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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你终于来了,你来陪姐姐下一盘棋吧,我一直赢姐姐都不好意思了。”她本来想说自己教姐姐下棋教得头都要炸了,让他来教教,但怕打击到姐姐的自尊心,就硬生生改了口。

  唔,可这样说好像也挺打击人的?

  季连欣脑子一团浆糊,又想,肯定是和姐姐下棋将她带偏了,她现在连话也不会说了,不过幸亏哥哥来了!

  季瑜一挑眉,有些惊讶地看向郭娆,似乎在想她怎么会输给连欣。

  郭娆有些羞赧:“以前空闲的时候只玩过五子棋,不会下象棋。”

  见哥哥惊讶的反应,季连欣突然感觉有些小得意,自己聪明得竟然让哥哥都意外了。她赶紧拉着哥哥坐下帮她下完手中的一局残棋,自己在旁边津津有味地吃瓜果。

  郭娆好像变得有些局促,下棋之前都要犹豫一番,季连欣看着心提到了嗓子眼,一个苹果硬是吃上了他们的十几个回合。

  眼看这一局就要败了,就等哥哥完胜,但她没想到哥哥居然没有收战的架势,显然要继续下,托着姐姐耍。她看了姐姐一眼,姐姐还在冥思苦想,显然不知道自己被人耍,季连欣捂着嘴笑。

  接着只见郭娆一手持象,左右摇摆之下,越过了楚河汉界,到对面。

  季连欣:?

  目瞪口呆。

  象不过河,这是象棋最基本的规则,姐姐居然就这样飞过去了?她明明记得刚刚和姐姐说过两遍规则的!

  季连欣用一种孺子不可教的眼神看着郭娆。

  季瑜也抬头,看了郭娆一眼,郭娆眼神无辜:“怎么不下了?”

  季连欣终于觉得,不是自己教不好,是姐姐太笨了。

  一盘棋下完,已经过了半个多时辰,郭娆道:“这象棋挺有意思,比五子棋有趣。”

  “那当然!”季连欣应道,五子棋她只看她小外甥玩过。

  “连欣,你以后没事就经常陪我下棋好吗?我整日在菡萏阁也很无聊。”郭娆眼中带着殷殷期盼。

  季连欣一惊,刚拿了根香蕉要剥的手一抖,经郭娆这番棋技,她觉得自己宁愿在书房背书写字。

  “……啊?下棋当然可以……只是……只是我……只是这段日子公主一直心情不好,我还得进宫,就……就恐怕不能陪你下了。”季连欣眼睛乱转,瞥向自家哥哥,顿时嘿嘿一笑,“不如先让哥哥陪你下吧,等我过段时间回来,一定陪你玩!”那个时候姐姐应被教得会下棋了。

  郭娆有些失望,转而又看向面前的人,小心翼翼问:“表哥……我可以找你请教吗?”

  季瑜勾了勾唇,看着郭娆,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郭娆突然觉得有些心虚,头撇向了一旁,接着听他道了句。

  “可以。”

第34章 醋意酸呀

  “啪!”

  一声脆响,回荡在空寂的室内。

  “你为什么还留着那个臭书生的东西?”长公主怒不可遏,狠狠一巴掌甩了过去。

  紫姝被打得一个趔趄,跌倒在地,她神情呆滞,过了好半天才抬头,看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女人,仿佛再也想不起曾经那个温柔似水的母亲了。

  唇角有温热流出,她轻轻一碰,满目鲜红。她凄然一笑:“您都杀了许衍了,还想让我怎么样?难道就因为您自己得不到父亲的爱,便要让所有人都与你一样,对书生同仇敌忾么?”

  “你说什么?”长公主嗓子陡然一尖,如今竟连自己女儿都敢反驳自己了,“高紫姝,你知道自己在对谁说话吗?!”

  说着又扬起巴掌,就要再次挥下。

  紫姝不躲不闪,仰头直视着她,唇角带着让人忽视不了的讥讽。

  长公主扬起的巴掌堪堪停住,无论如何再也打不下去。

  那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

  曾经连骂都舍不得,如今却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她的唇角还残留着一缕血水,却好像毫无知觉,任它蜿蜒到了衣服领子上。往上,脸颊高高肿起,细白的皮肤上还有条带着指长的细缝,里面的鲜红正慢慢往外渗,那应该是她的指甲划的,她一向爱美,爱蓄长指,染丹蔻。

  还有那一双眼,正眨也不眨盯着自己,像仇人一样,带着深深的恨。

  恨?

  长公主惊得倒退一步,曾几何时,那个小姑娘还躺在她怀里,害羞地跟她说着将来要嫁个怎样的如意郎君。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好像自从发现自己丈夫和他名义上的姐姐偷情时,她就再也没真正关心过自己的女儿了。

  后悔突然而至,长公主立马放下了手,蹲下就要扶她起来。

  “傻孩子,你怎么就不知道躲一躲?”

  “宗政宁,你又在做什么?!”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长公主还没来得及转头,身子就一歪被人推倒在地。

  高月离扶起女儿,温着声音对她道:“紫姝,我与你母亲还有话说,你先出去。”

  紫姝一言不发,捡起地上的铃铛就走,看都没看地上的人一眼,毫无留恋。

  高月离看着地上的女人,眉头深深皱起:“宗政宁,为什么你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

  长公主盯着他,凄厉指控:“高月离,我会变成这样,还不都是你逼的!”

  高月离默然,良久才轻轻道:“阿宁,其实当初我喜欢过你。”

  “在来京城之初,我和湘湘也没发生过什么。”

  高月离唤她小名时,宗政宁本还有些愣住,心间涌上酸涩,但听他后面一句,仿若要摊牌的架势,她稍柔的面容骤然一僵。

  不知为何,撑在地上的手抖了起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上她吗?”

  仿佛只是在和谁陈述着一件什么事实,高月离的声音还带着回忆,却像是在剜宗政宁的心。

  “因为她比你善良。”

  “当初我在淮河被她所救,她一直像姐姐一样照顾我,不离不弃,我虽不喜欢她,却感激她的救命之恩,不忍心看她继续过那任人糟践的日子,所以说要娶她,将她带离了淮河。后来我来京城,高中状元,那次街上一瞥,你高高在上,笑容张扬艳丽,那时我是真的心动了,就像个毛头小子,甚至违背了与湘湘的誓言要娶你。”

  “湘湘自知晓我要娶你,就疏远了我,后来更是决定成全我,偷偷回了淮河。可你知道,我早将她当作了家人,又怎么可能再让她去淮河当妓子,所以我将她半道追了回来,为她拟造身份,让她进入长公主府,想让她一辈子生活安稳无忧。”

  “因为我和她之前的关系,我特意将她的院子安排得远了些,就是怕见了面尴尬。本来一切都很好,她每日在院子里看书念佛,生活安然,你却突然不知怎的,就疯了一样要替她选夫,甚至是不顾她的意愿强行将她带与外男见面……其实,从那个时候你就知道我和湘湘的过往了吧。”

  “我选择与你成亲,她虽怨过我,也怪过你,可最后还是选择了成全。可你,却总想打破她平静的生活,一点一点激起她心中消失的怨愤。”

  “你还记得吗,曾经我和你说过,不要去打扰湘湘,就让她一个人安静地生活。可你总是疑神疑鬼,甚至变得心狠手辣,府里的丫鬟随意打杀,视人命如草芥。也许从那个时候起,我对你的喜爱就变淡了。”

  “而对于湘湘,我本以为自己对她只是怜悯,因为她有心疾,将不久于人世,可是当……有人告诉我,她快死了是因为一直有人暗中给她下毒……而那个人,是你,那一刻,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高月离目光变得凌厉,一步步走近她:“我想杀了你,为她偿命!”

  “也是那时候,我才知道,我早就不爱你了,我舍不得她死,我爱她。”

  “她本来就与常人不同,活不了几年,你却还是容不下她,甚至杀了她未出世的孩子。”他的语气越来越冷,目光冷淡:“长公主,我和你之间,我承认是自己背叛在先。但做错事的是我,有什么不痛快你可以冲着我来,为什么要去害一个无辜的人呢?”

  “她如今被你害得生不如死,我不想再看见你,我们之间的夫妻情分也到此为止吧。若是你再敢动湘湘,便是看在紫姝的面子上,我亦不会轻饶了你!”

  他说完,抬步就向外走去,最后身影没入在转角,再也消失不见。

  宗政宁瘫软在地上,浑身颤抖,早已泪流满面。

  她一双眼睛凄凉空洞,看着冰冷的地面,喃喃自语:“……你怎么可能爱过我,那时怎么会和她没有苟且……怎么可能……高湘湘明明说――”

  似忽然想到什么,宗政宁瞪大了眼,接着癫狂大笑起来:“高湘湘,你这个贱人,果然好手段,竟将我们耍得团团转!你这样满心算计的女人,活该不得好死!”

  屋子里七零八落的玉器摔落声,夹杂着女人的嘶吼哭泣懊悔凄凉,不绝于耳。

  不同于哭闹不绝的长公主府,魏国公府霜香居,室内针落可闻。

  郭娆抬眼瞅了瞅对面的人,忖着下巴冥思苦想半天,才犹犹豫豫将手中白色棋子落下。

  “表哥,该你了。”

  对面的人薄唇轻抿,静默不语。

  外面的金黄薄光透过格窗撒进来,映照在男人轮廓硬朗的侧脸。他皮肤白皙,五官隽美,暖光与白相结合,柔和了他脸上的清冷与淡漠,看上去多了几分温润如玉。

  郭娆忆起男人平时的漠然绝尘,眼中恍惚转瞬即逝。

  季瑜手执黑棋,片刻后微拢了袖,落子。

  见他下在那个地方,郭娆低垂的眼睫轻颤,仿佛诱敌深入成功,脸上划过狡黠的笑。

  紧接着,拿起一颗白棋,信心满满跟在他棋后。

  纵观全局,已经围绝了他所有退路。郭娆嘴角不自禁勾了得意的笑,她抬了抬下巴,望向对面的人:“我赢了。”

  被她挑衅,季瑜脸上也未带输局的失意,反而唇角弯了弯,淡笑:“嗯,我输了,那方紫麝砚归你。”

  不过片刻,就有侍从捧了一方紫色砚台过来,那砚台上散发着点点墨香,味道清淡幽幽。

  郭娆高兴地接了砚台,爱若珍宝捧着欣赏。

  自从前两日季瑜答应教下棋,郭娆就丝毫不怠,一副勤恳好学的模样,天天来霜香居书房找他下棋。起先是象棋,后来因一直找不到大杀四方,运筹帷幄的感觉,觉得非常无趣,于是学到半斤八两就央着他学围棋。

  如果说下象棋是战场上的激烈厮杀,步步惊心,那围棋就是两方暗涌中的斗智斗勇,就像黎明前的枕戈待旦,对峙中双方力量不可估量,于全局中,它靠的是胸怀远襟,靠的是迷惑人心,靠的是――谋。

  论谋,缜密布局,操纵人心,郭娆心知比不过季瑜,所以今日这三局两胜的对弈,不过是他的故意相让罢了。

  正因为他肯故意,郭娆笑容更深了几分,她放下紫麝砚,盯着他,一双眸子熠熠生辉:“谢谢表哥不嫌阿娆笨,日日耐心教阿娆下棋。”

  她道:“阿娆身无长物,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些登不得台面的厨艺,若表哥不嫌弃,改日阿娆就做些糕点送过来,以报表哥这几日相教之恩。”

  季瑜摩擦着手中棋子,眼中似笑非笑:“表妹天资聪颖,一点即通,我也说不上教,不过是稍加指点罢了。”须臾,他话音一转,又缓缓说:“除夕宴有幸尝过表妹手艺,确实不错,若表妹愿意亲自下厨,荣幸之至。”

  两人对视中,郭娆眼睛晶亮水润,带着清澈纯真,笑起来像个孩子天真无邪。而季瑜,一双凤眸犹如深不见底的幽潭,深邃平静,却拥有洞察人心的力量,神秘又吸人探索。

  仅被他淡淡一瞥,就仿佛心底全部所想被一眼窥尽。

  郭娆被他的似笑非笑看得心慌,却又莫名生出一种无法言喻的欢喜,这种欢喜就像刚破土的花种,虽无花绽满枝,却有青芽蓬勃。

  两人之间好像隔着一层轻轻薄膜,虽没戳破,但有胜于无,反添了几丝朦胧。就如互通情意的年轻男女,初始欲语还休的懵懂试探中,情愫暗涌,汹涌澎湃,恁地撩人心魄,勾人魂牵梦萦。

  郭娆虽然隐瞒了通棋艺之事,但她隐隐感觉季瑜早就一眼看穿,可他却不说破,还总顺着她。

  忆起以往,他在她面前收敛锋芒,露出发自内心笑容的模样。她忽然生出一种感觉,觉得自己是被他包容纵容的,无论她说什么或要做什么,他都不会拒绝,他会浅浅勾了嘴角,眉眼温润说:好。

  想到这里,脸颊忽然有些发烫,郭娆率先移开了视线,故作镇定端起面前的茶,轻轻啜了一口。

  两人心思各异间,孟安推开门走了进来,他手上拿了一封信,恭敬呈给季瑜。

  “世子,柳二公子的信。”

  暧昧涌动的氛围被打散,季瑜目光自若从女孩晕红的脸上移开,但唇角却不自觉地扬了些许弧度。

  也没心思看信,正接了要随意放下,却忽然发觉手感与平时有异。眉梢轻皱间,也没避着郭娆,他直接打开了信。

  里面露出一个稍小的信封,黄棕色封皮,与外面的信封颜色无异,只是大小区别。

  信中之信,在外人看来,无端多了几分神秘。

  季瑜抽出小信封,扫到署名时,原本打算拆信的手顿了下。

  他脸色淡淡,看不出情绪,手却从封口收了回来,然后将其原封不动搁在了棋盘角落。

  郭娆见信分两封,就觉出些奇怪,后又见他停了撕开封口的动作,将信搁置一旁,且并没有继续深拆的打算,就暗想,可能是信很重要,她一个外人在这里,他不方便拆开。

  每个人都有不能袒露于人的一面,平凡普通的她也有,更何况像季瑜那样出身贵族,身在仕途的男子。

  如是想后,倒有些了然。

  郭娆又浅抿了一口茶后,就打算识趣告辞,茶杯放下之际,视线还是好奇地往信封上瞥了一眼。

  却未料,这一瞥,竟有些愣住。

  黄棕色信封中间,字体稍大,却不减娟秀柔美。

  郭娆幼时启蒙,就临摹过各种书法,见得多了,自是不难猜出,这为女子字迹。

  但刚刚孟安说,信是柳二公子的。

  那位柳二公子,是他的好友,她也曾见过一次,好友之间互相通信很平常,但为什么柳二公子的信会变成一个女子的了。

  忽然又想到,这信分了两封。

  朝歌虽然民风开放,但女子名声还是很重要,为了避嫌,鲜少有女子主动给男子写信。那毫无疑问,外面大封定是柳二公子的字迹无疑,目的是为了掩盖……

  掩盖。

  这个词无端让郭娆心中堵得慌,季瑜竟与女子私下通信。

  放下茶杯这个动作下,这些想法不过一瞬间,收回手之际,忍不住又扫了眼小信封。这次看向了左下角落款,因匆匆一瞥,所以并未看全,只见最上面‘柳如’两字。

  柳二公子是太傅之子,上有长姐柳长慧,早已进宫为妃,下有三妹柳如宛,如今待字闺中。

  那这未看全的‘柳如’二字,赫然是柳如宛无疑。

  一个未出嫁的闺中少女,冒着名声被损的风险,借兄长之名,偷偷摸摸给一个未娶妻的男子写信,还能因为什么?

  郭娆突然就像被人泼了一头冷水,心中这几日因他小小纵容而产生的无名欢喜一下子荡然无存。

  原来季瑜身边,并不是只有她一个的。

  是了,他这样一个样样顶尖出众的青年才俊,身边没个女子倾慕,那才叫不正常。

  那柳如宛,听说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家世也好,与他相衬相配,而她……

  旁边的人似乎察觉了她的异常,眼眸微敛,泰然自若拿起信,然后让孟安放到了书案上。

  他若当作不在意还好,如此避着她,倒真显得欲盖弥彰。

  郭娆胸中闷了一口气,无端还冒出几分酸涩,霜香居是再也不想呆下去了,勉强笑说了几句,来不及或是不愿看对面人脸色,就匆匆告辞离去。

  季瑜坐在原处,抿唇看着突然疏离万分,看也不看他就仓惶离开的背影,再瞥信时,脸色很有些难看。

第35章 互相伤害呀

  郭娆自父亲死后这一年,没了庇佑,经历过各种辛酸苦楚,看得多了,早就明白了人情淡薄。

  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对谁好,当初季瑜一直待她不同,除了以为她是他表妹,恐怕还因为她的样貌。

  食色性也,女人的第一直觉告诉她,他对她有好感。

  灵堂那晚,他忍不住吻了她,正证实了这一点。所以后来老夫人逼她,她才敢大着胆子脱了衣服去勾引那个看起来从来冷如冰的男子,想博他怜爱。

  他确实对她很好,包容退让,最后纵得她都有些忘乎所以了,差点忘记自己的身份。

  当初接近他时,不是没想过他以后会有其她女人,但当真的看见他与别的女子暗有往来时,心中除了有危机感,她竟还会生出丝无法言明的酸涩。

  也许,真的是季瑜对她太好了,竟让她生出了一种独占欲。

  郭娆看向菱花镜中的自己,镜子里倒映出一张精致媚人的脸,她细细看了看额头的伤口,那里滑嫩白皙,哪里看得出曾经受过伤。

  毕竟是年轻貌美的年纪,没有哪个女子喜欢身上无故留着疤,她弯了弯唇,抑郁了几天的心情有些消散。

  如今也想通了,那日是她冲动了,她接近季瑜本来就是别有目的,又怎能自私地要求他一心一意?

  他喜欢她,她会满足他,她有求于他,要他帮她,一样换一样,很公平。

  如果就因为看见他与别的女人有往来,就赌气放弃他,未免太幼稚,心中也会不甘,毕竟努力了那么久。

  “小姐,姚公子上府了,他说相见您一面。”香云撩了珠帘进来,轻禀。

  姚公子?

  郭娆眼中闪过疑惑,第一反应是这位姚公子是谁。

  见小姐像是忘了这个人,香云提醒了句:“那位姚公子,出自长宁伯府,去年冬月选亲中,夫人千挑万选看中了他,小姐还和他在后花园见过一面。”

  郭娆垂眸,忆起去年冬月选亲,脑子里忽而浮现一片梅花林中,斯文腼腆的白衣少年。

  原来是他。郭娆皱了下眉,因为季瑜所说过的一些隐秘,最后她和他的定亲之事不了了之,也没再和他见过面。事隔这么几个月,他还来找她做什么?

  郭娆下意识就要拒绝,只是话刚要出口,又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顿住。

  她从梳妆台前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色。

  这几日刚下了场雨,雨过天青色,百花争艳,连竹子都带上了香。郭娆闭上眼,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她想起那日,与姚真一起赏梅,后来遇见了季瑜,季瑜面无表情,但眼中却蕴着清晰可见的怒。

  那时她以为,他是将她当妹妹,所以恨铁不成钢,讥她被情窦初开蒙蔽了双眼,居然要与那样的人家定亲,如今想来,却又品出了几丝不同。

  若有所思间,郭娆缓缓道:“带他到后花园,我马上就来。”

  姚真站在晚风亭,眺望着不远处的梅花林,目光悠然想着去岁冬日里与心上姑娘的相谈甚欢,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深深烙在了他的脑海。

  那日的相见,除了最后他的贸然相问略显唐突,全程都是愉悦的。他能感觉得到,郭姑娘很满意他,但不知为何,最后亲却没有结成。

  后来再次见面,是在她母亲的葬礼上。棺椁前跪着的孱弱身躯,孤单颤抖,弱小可怜,他怜悯心起,就想上前安慰,却被自己的母亲以晦气为由厉声阻止,最后只能遗憾离去。

  这次偶然听闻母亲要又上魏国公府见国公夫人,他想都没想就找了借口和她一起过来,就希望再见她一面。

  想起郭娆明媚如花的笑靥,姚真一颗心忐忑又期待。

  郭娆一到花园,就见到亭上那道坐立难安的身影,她顿了一会儿,才走过去:“姚公子。”

  佳人的声音如风铃悦耳,姚真一下子识别出,他蓦地转身,脸上满是惊喜:“郭姑娘,你来了!”

  瞥见他脸上腼腆的红色时,郭娆目光有些复杂,不过很快就掩了下去。而后浅笑颔首,邀他在亭上坐下,饮茶看鱼。

  或许在喜欢的人面前,人有时候真的会变得不像自己。就像姚真,一个平时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现在见了喜欢的姑娘,面上是按捺不住的喜悦,平时的沉默寡言一扫而光,想方设法逗郭娆开心。

  郭娆貌似兴致很好,不时地回应几句,两人氛围颇为融洽。

  直到她的婢女香云上亭,俯身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姚真见状,怕郭娆有什么重要的事,于是询问了句,郭娆笑着摇头,说无事。

  只是没过一会儿,她却道:“姚公子,东边的牡丹花现在开得正艳,不如我们去赏花?”

  心上人开口,怎能不应?再者他也觉得一直坐着喝茶有些无趣,散步赏花他更有话题可说,于是毫不犹豫点了头。

  两人走在白色鹅卵石小径上,一路说笑。

  四月到五月正是琼花开放的季节,大朵大朵的洁白花朵,在微风下摇摇欲颤,一行人走过来,刚好有一瓣落在了郭娆发间。

  姚真看着眼前素裙打扮的姑娘,她发丝半绾,只插了只檀木簪,洁白花瓣缀在发间,清雅气质不食人间烟火,衬得她如皎月仙子。

  他的心砰砰直跳,无意识就伸出了手,想去抚一抚她乌黑柔亮的发丝。

  郭娆见姚真眼神痴怔朝她伸手,下意识就要后退,只是余光瞥见假山旁熟悉的白色衣角时,她蓦然止住。

  孟安随主子从松风堂出来,拐了两道游廊,就要穿过花园入前院,岂料刚到假山,就碰见了面前郎情妾意的一幕。

  只见几步之遥的琼花树下,两道素衣身影相对而立,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定格的画面,是年轻男子抬手轻抚女子发丝,女子目光盈盈,柔情对视,再加上不时飘零纷飞的花瓣如雨,场景看上去如画般怡人。

  当然,如果忽略旁边人浑身煞气,握得咯吱响的手,这郎才女貌的画面,的确称得上赏心悦目。但现在在某些人眼中,这一幕恐怕悦目过了头,于是就成了刺眼。

  孟安心里还暗暗道,怪不得这几日表小姐没再找主子下棋,原来是有人陪啊。

  看着树下还双眼对看,无知无觉的两人,他感受着身旁的低气压,缩了缩身子,手抵着唇重重咳嗽了声。

  一声清响惊动了树下的两人,姚真瞥见有人来,如梦初醒,慌忙拂落了郭娆发上花瓣作掩饰。郭娆亦然,吓得后退两步,赶紧拉开了与姚真的距离。

  有些事情,本来没什么,但反应过激,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季瑜面无表情看着两人。

  姚真见是魏世子,心下有些紧张,慌忙见了礼。

  季瑜连个眼神也没给他,缓缓抬步上前,盯着郭娆看了许久,面上难得还露出丝笑意:“既是与人说话,这样慌张做甚,哥哥又不是豺狼虎豹,还能吃人不成?”

  他虽然在笑,语气却很冷,眼底也尽是如寒霜刺骨的凛冽,毫无笑意。

  这是那日棋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郭娆镇定后行了礼,只看了他一眼就移开视线,清浅一笑,非常客气:“表哥误会了,表哥对阿娆的好,阿娆一直记在心上,又怎会视表哥如虎豹?刚刚是阿娆脚不小心踩在了裙摆上,担心摔倒,所以才一时慌乱。”

  季瑜一声呵笑,没回话,视线却睨向了一旁的姚真。

  魏世子虽然性情冷淡,但待人处事的基本修养还是很好,可不知为何,姚真总觉得魏世子非常不待见他,看他的眼神比之普通陌生人还要多上三分冷意,从上次梅林开始就有这种感觉。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何处得罪了这位魏世子。

  姚真本就是个窝在书院只知读书吟诗的书生,气势哪里比得过工于人心,文武皆全的季瑜。

  眼下他视线扫过来,姚真如芒刺在背,开始讪讪地为自己刚刚的一时失神轻浮找理由:“……郭姑娘所言不假,刚才我看见有花瓣落在她发上,想要替她拂下来,可能是我的动作太过忽然,略显唐突,惊着了郭姑娘,郭姑娘后避不及,不小心踩在了裙摆上……”

  看出了他在季瑜面前的无形拘束,郭娆特意过来为他解围,他一说完就帮他转移了话题,说起刚刚谈论的花种。毕竟旁边还有个大活人,言笑晏晏几句后,郭娆表示还有事情未忙完,于是结束谈话。

  姚真不是不懂眼色,明白郭姑娘这是在找借口让他先行离开。原本他今日会出现在国公府本也是借着母亲的名头,与郭姑娘一番谈话耗去了不少时间,想必母亲那边也快结束了,思来想去还是依依不舍告了别。

  临走之际,面对眼前一座无形压迫,姚真还是鼓起了勇气,涩呐呐说出了今日前来的目的。

  “……郭姑娘,端午将至,到了那日,我……你是否有时间,我们可以相约一道去罗乙河畔看赛龙舟。”

  话刚说完,姚真就感觉到魏世子冷冷射来的一眼,凛冽又饱含嘲讽。

  他脸上忽然一红,有种心思被人看穿的羞耻之感,也有种心虚,魏世子那个眼神中,仿佛洞察了他的所有事情,让他无所遁形。

  可是,只要一想到当初那个不小心撞入他怀里的漂亮姑娘,想起她的一颦一笑,姚真的心虚害怕就全部被压下,满满被破芽悸动包围。他一眨不眨看着郭娆,就希望她给自己一个答案。

  郭娆浅笑着,想也没想就答应:“好。”

  姚真得了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离开。

  目送他走远,郭娆转过身,也没打算多待,对季瑜一福礼,就要离开。

  季瑜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你为什么还和他私下见面,难道你想嫁给这样的人?”

  与他擦肩过,就听到这句。郭娆脚步微微一顿,仰头看他,坦然笑道:“大表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明白自己的身份,还是有自知之明。而且我看得出来,姚真是真心喜欢我的,说实在话,若是我能嫁给他,还算我高攀了。”

  其实从发现季瑜与别的女人暗有来往时,她就想过,若是真不能依靠他,嫁给姚真未尝不可。姚真虽然性子懦弱,唯母是从,但要和他相度一生的人是她,姚真既然爱她,在一起那么多日日夜夜,她总有法子改变他。

  她说罢,就要继续往前走,手臂却突然被人攥住,带着些温热。郭娆眸光微动,瞥向那只白皙修长的手,随即目光上移至他俊美的脸上。他凤眸漆黑,像蕴着火,却一言不发。

  初始郭娆看着他的目光还隐约带着期待,但等了许久等不到他开口,她心中已带了失望。

  她唇一抿,使劲甩开了他。

  眼看着人走远,季瑜吐出口郁气,闭了眼又睁开,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心下却不住轻嘲,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坚持着什么可笑的底线。

第36章 你看看呀

  “哎呀……四公子……别……”

  锦绣伸手,推搡着伸了脖子就要压下来的男人。

  “这是干什么,刚刚不是你勾着爷过来的吗?怎么,现在摸一下又装矜持了?”

  “……爷……奴婢哪来的胆子勾引您呀!”

  “没胆子敢把爷往这儿引?我那日可是听说大哥毫无怜香惜玉,把你从房里赶出来了,怎么没男人陪你,是不是就耐不住寂寞了,小骚.货?”

  “爷这话太伤奴婢心了,既然爷不喜……那奴婢走就是了。”

  锦绣眉眼含春,轻捶男人一拳,捏着嗓子娇嗔完,就作势要走。

  “别啊……跟爷玩欲擒故纵,虽然腻味,但要是你伺候得好,爷从大哥那儿收了你也不是不可!”

  季安被这丫头撩拨得心痒难耐,说完就将她压在墙上,上下其手。

  锦绣看着在自己身上不规不矩的男人,眼里闪过得意,也总算吐出了那股憋闷的郁气。

  想她长了这样一副好样貌,世子居然还瞧不上她,甚至看也不看她一眼就将她给赶了出来。

  这府里的侍卫小厮们哪个不是对她又好又殷勤的,唯独他,居然连个正眼也不给她。不过她现在也不稀罕,那世子一直不碰女人,指不得就有什么不能人道的隐疾,她可不想一辈子在大房当个丫鬟,总得想个出路。

  这二房四公子虽然浑,但她也不是吃软的,只要她进了四公子的门,总有办法让他找不了其她女人。

  男人么,还不都是这个德行!

  锦绣看着面前兴致高昂,就要在廊上扒了她衣服的男人,心里又是兴奋又是畅快。只不过她现在可不能真让他得逞,他没抬她进门,休想真的碰她,不然这浪荡公子尝了新鲜再不找她了,那她可不知找谁哭去!

  见准了时机,锦绣红着脸别过头就要去推他:“……四公子……别……这里――表小姐?”

  锦绣一脸惊愕。

  ……

  对于这次对季瑜的试探,郭娆心里其实也是没底的。

  只是,季瑜在京城众贵女中的受欢迎程度,实在给了她莫大危机感。趁着他还未与别的女子有什么重大瓜葛之前,她想确定下与他的关系。

  明明他对她是不同的,那些被纵容的暧昧,还有隐秘的亲吻还历历在目,她用姚真刺激他,她清楚地看见了他眼中的愤怒,可她不懂,为什么他还是不肯承认。

  难道他真的只是可怜她,同情她?看见她与姚真一起,也只是天生的占有欲在作祟?

  若是他对她没有一丝爱,她还坚持选择依附他,这无疑是不理智的,若选择姚真,起码他爱她。

  也许是对自己的容貌太自负,也许是太想偏信心中那种直觉,她实在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于是正想最后赌一把,赌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对自己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