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阳光正照射着大地,大地辉煌而灿烂。他们就站在阳光下。

  经过了这么样的一夜,他们看来竟丝毫也不显得疲倦。因为他们心里也充满了希望。

  丁灵琳的脸上也在发着光,嫣然道:“你听见他刚才说的话没有?他说我又聪明,又漂亮。”

  叶开在微笑。

  丁灵琳盯着他,道:“你为什么从来也没有说过这种话?”

  叶开道:“你一定要我说?”

  丁灵琳又笑了,道:“其实你嘴上不说也没关系,只要你心里在这么样想就好了。”

  她拉起了他的手,迎着初升的阳光走过去。

  叶开忽然问道:“你三哥是个怎么样的人?”

  丁灵琳眼珠子转了转,笑道:“我三哥跟你一样,又聪明、又调皮,除了生孩子之外,他好像什么都会一点,可是他自己说他最拿手的本事,还是勾引女人。”

  她忽然板起了脸,大声道:“这一点你可千万不能学他。”

  叶开笑了笑,道:“这一点我已不必学了。”

  丁灵琳瞪了他一眼,忽又笑道:“就算你很会勾引女人又怎么样,我天天死盯着你,你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使不出来。”

  叶开叹了口气,道:“丁三公子最风流,这句话我也早就听说过,我真想见见他。”

  丁灵琳嫣然道:“你应该见见他,而且应该拍拍他的马屁,让他在我家里替你说两句好话。”

  叶开道:“除了他之外,你家里的人都古板?”

  丁灵琳点了点头,叹息说道:“尤其是我父亲,他一年也难得笑一次,我就是因为怕看他的脸,所以才溜出来的。”

  叶开道:“我也知道他是个君子。”

  丁灵琳笑道:“但我却可以保证,他却不是易大经那样的伪君子。”

  叶开道:“他当然不是。”

  丁灵琳道:“自从我母亲去世后,别的女人他连看都没有看过一眼,就凭这一点,就绝不是别人能做得到的。”

  叶开微笑道:“至少我就绝对做不到。”

  丁灵琳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所以我绝不能比你先死。”

  过了半晌,她忽又问道:“现在你想到哪里去?又去找傅红雪?”

  叶开没有回答这句话。

  丁灵琳道:“你想他是不是真的能找到马空群?”

  叶开沉思着,缓缓道:“只要你有决心,世上就没有做不到的事。”

  在如此灿烂的阳光下,看来的确没有什么事是绝对做不到的。

  就在这时,阳光下突然有一骑快马奔来。

  马是万中选一的好马,配着鲜明的鞍辔,这么样一匹好马,它的主人当然也绝不会差的。

  马上人鲜衣珠冠,神采飞扬,腰边的玉带上,挂着缀满宝石、明珠的长剑上,手里轻挥着丝鞭,正是面如冠玉的英俊少年。

  快马到了叶开他们面前,就突然勒缰打住。

  丁灵琳立刻拍手欢呼,道:“三哥,我们正想去找你,想不到你竟先来了。”

  丁三少微笑道:“我是特地来看看你这好朋友的,听说他跟我一样,也不是个好东西。”

  他开始说话的时候,一双发亮的眼睛已盯在叶开脸上。

  丁灵琳眨着眼,道:“你觉得他怎么样?”

  丁三少笑道:“我并没有失望。”

  叶开也笑了。他也并没有失望,丁三少的确是位风流倜傥的翩翩浊世佳公子。

  他微笑着道:“我也一直想见你,听说你刚赢来三十几坛陈年女儿红。”

  丁三少大笑,道:“只可惜你已迟了一步,那些酒早已全都下了肚子!”

  叶开道:“还有班清吟小唱呢?”

  丁三少道:“那些小姑娘一个个长得都像是无锡泥娃娃一样,你看见一定也很欢喜,只可惜我也绝不能让你看见的。”

  叶开道:“为什么?”

  丁三少道:“就算你不怕我们这位小妹子吃醋,我们真有点怕她的。”

  丁灵琳故意板着脸,道:“亏你还聪明,否则我真说不定会将你那泥娃娃一个个全都打碎。”

  丁三少笑道:“你听见没有,这丫头吃起醋来是不是凶得很?”

  丁灵琳也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

  丁三少道:“你们要往哪里去?”

  丁灵琳道:“你呢?”

  丁三少叹了口气,苦笑道:“我不像你们这么自由自在,若是再不回去,脑袋上只怕就要被打出个大洞来了。”

  丁灵琳道:“老头子还好吗?”

  丁三少答道:“还好,我去年年底还看见他笑过一次。我看你也得小心些,姑妈虽然护着你,但老头子的脾气若是真发起来,你也一样难免要遭殃的。”

  丁灵琳抿了抿嘴,道:“我才不怕,最多我一辈子不回去。”

  丁三少笑道:“这倒是个好主意,我也不反对,只不过觉得对他有点抱歉而已。”

  叶开道:“对我?”

  丁三少点头,道:“这又凶又会吃醋的丑丫头若是真的拿定主意要死盯着你一辈子,你做人还有什么乐趣?”

  他不让丁灵琳开口,已大笑着扬鞭而去。远远的还在笑着道:“等你什么时候能一个人溜开的时候,不妨去找我,除了那些泥娃娃外,瓷娃娃和糖娃娃我也有不少……”

  笑声忽然已随着蹄声远去。

  丁灵琳跺着脚,恨恨道:“这个三哥,真不是个好东西。”

  叶开道:“可是他说的话倒很有道理。”

  丁灵琳道:“他说的什么话?”

  叶开笑道:“你刚才难道没有听他说,有人是个又凶又丑的醋坛子。”

  丁灵琳想板起脸,却也忍不住笑了。

  他们在铺满金黄色阳光的道路上慢慢地走着,两个人心里仿佛忽然都有了心事。

  叶开忽然道:“你在想什么?”

  丁灵琳道:“没有。”

  叶开道:“女孩子说没有想什么的时候,心里一定有心事。”

  丁灵琳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叶开看着她,道:“你在想家?”

  丁灵琳眼睛里果然带着些思念,也带着些忧虑。

  叶开也叹了口气,道:“你当然不会真的一辈子不回去。”

  丁灵琳叹道:“老实说,我别的都不担心,只担心我那个古板的爹爹。”

  叶开道:“你怕他不要我这个女婿?”

  丁灵琳说道:“你假如能够变得稍为规矩一点就好了。”

  叶开笑了笑,道:“说不定他就喜欢我这样子的人呢。”

  丁灵琳摇了摇头。

  叶开道:“你认为不可能?”

  丁灵琳道:“嗯。”

  叶开道:“你三哥岂非就是我这样子的人,他岂非最喜欢你三哥?”

  丁灵琳道:“你怎么知道的?”

  叶开道:“因为他管你三哥管得最严,何况,老年人总是喜欢小儿子的。”

  丁灵琳道:“那倒是真的,我们这些兄弟姐妹中他管得最凶的,就是我三哥,但心里最喜欢的,也是我三哥。”

  叶开笑道:“所以你这醋坛子又在吃醋了。”

  丁灵琳咬着嘴唇,道:“我才不要他喜欢我,只要别老是找我的麻烦就好了。”

  叶开道:“他总是找你的麻烦,也许就因为他也很喜欢你。”

  丁灵琳不说话了,但眼睛里却已变得有点湿湿的,好像要哭出来的样子。

  叶开却仿佛在沉思着,并没有注意她脸上的表情,过了很久,忽又问道:

  “你爹爹有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可以在他面前替我说好话的?”

  丁灵琳摇摇头,道:“他平时根本很少和别人来往,就算有两个,也都是些跟他一样古板的老古董,老学究。”

  叶开目光闪动,接道:“听说他以前跟薛斌的交情不错。”

  丁灵琳又摇摇头,道:“他也许连薛斌这名字都没有听说过。”

  叶开的表情很奇怪,好像很欣慰,但又好像有点失望。

  又过了很久,他才问道:“易大经呢?也不是他的好朋友?”

  丁灵琳道:“易大经一定是我三哥最近才认得的,连我都没有听说他有这么样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