也知道这破败的身子,配不上阿玉,若是阿玉实在嫌弃,就把我扔在此处好了。”

  小肥啾深深低下了头几乎要将脑袋埋在了羽毛里:“我既不能陪着阿玉玩,又不能帮阿玉出气,实在是个没用的坏东西……”

  开始了开始了。

  姬冰玉面无表情地看着茶香四溢的容·肥啾·清垣,恶向胆边生,伸出了一根手指,往他肚子上一戳——

  ‘啪叽’一下,白色小肥啾应声而倒。

  不止倒了下去,甚至还往侧面滚了一下。

  化身其中的容清垣:……

  罪魁祸首姬冰玉:……

  她也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师父,竟是如此柔弱不能自理啊!

  姬冰玉眨了眨眼,她忽然有些好奇丢了脸的容清垣会如何将这事掩饰过去。

  谁知这人竟然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直接对着姬冰玉张开翅膀,眨着黑色的小豆眼,歪了歪脑袋。

  ……淦!

  他真的对自己现在的身份适应的好快啊!

  姬冰玉万万没想到,容清垣做人时怼天怼地,做鸟时居然也能如此厚颜无耻!

  “我今日要去雁家赴宴。”

  姬冰玉想了想,还是对容清垣嘱咐道:“除非必要,你尽量不要出声,免得他们为难你。”

  这次来雁家,除了贺寿外,姬冰玉还想要做的,就是拿回那些本属于姬家的财物。

  毕竟其中那么多的珍宝,放在雁家,她也实在不放心。

  一听姬冰玉有这个想法,五人组顿时兴奋了起来,谋划着要玩一场大的,可惜胡姣姣和江念波被长老派去了流明谷,两人都遗憾得很。

  几位长老见此,正好想要磨炼他们一番,索性也就放手不管,看看这几个弟子能折腾成什么样子。

  这也是凤飞霜与谢喻安率先回家的缘由。

  他们两人俱是世家大族,总是能得到点消息,提前布置一番的。

  姬冰玉刚踏出客栈大门,就接到了谢喻安等人的消息,得知他们准备就绪后,姬冰玉更是放心了一点。

  她掐着时间点准时来到了雁家门口赴宴。

  真别说,雁家这几年如日中天,尽管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分支老爷过生日,但同样是宾客云集,来往衣香鬓影,尽显修仙之人的阔绰不凡,就连车马也可在空中驾驶,引起了底下百姓的阵阵惊呼。

  站在姬冰玉前头的那人感叹道:“上头那是马车?!不愧是雁家老爷,过次生辰,竟是想神仙贺寿一般!”

  “是啊。”姬冰玉点点头,无比深情道,“这灵车漂移的场面也是不多见呐!”

  站在姬冰玉前头的人,顿了一下,匪夷所思地回过头:“道友怎可如此言语?”

  姬冰玉反问:“难道不是吗?”

  她指了指地上:“修仙之人种下的草是灵草。”她指了指远方:“修仙之人所用的药是灵丹。”她又指了指天上,“那么既然如此,修仙之人所驾驶的马车难道不是灵车吗?”

  这人显然是第一次和姬冰玉的逻辑搏斗,他节节败退,毫无招架之力,指着姬冰玉“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能说完一句话。

  真是无趣得很啊。

  姬冰玉叹了口气,颇感惆怅。

  她知道定是这具身体的好姐姐、此方世界的原女主雁流苏又试图给她挖坑,若是她接口了,大概明天就会有什么“姬冰玉小家子气”“长清门的弟子毫无眼界”之类的传言出来。

  都修仙了还搞宅斗这套,也怪没意思的。

  恐怕雁流苏也没想到,姬冰玉全然不按照常理出牌。

  堵住了这人的话口后,姬冰玉不再管这人,大步流星地往室内走去,没走几步,她又被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拦下。

  “原来是姬小姐回来啦!”管事脸上堆着喜气洋洋的笑意,可眼中的轻蔑几乎要透出来,“不知姬小姐给老爷的生辰贺礼是什么呢?”

  又来了又来了。

  姬冰玉深深叹了口气,决定以暴制暴。

  她指了指自己:“我是谁?”

  管事愣了愣:“姬小姐。”

  “很好。”姬冰玉道,“我是这个府里的小姐,那么府里的一部分以后都是要由我来继承的,所以我送或不送礼并不重要,况且,我的父亲、继母、姐姐、弟弟都那么爱我,他们一定舍不得收我礼物,只要我来了,他们就会感动得痛哭流涕。”

  姬冰玉说着说着,自己都有些上头,她不禁感慨道:“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啊!”

  管事被这一套话绕得头晕,他完全记不得夫人的嘱咐,只抓住了最后一句,愣愣问道:“那鹅毛呢?”

  姬冰玉顿时露出了‘你怎么这么没见识’的表情,嫌弃道:“你不知道鹅是一毛不拔的吗?”

  管事愣住:“鹅为什么是一毛不拔?”

  姬冰玉摊摊手:“那你去拔拔看?”

  “……”

  四目相对,终于理清思路的管事假笑了一下:“所以姬小姐是没准备礼物吧?”

  管事冷笑道:“这可不好啊,毕竟来宾贺礼是要在前厅唱名的,姬小姐起码拿出个东西,小人才好去唱名啊。”

  他拦住姬冰玉身前,显然是不想让她过去,姬冰玉想起今日要做的事情,也懒得与小小管事大动干戈。

  于是她想了想,拿出了一块留音石:“古人都说一字千金,那么我今日便金口玉言,送我父亲一句话吧!”

  ……

  ……

  片刻后,雁府前厅

  雁府贯来维持着一些老家族的做派,后头都是些年轻的修士们,而前厅则是老一辈比较有权有势的人物。

  此时宾客云集,众人笑语晏晏,彼此推杯换盏地说这些漂亮话,这个恭维一句“修为精进”,那个回应一句“阁下必能突破”,一派和谐。

  随着唱名的奴仆不断唱着各个家族送上的精品生辰贺礼,雁父自觉颇有面子,整个人容光焕发,好似又年轻了几岁。

  直到有个管事带着一个留音石来到了雁父面前。

  “大人,这是姬小姐送您的生辰贺礼。”

  姬冰玉当时开了隔音阵,故而管事也不知姬冰玉具体说了什么。

  雁父嫌弃地看了眼这块留音石,可此时唱名的仆从已经唱到:“姬小姐,留音石一块——”

  “哈哈,姬小姐真有创意。”

  “是啊,听说姬小姐同样拜在四大门派之下,说不定此番是有什么玄妙之言呢!”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将雁父架在了高位上,不得不一边嫌弃,一边硬着头皮在留音石内注入灵力——

  “在下金口玉言,祝雁老爷长命百岁,岁岁如今朝!”

  姬冰玉本想是讽刺一番,毕竟她之后要搞个大场面,到时候等事情结束,雁父一定越想这句话越心塞。

  不过姬冰玉万万没想到,如今的雁父听见这话,已经十分憋气了,整个人怒火上头,恨不得当场将她拎出来暴打一顿。

  毕竟——

  “我记得,”一片议论声中,一位宾客小声与身边人咬耳朵,“这次好像是雁大人的九十八岁生辰?”

第51章 呐呐呐

  这位宾客说得一点儿也没错。

  别看姬冰玉等人年纪小,但雁父可也是有着九十八岁高龄的人了。

  雁父本名雁文涛,资质尚可,按理说也是个不错的修仙好苗子,只是他出生时恰逢魔界动乱,各地皆是动荡不安,那时的雁家不比如今的有权有势,难得得了雁文涛这么个好苗子,于是更是尽心尽力地培养,便没有拜入四大门派。

  起初雁父倒也算得上争气,炼器、筑基、金丹统共加起来也用了不到三十年,然而就在雁家以为后续有人之时,雁父的修为却也只到此为止了。

  所以一直以来,“修为”“寿数”可以说是雁父的心头大患,偏偏姬冰玉哪壶不开提哪壶,硬是将两个雷点全部踩了个遍。

  “长命百岁”,不就是咒他早死吗?!

  “岁岁如今朝”,不就是咒他的修为一直停滞不前吗?!

  这祝福送得还不如不送!

  雁父听完姬冰玉的“祝福”后被气得险些晕厥过去,身旁的管事连忙上前服了对方一把,低声:“大人,还有客人在呢!”

  对,还有客人在。

  雁父暗中掐了把自己的手心,他看向周围的宾客,勉强笑:“小女顽劣,不知轻重,让各位见笑了。”

  纵使雁父自己已经被气了个半死,但死要面子的他绝不会让旁人看出他的怒火与尴尬,从这点上来说,他和雁流苏不愧是一脉相承的亲生父女。

  有了雁父开口,原本有些凝滞的氛围又重新热络了起来。

  “哈哈哈,年少轻狂!年少轻狂!”

  “是啊,少年人总是如此,天不怕地不怕的。虎父无犬女,能拜入长清门中,想来这位小姐也是极有天赋啊!”

  这几个宾客的修为、家世均在雁父之下,平日里也就靠吹捧雁家混混日子,最是擅长察言观色,此时见雁父脸色不对,几个年轻的宾客当即跳了出来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为雁父造势。

  然而这一次,雁父却不想以往一样高兴:“哼,她算什么!不提也罢!”

  年轻的宾客僵在原地,显然不知为何一向喜欢听人吹捧的雁父当场甩了脸色,最后还是一个知些往事的年长宾客不着痕迹地拉了年轻人,又顺势给雁父敬了杯酒,将事情掩盖了去。

  “你们这些小年轻哟,就想着逞能出风头,可惜见识浅薄,对那些陈年烂谷子的旧事,一点也不知。”年长者敬完酒后,对着年轻宾客,“这下好了,踢到铁板了吧?等着大人收拾你吧!”

  有了这年长宾客开头,后面自然有一堆人跟着敬酒,众人觥筹交错间,似乎将方才的小插曲抛在了脑后。

  见状,惹得雁父不渝的年轻宾客松了口气,他方才被年长者的话吓得冷汗直流。眼见雁父走到了另一处,年轻宾客赶紧借机走到了年长者的身旁,先是连连谢,而后又悄声询问。

  “不知前辈可否告知方才雁老爷何故动怒?晚辈初来乍到,隐约听人说,雁大人与他女儿关系极好,莫非其中另有隐情?”

  年轻宾客颇有几分疑惑,分明之前听说雁文涛很喜欢听旁人夸耀他的后辈,怎么今天忽然如此不悦甚至动怒?

  “这关系好不好的,也要看是哪个女儿。”

  年长者语重心长:“你没发现,方才那管事口称的是‘姬小姐’吗?”

  “这有何不可?”

  “诶呀,你从北边流明谷哪儿来,自然觉得没什么不可了,但在这其他地方呀,孩子通常都是随父亲的姓氏的。”

  年轻宾客瞪大了双眼:“诶,您说得对啊!那着姬小姐是虽母亲姓?”

  年老者点点头,语气中也带着些惋惜:“是啊,当时姬家虽然隐于凡尘,可到底是老牌世家,雁家根本不敢招惹,于是便主动提出,让孩子随母性,以结两姓之好。”

  “后来姬家被魔族报复,一夜之间死了个赶紧,彼时这位姬小姐出生不久,就被新婚的雁大人抱回雁府了。”

  “咦?”年轻人稀奇,“既已新婚,犹念旧人。这么说来,雁大人倒也是有情有义。”

  年长者摇摇头,意味深长:“是啊。”他压低了嗓音,“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据说那姬家留下的东西,全是珍品,比起那长清门的九重天阁与藏珍阁都不弱呢!”

  “哎,也就是这姬家不行了……你年纪小不知,这姬家人啊,俱是仗义疏财,你若是帮了他们,随手就会送个东西给你。据说曾经就有个凡人,因为帮着那姬家人捡起了一片树叶,然后……”

  年轻人听得入迷,见年老者不再继续,赶忙追问:“还请前辈明示?”

  年老者低低:“然后这个毫无修炼根骨的年轻人被赠予了一件天品法器以及丹药无数,直接凭借这些一步登天!”

  他说完后,对着年轻人洒然一笑,又叹了口气,连了两声“机缘!机缘!”,而后抬脚飘然而去。

  等年轻人反应过来时,那年长者早已没了踪迹,唯有地上方才他站立的地方留下了金光点点,汇成了一个莲花图样,又顷刻消失无踪。

  这……!

  年轻宾客瞪大了双眼,他倒吸一口凉气,又狠命掐了下自己的胳膊。

  ——来去无踪,独生金莲!

  这是传说中不世出的元婴老祖才能做到的事情啊!

  年轻宾客口中默念着“机缘”,眼眸却越来越亮,像是见到了食物的恶狼似的,马上就要发起进攻。

  这青年本名禄昊苍,机缘巧合下入了,然而家中突有变故,禄昊苍无法,只能放弃修炼,另谋生路。

  又有半仙与他算命,说他的运气都在东北方,于是禄昊苍将信将疑,终是往东北方而行。

  一路上他也听了不少传言,有人说,在雁府做宾客很是简单,只要会吹捧就行,能拿到不少银钱。

  谁知今日出师不利,这条路竟是要被堵死了。

  不过万幸,还有别的路!

  禄昊苍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逐渐坚定下来。

  为了妹妹,他也不能放弃!

  若这世间真有神仙,就请他保佑自己一切顺利,尽早赚够钱,医好妹妹的病吧!

  ……

  ……

  “师弟,你确定他会来找我们?”

  裴乐夜从暗处出来,神色颇有几分怀疑:“这人也许现在会被我们唬住,可他又不是傻子,过一会儿转念一想,八成会悟出不对来。”

  是的,方才那个“年长者”是由谢喻安扮演的,而地上什么“独生金莲”,也不过是一些糊弄人的小把戏罢了。

  “信或不信,只在于他自己而已。”

  谢喻安敛起眉眼,经过这几年的成长,少年的五官可以说是愈发精致了,颇有几分“美人相”。

  不过不是原著中那种阴郁的美,相对而言,现在的谢喻安更平和沉静。

  “他当然不是傻子,相反,他很聪明。”

  如果禄昊苍不聪明,谢喻安也不会找到他。

  聪明人最知应该怎么做,尤其是在他迫切的需要一些东西的时候。

  裹紧了身上的外袍,谢喻安微微一笑,对着裴乐夜:“寿宴有三日,师兄暂且稍安勿躁。”

  “呿,我本来也不着急,正好路过,就来看看你这边进展的如何。”裴乐夜大大咧咧地摆了摆手,为了避免谢喻安误会,还特意加了一句,“师弟做事师兄一贯是放心的,这次是路过、路过而已,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啊。”

  对于裴乐夜的口是心非,谢喻安微微一笑,没有点破。

  要真的是“路过”,又怎么能恰好从裴家偌大的队伍中离开,又恰好来找到他呢?

  和裴乐夜相处几年,这位师兄的脑回路谢喻安早已摸清。

  直来直去,没有半点绕弯,最多也就是像现在这样,分明是担心他又顾忌着他的心情不敢直说,结果最后那句话,落在旁人耳朵里,反倒会像是反讽一般。

  谢喻安轻轻摇头:“我这里无事,师兄还是快些回去为好,免得让家里人担心。”

  裴乐夜嘿嘿一笑,也没推辞。

  毕竟他本是从裴家来贺寿的队伍里偷溜出来。

  之前得知谢喻安早他们一步回到了谢家时,裴乐夜就有几分不放心,而如今谢喻安和谢家的关系又是众所周知的不睦,作为师兄,裴乐夜觉得自己有必要关心一下师弟。

  既然谢喻安这里并无大事,裴乐夜当然是要回去的。

  说起来也是奇怪,即便旁人都说裴家的暴发户,可好歹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说不得过几年又是一个新贵——然而裴家这一代的子弟却一个比一个奇怪。

  比如性格狗腿又擅长潜伏的裴乐夜,比如极其喜欢与人喝酒的裴乐天。

  “一敬天,二敬地,三敬鬼神,四敬苍生——哎呀,今天可是雁大人的寿宴,雁大人若再不与我喝下这杯,就是看不起我们啊!”

  这人的嘴怎么这么能说?

  雁父已然喝得有些上头,他看什么都是晕乎乎的,见有人敬酒也一口闷了下去。随后一撩衣袍,再次端起了桌上的酒杯,与对面之人碰杯后,将酒一饮而尽,摩挲着触感温凉的酒杯,欣慰一笑。

  当即有人凑趣:“雁大人这杯酒瞧着新鲜,又是从哪里得来的珍宝吗?难不成是雁大小姐送来的生辰贺礼?”

  经历了方才一事,谁还不知这大小姐才是雁大人的心头宝,至于那小女儿,恐怕连根草都不如呢。

  这人的话可真是戳到了雁父心坎上,他哈哈一笑:“珍宝谈不上,这酒啊确实是流苏送来的,这杯子嘛,却是仿造的浮屠天境里的神器。”

  虽是仿造,但能和浮屠天境扯上一点关系,也是荣幸之至啊!

  “浮屠天境?!”有人惊呼,“雁大人居然去过浮屠天境吗?”

  这一嗓子颇有几分尖锐,不过众人也能理解,这可是在说浮屠天境啊!他们眼神愈发热切,即便是之前不太说话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身体前倾,期待得到更多关于浮屠天境的消息。

  云绯绕孤星,浮屠迷天境。

  早在三千年前,龙、凤等上古神族羽化而去,他们留给此间最后的珍宝就是“浮屠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