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八零年代掌中娇

作者:洲是

文案一:

医学女博士路婉穿越到八十年代,成了一个十六岁的乡村孤女,本想靠着奋斗离开农村,某一天,抛夫弃女十六年的亲生母亲现身了。

聂铭颙(yong)是天之骄子,跟继母不合,他从小的志向就是保家卫国,军校毕业后就被选拔进了特种部队。

文案二:

有一天路婉发现自己存在的环境竟然是一本年代小说,男主是特种兵王,女主还没出现,自己则是文中透明到只存在于别人口中的讨厌女配。

她秉持着努力学习,不卑不亢的态度远离男主,却发现男主对她越来越好……

本文日常,事业线与爱情线相结合,走温馨甜蜜路线。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甜文 年代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路婉,聂铭颙 ┃ 配角:接档文预收:《娇娇的六零年代》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女医生VS特种兵王

第1章

当叶丽萍收到那封来自邝云县雀子村的信时着实有些意外,因为给她写信的人,从她嫁给聂毅韦后,双方已经整整八年没有联系了。

有那么一瞬,叶丽萍想对这封信置之不理,她预感这封信会给自己的生活带来不可控的变化,但心中残留的良知和对女儿稀微的惦念让她选择了打开信封。

白底红条的信纸上,路党生那熟悉又陌生的苍劲字体跃然呈现。

“丽萍,你好。

这封信是我斟酌再三写下的,你有了新的生活,本无意打搅,但事关婉婉,我能真正放心得下的也只有你了。

前段时间身体不适去医院检查,结果不如人意,医生说是癌症,剩下的日子恐怕不多……”

看到这里,叶丽萍那自认坚硬如磐石的心猛然抽动,跟着眼眶泛红,不为别的,就为路党生确实是个好男人,他比自己大三岁,今年不过才四十,竟然就得了这样的病,真应了那句老话,“好人不长命”。

叶丽萍叹了一口气,带着沉重的心情继续往下看,“人固有一死,说实在的,我从不担心自己,只担心婉婉,她是个可怜的孩子,心地过于善良,家里的事你多少知道一些,我怕自己走后婉婉的日子不会好过。

写这封信给你没有旁的意思,哪怕你不方便出面,但聂家是有权势的人家,只望你看在女儿这些年不容易的份上能够看顾一二。”

看完这封信,叶丽萍愣了半晌,思绪也跟着拉回到了二十年前。

一九六九年她十八岁,因为成分问题下乡插队,去的就是邝云县雀子村。乡下的日子太苦,她一个娇养着长大的城里姑娘根本适应不了插队的生活,对她而言,每一天都是煎熬,一心盼着有朝一日能够回城。

她在生活的巨变和农活的疲累中盼啊盼,整整三年没能等到回城的机会,中间家里出了变故,叶丽萍再也支撑不下去,听了其他知青的劝说后,就在当地找了个男青年结婚,那个人就是路党生。

叶丽萍会挑路党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除了他长得周正不让人讨厌外,个性也是老实可靠,没有什么花花肠子,还是村里极少数上到初中毕业的后生,如果不是因为路父去世守了三年孝,也不会耽误了找媳妇。

婚后路党生带她很好,她也很快怀孕,生下了女儿路婉。

那时候村里人淳朴,虽然结婚前大家并不看好知青,但大家都认为,只要有了孩子,知青们就会安心待在农村,不会再想着回城的事,毕竟母爱是天性,虎毒还不食子呢,哪个当妈的能舍得抛下孩子啊?

别的知青或许是这样,但叶丽萍显然不是普通的知青,结婚于她而言只是改变生活的手段,路党生是个好男人,但他是个农村人,永远不能让她过上以前那样充满了品质的生活,内心里她从未放弃回城的打算,即便有了女儿也是一样。

那一年,当她知道公社有十个回城名额时,她苦苦哀求路党生让她回去。

“求你了党生,我真的过不惯乡下的日子,做梦都想回去,我想我的父母,想我的家人朋友,你就同意让我回去吧。”

路党生直挺挺的站着,紧绷的下颌和握紧的拳头表明他的内心远不如表现出来的平静,他的视线投向了夜幕中的院子,院角那颗栀子树是结婚后栽上的,只因为她说栀子花香。

为了让他高兴,他特意移了一颗栀子花栽在院子里,就是希望以后的每一个春天,她都能闻到栀子花的芬芳。

“婉婉还那么小,你就真的忍心让她当个没妈的孩子?”

他甚至没有提到自己,或许是早已知道,自己在她心中并没有多少分量。

“我是对不起婉婉,可我就算留下也给不了她好的生活,等我回去挣到钱了一定给婉婉寄回来,我会让她吃上城里的点心,喝上城里的奶粉,她那么喜欢吃甜食,一定会喜欢的。”

路党生痛苦的闭上眼,将那股泪意掩了起来,隔天就同意了离婚的事。

为了回城的名额,叶丽萍给负责人送了两条牡丹,等名单下来大家这才知道叶丽萍要回城的事,顿时沸沸扬扬说什么话的都有。

“当初就跟党生说了,不能找城里的知青,她们哪是安心过日子的人呐。”

“这可不一定,你看大鹏家的多踏实,这叶丽萍有了孩子还不安分,可见底子就是坏的。”

“我当时就说了,她长得就像个狐狸精,这不,现原形了吧!”

这些话叶丽萍听到了也当没听到,名单下来后没几天公社里就办好了手续。

走的那天女儿仿佛知道了什么,抱着她哭的厉害,一个劲的喊“妈妈”,可她还是狠心的将女儿塞回路党生怀里,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过头。

叶丽萍回城后先是在一家机械厂做会计,恢复高考后她把握机会考上大学,随后父母也平反回到原来的工作单位,家里的日子彻底好了起来。

当年回城时她只跟家里说自己结过婚却隐瞒了生活孩子的事实,她知道父母的为人,绝对不会同意她抛下孩子。

大学毕业后,叶丽萍被分配到机关单位做文职工作,那年她已经二十九了,经人介绍后嫁给了部队高层干部聂毅韦。

聂毅韦是个鳏夫,第一任妻子得病去了,还有个儿子,但她的情况没得挑,嫁给聂毅韦是她当时最好的选择。

当初结婚时,聂毅韦考虑到儿子的情绪决定暂时不生孩子,后来有了计划生育,自然更加不能生,因此路婉是叶丽萍唯一的孩子。

这些年每当夜深人静她也会想念女儿,她的衣柜里藏了一张女儿的照片,是路婉周岁时照的,回城后由于心里愧疚,她坚持给女儿邮生活费,一直到嫁给聂毅韦,路党生知道她再婚了,主动断了联系。

冲着这些,叶丽萍是非常感激路党生的,也知道路党生如果没了,女儿路婉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当年因为自己回城,路党生的母亲非常气愤,怪路党生不听家人的劝,娶了叶丽萍回来。

另一个,路党生的大嫂张俏妹为人刻薄,当年在路家就处处跟自己过不去,有这样的亲戚,路婉一个孤女哪里能有好日子过。

她还知道,这么多年,路党生一直没有再娶,一个人带着女儿生活。

收到这封信后叶丽萍心里就存了事,但她没有立时跟丈夫聂毅韦提,他们是半路夫妻,比不上头婚的,感情说不上好或者不好,加之聂毅韦比她大了十来岁,为人严肃,叶丽萍心里有些惧他。

关于女儿路婉的事聂毅韦倒是知青,他是军人,军婚要过政审才行,叶丽萍就是再傻也不会在这件事上欺骗他,可知道归知道,叶丽萍拿不准聂毅韦知道后有什么反应。

叶丽萍没主动提,但聂毅韦看出她情绪不佳,主动问了。

“我以前下乡的事你是知道的,前几天那边来信了,说他生了大病,剩下的日子不多,让我照看孩子。”

聂毅韦“唔”了一声,叶丽萍心里七上八下,说实在的,她从来都是个自私的女人,如果丈夫不愿意她跟那边有什么牵扯,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她也会放在一边,顶多偷偷打些钱过去安自己的心。

而聂毅韦呢,对叶丽萍说不上多么深刻的爱情,但两人结婚以来,叶丽萍对这个家庭尽心尽力,他心里也是感激的。

另一个,结婚八年来,叶丽萍没有自己的孩子,这也算是聂毅韦对她愧疚的点。

“你要是不放心,把孩子接过来也无妨,铭颙已经大了,想来不会有什么情绪。”

一个女孩子,聂毅韦心里并没有顾虑,算算年龄,也有十来岁了,上几年学也该工作结婚了。

接过来留在身边,以后叶丽萍老了还能有女儿照顾,这也算是聂毅韦为她日后考虑。

叶丽萍没想那么多,但聂毅韦这话出来,她特别感动。

“老聂,谢谢你,我真没想到你愿意接纳那个孩子。”

“咱们是夫妻,不能一味的让你牺牲,这点胸襟我还是有的。”

聂毅韦开了这个口后,叶丽萍心里想见女儿的心也就压抑不住了,她越来越觉得这个主意好,只是她当年抛弃了孩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叶丽萍给路党生回了信,没有说孩子的事,只问他身体如何,还给他邮了一笔钱,让他好好看病。

后来叶丽萍一直没等到路党生的回信,中间遇上娘家侄子结婚,等她再想起时,已经两个月过去。

叶丽萍拍了封电报给当年留在乡下的知青,也就是那个大鹏的媳妇,询问路党生的情况,收到的回复是,路党生已经不在了,路婉的情况也不好。

原来路党生跟大哥路党兴早年就分了家,路母跟着老大一家过,这些年,路党生的日子过得比老大一家好,几年前就推掉了土胚盖上了瓦房。

路党生走后,张俏妹就怂恿丈夫把老二家的房子占过来,因为大儿子路起军要说亲了,家里有瓦房更容易说媳妇。

但房子是老二家的,路婉还在,除非她嫁人,否则那两间瓦房就不能名正言顺的拿过去用,可她等得起儿子路起军等不起,总部等等上几年再娶媳妇吧,张俏妹就想以孝顺老人的名义要房子,毕竟路老太还在,孝顺奶奶是人之常情,不能你一个丫头片子住瓦房,让年迈的奶奶跟大伯一家挤土坯房吧。

张俏妹算盘打的好,想着只要路婉松了口让老太太住过去,以后的事就由不得她了。

路党兴本来是不愿意的,怕被人说道,但经不住媳妇天天在他耳边叨,他又是个惧内的,只好出头做恶人,但他没想到侄女性子那么烈,不仅不肯让出房子,还当着村里那么多人的面控诉他们欺负孤女。

张俏妹哪受的了这个,当时就上去撕路婉的嘴,路婉冷笑一声,直接往墙上撞,说活着受人欺负,不如死了算了,这一撞不是哄人的,当时就在一群围观村民的惊呼声中头破血流的倒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开始啦,感兴趣的多多支持哦,留评抓虫小红包回馈~

叶丽萍是一个彻底的利己主义者,也就是俗称的自私,很具有功利性,对她而言,哪怕是亲生女儿也比不上自己的利益来得重要。

这样的人生活里并不缺乏,其实每一个人物在现实中都能找到原型,有时候因为塑造的人物而被一些读者人身攻击我都觉得没法解释只能保持沉默。对作者而言,能产生共鸣的读者自然能够留下,不能产生共鸣的,打负分、骂一顿后离开也不妨事。

第2章

路婉这一撞整个雀子村都沸腾了,她身世特殊,本就是村里人茶前饭后的谈资,又因为路党生的离世,大家更加同情她。

前脚没了父亲,后脚大伯大娘就想霸占她家的房子,但凡讲究脸面的都干不出来。

“村长,你得站出来主持公道,不能让别的村逮着这事说咱雀子村欺负没爹没妈的小姑娘。”

“是啊村长,谁家没有半大的小子待嫁的闺女啊,以后说亲别人走访起来还当咱们雀子村都是这样黑心肠的。”

那些为路婉出头的人中,有真心可怜路婉的,也有因为看不惯张俏妹而为路婉说话的,张俏妹为人刻薄张狂,不得人心,真让她得了路家老二的瓦房,岂不是要更加得意?

事情闹大后,村长终于站出来表态,他们雀子村坚决不许有人打路婉这个孤女的主意,那两间瓦房是路党生留给女儿的资产,是路党生自己挣钱盖的,也不存在任何外债问题。

至于张俏妹所说的赡养老人的问题,当年路家两兄弟分家就已经分的清清楚楚,路老大赡养父母,主宅也由路老大继承,不能因为路老二忙的好盖了房子路老大就来扯皮子。

张俏妹不服,扬声道,“村长,这房子是姓路的,以后路婉这丫头要是嫁人了,房子岂不是要落在外姓人手里!”

张俏妹的话说的不无道理,在农村,没生出儿子的被人称作“绝户头”,哪怕现在全国上下都在实行计划生育,但农村里真正落实起来非常困难,第一胎生女儿的人家偷偷摸摸都想生儿子,儿子有什么好处,自然是传宗接代,将一家之姓绵延下去,百年之后也有人供奉香火,不至于在地底下没钱花。

张俏妹问出这话后,连村长都如鲠在喉,一时半会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作为村长,他得保护村里的利益,这房子是路党生建的,四舍五入算是他们雀子村的,如果路婉以后嫁到别村,房子岂不也成了外村人的资产?

张俏妹见村长不说话,就知道自己问对了,得意道,“村长,你看,我要这房子也不全是为了自己,路婉这丫头以后总归要嫁人,还能在家留几年呢?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区别?”

村长知道她的心思,但自己的话已经说出来了,没有刚说就反悔的道理,冷然看着张俏妹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你别总看着别人家的一亩三分地,同样是做父母的,为什么你就不能给儿子忙出间瓦房来!”

村长是有资格说这话的,因为村里最气派的五间瓦房就是他家的,三个儿子一人一间,敞亮又气派,每天在院子里转两圈心里都冒着热气的舒坦。

张俏妹没达到目的心里自然不高兴,但村长并没有把话说绝,证明还有可争取的空间。

她心想,大不了再等两年,等路婉满了十八周岁,她就找人给路婉说亲,只要她嫁出去,定要让路婉把房子吐出来!

这些事发生在路婉晕倒后,路婉本人还无从知晓,事实上,真正的路婉已经死了,醒来的是一个异世的灵魂,来自二十一世纪,同姓不同名的医学博士,但从她醒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成了路婉,要以路婉的身份生活下去。

早在昏迷中路婉就已经接受了原主的记忆,醒来后感觉头昏脑涨,初步断定是撞击后遗症,也就是医学上的脑震荡。

她躺在原主的房间里,头上的伤口由卫生所的医生消毒后裹上了纱布,除了头昏脑涨外,她还感受到了一阵饥肠辘辘,毕竟昏睡了一天一夜,肚子早就饿空了。

家里分外安静,只有母鸡在院子里传出叽叽喳喳的叫声,身边连个留下照顾的人都没有。

父亲去世后,路婉近亲就只剩下了路老太跟大伯一家,张俏妹自然不会管她,路老太身体不好,一天里大多数时候都躺在床上,至于村里其他人,自家的事都管不过来,出面关心一下已经很不容易,哪里会时时刻刻的过来照应。

路婉已经做好了独自生活的准备,原主是高二的学生,像她这样的情况,只有考上大学才有出路,现在是暑假期间,路婉决定重新复习八十年代高中知识,一定要以最优异的成绩考上医大。

本硕博连读了八年,好不容易转正,在教授的带领下开启自己治病救人的新篇章,一朝回到解放前,这些年吃的苦都要重新来一次,好在知识是刻进骨子里的,她也算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以后学习起来会事倍功半了。

路婉想下床找些吃的,刚起身眼前就一阵发黑,推测是撞击后的脑震荡,还有几天没吃饭引起的低血糖。

大门吱呀一声开了,路婉透过窗户往外看,一个梳着长辫子的女孩正端着碗走过来,是堂姐路珍。

“小婉,你醒了?怎么样,头还疼吗?”

路家两兄弟的关系原本并不差,路党生路党兴都是老实可靠的男人,坏就坏在娶的女人头上。

张俏妹是个非常自私的人,但凡但她手里的钱就别想让她掏出来花一分,分家后他们带着居家老两口过,这年头农村早已实行了包产到户,不像过去一样出工分粮,老两口身体不好,能做的农活有限,经常要买药看病。

不能干活却要花钱,对张俏妹来说自然是不能忍受的,因此家中经常争吵。

而路党生一家呢,不用赡养老人,路党生一个人带着路婉,他在农村算有文化,能写能算,在镇上的工厂里做事,没几年家里就盖起了瓦房。

路党生对闺女好,什么吃的用的都挑好的,家里煮了好吃的自然要送一份给老两口,要是一般的人,肯定要感谢,但张俏妹显然不是一般人,简直到了羡慕恨的地步。

兼之最初跟叶丽萍有矛盾,对路婉自然喜欢不起来。

叶丽萍是知青,长得好看有文化,路党生把她当娘娘一样伺候,说起路家两个儿媳,总赞叶丽萍如何好,仿佛她张俏妹一文不值,她们前后脚生了路珍和路婉,堂姐妹两相差几个月,路婉一生下来就白净好看,路珍却是又瘦又黑,张俏妹认为是自己怀孕期间没吃好的缘故,但旁人说起来却说叶丽萍好看,女儿随妈,那意思不就是自己难看嘛。

尽管都是小事,但这些愤懑不满日积月累下来,已然不可忽视,成了仇人一般。

“路珍姐。”

“你别起了,躺下休息吧,我看你家一整天没生火,怕你有个好歹,给你熬了碗粥,还温着呢,要不你现在吃?”

路婉正饿着,闻言并没有客气,强撑着起身,路珍帮她把枕头靠在身后,又跟着叹了口气。

“小婉,这事都是我妈的不是,不该打你家房子的主意,但你不能自己往墙上撞,万一撞出个好歹可怎么好,不管是傻了还是留疤了,你这一辈子就毁了。”

尽管受了伤,额角破了挺大一块裹着纱布,但这并不损害路婉的容貌,她脸色苍白,越发显得眉目如画,说不出的好看,特别此时,她端着碗垂眸喝粥的模样,秀气温婉,一点也不像村里姑娘。

“没事的,就算留了疤用头发遮一遮就好,算不上毁容。”

路珍看她还能开玩笑,心里多少放心了。

“小婉,房子的事我妈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再提,可你以后怎么办,你一个女孩子,还这么小,总要有人护着才行。”

能说出这样的话,路珍显然是真心为她好,明明是亲母女,路珍竟然有着跟张俏妹截然不同的品性,仿佛应了那句,“出淤泥而不染”,歹竹出好笋。

在路婉的记忆中,大堂哥路起军也是个不错的,虽然这次事件的起因是张俏妹想霸占房子给路起军说亲,但这只是张俏妹自己的主意与路起军本人无关,他当时表过态说不要,还被张俏妹打了一巴掌骂他傻。

“路珍姐你放心吧,等开学我就申请住校,考上大学就有出路了。”

路党生去世给路婉留了些钱,足足有七千多块,钱虽然不多,但这年头物价不像后世那样高,足够她撑到大学毕业,万一不够,大不了半工半读,好歹是医学博士,路婉并不担心自己未来的生活。

但路珍却没有这样的自信,对农村孩子来说,考大学太难了,万人过独木舟,路婉以前的成绩也不是名列前茅的那种,他们县城每年考上大学的学生不超过一百个,其中还包括了大专院校,她并不认为堂妹会是那万里挑一。

就像路珍,在学校成绩中规中矩,老师已经直言她能考上大学的机率很小,张俏妹也说了,考不上回来进服装厂,两年工资上交家里,二十岁找人嫁了,这辈子也就这样。

像所有这个年代没有太多见识的女孩一样,路珍是安于平淡的,也接受嫁人就是出路这个设定,在她看来,路婉长得好看,即便考不上大学也能嫁个好人家,村里人总说,路婉是整个县城都数得着的美人胚子。

作者有话要说:一整天工作都很忙,这是存稿。

感谢支持,也欢迎留评捉虫举爪爪,有小红包哦~感谢在2020-04-06 16:10:22~2020-04-07 19:05: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水墨 2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慢慢喝完一碗粥,路婉整个人状态都变好了,五脏肺腑被熨过了一样。

“路珍姐,谢谢你。”

“谢什么呀,咱们本就是姐妹,再说了,你变成这样我还觉得是我们家对不起你呢。”

路婉淡淡一笑,万事总有因果,她之所以会来到这里是因着那一撞,之所以会撞是因着张俏妹,而她最难受最需要别人关心时的一碗米粥是路珍给她的。

路珍看路婉脸色苍白,接过空碗后又扶着路婉躺下休息,“你还是躺着吧,等中午再给你送饭。”

张俏妹在家路珍是不敢过来的,这会儿过来也是趁着张俏妹去地里干农活。

路珍走后,路婉仔细环视房间,高挑的屋梁,刷白的墙壁,红木格的玻璃窗户,还有屋里配套的实木家具,虽然简单也能看出原主的父亲是如何宠爱这个唯一的女儿,可惜纵观路党生的一生,人虽好却没有遇到一个能与他共度一生的好女人。

他跟叶丽萍就像两条相交而过的叉线,彼此的人生观价值观有着巨大的差异,如果当初他没有选择叶丽萍而是邝云县本地的姑娘,生活会更加和谐。

中午路珍给路婉偷偷留了饭,怕路婉没营养伤口恢复不好,路珍还给路婉蒸了一个鸡蛋。

他们家经济条件一般,路老大跟张俏妹是农民,路党生是工人,这年代农民没有工人吃香,十天半月吃不上肉是常事,偶尔路老大带着儿子路起军从河里捉些鱼虾打牙祭。

下午的时候,村里几个大娘一块来看路婉,抓着她的手直说可怜。

“小婉你放心,咱们村里这些长辈都是看着你长大的,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大娘欺负你。”

“是啊,她要是欺负你了你就跟咱们说,除非她真的不想要脸,我们一定给她好看。”

“头上这伤挺大一块,你说你这孩子气性多大,直愣愣的用脑袋砸墙,幸亏没撞出个好歹来,以后可别这样了。”

来的几个大娘中有一个站的最远的,看着路婉的可怜样悄悄叹了好几次气,她就是大鹏媳妇李慧琴,当年跟叶丽萍一起下的乡,也一起嫁到了雀子村,只是叶丽萍回城了,李慧琴选择留下了。

前天叶丽萍给她发了封电报,问路党生的情况,李慧琴把路党生去世的消息传了过去,也提到了路婉近况不佳的情况。

这些年两人联系不多,突然收到叶丽萍的电报李慧琴也挺吃惊的,在雀子村的人看来,叶丽萍当年抛夫弃女,是个自私狠心的女人,李慧琴的婆婆听说叶丽萍来电报的事直接嗤骂道,“现在知道关心,以前干什么吃的?这种女人就该让她遭天谴。”

还让儿媳别搭理叶丽萍,生怕儿媳跟着叶丽萍学坏了。

首都,叶丽萍知道前夫去世,女儿受张俏妹欺负后就坐不住了,跟聂毅韦说要亲自去一趟把女儿接过来。

这事是聂毅韦自己提的,自然不会不同意,他想了想说,“我这边抽不开身,铭颙不是在放假吗,让他陪你回去一趟。”

聂铭颙是聂毅韦的儿子,也就是叶丽萍的继子,当年叶丽萍嫁给聂毅韦时聂铭颙已经十来岁,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继母非常抵触,直到现在关系都是一般般。

聂铭颙读的是军校,暑假放假在家,惯常见不到人,跟大院的那些发小衙内一起,不比聂毅韦这个当老子的闲。

叶丽萍一听丈夫说让继子陪自己一块过去,表情不自觉的僵硬了起来。

“这……就不用了吧,铭颙他也挺忙的……”

知道继子不喜欢自己,叶丽萍自然不会往他面前凑,她非常明白,在这个家庭里,她所有的依仗是丈夫聂毅韦,只要讨了聂毅韦的欢心,她下半辈子就舒舒服服不用发愁。

“忙什么忙,就他们那群小子在一块能忙出什么?给他找点正事,省的让我头疼。”

丈夫都这么说了,叶丽萍也不好反驳,反正在这个家里,他们父子两她是一个都得罪不起。

这天晚上,聂铭颙没回来吃饭,聂毅韦在客厅看报纸听新闻,一直等到十点前才等到了聂铭颙。

“爸,还没睡呢?”

“你一天天的到底在忙什么?”

“瞎忙呗,闲着也是闲着,放心,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公民,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聂铭颙长的像他的父亲,挺拔、高大,穿着军绿的汗衫,黑色的长裤,肩宽腿长,脸上虽然带着笑,有些少年人的清隽,但他线条流畅,像一头矫健的猎豹,浑身充满了勃勃生机,从他那露出来的半截手臂就能看出,他是一个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

聂毅韦嘴上对儿子严厉,但心里对儿子还是很满意的,这小子虽然从小淘气,让他头疼,但他聪明,有毅力,做事也有成算,在大院这批年轻人中,聂铭颙的表现一直处于上乘。

军校的政委、教官好些都是聂毅韦曾经的战友,经常跟聂毅韦说聂铭颙在学校的情况,说他是个可造之材,天生就是为军队而生。

此时,聂毅韦收起心中的那份自豪,刻意板着脸说,“你明天跟你阿姨出去一趟,让小卢开车,把你妹妹接过来。”

聂铭颙喝水的动作顿住,如果他没记错,他这辈子应该没什么妹妹,他妈早逝只生了他一个,不管是堂的还是表的除了一个表姐外其他清一色都是带把的。

他心里浮现出一个想法,笑道,“妹妹?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妹妹了?”

父子两说到这个话题的时候,刚好叶丽萍从房里出来,她先是一愣,而后笑着解释说,“都怪我一开始没说清楚,铭颙,其实我当年插队的时候有过一个女儿,她比你小三岁,按年龄算可不就是你妹妹嘛。”

聂铭颙微微扬起唇角,没说话,但他眼角带着讥诮,所有的表情都透着一股嘲弄的意味,尽管很淡,叶丽萍还是感受到了,瞬间有些难堪起来。

继子不喜继母是人之常情,但聂铭颙自认为自己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如果她叶丽萍是个好女人,他也不会处处看不顺眼,偏偏叶丽萍是个抛弃原配丈夫的势利女人,这样的女人登堂入室,成了他的继母,他要是欣然接受才是怪事。

如今可好,叶丽萍不仅抛弃原配丈夫,还抛弃了亲生女儿,这样狠心的女人,也是他平生未见的。

很早之前他就想离开这个家独立生活,最近他在忙的就是跟几个发小做生意,投了十万,是他从小到大存下来的钱,成功从此海阔凭鱼跃,失败大不了从头再来。

邝云县离首都开车要十来个小时,一路上聂铭颙跟司机小卢轮换着来,到达县城早已夜幕降临。

“咱们今天先在县城休息,明天赶早过去。”

这时候自然不方便上门,聂铭颙没有拒绝,沉默的下了车,小卢办理入住,聂铭颙走到一颗树下点了根烟。

叶丽萍远远看着那忽明忽暗的烟头,从来不知道这个继子竟然还抽烟,看那姿势,不像是新手。

不过她不是亲妈,管不到他头上,犹豫了片刻抬脚进了招待所,留下聂铭颙一个人在院子里。

县城的夏夜更有夏的味道,漫天繁星,吱吱叫的虫鸣,聂铭颙抽完一根烟后,不知为何,透着一股神秘又悠远的味道。

这天路婉早早起床,洗漱后对着镜子照看了额角的伤口,已经结了厚厚的痂,只等皮肤自行修复。

这个身体还年轻,修复能力强,应该是不会留疤的。

她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像一朵带着水滴的花骨朵,柔嫩,清丽,散发着青春的芬芳,真正的黛眉敛秋波,丹唇翳皓齿,是那种不过分张扬的美丽,跟前世的自己有五分相似。

洗漱过后路婉去厨房做早饭,一个人住也是需要填饱肚子的,院子里养了几只鸡,每天能生三颗鸡蛋,这几天路婉的三餐离不开鸡蛋。

她煮了米粥,和面粉做了个鸡蛋饼,从院子里摘了根嫩黄瓜凉拌后,简单的早饭就做好了。

当路婉开始吃早饭时,一辆越野车出现在了雀子村村口。

叶丽萍离开十多年,这十多年里雀子村的变化很大,她只能凭着印象指挥小卢往前开。

这时候正是村里人吃完早餐或散步或抗锄头下地的时候,尽管生活好了不少,但农村里有车的毕竟是少数,甚至一年也看不见几辆,因此大家伙儿的目光的投向这个比小轿车还气派的越野上。

“这是啥车啊,比县长坐的车还气派。”

“不认识,车上咋没写中文字啊。”

“这是去谁家的?没听说谁家有这么阔绰的亲戚呐。”

进村后车子开的非常缓慢,叶丽萍看着路两旁的人家,绝大多数人家的屋子比十几年前更大更敞亮了,少部分已经推倒了土胚砌上了瓦房。

但村口的槐树林,潺潺流动着的河水,跟记忆里的位置重叠起来。

当车子开到村子中段,叶丽萍看见那颗熟悉的枣树后,激动的开口道,“就是这了,我记得这棵树,就是路家门口那颗。”

当年农村很少有水果卖,一年到头就是山里的或者是自家门前长的果树,桃子、梨、枣、柿子、山杏、野荔枝等,夏天跟秋天是一年中最幸福的时刻,不仅地里的农作物丰收了,还有很多鲜美的果子吃。

记得每年枣子成熟,路党生都会特意给她留一些晒成枣干当零嘴,这是镌刻在她心中少有的温馨时刻,哪怕如今生活无忧,早已达到了她的人生目标,但那甜甜的干枣依然令她回味无穷,那代表着一个男人对她的宠爱,他再贫穷都愿意给她最好的一切。

即便再灰暗的时光里也有闪光点,只是那光太暗,不足以照亮她的生活,所以她选择了离开。

小卢踩下刹车熄火,叶丽萍有些近乡情怯,聂铭颙第一个从车上下来,村里的路窄,这车一停整条道差不多就封了。

枣树对面有三户人家,中间的一户瓦房,两旁的是土胚房,他靠在车门上,单手插兜,就等着叶丽萍下车敲门。

“呦,咱家门口怎么停了辆车呢。”

张俏妹背着竹篮拿着铁锹正准备下地,身后跟着女儿路珍。

两人同时看到站在车外的聂铭颙,第一感觉是这人真高,比他们村最高的余铁树还高,第二感觉就是这人长的真俊,眉毛是眉毛眼睛是眼睛,整张脸就没一处不好看的。

路珍上过学,比她妈有文化,想起《念奴娇赤壁怀古》里的那句,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叶丽萍从后侧出来就跟张俏妹对上了,昔日的妯娌二人,彼此之间可谓印象深刻,张俏妹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哦,我就不每天说啦,留评捉虫有小红包,哈哈,爱你们~

有读者问为什么非要设定成伪兄妹,认真地说,没有为什么,灵感来了挡也挡不住O(∩_∩)O哈哈~感谢在2020-04-07 19:05:59~2020-04-08 13:20: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嗒嘀嘚 5瓶;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这个离开十多年的女人突然回来,张俏妹心里想的是,叶丽萍回来干什么,是知道路党生走了,回来找路婉这丫头的?

十五年的时间,张俏妹早已青春不再,皮肤黝黑,身材走形,头发干枯毛躁,身上穿的是供销社里十块钱一件的短袖,已经穿了很多年了,而叶丽萍呢,保养得宜,穿着合身的套装洋裙,手里提着一个闪着光的皮包,头发是时下流行的微卷,整个人看上去既年轻又高贵,两人面对面站着仿佛云泥之别。

“好久不见。”

叶丽萍面容平淡的跟张俏妹问好,眼神里隐隐的高高在上刺激了张俏妹,她冷哼一声道,“是挺久没见了,怎么,抛下男人闺女回城过上好日子了,看你现在人模人样,谁知道你是个黑心肠的,在我面前显摆什么呢,我呸。”

张俏妹啐了一口,路珍在后面拉了一下张俏妹的胳膊,偷偷看了眼聂铭颙,发现聂铭颙背着身抽烟,压根不往这头看,仿佛对这头的争吵毫不关心一样。

叶丽萍淡淡一笑,她不过说了句话打个招呼,就招来对方一通侮辱,这更加说明自己的出现刺激了张俏妹,至于为什么受刺激那也是显而易见的。

在她眼里,张俏妹就是个无知的泼妇,用句俗话说,人被狗咬了难不成还得返回去咬一口?

“你不用拿话刺我,我这次回来不是跟你叙旧的,听说党生走后你欺负婉婉,还让婉婉受了伤,没想到这么多年你还是这样,眼里总看着别人家的东西。”

她似笑非笑的扫了眼路老大家的土胚房,意思不言而喻。

张俏妹气的直喘气,要不是路珍拉着,她恨不得冲上去生撕了叶丽萍的嘴。

这两个昔日妯娌,一个看不上对方抛夫弃女,一个看不上对方穷酸撒泼,叶丽萍感觉跟她说话仿佛连自己的档次都被拉低了。

“你这个烂到根的娼妇,你得意什么啊,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嘛,呸,老娘不稀罕。”

路珍涨红着脸把她妈拉走了,聂铭颙抽完烟转身,目光在张俏妹身上停了一瞬后转开,路珍看到后脸上更烧。

她刚刚已经听明白了,跟她妈争吵的那个满身贵气的女人是路婉的妈妈,她穿的那么好,还有那么高级的汽车,也不知道那个高个子的年轻人是谁,但不管他的身份是什么,自己跟他都是两个世界,她心理还好奇路婉的妈妈为什么突然回来了,路婉是不是要跟着离开这里?

张俏妹走后,叶丽萍整了整衣服上前敲门,她已经整整十六年没有见过女儿,对于自己这个母亲,婉婉会有什么样的态度,是憎恨自己的抛弃还是血浓于水的亲情。

路婉正在院子里晾衣服,之前听到隔壁的张俏妹跟谁吵架她并没有理会,秉持着对极品敬而远之的态度,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听到有人敲门,路婉把最后一件衣服挂上晾衣绳后擦了擦手往门边走去,移开门栓吱呀一声打开,一个衣着光鲜装扮得宜的中年女人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早晨的阳光洒下,在对方身后镀了一层淡淡的光晕,身后停着一辆吉普,还有一个穿着白衬衫目光有些锐利的年轻人。

“请问你们找谁?”

路婉接收了原主的记忆,确认这两人原主并不认识。

叶丽萍捂着嘴,突然涌上来的情绪让她有种想哭的冲动,她看着眼前的少女,穿着一件白色的齐膝长裙,长发披肩,很瘦,脸只有巴掌大,淡眉秋水,皮肤白嫩,分外惹人疼爱,仔细看五官,竟然有六七分像自己年轻的时候。

以前离的远远的感触没那么深刻,如今女儿就站在自己眼前,心中的母爱像泉水一样涌了出来。

路婉眼里带着疑惑的望着她,叶丽萍心情太激动一下子说不出话来,路婉又将目光移向叶丽萍身后的聂铭颙身上,两人目光在空气中交接,聂铭颙心中一直存着的戾气竟然慢慢消散,可能是这个便宜妹妹长得过于娇弱,额角狰狞的伤口也在诉说着她的不容易。

她一个小姑娘,长得这样好看,真让她独自住在乡下迟早被人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