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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上台阶的刹那,她把关掉的魅力卡又打开了。

舞台的灯光热得发烫,像夏日的艳阳照下来,面颊顿时火辣,自然晕出一片绯红的血色。

主持人略微怔了怔,幸好他也算是娱乐圈里数一数二的主持人,见过的大美女没有百来个,十来个总是有的,立即稳住,将话筒递给她。

“谢谢评委的肯定。”简静握着话筒,面孔对准镜头,眸光亮得惊人,“谢谢所有读者对我作品的喜爱,我感到非常荣幸也非常高兴……”

她背着康暮城审核过的演讲稿,吐字清晰,语调不疾不徐,外人看了,都觉得她磊落大方。

康暮城更是感慨万千。

他回忆起第一次看到《白猫神探》时的惊艳,想起拿到《捉迷藏的小孩》时,自己的震撼与犹豫,也不免联想到《恶魔医生》刚出版时的风波……展眼好多年过去,她就好比一只蝴蝶,终于迎来了蜕变。

一种无法描述的,无法用言语道明的奇异心绪漫上心头。

像是满足,但比满足更剧烈,像是喜悦,又比喜悦更复杂,然而,有一个念头毫无疑问,极其明确。

那便是——这只是个开始。

只是她振翅高飞的起始。

未来,她一定会走得更高、更远。

而他必然是见证的那个人。

“谢谢大家。”聚光灯下的简静背完台词,从颁奖评委手中接过了奖杯。

水晶打磨的毛笔镌刻着鎏金的名字,是独一无二的纪念。

掌声如雷,蜂拥而至。

简静笑了笑,欠身走向舞台。

表演已经结束,真正的战场即将开辟。

她将冰凉的奖杯贴在脸颊上,心想,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在哪儿呢?

*

历史和爱情是近年拼杀最激烈的两个奖,但康暮城已经失去了兴趣。

他觉得有点不对劲,说不上哪里不对。

陶总紧张地冒汗,等待爱情类奖项的揭晓,网上的舆论对简静一片叫好,周围的嘉宾一切如常,语笑晏晏。

一开始,他以为是巴黎事件的后遗症,让他对人群聚集的地方感到不适。但很快反应过来。

不对,不是心理阴影,这更像是……像是一种直觉。

他的目光落到手边,扶手上搭着白色的羊绒披肩。

一刻钟前,简静说要去趟卫生间,把奖杯和披肩都留下了,还和他说:“康总,我去去就回来,你别担心。”

当时,他以为她在打趣自己,并未放在心上,可此时一想,冷汗直冒。

康暮城克制住情绪,立即起身离开。

礼堂外人来人往,十分繁忙。

“对不起。”他拦住一个女员工,“能不能帮我去女厕所里叫个人。”

女员工答应了,走进最近的卫生间。

片刻后,里头爆发出一声尖锐的惊叫。

康暮城的心脏“噗通”一声,重重抽动一下,几乎跃出喉咙。他顾不得失礼,慌忙奔进去:“静静?!”

血,他看到整面镜子都淌着淋漓的鲜血,浓郁的血腥味几乎熏翻大脑。

洗手盆里堆满了鲜红的玫瑰花瓣。

以及,藏着一张雪白的信封。

他走过去,捞出信封拆开。

丝带掉落出来,还绣着红玫瑰,那是简静的项链。

第190章 第一幕

简静失踪了。

按照警方的调查,对方趁她上洗手间的功夫,直接药晕了她,塞进超大号的行李箱中,大大方方从后门离开。

出事的受害者是当红作家,警方的调查也很迅速,接到报案后立即封锁现场,逐一核对工作人员的身份。

稀奇的事发生了。

每个工作人员都有自己的工作证,主办方不至于这点事都办不好。但挨个询问了圈,居然没有一个工作人员失踪。

要知道,虽然外人分不清哪个员工是负责什么的,可工作人员不同。不管是化妆师,还是灯光师、摄影师,对于自己团队有几个人,心里肯定清清楚楚。

大家一口咬定,今天并没有谁消失。

连临时工都只有两个,一个刚毕业的男生,一个顶替朋友的女生,身份来历清清楚楚。

那只能是嘉宾里出了问题。

保安说,所有的嘉宾凭邀请函入场,才能进入礼堂,这一点他们可以保证。那么,谁半道离开了呢?

根据停车场的监控,一共有三辆车离开过。

第一个是出版社的副总,妈摔了一跤,急着赶去医院;第二个是明星,表演完节目后赶着去酒吧蹦迪;第三个是吃坏了肚子的助理,提前下班回去休息。

此外,还有一辆出租车经过。

据司机回忆,乘客是个穿西装的男人,戴着口罩,手里提了个大行李箱,是在不远的公园路站下的车。

警方调查了街边的监控,追踪到他下车,进入公园。

而后,人不见了。

准确地说,是箱子不见了。

几个出口处,都没看到有哪个人推着大行李箱出来过。

警方搜寻了整个公园,最后在池塘里捞起了箱子,里面装满了石头。幸好,经过检查,并未在箱子内部发现血迹。

简静应该还活着。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绑匪既没有联系家属,要求赎金,也没有留下其他暗示,让警方的工作十分难展开。

季风一口认定,这就是当年连环谋杀案的凶犯,主张重启案件,仔细调查薛军的男性亲属,排查她身边的可疑分子。

但失败了。

理由也很现实,目前没有任何线索表明,绑架简静的就是当年的凶犯。

凶手留下玫瑰花,当年没有,这和他之前的作案风格不符。甚至刘宝凤的案子也是一样,虽然留下了《恶魔医生》,但和玫瑰无关。

其他人认为,这更像是一起绑架案,或者是蓄意报复。

“她帮我们破过好几件案子,或许引起了某些人的恨意。”旁观者的理由同样充分,甚至更客观中肯,“当年的连环杀人犯收手已久,这也不是他的作案风格。”

09年到14年的四起案件,最明显的标志就是节日。

而颁奖典礼那天,只是个普通的周六。

仅凭这一点,季风的论调就站不住脚,哪怕他被逼无奈,直接说:“简老师自己说过,他会来找她。”

“有证据吗?”领导问。

他:“……当事人的直觉是很准的。”

领导:“那就是没有。”

他们驳回了他的建议,决定:“还是要从简静参与过的案子入手。除了凶手的亲属,我认为,有些受害者的家属也有嫌疑。”

同事们反应迅速:“房家?他们确实可能怀恨在心,蓄意报复。”

“分配一下工作。”领导发话,安排大家各自调查,同时警告季风,“你如果再感情用事,按规矩,只能让你回避了。”

季风:“我和简老师非亲非故,回避啥?”

“你们不是朋友?”领导的后两个字,咬得意味深长。

季风:“什么朋友?熟人,就是熟人,工作往来。”

领导这才作罢。

*

“什么朋友?熟人,就是熟人,工作往来。”

昏暗的屋里,简静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歪在钢丝床上,头疼得厉害,迷迷糊糊了半天,才分辨出是谁在说话。

“咳。”她用力咳嗽几声,去摸枕边的矿泉水,却发现瓶子已经空了。

隔着门,那人坐在暗影里,关掉了手机的录音:“感觉怎么样?”

她说:“无聊。”

“无聊吗?”他拿起一边的发夹,珍珠暗扣下面,是一个内嵌的摄像头,只是线路已经全部断裂,毫无作用,“我可不觉得。”

室内的主要光源对着墙,墙边是一个铝合金的玻璃笼子,三面围拢,留的那面墙上开了一道门,里面是个三平米的小隔间,设有马桶和盥洗设备。

笼子里摆了一张80公分的小床。床单雪白,床架子上蒙着层雪纺白纱,松松垂落下来,既像是个监狱,又像是个公主的玩具屋。

这就是简静被囚禁了两天的地方。

她仍然穿着定制的玫瑰礼裙,但赤着脚,高跟鞋被他丢在角落里,已经被扒掉了鞋底。

“针孔摄像头,窃听器,定位芯片。”他慢悠悠地数着她携带的东西,笑道,“你为了我,还真是煞费苦心。”

简静道:“你也不差。”

“我可不认为这是恭维。”他语带笑意,“怎么,生气了?”

口气仿佛在哄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

简静喉咙痒得很:“水。”

他走过来,打开底部的活动隔板,滚进去一瓶矿泉水。

她拧了几次瓶盖,却始终打不开,只好用牙咬。好不容易打开,赶紧小口抿着润喉。

“想用这些东西找到我,你也太天真了。”他说,“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学不乖呢。”

又仿佛是对学生无奈的班主任。

简静反问:“我失败了吗?”

他笑了,架起腿,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口气却仍然和善:“我告诉你‘是’,你会服气吗?”

她没说话。

“当然不会。”他道,“你还怀抱着希望,认为就算没有这些,警方也能追查到我身上。”

她像是被他漫不经心的语气激怒了,抛出一张牌:“你姓薛。”

“薛?噢,对,他们查到了薛军。”他不动声色地嘲讽,“这就是你犯的第一个错,太心急,如果慢慢从薛军家里查……呵,偏你不耐烦,非要引我上钩。

“小静呀,我也奇怪得很,这几年来,我也没找过你几次,还帮你解决了一桩遗憾,你就这么恨我?”

他慢条斯理地问着,目光却渐渐冷峻起来:“因为我伤了你瞧中的男人?可你听听,人家话说得多坚决,什么朋友?熟人而已。”

简静沉默了会儿,别过视线,淡淡道:“他说得也没错,就是熟人而已。”

他轻笑了一声,仿佛戏谑:“再来说说你的第二个错,美人计,确实很管用,我不曾料到,你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虽然我曾经希望,但我更清楚,完美的灵魂少之又少,大多数人只是顽石,无论怎么雕琢,也不可能变成美玉——你给了我很大的惊喜,只有这一点,你赌对了。”

“我确实放不下你。”他欣赏着玻璃屋中的女孩,赞叹她的美貌与勇气。

不得不说,她的反抗让事情变得更有趣了。然而,当年选中这个孩子,不正是源于这一点吗?

“但你若以为,这就能对付我,未免高估了自己。”他笑了笑,字字如刀,“你总是犯同样的错误。”

同样的错误?

简静倏地坐直身,眯起眼睛盯住他,似乎想辨别出什么。

但没用,她的隐形眼镜被他摘掉了,高度近视的视网膜上,只投出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你不记得了吧?没关系。”他按下了手中的按钮,慢悠悠道,“我可以慢慢带你回忆。”

玻璃屋中,暗嵌的塑料管中喷射出一束束麻醉气雾,充盈整个房间。

她的意识逐渐下沉,又未沉落到最深处,不上不下的悬浮着,周遭一片漆黑,入目所及,唯有一圈淡淡的白光。

他关掉了其他的灯,踱步到玻璃屋前。

“来吧。”他说,“让我带你找回那些,你被遗忘的事。”

——

简静的意识在2014年苏醒了。

她看到了一家热闹的饭店,装潢高档,门口停了一溜儿的豪车,保时捷、玛莎拉蒂随处可见,宝马、奔驰多如牛毛,分明是家极其高档的私人餐馆。

然而,就在这样的饭店门口,突兀地停了一辆出租车。

车上下来一家三口。

夫妻俩年纪不大,衣着整洁却不高档,是非常普通的小老百姓,做着最普通的工作,最寻常的生意。

他们尚未进门,先被来往的车子镇住,露出明显的退缩之意。

老实说,这种餐厅吃顿饭,三个人几千块顶天了,过年过节请客吃饭,一桌子饭菜差不多也是这个价位。普通家庭不是付不出这笔钱,只是舍不得非年非节,花这么多钱吃一顿便饭。

但他们的小女儿不这么想。

她非常清楚地告诉服务员:“202号包厢,姓简。”

服务员微笑着带路:“好的,请这边走。”

转过头,眼底却闪过不满:小女孩爱虚荣,非要来高档餐厅吃饭,丝毫不考虑父母的经济水平。只要三观端正的人,多少都会产生恶感。

谁想她的父母坐下后,拿了菜单,主动和服务员“抱怨”说:“你们这里的菜也太贵了,哎呀,我女儿非要带我和她妈来这里吃,说是什么米其林,一定要我们尝尝。”

服务员营业微笑:“您女儿心疼您们呢。”

“她呀,赚了点钱就想花掉。”父亲继续“抱怨”,“说存着,偏不肯,我们拿她没办法,只好提前享女儿的福了。”

服务员这下听懂了,顿时刮目相看,原来不是女儿爱慕虚荣,逼着父母花钱,而是反过来,自己挣了钱,想叫父母吃顿好的。

他心里啧啧称奇,点菜的时候就与同事说了起来。

新来的经理问:“这一定是很幸福的家庭吧?”

“是呢。”服务员说,“果然还是生女儿好啊,孝顺。”

经理微笑起来。

第191章 催眠

这顿饭吃掉三、四千块钱。

结账时,简父简母一面回味,一面摇头:“贵了,吃着也没什么稀奇的,下次别花这冤枉钱了。”

“您女儿的孝心,怎么能叫冤枉钱呢。”经理从瓶中抽出一支百合花,用玻璃纸包了,递给小简静,“欢迎下次光临。”

小简静抬头瞧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丝警惕:“不用了。”

他心底兴味更浓,又递给了简母。

除非十分恩爱的家庭,做了母亲的女人,很少能再拿到鲜花。简母略有些不好意思,但经理一脸诚恳的微笑,她便接了过来。

三人出门打车。

经理在窗边看着,瞧见女孩从母亲手中拿过百合,装出帮她拿东西的样子,然后接着丢纸巾的动作,假装不小心,把百合花“失手”掉进了垃圾桶。

母亲嗔怪两句,她撒了撒娇,轻而易举地掩盖了过去。

“看到了吗?”经理走到女孩身边,弯下腰,在她耳边低声说,“当时,我一共挑选了三个家庭,有一对年轻夫妻,比你父母更恩爱,有一对老年夫妻,比你父母更忠贞,可因为你,我选择了他们。”

女孩抬起头,犹且稚嫩的脸庞惊愕地看着他。

“是的。”他微笑着颔首,“你害死了他们。”

泪水汹涌而出,她拼命摇头:“不!不是我!”

“是你,因为你的警觉,因为你的挑衅,我才放弃了他们,选择了你。”一字一语,恰如无形之刀,杀人不见血,“因为你,他们才会死。”

“不!”她疾步后退,大声道,“不是我。”

他唇角的弧度愈发深浓,语气更加笃定:“是你,你看。”

场景霎时变幻。

她看见自家的小区,他和邻居在聊天。

“这里有个邮政包裹,要他们签收一下。”伪装后的他问邻居,“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在家,我来过几次都没碰见。”

邻居瞟了眼他身上印着邮政的马甲,爽快地说:“他们早搬家了。”

“搬到哪里去了?”

“说去读和六中学。”邻居不记得地方,却有做家长的本能,牢牢记住了省内最好的中学之一。

他故作了然:“怪不得急着搬家,原来是为了读书啊。”

“对呀,上次碰见,还说八月份天不热了再搬,谁知道突然搬掉了。”邻居一脸很懂的样子,“肯定转学要看户口,现在读书比以前难多了。”

他道谢,转过头,对立在街边的女孩一笑,说不出的从容,道不尽的邪恶:“你瞧,本来你家打算八月份搬家,因为我,提前了一个多月。”

简静紧紧抿住唇,忍住不出声。

“明白了吗?你太高估自己了,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他把手插在裤袋里,闲适悠然,“大错特错,你只是让我注意到了你,然后,选择了你。”

他靠近她的面孔,微笑:“所以呀,不要否认了,就是你害死了你的父母。”

“不。”她捂住耳朵,转身就逃,“不是我,不是我。”

风吹过。

小女孩的身体在奔跑中抽条,变成青春纤细的女生,变成高挑玲珑的大姑娘,变成了……身着玫瑰婚纱的美人。

她猛地立住,缓缓转过身来。

“不是我。”简静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满脸泪痕。

光影交错,冷白的光圈在黑暗中晃动,分不清真实与虚幻。他的身形藏在玻璃屋外的阴影中,如同潜伏的鬼影,微笑地注视着她。

她盯了他一会儿,疲倦地合上眼睛。

*

警方兵分两路,一队人审查简静参与过的案子,筛选可能的报复,一队人继续调查典礼当日的嘉宾,想找出些许蛛丝马迹。

季风认定此事与其他案件无关,坚持找人。

他从主办方手里要来名单,对照着门口监控,挨个确认。

一通筛选后,找到了几个可疑人员。

第一个是这么回事儿:邀请函给的是个男人,可当天来参加的却是个女人。上门查问后,才晓得是情人喜欢这种高大上的场合,磨着男人要了邀请函。

这个男人有妻有子。

妻子听说后,二话不说甩了离婚协议,夫妻双方闹得很僵。而那个小情人来历清白,当天又是看完了整出典礼,并无异常。

第二个就可疑得多了。

典礼当天,有一个本来该来,却说自己没去的人。

江白焰。

他正在《玫瑰黄金》剧组拍戏。

今天拍的是外景,选了一处栽满梧桐的街道,两边的树叶金黄璀璨,和煦的秋阳一照,身长玉立的青年站在树下,容色静默,背影凄然。

几台摄像机对着,他一个人慢慢从街道尽头走来。

光线由暗到明,身形由远及近,面孔上的树荫慢慢消退,露出他的脸庞。这也正象征着他完成了内心的挣扎,从深不见底的黑渊中爬了上来,灵魂重新沐浴到阳光下。

“卡。”导演做了个手势,结束这一幕戏的拍摄。

江白焰从戏中挣脱出来,还没走近,就看到立在一边的季风和高警官。

陈姐低声说:“两位警官有事要问你。”

“我走开一下。”江白焰避开剧组的视线,走到角落里,“你们找我有事?”

老高打量他,哪怕是个大老爷们,他也得承认江白焰皮相不错,和季风那小子的帅气截然不同,是股子漂亮的俊秀气质,尤为精致。

会是他带走简静的吗?

“有点事想问你。”老高年纪大,通常装好人,和和气气地问,“15号那天,你本来该参加个活动,去了没有?”

江白焰看了看手机,开门见山:“别绕弯子啦。”他的语气很亲切,仿佛少年意气还未过去,“你们是来问静静老师的事,是不是?”

“你有什么线索能给我们吗?”老高试探。

他说:“按照行程,15号我是要去的,和梅导演都请好假了,可下午演一出吃面的戏,重拍了好几次,我吃撑了,吐了半天,只好回家休息。”

陈姐离得不远不近,听见他说起,赶紧过来佐证:“没错没错,导演要求真吃,他吃撑了,只好催吐,折腾了好半天,我就说让他别去了,回家歇着。”

“有谁能证明吗?”

江白焰缓缓摇头:“我一个人住。”

季风终于开口:“邀请函是怎么回事?典礼的安检要求扫二维码,我们对过每个人的号码,你的被使用过。”

江白焰皱眉想了半天,摇摇头:“抱歉,邀请函我就随便放包里,包就丢在保姆车上,可能被别人拿走了吧。”

“邀请函还在吗?”季风问。

他说:“在我家里,应该还没扔掉吧。”

季风逼视着他的面孔,缓缓问:“最近,你身边有没有出现过什么可疑的人?”

“我是演员。”江白焰不慌不忙地回答,“每天都会遇到很多陌生人,我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甄别。”

季风:“所以你的意思是,简静失踪的事,与你毫无关系?”

江白焰反问:“我为什么要绑架她?我们没有仇,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陈姐再度插口:“对,我们小白和简老师关系很好,没道理伤害她。你们还是查查别人吧。”

季风和老高对视一眼,没有再问。

两人离开后,江白焰说:“我去趟厕所。”

他走到附近的咖啡馆,和休息的工作人员打了个招呼,若无其事地进了厕所。然后打开手机,拨出电话。

嘟——很快有人接了。

“你在忙什么呢。”他的口气甜甜蜜蜜的,好像和女朋友打电话,“事情顺不顺利?”

“放心,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江白焰抬起眼眸,望着玻璃镜中的自己,唇角的弧度恰到好处:“是吗?那我什么时候过去?”

“急什么,多留几天不是更好么——更、逼、真。”

“太久了,我会着急的。”他仍然是温柔的语气,仿佛怕惊动了谁。

“不到绝望,她怎么可能卸下心防接受你?等我消除了她的记忆,就把她还给你。”

江白焰:“是吗?”

“当然,我们只是有一些小问题要解决,很快。”

江白焰小小“唉”了声,挺无奈的样子:“那好吧,你可不要骗我。不然我会很生气的。”

“你有我的把柄,还怕什么?只要再帮我拖延一些日子就好,到时候,你和我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他好像被说服了,口气愈发甜蜜:“两天够不够?”

“好,两天以后,你就能做她的英雄了,把她救出来,就如同——她当年救你一样。”

“那就说好了。”江白焰挂掉电话,拧开水龙头,沾湿的手指拨弄发丝,将头发抓得乱乱的,更吻合剧中的角色。

日光转动,面孔上蕴出一小片灰色的阴影。

*

灯又亮了。

简静被强光刺痛眼睛,不甘不愿地苏醒过来。

他打开通风的气窗,再掀开送饭的推门,把一份面包和牛奶送进来。

“我要吃饭。”她说。

“不许挑食。”他笑着责备了声,似乎没有动怒。可简静知道,他决不容许她掌握丝毫的主动权,吃饭如此,上厕所亦是如此。

他想用这些不起眼但重要的小事,一点点摧毁她的人格。

想必上一次,也是这样的吧。

她和“简静”经历起了同样的痛苦。

但他不知道,越是如此,越是令她坚定,这一回,绝对不会再输。

她拿起面包咬了口,嘲讽道:“又干又硬,买不起新鲜面包吗?”

“小静,惹怒我,吃亏的可是你。”他平静地指出现实,“你得学乖一点。”

简静反唇相讥:“戳到你的痛点了?这么多年过去,我都混出了名堂,你呢?还像阴沟里的老鼠,到处眼馋别人家的幸福吗?”

他勃然大怒:“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崇拜死亡,可你还活着,我知道你说幸福是虚幻的,却还是一次又一次嫉妒别人,我知道……”她一字一顿道,“你眼馋我,可根本不敢靠近我,你怕我杀了你。”

“你,”简静仰起头,微笑,“是个懦夫。”

第192章 背叛和交易

冰冷的目光盯了简静很久,但他最后克制住了怒火,冷冷道:“你最好弄清楚一点,我随时可以杀了你。”

他从阴影处拿出一个手提箱,拍拍它白色的铁皮外壳:“这里有一种特殊的神经毒素,只要3g,就能轻而易举地杀死一头大象。”

隔着厚厚的玻璃,他强调:“你的命在我手上。”

于是简静安静下来,没有再激怒他。

可他方才受她挑衅,自然不能就此作罢,得给她点颜色看看:“警方那边,你知道他们查到哪儿去了吗?”

她说:“快查到你老家了?”

“呵呵。”他竟然没有发怒,眼中闪过兴味的恶意,“他们开始调查江白焰了。”

简静的眼皮抽跳了一下,不明显,却未曾躲过他的视线。

他弯弯嘴角。

小姑娘还和过去一样倔强,这样勇敢骄傲的灵魂,只能令她陷入绝望之境,再摧毁她的人格,方算是真正驯服了。

踱到椅子上坐下,他习惯性地藏在黑暗中,谑道:“很惊讶吧,你安排的两张底牌,居然互相耗上了。”

她恢复平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清楚得很。”他道,“你的合作人压根不是警方。无缘无故,警方不可能浪费警力,他们只能在你出事后才能立案调查。再说了,就算是你的‘熟人’,似乎也不赞成你这么做。”

简静的面色变得十分难看。

“你不敢叫康暮城知道,却得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几番思量,便想到了这么一个人选:你救过他,还给了他不少机会,于私情于利益,都勉强能信任。”她越紧张,他越从容,“小静,我今天再教你一件事——永远不要相信任何人。”

简静反应极快,立即道:“你被人出卖过?”

“那我现在也不会站在这儿了。”他摇头,言语竟有几分真心,“不要相信任何人,人只能信任自己,我们每个灵魂都是孤独的。”

她道:“心虚的人才不敢信任。”

“诋毁我,并不能改变你被背叛的结果。”他整理袖口,微笑,“血淋淋的现实远比苦口婆心的劝说更管用,不是吗?”

她抿住嘴角:“你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只是你小看了人性的自私。”他中肯地评价。

简静凝视着他。几日下来,她多少摸清了他的脾性,每当谈及他本人时,他总是傲慢又易怒,稍有不慎便会惹来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