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这些木材,就够家具厂使用很长时间了。

  林雨珍说,“木材是国有的,厂子也是国营的,刘镇长,这些家具也是集体财产,你说送就送了?”

  刘镇长早就料到这些了,笑着说,“林县长,那肯定不能拿集体财产送人,我是一个党员,我怎么能这么做,这些家具是我个人购买,送给林县长的。”

  林雨珍说,“那就更不行了,你是不是觉得你很有钱?”

  刘镇长的确是这么自我认为的,他自个儿在镇上住着一个挺大的宅子,两个儿子也都各自都有宅子。

  就连闺女家日子过得都挺好。

  大前年,更是拿出所有的积蓄,投资了一家小型塑料加工厂,就是从人家大工厂拿货,把大卷的扁丝塑料布加工成各种大小型号的编织袋,每个月都能挣四五百呢。

  一年下来就是五六千了。

  刘镇长自认为,他这样的收入,不但在整个镇上,就连在县政府,那也是第一份了。

  别看莫县长当了那么多年的县长,家里条件说不上多好,因为莫县长的老伴总生病,上不了班,全家都得莫县长一个人养活。

  一个月哪怕工资一百多,那也是有点紧张的。

  刘镇长笑呵呵的说,“这都是国家的政策好啊,要不然现在的日子不能那么好过!”

  小周把车开过来了,林雨珍不想跟他废话了,说,“刘镇长,回头我把钱给你,或者直接转到厂里。”

  “要不然的话,那些家具我就不要了。”

  说着,就上了吉普车走了。

  刘镇长在原地摇了摇头,他之前就觉得林县长政治经验不足,现在来看,处理事情作风倒是很硬,但的确还是不够圆滑。

  他这都把家具送到她家里了,还非要坚持付钱。

  办公室主任李增旺说,“刘镇长,你真是送错了人,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人家林县长家里才是真有钱。”

  “在北京住的也是两进的四合院,林县长的对象还是个大老板!”

  “你是没见着,人家那派头,简直了!”

  刘镇长说,“我没见过,倒是听说过,是不是帮着县文化局拉了一大笔生意?”

  李增旺点头,“对,每个月都有剪纸和木版画的订单,文化馆一个月少说也能挣一千多块。”

  刘镇长之所以送给林雨珍家具,有两方面的考虑,一个是为了扩大自己的关系网,再一个,也很现实,毕竟林雨珍是副县长,算是他的上级。

  上次因为卫生院的事儿,估计林副县长对他印象不会太好,他送家具,也算是一种示好。

  反正家具是家具厂的,厂长就是他的大儿子,他自然是不用花钱的,要是林雨珍收下了,他也没付出任何代价,要是林雨珍坚持拿钱,那就更没什么代价了。

  李增旺幸灾乐祸的说,“刘镇长,这回你这马屁拍错地方了!”

  这不要钱的家具,还真不如给他,他家的沙发桌子还有木床早就应该换换了。

  刘站长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一眼李增旺,转身走了。

  林雨珍到了县广播站,其实距离县政府不算远,就在县委后身的一处院子里,办公地点不小,实际职工只有三个人了。

  程站长同时还是个诗人,作风十分散漫,他这这会儿才刚起来,正在院子里洗脸呢,看到林雨珍过来,也不紧张。

  林雨珍皱眉,走进办公室。

  广播站的另外两个同志倒是还好,已经开始工作。

  这个时间段,上午的广播刚刚结束。

  一个姓白的广播员赶紧给她拉开椅子,另一个姓陈的广播员则赶紧给她倒水。

  林雨珍坐着等了五分钟,程站长终于也进了办公室。

  他笑了笑了,说,“林县长,昨晚搞创作了,睡得晚,所以起来晚了。”

  程站长写的诗歌,上次来广播站,林雨珍也看了几首,的确是不错,这人是真有两把刷子的。

  她皱着眉头说,“搞创作也不能影响本职工作啊,上次我来,对你们提出了明确的要求,必须自己出稿子,你们做到了吗?”

  程站长挠了挠头,说,“林县长,这种稿子我实在写不来,原来这些都是小冯负责的,但小冯前年调走了。”

  林雨珍笑了笑,“怎么就写不来了,一个简单的广播稿还能难倒人?选题我都替你想好了,就写写从我上任以来,全县学校的变化就行了。”

  程站长犹豫了半天,说,“好,那容我几天,这种稿子不好写!”

  林雨珍瞅了一眼小陈,小车从包里拿出一叠材料,说,“怎么不好写,程站长,你要用到的资料都在这儿了。”

  程站长一脸为难,苦笑着说,“林县长,那您的多给我几天时间。”

  林雨珍冷冷的说,“三天,三天之后必须完稿。”

  如果这个程站长三天之内写好了,并且质量也过关,就可以继续留在广播站,但不适宜继续当站长了。

  如果没完成,直接滚蛋就行了。

  其实上次来,林雨珍就觉得这个姓程的不适合当站长,当时就提出了很多工作要求,主要是三个方面,第一广播时间段改为一天四次,第二要出自己的稿子,第三,程站长必须按时上下班。

  可这都二十天过去了,广播站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说实话,此刻林雨珍是非常失望的,甚至都有点生气的。

  来到青县大半年,她还有一个很深的体会,因为经济条件不好,人才流失也很严重,青县有两所不错的高中,一中和二中,每年考出去的大中专生也不少,但毕业后回到青县的,只占很少一部分。

  大部分都留在了明市或者省市。

  不说别的单位,就县委和县政府,中专以上学历的,尤其是本科学历的,一个巴掌都能数过来。

  人才难得,所以她才一而再给了程站长机会。

  就看他这次能不能把握住最后的机会把。

  回到县政府,林雨珍立即让小陈联系了家具厂,弄清楚了正常报价之后,去银行取了钱,让小周开车跑了一趟,把钱给送过去了。

  家具厂的厂长就是刘镇长的大儿子,一开始还不敢要,听到小周说林县长可以报销,要求他们必须开票,才把钱收下了。

  三天的时间过去了,程站长终于晃晃悠悠的来交稿了,稿子本身写的还算不错,就是一手臭字看得她头疼。

  “程建安,从明天起,你不再是广播站的站长了。”

  程站长愕然,他按时交稿了,怎么林县长还要把他撸了?

  林雨珍笑了笑,说,“你这人有几分才气,但你同时太自傲,太散漫,太没有组织纪律,你不适合担任站长,就专门负责写稿子吧。”

  “如果这点工作都做不好,那广播站也不能留你了。”

  林雨珍作为副县长,亲自去广播站指导工作,并且一个月内去了两次,程站长还以为,这是县里重新重视广播站了,而且领导对他的影响应该也挺好,没想到不但站长的位子没有了,还要专门写稿。

  他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说,“林县长,我是咱们广播站唯一的中专生,当站长已经好几年了,您不能说不让我干,就不让我干吧?”

  林雨珍训斥道,“正因为你是中专生,你还有写诗的才能,所以我才没有立即把你撤了,不然,就你现在这个状态,最基本的按时上下班都做不到,工作时间却用来写诗,广播站更是去缺乏管理,一片混乱,我一次去检查工作的时候,就应该当场把你撤了!”

  程站长沉默了数秒,说,“林县长,我,我以后会改的,自身的毛病都会改,也会把广播站管理好的。”

  林雨珍笑了笑,“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其实,我倒觉得,你并不适合做这个站长,以后你只负责写稿,也不必坐班,实际上,是工作上有了更大的自由,也有利于你业余搞创作。”

  程建安承认,林县长说的很有道理,这几年他虽然没当好站长,但并不代表他不想当了,他说,“我这个站长,还是莫县长让我当的,我去问问莫县长的意见。”

  林雨珍无所谓的说,“你想问,可以去问问。”

  “过两天我会从学校调过去一个语文老师当站长。”

  程建安变了脸色,立即就去找莫县长了。

  搞文艺的人,往往比一般人更加敏感,程建安的情绪来的很快,在莫县长面前一边说,一边就哭了。

  莫县长最不喜欢这个,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就从这一点说,林雨珍也没做错,程建安的确不适合当领导。

  当初,选择程建安其实也是无奈之举,原来的站长调走了,另外两个挺能干的年轻干部也都调离了,只有程建安是中专生,就让他当了。

  莫县长皱着眉说道,“小程,现在县里的文教卫体都是林县长分管的,她的决定,就是政府的决定,她不让你当这个站长,一定是有道理的。”

  “你看,你现在哭哭啼啼的,哪有一个机关干部的样子?”

  “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吧。”

  恰好,莫县长的秘书进来了,递过来一份文件。

  程建安只能悻悻的走了。

  广播站换了新的站长,立马变得不一样了,不但迅速恢复了之前的广播时段,一天五次,早中晚时间安排的非常合理。

  村里不是每家都有挂钟或手表,这样听着广播,也能把一天的时间合理安排了。

  不仅如此,广播站还出了很多自己的稿子。

  大部分的稿件内容也不稀奇,不少都是直接从资料上摘抄下来的,比如种植蔬菜大棚需要注意的几点,再比宣传各种国家基本政策,重点宣传义务教育。

  还会介绍青县现在仅有的几个工厂,也算是自我宣传了。

  当然了,除了这些,也还会有一些关于社会,家庭等各方面的稿子。

  总之一句话,广播站现在这样,才算是发挥了应有的功能和作用。

  七月,诚诚和圆圆都放了暑假,许俊生把公司都交给张历城,自个儿带着两个孩子来到了青县。

  林雨珍现在,已经不住招待所了,分给她的小院什么都添置齐全了,而且她还在院子里种了不少花花草草。

  牛副县长的孙子才两岁,走路东倒西歪的,倒已经学会了串门,特别喜欢到这边来玩儿。

  许俊生走进院子,四下里瞅了瞅,说,“雨珍,这房子收拾的不错啊。”

  诚诚和圆圆都问,“妈妈,这就是咱们的新家了吗?”

  林雨珍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笑着说,“对啊,喜欢吗?”

  诚诚和圆圆大声说,“喜欢!”

  一开始,他们的确都很高兴,因为可以天天见到妈妈了,可很快就发现了,妈妈工作很忙,根本没多少时间陪他们玩儿。

  偶尔有了时间,还总是被爸爸霸占了。

  他爸爸总是跟她妈妈谈论一些小孩儿听不懂的话题,都没法参与讨论。

  爸爸可真讨厌!

  过了七八天,诚诚和圆圆开始想金鸣胡同的家了,想舅老爷了,想钢琴老师了,想语文老师了,想太爷爷了,想爷爷奶奶了,想胡同里的小朋友了。

  还好陈姐也跟着过来了,每当这个时候,她就绘声绘色的给孩子们讲故事,或者教他们唱歌。

  她是初中文化,上学那会儿学习还挺好,挺爱看书,这几年在金铭胡同,趁着孩子上学的功夫,没少看书。

  为了把保姆这份工作干得更好,她看得都是些儿童故事书,还看得挺仔细。

  即便这样,这天下午,林雨珍还没下班,许俊生拎着一大包东西走进院子,听到了圆圆嚷嚷,“爸爸怎么还不回来?”

  “妈妈怎么还不回来?”

  “他们都不好,都不管我们!”

  诚诚也噘嘴,“这里不好玩!”

  许俊生把东西交给陈姐,说,“谁说的不好玩啊,明天爸爸带你们去河边儿玩,好不好?”

  诚诚立马来了精神,“爸爸,可以下河游泳吗?”

  圆圆也问,“我的游泳圈带来了吗?”

  许俊生笑着说,“那当然了。”

  自从来了青县,他这些天净给林雨珍当司机了,的确也没怎么陪孩子,陈姐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也不敢带着孩子走太远了。

  的确把诚诚和圆圆憋坏了。

  这天傍晚,林雨珍回到家,在桌子上铺开资料,打算写一篇稿子,圆圆凑过来,说,“妈妈,你陪我们玩儿吧。”

  诚诚也说,“妈妈,你天天工作,你怎么这么忙啊?”

  这篇稿子,是她后天开会要用的,其实早早就打好腹稿了,查一下资料,就可以下笔了。

  不用多长时间就能写完了。

  她林雨珍还是放下了笔,说,“好,你们想玩儿什么啊?”

  圆圆说,“爸爸妈妈和我们一起捉迷藏!”

  诚诚看好了一个特别绝妙的藏身之地,“我先藏!”

  晚上,林雨珍忙完之后,和许俊生一起躺在床上聊天,她说,“这边条件比不上家里,孩子们估计也住够了,要不,过两天就回去吧?”

  许俊生揽住她的脖子,说,“圆圆和诚诚没闹着要走啊,不都挺高兴的吗?”

  “住到月底再走!”

  他说着话,啪的一下打死了一个飞到了蚊帐里头的蚊子,跳下床去洗了手,又说,“孩子们适应环境很快,明儿我带他们去河边玩儿,指定什么都忘了。”

  林雨珍说,“别去太远啊,刘家镇那边风景是挺好的,可河水也挺深的。”

  “我知道,我会找水浅的地方,尽量少下水,就在岸边玩儿。”

  许俊生说的倒也没错,诚诚和圆圆还没有八周岁,正是爱玩儿的年龄,许俊生带着他们游泳,抓蚯蚓,拔草,挖野菜,摘瓜,两个孩子很快就玩得乐不思蜀了。

  小脸都很快晒黑了。

  八月初,许俊生和两个孩子不得不回去了,一来是药材公司那边,张历城一个人压根儿忙不过来,二来,也是为诚诚圆圆着想。

  九月份开学,他们就要从一年级直接跳到三年级了,回去还是要补补课,适应一下的。

  次年春天,县委钱书记突然调走了,调到了市人大工作,莫县长成了党委一把手,经过明市人大投票,林雨珍被当选为青县县长。

  新官上任三把火,她这新任县长上任后的第一把火,就是修路。

  青县现在的财政情况比之前好多了,但要是完全自己掏腰包来修路,那还是捉襟见肘,太吃力了。

  而且如果把钱全投在这上面,其他方面又会特别吃力。

  但这次林雨珍没去省里,二是去了明市。

  明市负责财政的,是一个姓黄的副市长,倒是总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可林雨珍刚上任那会儿,跑了很多趟,没从他手里要到一分钱。

  现在林雨珍看到他的笑容都快有心理阴影了。

  黄副市长对她比以前更客气了,脸上的笑容甚至都可以用慈祥来形容了,还鼓励表扬了一番,但说到钱,回复还是一样的。

  两个字:没钱。

  林雨珍也没恼,干脆在明市住下了,见天儿的去找黄副市长,也不提申请资金的事儿,就说要跟领导汇报工作。

  这么着了两三次之后,黄市长扛不住了,说,“小林,咱们市财政是真的没钱,现在拨款的项目,都是去年就定下来的。”

  “你把申请书留下吧,我看一下,如果可行,或许明年差不多。”

  林雨珍笑着说,“黄市长,真没看出来,原来您重男轻女啊。”

  黄市长觉得莫名其妙,他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小女儿在家里是最受宠的,跟重男轻女八竿子打不着。

  林雨珍接着说,“明市下辖八个县城,按说都是一样的,好比一个家庭有八个孩子,可我们青县,爹不疼娘不爱,就像是下雨天捡来的,这些年,市里几乎没给青县拨过款,这公平吗?”

  “还不就是因为青县穷,青县没有资源发展不起来,可这么干的话,那不是富的更富,穷的更穷吗?”

  “咱们社会主义的目标,不是共同富裕吗?”

  黄副市长冷了脸,说,“林县长,你这是质疑市里的政策了,市财政一共就这么多钱,项目那么多,不可能全部批审,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青县有青县的困难,别的县市也是一样的。”

  林雨珍说,“黄市长,我承认,每个县都有难处,可我们青县特别难,反正修路的这笔资金,您必须给我。”

  “其他县到明市的路都修了,就我们青县没修,要不到这笔钱,我没脸回到青县!”

  “您说让我去省里要钱,那倒也成,要不干脆跟省领导提议,青县以后就是省里管的一块飞地,和明市没有任何关系了,”

  黄市长眉头紧锁,“行了,我会和财政那边商量的,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儿呢。”

  林雨珍立即回宾馆休息了,但第二天还是照来不误。

  后来,黄市长也怕了她了,见到林雨珍再也笑不出来的。

  这天上午,黄市长刚刚开完会,林雨珍又来了,脸上还抓着十分得体的微笑,黄市长皱了皱眉,说,“小林,你们县修路,市财政可以支持一部分,四百万不行,最多一百万。”

  林雨珍却说,“黄市长,我们青县到市级公路,一共有六十多公里,现在修路,一公里水泥钱就要六万多了,六十多公里那就是差不多四百万,我们只要了一个水泥钱,人工费一点都没算呢!”

  最终她成功申请到了四百万修路的钱。

  熬夜看了两遍的《厚黑学》总算是没有白看。

  但有了钱,林雨珍也没有急着开工,而是去了青县最贫穷的镇—西坪镇。

  西坪镇是青县唯一有山的乡镇,但山不大,山上也没什么资源,还因为有山,相当一部分田地不肥,种庄稼产量也不高,因此这地方特别穷。

  但前一阵子,林雨珍请了市里的专家,专门来西坪镇看了看,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可以建造水泥厂。

  现在修公路,一般都是按照6米宽,18厘米厚的标准来铺,一公里就需要水泥四百多吨,而且因为到处都修路,水泥供应紧张,还不好买。

  拿钱去都得排队等着。

  但要是有了自己的水泥厂,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第76章 工作

  要是有了自己的水泥厂,那修路就是一件太简单的事儿了,几乎相当于,想修多少就修多少就修多少了。

  也正因此,当她在会上第一次提出要建造水泥厂的时候,整个领导班子,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尤其是莫书记,当时特别激动,他说,“要是咱们有了自己的水泥厂,县里的路,甚至乡镇和村里的路,以后都可以修了,那咱们青县才真是要过好日子了。”

  西坪镇的水泥厂只用了两个月就建好了,生产出来的第一批水泥,很快就被拉到了施工现场。

  以前,县里不管什么工程,只要是不含技术的活儿,一般都是要求农民工免费出工,当然,也不是真的完全免费,而是用提留款和农业税来置换。

  但一个工的价格,算的很低。

  现在,修路有了水泥,人工费就给现钱了,无论是什么工种,都是一星期就给结一次账,一分钱都不欠。

  因此,一听说修路招工人,大家都是抢着去的,干活儿也不磨洋工了,都是尽可能的保质保量。

  毕竟,拿着政府的钱呢,就得好好干活儿,而且这路铺好了,所有人都受益。

  十月份,青县已经铺设完工了不少公路,从市级公路到青县的这段路,是第一时间铺好的。

  一直都有优越感的临县丰县,第一次羡慕了。

  这天上午,市里召开政府会议,林雨珍自然也参加了,她开完会就从匆匆赶回去了,临县丰县的郭县长却没走,而是去找了黄副市长。

  如果以明市的方向为参考,丰县像一个半月形的饺子一样,把青县好几个方向都堵得特别死,它在青县的外围,交通更加便利,县上有好几个国营厂子,都是建国初期就成立的,比青县的底子好太多了。

  因此,丰县也一直是市里的“亲”儿子。

  郭县长跟黄副市长的关系挺好,两个人先说了工作上的事情,然后就开始闲聊了,眼看着中午了,郭县长请黄副市长一起吃饭。

  在饭店的包间里,郭县长貌似无意的说了一句,“青县现在有了自己的水泥厂,这下可了不得了,听说从五月份到现在,一直在修路。”

  “人工费都是一星期一结呢。”

  黄副市长当然也知道了这件事,本来,作为市级领导,青县的情况他心知肚明,多少也是有些同情的,可市里的资源就这么些,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可他万万没想到,林雨珍软磨硬泡,口口声声说四百万是买水泥的钱,回去后转头就开了一家水泥厂。

  四百万买水泥用不上了,所以现在立马用来支付人工费了。

  他有一种被欺骗的恼怒,说,“明年不管青县申请什么项目,都不会批了。”

  郭县长的小动作,林雨珍不知道,因为她升为正职之后,一下子变得更忙了,以前只干好自己分管的事儿就行了,现在却要什么都管,什么都要拿主意。

  这天下午,她一连开了两个会,又在办公室伏案工作了两三个小时,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此时早就过了下班的时间。

  林雨珍简单将桌面收拾了一下,背着皮包走出门,小陈一直在等着呢,问,“林县长,您晚上想吃点什么?”

  “先回去再说吧。”

  回到市政府家属院,林雨珍掏出来钥匙,才发现大门并没锁。

  她嘴角有了笑意,立即说,“小陈,你回去吧,没事儿了。”

  小陈还惦记着她没吃饭的事儿,说,“要不,我给您做一碗鸡蛋面?”

  林雨珍说,“不用了。”

  “我饿了会自己做点吃,明天早早到岗就行了。”

  看着小陈走远了,她才猛然推开大门,果然,许俊生一下子从门口窜出来,一把上前抱住了她。

  虽然心里高兴,她嘴里说的却是,“俊生,你怎么又偷偷来了,诚诚和圆圆知道了一准儿会哭!”

  许俊生拧了一下她的脸,“瞧你说的,我怎么就是偷偷来了,我这不是去山东了吗,顺路过来的。”

  “绕这么大弯子,这还叫顺路啊?”

  “你吃饭了吗?”

  许俊生说,“没有呢,刚煮好了两碗面,你吃不吃?”

  以前,她当副县长的时候,基本能保证两周就回去一次,现在升为了正职,越来越忙了,算算时间,已经三周没回去了。

  估计诚诚和圆圆现在都已经生气了。

  许俊生在青县住了四五天,林雨珍处理了手头上的事儿,就和他一起回了北京,到金鸣胡同的时候,是傍晚六点多钟。

  诚诚和圆圆已经吃了晚饭,规规矩矩的坐在小书桌前认真做作业呢。

  看到爸爸妈妈都回来了,两个小家伙挺高兴,但同时也有点疑惑,诚诚问,“爸爸,你不是去山东了,怎么和妈妈一起回来了?”

  圆圆不高兴的噘了噘嘴,说,“肯定是爸爸偷偷找妈妈去了?”

  许俊生正要反驳两个孩子的话,忽然想起来,好像他临走之前,诚诚和圆圆都问过他,问他去不去找妈妈。

  他当时怕两个孩子闹着要跟着去,撒了谎,说去山东是要看药材的,没空去找林雨珍,而且也不是很顺路。

  他不得不继续又撒了慌,“我可没偷偷去青县啊,我和你们妈妈,就是凑巧了,半路上碰上了!”

  林雨珍不帮着他撒谎,可也没有戳穿,而是笑着问道,“诚诚圆圆,你们想妈妈了没有啊?”

  七八岁的小孩子,已经没那么好糊弄了,尤其诚诚和圆圆还那么聪明,自然不信许俊生的话。

  但小孩子和爸妈没有隔夜仇,第二天,林雨珍和许俊生带着他们去王府井玩儿,两个小孩子开心的不得了。

  王府井这边,新修建了一个儿童游乐场,来玩儿的小孩子特别多。

  中午,一家人去北京饭店吃谭家菜,刚落座,旁边有人叫她,“林雨珍?”

  她扭头,看到了孙明之,坐在她对面的,是杨建奇。

  毕业以后,林雨珍很少见到杨建奇,可也知道他的情况,杨建奇结婚的时候,她还到场了呢。

  杨建奇的爱人,也是办公厅的一个干部,据说家世也很有背景。

  至于孙明之的情况,因为交情实在一般,倒是不太清楚,只知道她在财政部上班。

  林雨珍笑了笑,说,“孙明之,杨师兄,今天好巧啊!”

  杨建奇也说,“是挺巧的。”

  许俊生听出来是林雨珍的北大校友,立即十分热情的说,“这谭家菜就是人多了吃才好,咱们干脆拼个桌,一起吧!”

  孙明之高高兴兴的说,“好啊。”

  杨建奇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过来了。

  孙明之一坐过来就羡慕的看了看诚诚和圆圆,说,“林雨珍,你的孩子都这么大了,都七八岁了吧?”

  林雨珍点了点头,说,“可不是吗,时间过得可真快!”

  孙明之自嘲般的笑了笑,“我也结婚了,只不过去年离了。”

  仿佛是怕别人产生误会,她指着杨建奇说,“他也离婚了,比我还早半年呢!”

第77章 工作

  人的相貌有时候会很奇怪,即便是成年以后,往往也会有明显的变化。

  孙明之以前在学校的时候,算不上太出众,可现在却变得漂亮了很多,一头披肩长发,皮肤白皙,五官秀丽,错落有致的神身材,特别有成熟女性的妩媚。

  要是走在大街上,回头率指定是很高的。

  杨建奇倒是没太大变化,但他本来长得就帅,现在更是多了一份沉稳。

  以前上学的时候,孙明之在他旁边略有逊色,现在看起来却是旗鼓相当的。

  而且杨建奇的态度明显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他眼里没有孙明之,当着大家的面对她呼来喝去的,偏偏孙明之忙得屁颠屁颠的,还挺乐意。

  从各个细节能看出来,杨建奇应该很重视和孙明之的约会,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身上的衬衫也是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