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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容清垣有意转变话题之下,她也就被糊弄了过去。

  然而此时此刻,姬冰玉才意识到自己错得离谱。

  ——这凤太子,是个有故事的男同学!

  郦抚卿挑眉:“即便如此,这凤太子不也临阵退缩,舍弃天下苍生不顾吗?”

  沈和歌不赞同道:“是非清白未有定论,这些不过是世人揣测罢了。”

  郦抚卿耸耸肩:“这是大部分人的想法,毕竟这凤太子的名声可不算好。”

  沈和歌轻轻摇头:“未必如此。前些日子,我与凤家少主一道安抚桃城民众,发现不少人家中藏有凤太子的小像,更有老者在得知雁家父子伏诛、江望之阴谋泄露后,直呼‘凤太子保佑’。”

  郦抚卿微怔,张了张口,到底没有言语。

  沈和歌轻叹了口气:“到底是天地惊鸿客,许是不容于凡俗罢了。”

  天地惊鸿客。

  心思百转之间,姬冰玉甚至顾不得询问这句有些耳熟的话,而是趁着两人沉默时,抓住郦抚卿的袖口问道:“连写了五个‘一’字——这有什么深意?”

  郦抚卿道:“天人合一、大道唯一、人留其一、一念之间……”

  郦抚卿摊摊手:“至于还有一个‘一’字,没有人知道是什么。”

  好家伙,还是五“一”计划。

  姬冰玉恍恍惚惚地松开了手。

  她此刻思绪纷飞,满脑子都是“凤太子”。

  她一会儿想容清垣当初做凤太子时的风采,一会儿又在想这五个“一”的深意,再过了一会儿又想到这清辉玉笔落在了自己手中,也不知自己用来概括大道的五个字,该用什么?

  ……难不成还要写五个“0”来对应?

  姬冰玉苦思冥想不得结果,索性暂且放下这想法,对郦抚卿问道:“那大师兄知道这清辉玉笔如何激活吗?”

  沈和歌努力使着眼色,但是郦抚卿显然看也没看。

  郦抚卿:???

  他目露疑惑:“‘激活’是什么意思?”

  姬冰玉:“就是如何使用?”

  郦抚卿更加疑惑:“这东西讲究天法自然,无师自通,不应该是拿到手就能使用的吗?”

  沈和歌不忍再看,小心地后退了一步。

  姬冰玉拿着清辉玉笔的手微微颤抖:“可是我拿到之后毫无反应?”

  “哦,这样啊,很正常。”郦抚卿说得口干舌燥,顺手拿起茶杯狂灌了一杯水。

  姬冰玉刚松了口气,就听郦抚卿道:“说明你和它无缘,这玩意儿不欢迎你做它的主人嘛!”

  郦抚卿顿了顿,贱兮兮地加上了最后一句:“物随心动,唔,师妹啊,为兄觉得,是这东西的创造者对你有意见!觉得你不配使用清辉玉笔!呵,实在是没眼光!”

  他以为姬冰玉不知道容清垣的身份,所以故意抹黑一下凤太子的形象,却不知容清垣早已和姬冰玉坦白。

  姬冰玉双眸一眯,意味深长道:“原来如此。”

  ——然后马不停蹄地在心底传音发出灵魂三问。

  [这支笔说你我无缘诶?容清垣,你怎么看?]

  [哇,要不是这支笔,我都不知道你对我有意见啊。]

  [啧啧啧,我不配用清辉玉笔?]

  收到郦抚卿短讯后,恰好推门而入的容清垣:……

  旋即,容清垣微微一笑。

  很好。

  同在屋内的郦抚卿直觉不妙,因为进门时,容清垣笑得愈发好看了。

  每当这人笑得越好看,就说明有人越要倒霉——

  迎着郦抚卿惊恐的目光,他微笑着碾碎了郦抚卿的那只飞鹤。

  那一刻,郦抚卿就深深明白了一件事。

  他郑重其事地在心底对自己说——

  【郦抚卿,你完蛋了。】

第81章 呐呐呐呐呐

  偌大一个屋子陷入了诡异的气氛之中。

  四个人中唯有乖宝宝沈和歌不明所以, 见到容清垣后,照常行礼问好,容清垣自然也不会为难他, 随意道:“东西差不多都收好了?”

  说这些话时, 他不着痕迹地将视线从沈和歌处离开,落在了姬冰玉身上。

  [清辉玉笔另有缘故。]容清垣无奈的声音从心底传来, [勿要听抚卿胡说。]

  姬冰玉当然也不会将郦抚卿的话当真, 只是难得能看容清垣的笑话, 自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了。

  不过眼见再问下去恐怕大师兄会遭殃, 姬冰玉只能遗憾地选择见好就收,憋着笑似模似样地行了一礼,答道:“没什么东西, 早就收拾好了, 就等着师父您一声令下,即可启程。”

  沈和歌同样点头:“弟子也已收拾妥当。”

  容清垣微微颔首:“如此甚好。”

  说完这句话后,他转过身,鸦青色的衣摆在空中旋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姿态高华, 像是打算径直离去。

  “走吧,先去与你们二师姐道个别。”

  郦抚卿瑟瑟发抖地看着三人, 神色颇为痛苦纠结。

  他抓心挠肝地想要开口提问,但碍于方才才被容清垣眼神威慑, 即便话到了嘴边, 郦抚卿也不敢出口。

  他表现得如此明显, 其实是有心想要让容清垣问上一句, 可偏偏容清垣方才半个字也不提他, 这更让郦抚卿难过了。

  姬冰玉早就看出来郦抚卿有话要说, 毕竟方才郦抚卿进门时直接冲着她来,只是后来被她带跑偏了话题,这才一直没能说出口。

  此时见容清垣真是要走,姬冰玉下意识拽住了他的袖子,用力之大,硬是将猝不及防的容清垣拽得一个踉跄,在沈和歌一声惊呼中,讪讪道:“方才用力过猛,对不住师父了。”

  容清垣眼神幽怨:“阿玉对我有意见。”

  姬冰玉立即反驳:“我没有!”

  容清垣轻轻点头,长叹一声:“那就是我不配了。”

  姬冰玉:“……”

  郦抚卿实在没忍住,短促地笑了一声,终于得到了容清垣高贵的注视。

  郦抚卿破罐子破摔地回望了回去,眼神充满挑衅。

  反正这次我既没有没杀人,也没有放火,你还能把我怎样——

  容清垣轻飘飘地扫过他:“曼珠草没了。”

  郦抚卿:——不!!!

  这一瞬间郦抚卿只觉得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天地黯然失色,唯有一个孤苦无依的他独自立于寒风之中。

  望不见来路,看不见归途。

  没有曼珠草,郦抚卿的世界,已然崩塌。

  姬冰玉:[……大师兄为什么要露出一幅哈士奇的头被门卡主的神情?]

  容清垣认真回答:[大概是草吃多了?]

  眼见沈和歌神情愈加迷茫,郦抚卿的眼神愈发悲苦,姬冰玉赶紧转移了话题:“大师兄!你来找我,是不是想问什么?”

  郦抚卿终于缓过神来,眼神悲痛又深沉地望向了姬冰玉,几秒后,又颇为大胆地将目光移到了容清垣身上。

  又过了几秒,郦抚卿再次在目光落在了姬冰玉的脸上,而后露出了一个同归于尽的邪魅笑容。

  郦抚卿:“呵,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姬冰玉面无表情地打断:“谢谢,那我走了。”

  “——但是说小也不小!”

  郦抚卿赶紧见好就收,一脸严肃道:“小师妹,你可还知道《幻音十二曲谱》?”

  哈?

  这是什么东西?

  姬冰玉直觉这东西有些耳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在哪儿听过,于是皱眉道:“似是有些耳熟,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说完后,姬冰玉又好奇道:“大师兄为何忽然提及此物?是二师姐哪里需要帮忙找寻吗?”

  她下意识将这东西和江望之等人挂上了钩,还以为是他们抢来的谁家的宝物。

  容清垣心下明了,眼中隐隐有了几分笑意,而沈和歌则不明所以,不过同样的,两人都将目光落在了郦抚卿的身上。

  顶着三人目光的郦抚卿忽然压力骤增,他哆嗦了一下,先前的气势全然不在,小心翼翼开口:“从郦无颜走狗哪儿得到的消息,据说现在西魔界全体都在钻研此功法?”

  郦无颜……白骨魔将?西魔界?

  一听和西魔界有关,姬冰玉立即严肃了起来,不等容清垣阻止,她抬手布下了重重隔音阵法,甚至将之前流明谷师兄师姐们送的符箓悉数用上,这才松了口气,缓缓道:“这功法很厉害吗?”

  郦抚卿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十分厉害,据说若是钻研得当,配以独门秘法,虽然困难,但据说只要破解秘法后,配以功法甚至可一步成魔,从此以后所向披靡,世间再无敌手!”

  姬冰玉:“听起来这秘法极其难以破解,西魔界的魔族也不打算放弃吗?”

  说起来,西魔界也不缺功法吧?

  想起谢永思的话,郦抚卿翻了个白眼:“郦无颜那丑东西告诉他们‘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姬冰玉悟了。

  这就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即便是贯来温和沉稳的沈和歌听见这话都不免吃惊,但仔细一想,又觉得疑惑:“西魔界向来自私自利,可方才大师兄却说‘全部钻研’,这……?”

  郦抚卿道:“据说这《幻音十二曲谱》中所记,若是多人同时发功,威力更胜一筹,可有‘河海逆流,乾坤倒转’之象,威力之大,深不可测!”

  居然有这般骇人的威力!

  回忆起一些过往,沈和歌手指都轻颤了起来,从来带着浅笑的他难得没有了笑意,起先停顿了须臾,继而缓缓道:“此事若是为真,我等需得早做打算。”

  好家伙,这威力堪比《x花宝典》了啊!

  姬冰玉同样为这个描述而吃惊不已,然而与此同时,她心中还莫名觉得有几分熟悉?

  姬冰玉一边唾弃自己居然会觉得这样的邪门功法十分耳熟,一边却又控制不住地开始思考——

  难道这东西她也练过?

  因着这想法,姬冰玉迟疑了几秒,在沈和歌之后问道:“大师兄的意思是,西魔界打算修炼此等邪术来对抗我们?”

  “是——”

  “倒也不一定是邪术。”

  一直等在旁边的容清垣终于忍不住,轻咳一声打断了三人的对话。

  见三个徒弟齐齐将目光投向了自己,容清垣勾着唇角,眼波流转间自然带出了一股风流笑意,最后落在了姬冰玉身上。

  “阿玉,这东西,你是见过的。”

  姬冰玉:???

  她惊恐的瞪大了眼:“我没有!我不是!别胡说!”

  容清垣,你不能因为我刚才试图让你尴尬,就说我和西魔界有染?!

  有那么几秒,姬冰玉甚至开始怀疑,难道这狗血小说剧情终是无法改变,作为一代白月光的她终于还是会走到被诬陷、被师门放弃、被落井下石——

  “你见过。”容清垣轻描淡写道,“是禹倩雪将它从藏珍阁里带出来的。”

  姬冰玉下意识想要跳起来反驳:“你胡——”

  “——说得对啊!”

  忽然回想起某些记忆,姬冰玉瞬间态度平和地像是要立地成佛,她将慈爱的目光转向了大师兄郦抚卿:“大师兄可还记得,那‘独门秘法’是什么?”

  郦抚卿被姬冰玉前后态度转变弄得措手不及,虽是不明所以,但依旧回答道:“这东西谢永思那废物弄不到手,只听说是个很短的秘法,第一个字符是‘口侧生一’,所以才被人怀疑和当年能写出五个‘一’字成道的清辉玉笔有关,导致郦无颜那狗东西很想找到清辉玉笔。”

  “不过西魔界现在这群蠢货,至今无人能破解其意就是了。”

  ……废话。

  他们当然破解不了了。

  ‘口侧生一’——这不就是a吗!她大胆猜测,那个所谓的秘法不就是“abandon”吗?

  ……

  “这西魔界实在是胆大妄为——诶诶诶,小师妹!你别走这么啊!”

  容清垣早已知道内情自然不惧,沈和歌相信容清垣的判断,知道他不会用这样的事开玩笑,所以也放下心来。

  于是,姬冰玉成了郦抚卿最大的突破口。

  无论她如何表示这《幻音十二曲谱》不足为惧,郦抚卿都固执地不肯相信。

  “不是,这个真的很重要!你们听我说,这《幻音十二曲谱》实在是一邪物!”

  郦抚卿想起自己看到的记载,这东西原先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功法,甚至后来落入了深渊某个大魔的手中,被称为“勾魂乐”,将其中内容改的面目全非,这才成了现在的《幻音十二曲谱》。

  而之所以最终没有改变秘籍之名,就是想要引正道修士在不知不觉间入魔罢了。

  若非是郦抚卿熟知魔界的某些秘典历史,能从字里行间中发现端倪,恐怕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本尊翻阅过一些上古秘籍,这玩意儿的历史可以追溯到——”

  眼见已经到了主屋,被郦抚卿碎碎念了一路的姬冰玉深深吸了口气,转身时,眼神格外真挚:“大师兄,你信我,这东西即便是由《山海经》演变来的,也不足为惧。”

  开玩笑,她一个社会主义接班人会害怕广播体操攻击?

  呵!尽管放马过来!但凡能攻击到她的头发丝都算你输!

  郦抚卿:?!

  他的眼神先是震撼,而后掺杂了一丝怀疑,最后又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被留在了原地的郦抚卿喃喃自语。

  “……唢呐……小师妹……”

  “原来已经强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姬冰玉:?

  她终于没忍住,小声道:“这东西另有隐情。”

  郦抚卿眼睛一眯:“什么隐情?”

  姬冰玉:“说来话长……”

  郦抚卿充满怀疑:“长话短说。”

  看他这幅神情,今天不给个交代,姬冰玉都没法安心离开桃城。

  不远处二师姐韶阳羽还等着告别,姬冰玉略一思考,决定快刀斩乱麻,简单直白道:“《幻音十二曲谱》是我改的。”

  郦抚卿:???!

  要不、要不然,自己这个魔尊换你来当吧!

第82章 呐呐呐呐

  直到姬冰玉快要离开桃城时, 她也未想通大师兄郦抚卿最后那个满含敬意的目光到底是为何而来。

  “也许大师兄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得知了姬冰玉的困惑后,沈和歌温和一笑,出言宽慰道:“大师兄天马行空, 想法总是与我们有些不同。但无论如何, 他待我们的心都是很好的,师妹不必想这许多, 倘若还是不解, 不妨下次见面时直接出言相问?”

  姬冰玉犹豫地摇了摇头, 幽幽叹了口气:“你不懂。”

  沈和歌迷惑道:“难道小师妹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容清垣本是走在前面一些, 此刻听得好笑,便略慢下了脚步,稍侧过头, 莞尔一笑:“莫要听她胡说, 哪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过是怕自己失手,与抚卿打起来罢了。”

  他说这话时神情轻松,唇边挂着温润笑意,眉目间自带一股风流之气。

  不尤其是自从先前郦抚卿那日忽然将蝶妄生与容清垣对比后, 虽然过后姬冰玉和容清垣默契地谁有没有再提, 但两人之间却分明变得比原先更亲密了些。

  这“亲密”体现在方方面面,例如现在姬冰玉可以淡定地提出要让容清垣换些服饰的颜色, 不要总是穿得如此花里胡哨,白白糟蹋了如斯美貌。

  容清垣无奈地笑了笑, 好脾气道:“我觉得你手里的, 和我现在身上的, 并没有什么不同。”

  姬冰玉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青绿色腰封, 又抬头看了看缠在容清垣腰上的赤红色, 诡异地陷入了沉思。

  “……你管这叫‘没有什么不同’?”

  容清垣极为淡定:“红颜枯骨, 更何况这些衣裳,无非是裹着皮囊的东西罢了。”

  “很好,既然是都一样,那就听我的。”姬冰玉决定用魔法打败魔法,一锤定音道,“以后你出门的衣服我来定!”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

  终于实现了刚入门时“纠正容清垣审美”的夙愿,姬冰玉立即表现出十二万分的热情,这几日容清垣身上的衣服颜色搭配,全是姬冰玉帮他选的。

  比如今日,容清垣内里以雪色为底,青绿、墨蓝为辅,色彩渐变自然,让人眼前一亮,远比先前乱七八糟混在一起时更显出了他的好看来。

  最起码姬冰玉是这么觉得的。

  这一路上,她总是有些忍不住想去看容清垣,总觉得对方唇畔的笑意都比往常还要好看,引得她不经意间对上这人的眼眸时,心跳都有些加速。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意识到自己思想转变后,姬冰玉立即在心中反复默念,生怕自己一时间把持不住,强行做出什么欺师灭祖的事情来。

  沈和歌有些奇怪地看着姬冰玉念念有词,他下意识看向了容清垣,有心想要开口一问,却在对上容清垣愉悦的笑容后,默默闭上了嘴。

  算了,师父笑得这样好看,小师妹大抵是没事的。

  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沈和歌和郦抚卿简直是两个极端。

  姬冰玉摘下兜帽时,又对上了容清垣的双眸,她憋了又憋,还是没忍住,身体向后仰去,半倒在了身后的床榻上。

  “行了行了,你盯着我看了一路,到底想说什么?”

  在容清垣面前,姬冰玉显然是不要面子的。

  三人如今租了艘小船,于湖上泛舟而行,这船虽不大,却五脏俱全,精致得很。

  倒也没什么想说的,不过是喜欢盯着她看罢了。

  容清垣想了想,随意挑出了一个问题。

  “你离开桃城之前,苏芝月对你说了什么?”

  姬冰玉微微一顿,讶异抬眸:“咦,你看得见她?”

  苏芝月如今魂契易主,自身的怨气也散去了许多,已经无法在众人面前凝聚形态,姬冰玉能看见,大概也是因为之前将她唤醒,多了一份羁绊罢了。

  容清垣又笑了一下:“自然是看见了,她在你身侧,实在是飘了许久。”

  “我当时在想,倘若她再多呆一刻,我就要出手将她驱赶走了。”

  容清垣的“驱赶”,当然不会仅仅是赶走那么简单。

  在他轻描淡写的口吻中,总带着一股肃杀之意,就像他的人一样,分明是笑着的,却像是天边的云,高不可攀,带着股温和的疏离。

  当然,他这皮囊真的是顶顶好看的,

  姬冰玉歪着头打量着容清垣,俱以实告:“她特意出来,是为了谢谢我。”

  其实这个“谢”字苏芝月之前便说过好几次,这一次又特意这样郑重其事地出来告知,就连姬冰玉起初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容清垣却敛去了些笑意,微微颔首:“理应如此。”

  姬冰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你又知道了?”

  “我该知道什么?”

  不同于沈和歌一派的君子天然,容清垣相貌昳丽,即便笑得温润时,眼中也泛着涟漪,如春水初初漾开,带着几分不可捉摸的莫测,一如曾经掌门提起、前几日又被沈和歌引用来形容凤太子的话。

  天地惊鸿客。

  无论是白凤之身,还是如今的容清垣,都担得起这句称赞。

  可这一次,姬冰玉却硬是从其中看出了几分不同。

  容清垣那形状漂亮的眼眸之中总是凝着一池浓墨,也唯有在与自己玩笑时,才会化开几分,偶尔时,竟也能显出几分清澈。

  如雪峰遇暖阳,清冽中又带着如火似的赤忱,宛如少年人一时情动的狡黠。

  姬冰玉停顿了几秒,决定不和容清垣卖关子了。

  “苏芝月认出我了。”姬冰玉干脆道,“她知道我不是姬重雪的女儿。”

  正因如此,苏芝月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道谢。

  在油炸江府的当日,苏芝月答应配合他们出来作证,包括之后安抚各方势力派来的人马,在他们面前圆谎——唯一的条件,就是姬冰玉要做一日姬重雪的“替身”。

  想起这段经历,时至如今,姬冰玉心中仍是会忍不住生草。

  那一日,苏芝月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眼泪含在眼眶中如雨后白莲般坚韧——

  “不许这样笑,你笑起来就不像她了。”

  “唉,她若在,是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的。”

  “你终究不是她。”

  “如果她还在,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原来是你的眉毛不像她。”苏芝月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姬冰玉,“不如剃了吧。”

  一日替身·姬冰玉:???

  达咩!

  姐姐,我卖艺不卖身啊!

  当时尚未离去做工的天道在旁边笑得直打跌,而姬冰玉暂时无力去修理这个不孝子,只能各种耍赖之下顽强地保全了自己的眉毛。

  幸好,苏芝月大概也只是说说而已,见姬冰玉如此抗拒,也就没有再提。

  “谢谢你。”最后分别时,苏芝月抿嘴笑着开口道,“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她”

  “其实你和她一点也不像。”

  姬冰玉用力点头,欣慰地在空中虚拍了拍苏芝月的肩膀:“那当然,毕竟她也不会吹唢呐不是?”

  苏芝月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险些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神情。

  “——而且,她已经死了。”姬冰玉认真道,“而我还活着。”

  正是这句话,将原本想要过去收回苏芝月的韶阳羽顿了顿,停下了手。

  一旁的郦抚卿挤眉弄眼。

  ——我就说嘛,小师妹不会吃亏的!

  韶阳羽沉默地看了眼郦抚卿。

  在这一刻,她忽然想起了小师妹在雪腴峰上画的一些犬类图样。

  果然相似。

  出于爱护动物的心里,韶阳羽决定过一会儿再告诉郦抚卿,他之前偷藏的那些曼珠草,已经全部都被师父容清垣收走这件事。

  而站在姬冰玉对面的苏芝月同样没见过这样另类的安慰,若不是姬冰玉表情真挚极了,这话简直和挑衅没什么区别。

  ……当然,即便她表情真挚,其实这话也像极了挑衅。

  不过苏芝月显然也不是常人,她想了一下,看着姬冰玉认真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而且现在,苏芝月觉得这两人还是有些相似的。

  无论外表看上去如何淡漠清冷,在她们的眼中,有着永远不会熄灭的火光。

  苏芝月笑着看着姬冰玉转身去和韶阳羽撒娇,还有连如月在一旁读着凤飞霜寄来的威胁信,嚷嚷着如果姬冰玉下次再不带她玩,就要让对方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