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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司心情愉悦,底下的魔也少挨骂。

  顿时风向一夜间转变,众魔都开始纷纷觉得吃软饭有平心静气的奇效。

  这天夜里,她换了一身月白色的寝衣——她最近发现自己的柜子里,光是寝衣就被塞了几十件。

  她坐在窗前看那魔头塞给她的修真界情报。

  自从她说负责后,这魔头仿佛完全遗忘了“一个月”三个字,现在就连魔界的机密情报每天都给她送一份,完全没有把她当成外人的意思。

  但是今天,她才刚刚打开册子,窗外就有动静传来。

  一只小纸鹤扑棱着翅膀飞来,仿佛经历了长途跋涉,蔫头耷脑地摔在了她的掌心。

  她伸手摸了摸小纸鹤,这才打开纸鹤看了起来。

  朝照月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到达了天赐府。

  之所以这么久没有回信,是因为他迟迟没有找到母亲的坟墓。

  朝照月本以为是因为年代久远,毕竟百年已过,墓碑上的字都可能掉了。

  但,朝照月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将天赐府翻了个底朝天,不仅没有坟墓,甚至根本没有他们母亲这个人。

  朝今岁一愣。

  她突然间想起来了小时候朝太初给她讲母亲的场景。

  五岁那年,她听说宗门里的其他弟子们其实都是有娘亲的,只不过他们外出前来求道,才离开了他们的阿娘。

  她就跑去找朝太初问娘亲的事。

  朝太初有些不耐,但是她追着朝太初问了好几天,朝太初就和她说了。

  他们的娘亲姓许,名叫阿菩,取菩提之意,本是天赐府的一户富商之女,因为机缘巧合遇见了朝太初,朝太初当时在天赐府停留了好几年,和许菩娘生下了朝照月、朝今岁这对兄妹。

  朝太初当时冷冷道:

  “若不是为了生下你,你娘也不会难产死去,以后再不许问了!”

  当时的她愣自在了原地,她不懂事,却也知道“死”是什么意思,也知道因为她而死是什么意思。

  她难过了许久,躲在了书房里面偷偷哭了好几场,被朝照月发现了,他就把她抱起坐在了肩膀上,带着她去了山下的集市玩。

  他拿着一本鬼怪的话本告诉她:“朝太初是骗你的,人死后都会变成鬼,娘会变成你背后的鬼来保护你的。”

  于是她真的信了,开始天天看鬼故事,然后到处对人说:我娘就在你背后看着你呢。

  吓得周围的人面无人色,乐得朝照月哈哈大笑。

  不过,哥哥坏心眼归坏心眼,此后她的确再也没有偷偷哭过了。

  朝今岁不明白——

  什么叫做,没有许菩娘这个人?

  她继续把信看了下去。

  就是字面意思,任何书面记载、族谱家谱上,都没有许菩娘,许家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个名叫菩娘的女儿。

  朝照月也觉得很古怪,但是他们两个人总不可能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没有娘,他们俩怎么生出来的?

  许菩娘一介凡人,还是个凡间的弱女子,能够牵扯上什么大事?有可能将她的痕迹抹除得那么干干净净,朝照月只能想到一个人:朝太初。

  可为什么?

  他们娘死了百年了,留下的不过是一座枯坟,朝太初,又何必多此一举?

  无数的疑惑盘旋在她的脑海里。

  她看了看朝照月落款的时间,已是月余前。

  朝照月写下这些疑问后,就告诉她,他准备从朝太初的踪迹方面下手。

  她沉吟了片刻,写了一封信,简单将自己这边最近的近况写了下来,又询问他有没有找到别的线索。

  她重新抓起了小纸鹤,在纸鹤上注入了灵气,让小纸鹤把消息带过去。

  但是小纸鹤却并没有找到方向,反而在半空中盘旋了一会儿,就像是一下子找不到方向,直接跌落在了她的掌心。

  朝今岁愣住了。

  他们兄妹俩从小到大一直用纸鹤传信,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这纸鹤本身就是一件法器,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

  小纸鹤找不到朝照月了。

  她几乎第一时间就从储物袋里面掏出了一盏灯,那是朝照月的魂灯。在离开昆仑剑宗之前,朝照月打包的时候顺手就把他们俩的魂灯也给带走了。

  如今魂灯还明亮、稳定。

  人没死,但是怎么就消失了呢?

  等到大魔头推门进来,就看见了她对着一只纸鹤出神。

  “燕燕,朝照月失踪了。”

  大魔头第一反应就是:“我派底下的魔去帮你找。”

  少女摇摇头,素白的手指捏紧了小纸鹤:

  “不,小纸鹤本身就是一件寻人的法器,如果小纸鹤都找不到的话,派再多的人去也只是徒劳。”

  “我怀疑天赐府有个幻境或者秘境。”

  “燕燕,我必须亲自去看看。”

  在朝照月失去踪迹的情况下,她连睡觉都不安稳。

  而且他们娘亲的事一定有蹊跷,朝照月一定是查到了什么。

  燕雪衣看了看她,立马转身就走,大氅掀起了风:

  “本座现在就安排下去,夜里就启程。”

  她叫住他:“燕燕,我……”

  她想说他没有必要这样的。

  他脚步一顿,笑了笑:“不碍事。”

  大魔头心想:让她一个人去?

  她要是在外头出事了,他岂不是就成了鳏夫?

  如今她在人族的处境尴尬,他才不放心她跑去那群王八蛋的地盘。

  更何况,万一她一个月后人影都不见了怎么办?她要是到时候翻脸不认人,他当然要当个寸步不离的背后灵!

  她不知道这魔头复杂的心理活动,只是点了点头。

  不过,离开之前,她特意去找了一趟冉羊:

  “冉羊,请你帮我转告红娘,让她帮忙留意灵韵的消息,若是灵韵回来,也请她多多照看。”

  红娘和灵韵关系不错,这个忙她一定会帮。

  她想了想又道:“冉羊,若是魔界有个名叫无涯的剑修出现……”

  她想起了灵韵说,无涯也因为帮助她,被发配到了魔界执行任务的事。

  偷听的魔头竖起了耳朵,阴恻恻的视线扫过冉羊,冉羊立马浑身一个激灵。

  她说:“就将他送出魔界,让他再也不要回昆仑剑宗了,随便找个宗门都好。”

  无涯到底和灵韵不一样,她可以接受灵韵,把灵韵带在身边,但是无涯不行。她如今也渐渐明白了当初那魔头所说的,无涯的心思,既如此,她最多也只会做到这一点了。

  大魔头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那阴恻恻的视线收回,悄无声息地化作黑雾离开了。

  冉羊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心想:幸好朝姑娘没有说什么不得了的话,不然那个无涯,可能要完蛋了。

  冉羊在不久后,从魔界抓到的奸细当中,找到了无涯。

  无涯本来被丢去魔界之时就抱有了九死一生的想法,却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活下来了,还要被一个魔将给找到了。

  这位魔将和其他凶悍的魔族不一样,看上去很斯文。

  当他听见了这位魔将的话,无涯愣住了。

  少年突然间觉得眼眶发热,有种想哭的错觉。

  他抿了抿干涸的唇,突然间问道:“师父她,在魔界过得开心么?”

  冉羊心想:原来是徒弟啊,难怪尊上那警觉的眼神。

  冉羊说:“开心,白天练剑,夜里喝酒,哪里不开心?”

  最重要的还有一个尊上,要星星要月亮都愿意去给她摘下来——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罢了。

  少年低头想:原来离开了昆仑剑宗,师父现在过得很好。

  少年突然间说:“我想再见她一面。”

  冉羊:“啊,你师父和我们尊上出去有事,早就离开了魔界。”

  无涯愣住了,好一会儿才低下了头。

  原来师父身后的那个男人,是魔尊啊。

  他忍不住想:一开始,要是他能够坚定不移地站在师父那边,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冉羊说:“你师父说让我送你回修真界,走吧。”

  但是少年只是猛地抬手,非常粗鲁地擦了擦眼睛,抬头道:

  “多谢搭救。”

  “师父的好意我心领了。”

  “我一个人,也可以走出魔界。”

  总有一天,他会帮得上她的忙、回馈得了她的恩情的。

  话音落下,这少年剑客,就直接头也不回地扎进了魔界的永夜里面。

  他的身形狼狈,但是背却挺得笔直。

  冉羊眯着眼睛想:也许假以时日,这少年也会是个人物,只不过,到底是晚了一步。

  朝今岁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很多年前的过去。

  她站在了太初殿外,听见了朝太初带着鄙夷的一声“不过是卑贱的凡人之子”,捏紧了手心。

  她又梦见了许多年前,她和朝照月还小,两个人想要离家出走,目的地就是天赐府。

  她和朝照月想要去找娘,哪怕是一个坟墓也好,她想要和朝照月一起,给阿娘上炷香。

  他们两个人又累又饿,她走不动路了,朝照月就把她背起来。

  可是在快要到达天赐府的时候,半路上他们还是被朝太初派来的人找到,两个半大的孩子被丢去了思过崖,面壁了足足半个月。

  她在思过崖下面抱着膝盖问朝照月:“你见过阿娘吗?”

  朝照月说:“阿娘长得很好看,眼睛大大的,说话声音好听,还会唱歌哄人睡觉。”

  她说:“朝照月,你骗人,你就比我大一点点,你肯定也记不得娘亲了。”

  朝照月笑起来说:“你长大了就不好骗了。”

  他们俩就在漆黑的思过崖下面,靠在一起度过了许多个漆黑的夜晚。

  那时候,朝照月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阿娘会在天上保佑我们的。”

  她梦见了这些往事,在梦里都睡得不安稳。

  只觉得好像是回到了思过崖漆黑的夜里,和朝照月一起数天上的星星哪一个是娘亲。

  “阿娘!”

  她的声音很微弱,但是这魔头睡得一直很浅,几乎立马就睁开了眼。

  可是下一秒却被她抱住了,她还一边低声叫:“阿娘!”

  这魔头立马不爽地心想:谁是她娘?她娘有这么大的个子么?她娘抱起来这么硬邦邦么?

  但是她的声音就像是在梦中的呓语从,唤得他心软。

  他想:算了,不就是给她当娘么?

  等到她迷迷糊糊地从软榻上醒过来,就听见了身边的大魔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她,一边拍她,还一边懒洋洋地道:“阿娘在呢。”

  他的声音低沉好听,竟有些诡异的温柔。

  她一愣,刚刚在梦中的黑夜里数星星的巨大孤独,仿佛在这一刻被填满。

  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浑身一僵。

  他冷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谁半夜叫娘,还非要抱着本座。”

  不过她一路上时不时就要看看魂灯,许久不笑了,她现在笑一笑,他就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的。

  她立马抓住了他的手,抱住了他,脑袋在他的身上蹭了蹭。

  “燕燕,谢谢你。”

  他浑身一僵,但是立马嘴角上扬。

  她想,如果他有尾巴,此时一定会翘起来。

  这魔头一副受不了的样子,拍拍她道:“好了好了,别撒娇了。”

  ——其实他受用至极。

  她在心里忍不住想笑。

  和这魔头相处久了,她渐渐地发现了诀窍,比方说现在,她说:“燕燕,我饿了,你去找些吃的,我们先休整一下。”

  大魔头就会“啧”一声,嫌弃道:“麻烦。”

  然后直接起身出去了,嘴角果然上扬。

  他非常喜欢她麻烦他,只要她表现出四体不勤五谷不分,需要他的样子,他就会嘴角上扬,一边嫌弃一边帮她把活儿全干了;

  相反,要是她什么事都不需要他,什么事都自己做了,这魔头就会阴恻恻地盯着她,成天黑着一张脸,还会发出哼声。

  她发现这一点后,就把许多事交给了他,本来她是个性子很独的人,如今使唤他使唤得逐渐得心应手。

  但是这样的日子,比起从前一个人、从来只有操心不完的事,感觉似乎还不错。

  他们已经到达天赐府的不远处的郊外,约莫半日的路程就可以进城。

  星夜赶往这里的路上,他们都没有好好休整过,一直在赶路。

  广平升起了火的时候,大魔头已经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只灵兽,直接丢给了广平,坐在了朝今岁的身边。

  广平一边架烤架一边说:“贫僧夜观星象,这天赐府,似有不祥之兆。”

  大魔头:“你一个和尚,看什么星象?”

  小眼睛也嘶嘶嘶:“就是就是!”

  广平摇摇头。

  大魔头靠在树上,支着一只腿,丢给她一只灵果,开口道:

  “岁岁,你有没有想过,这可能是个圈套?”

  她前脚才和人族决裂,后脚天赐府出事,朝照月失踪,简直就像是引着她来这里似的。

  她单手接住了灵果:“我想过。”

  她说:“我不是带了你来么?”

  这话说得很狂妄,但是立马叫魔头嘴角上扬。

  大魔头:“放心,本座才不会叫你出事。”

  她嘴角刚刚扬起了一个笑来,下一秒,就听见了不远处有动静传来。

  踏入了元婴中期后,她的五感也被加强了,百米之内的动静都逃不过她的耳朵。

  ——有人!

  不远处,一行人抬着轿子大摇大摆地朝着这边过来了。

  轿子上的修士名叫许天成,正是天赐府许家的七公子。最近孽春大人贺寿,他手头发紧找不到价值匹配的贺礼,干脆出来半路打劫。

  天赐府并非纯粹的凡人聚集地,而是凡人和修士混居,一旦抓到一两只肥羊,也就发财了。

  他手底下若干筑基弟子,人人都将他众星捧月一般,叫他“天成老祖”。

  他要喝水,不少人就上前送水;一抬手,就有一堆人扇风。

  有个小弟道:“老祖,你快瞧前面!”

  这位天成老祖远远的看见前面有人,仔细一打量:

  男的长得漂亮至极,是个看不出修为的小白脸;

  女的看上去清冷又贵气,应该是个来天赐府的贵女,小白脸的金主;

  唯一看起来能打的就是那个光头和尚,应该是个护卫。

  这么粗糙地判断了战斗力后,天成老祖和手下耳语了几句:

  “你们去围攻那个和尚,我去抓那个最弱的小白脸。”

  在底下的喽啰开始偷偷包抄过去之时,老祖出手了。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一拍,朝着那最弱的小白脸抓去!

  本以为十拿九稳,谁知道那小白脸奇怪地看了他一看,眼神充满了“这辈子没见过这么蠢的东西”的鄙夷,然后不躲不闪,在天成老祖的手碰到他之前,捏住了他的手腕。

  天成老祖就连发出了一声杀猪一般的叫声。

  意识到自己踢到铁板后,天成老祖又立马反手去抓那贵女!

  下一秒,一只素白的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轻轻一捏,他又发出了一声杀猪一般的惨叫。

  被男女混合双打后,这位“老祖”被一脚踹到了一边。

  那边的广平也把一干筑基弟子串在了一起,一拉,就全都跪在了他们老祖的旁边,要是塞个苹果,就是一溜的烤乳猪了。

  这个“天成老祖”本事不行,但是架子倒是很大。大魔头直接抢了他的豪华软轿、往冒着香气的榻上一坐,端了个果盘递到了朝今岁的手边。

  路遇更加凶残的恶霸,此恶霸慌了,连忙自报家门:

  “我是去给孽春大人贺寿的,这里面都是给孽春大人的贺礼!”

  言外之意,他们要是动手,孽春不会放过他们的!

  大魔头根本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把朝今岁的手抓过来,捏过那人的地方仔细擦了擦,仿佛她刚刚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她也任由他擦着。

  面对这对在他面前郎情妾意拉小手的一对,天成老祖顿觉受辱,立马嚷嚷道:

  “你们不知道孽春,孽海总听过吧!那可是魔界的老大!”

  这下子,大魔头终于转过头看他了:“你说谁是魔界的老大?”

第45章 水云天幻境一

  许天成哆嗦道:“孽、孽海啊, 你没听过么?”

  大魔头:“听过啊。”

  他往后一靠,抓起她的手在手心把玩:

  不仅听过,孽海那狗东西的脑袋还是他亲自剁下来的。

  就连广平都震惊了一瞬:虽然知道天赐府这种地方消息滞后,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滞后了足足几十年。

  朝今岁也听过孽海的大名:她已经在魔界待了一段时间了, 和冉羊关系还不错, 他时常分享一些魔界八卦给她,其中就包括孽海。

  比方说这位前任魔尊, 其实是个变态剁头狂,每天最大的爱好就是数数自己床底下又多了几个头。

  因为这个缘故, 燕雪衣在她心中的形象一下子就从变态魔头变回了正常人, 她顿时觉得自己以前针对他, 的确委屈了这只魔。

  ——看他多正常啊,除了偶尔精神状态不稳定,简直是魔中难得的正常人。

  朝今岁:“那孽春是孽海的什么人?”

  许天成:“儿子啊!孽海有三个儿子,小儿子就是孽春。”

  有这样一个靠山, 他顿觉得自己小命得保:“知道了还不快放了我!”

  话音落下,这蠢货就被小眼睛一尾巴给抽得转了三圈,顿时眼冒金星。

  小眼睛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广平:“原来孽海的三个儿子跑来了人界。”

  大魔头当年杀了前任魔尊孽海之后, 就在魔界大肆搜捕孽海的亲信。

  传说魔族灭族很凶残,连家里有个鸡蛋都要把鸡蛋清给摇散——虽然没到这个地步,但是魔族的确喜欢斩草除根,连家里有只活鸡都得给炖了。

  结果魔族一直没有找到孽海的三个儿子。

  难怪掘地三尺都没把这三只魔给挖出来——原来是躲在了人间。

  燕雪衣手指轻敲:“孽畜三兄弟躲在哪里?”

  许天成:“孽春, 不是孽畜啊!”

  小眼睛又是一尾巴把这家伙抽得转了个圈,小眼睛嘶嘶:“魔尊说话, 插什么嘴!”

  他捂住脸哭泣:“长明山!长明宗, 就在天赐府边上!”

  燕雪衣冷笑:“长明?”

  长明对永夜。

  这孽畜三兄弟还在修真界学了点文化, 这不是掩耳盗铃么?

  本来这件事和燕雪衣没有什么关系,他就是来给剑修保驾护航的,但是一旦牵扯上了那孽畜三兄弟,这事儿就和魔界甩不开干系了。

  朝今岁问:“你叫什么名字?”

  许天成搬出靠山来非但没有起到任何震慑的作用,反而挨了一顿打,此时空前老实,浑身一抖:“许、许天成。”

  朝今岁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贼眉鼠眼的东西:“天赐府许家?”

  天赐府,可只有一个许家。

  她名义上的外祖家。

  虽然据朝照月所说,这个外祖家根本没有她娘这个人。

  她先想了想,就和燕雪衣耳语了两句——

  她想要先去那个许家看看。

  他们此次前来主要是为了寻找朝照月,既然朝照月去许家寻找过娘亲,也许这个许家会知道朝照月的去向。

  燕雪衣没有意见,不过她在他耳边说话,痒痒的,这魔头顿时觉得她现在连说话都要和她说悄悄话,心情更加好了。

  不过,等到找到了朝照月,他肯定是要去找那孽畜三兄弟谈谈心、聊聊家乡的事。

  这点朝今岁也没有意见。

  两个人头碰头叽叽咕咕一阵达成了共识。

  燕雪衣把广平给派出去了:“广平,你且去探探那长明宗的底。”

  然后又通知了一下许天成。

  他惊呆了:“你说什么,让我、我带你们回家?”

  大魔头:“怎么?不愿意?”

  小眼睛举起了尾巴,立马就要一尾巴抽下去。

  许天成最后一颗门牙摇摇欲坠,捂住了脸哭道:“愿意、愿意!”

  ——他这是惹上祖宗了!

  天赐府许家,是天赐府的首富之家,有一处极为奢华的半山宅院,比起夙家是差了不少,但是在已经是气派非常了。

  许天成就是个草包,虽然底下一堆筑基修士叫他“天成老祖”,其实充其量就是个金丹。他在天赐府作威作福,主要是他是许家的七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