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什么?”

  “赌这个叫柳三眼的人,现在一定已经死了。”

  幸好苏明明没有赌,否则她一定“输死”了。

  四

  世上有很多看来很复杂玄炒的事,答案往往都很简单,这件事也一样。

  ——吴天早已准备好这块墓地,早已在这下面挖好了一条地道,为了避免叶开的怀疑追踪,所以才找柳三眼作幌子。

  ——柳三眼正需要钱用,吴天就用钱卖通了他,等到事成后,当然就杀了他灭口。

  用这个法子无疑是唯一能逃过叶开追踪的法子,也只有用这个法子才能尽快地将他们三个人的尸体送走。

  夕阳更红,红如血。

  苏明明柔软的脸迎着夕阳,眸中闪耀着金黄色的光芒,她的眉毛在夕阳下看来仿佛也是金黄色的。

  “不管怎么样,三口装着三个死人的楠木棺材,总不会凭空飞走的。”

  苏明明说:“不管这三口棺材从地道运到哪里,总要有人去抬。”

  “对。”

  “抬着这么重的三口棺材,不管走到哪里去,多少总会留下一点痕迹来。”

  “按理说应该是这样子的。”叶开又神秘兮兮地笑着。

  “什么按理说?”苏明明问。

  ——地道出口处无论是草地干地还是泥地,要将三口棺材运走,地上都一定会有痕迹留下来。

  ——无论他们是用人抬,还是用车载,地上都会有痕迹留下来。

  可是苏明明这一次如果又和叶开打赌的话,输的一定还是苏明明。

  因为地道出口不远处,就有一条河流,水流虽然湍急,要用羊皮筏子运走三口棺材,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无论是河水湖水还是海水,水上都绝对不会有任何痕迹留下来。

  被追踪的人只要一下水,就算是品种最优秀、训练最严格的猎犬都追不到了。

  金黄的彩霞,苍翠的远山,湍急的河流,飞泉由断崖处飞溅而下,溅起的水花不时地洒在苏明明的脸上。

  透着金光的水珠,就仿佛苏明明那楚楚可爱的眸子般亮丽,看着留在苏明明脸上的水珠,叶开的眼中仿佛蒙上了一层醉意。

  远山落日处有只孤鹰在盘旋,有风从远方吹来,又吹向远方。

  从来没有人知道风是从哪里吹起?又吹向何方?吹到何时才能停止?

  风撩起了苏明明的发丝,拂干了她脸上的水珠,等风走了以后,她才微微抬起头来看着叶开。

  “看样子你好像无法知道‘他’是谁了?”苏明明说:“所有的线索都断了,那三具尸体想必他早看过了,对你武功的深浅,想必‘他’也知道了。”

  “错了,你错了。”叶开笑笑:“现在虽然已无法追踪到他,可是他的尾巴既然已经露出来了,就早晚会露出狐狸头来的。”

  他看着夕阳下的苏明明,又说:“他既然已看过尸体,已知道我的武功底子,那么他就会有第二次的行动。”

  “第二次行动?”

  “对,否则他又何必要费那么大的力量呢?”叶开说:“他费了这么多精神,就是为了第二次的行动。”

  “第二次杀你的行动?”

  “是的。”叶开马上又说:“不过我向你保证,第二次错的一定是他。”

  “万一是你呢?”苏明明眼中仿佛有了忧虑。

  “我有预感,第二次错的一定是他。”

  第一章报复开始

  一

  山坡上一座新坟,坟上草色刚青,几棵白杨伶仃地立在西风里,坟头矗立着一块六尺高的青石碑。

  碑上几个掰窠大字是:“爱女马芳铃之墓。”

  马空群双眼茫然地凝注着新坟,良久良久才转过身来面对着傅红雪,他脸上的皱纹更深了,每一条皱纹里都不知埋藏着多少凄凉惨痛的往事。

  也不知埋藏了多少悲伤?多少仇恨?

  傅红雪静静地站在西风里,一双漆黑的眸子坦然地注视着马空群。

  马空群凝视着他,忽然问:“你看见了什么?”

  “一座坟。”傅红雪淡淡地说。

  “你知道这是谁的坟?”

  “马芳铃。”

  “你知道她是谁吗?”

  “马空群的女儿。”

  傅红雪没有说:“你的女儿”,而说是“马空群的女儿”,因为至今他还不相信站在他面前的人是马空群。

  马空群十年前就已死了,是他亲眼看见他倒下的,虽然不是他杀的,可是他相信自己的眼睛。

  山坡前一片大草原,接连着碧天,山上的风更冷,风吹长草,宛如海洋中的波浪。

  马空群的神色更悲伤,喃喃地说:“马空群的女儿..”

  他忽然又转过身,遥视着远方,过了很久,才又缓缓地说:“现在你看见了什么?”

  “草原。”傅红雪说:“大地。”

  “看不看得见这块地的边?”

  “看不见。”

  “这一块看不见边际的大地,就是我的。”马空群激动地说:“大地上所有的生命,所有的财产也全都属于我,我的根已长在这块地里。”

  傅红雪听着,他只有听着,因为他实在不懂马空群今天将他带来这里,说了这些话的用意是什么?

  “我的根在这里,马芳铃却是我的命。”马空群说:“无论是谁杀了她,都必须付出很大的代价。”

  听见他这一句话,傅红雪慢慢地将视线移向新坟。

  ——这坟里埋的真是马芳铃?

  风吹草动,马空群的激动仿佛已被冷风拂走,他的神色渐渐平息,过了很久才长长叹了口气。

  “我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你杀了马芳铃,可是你也无法证明人不是你所杀的。”马空群注视着他说。

  “我是无法。”

  马空群注视他一会,忽然又转身,又面对着那无际的大草原。

  “无论谁要拥有这一片大地,都不是件容易的事。”马空群忽然又转变了话题:“你知不知道这一切我是怎么得来的?”

  ——是你昧着良心杀了你的好友白天羽,而得来的。

  傅红雪并没有说出这一句话,他只是冷冷地看着马空群。

  “这是我的好友和我无数兄弟的性命换来的。”马空群说:“他们已死了,而我却还活着。”

  “我知道。”

  “所似无论什么人都休想将这一切从我手里抢走。”马空群顿了一下,才慢慢地又道:“除了白依伶。”

  傅红雪不懂他这话的意思,幸好马空群很快地又解释。

  “马芳铃虽然是我的命根,可是为了白依伶,我可以义无反顾地抛弃一切。”他看着傅红雪:“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不懂。”傅红雪是真的不懂。

  “杀女之仇,不共戴天,然而..”马空群咬了咬嘴唇:“然而白依伶却喜欢你。”

  白依伶?

  傅红雪已渐渐懂得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