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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来人的脚步声,鬼母双目无神地睁开眼眸。脑袋随之抬起时,发出类似于骨头碰撞的咔擦声响。

这是个体型极为庞大的怪物,虽说上半身妖娆的女人形象与常人无异,可下部分身躯却占据了小半个洞穴,显得诡异而臃肿。黑发顺着苍白肌肤蜿蜒而下,像极了扭动着的漆黑水蛇;细长的八条蛛腿锋利如刃,蕴藏着见血封喉的剧毒,任何人被它们稍微一伤,就能马上去见阎罗王。

更不用说她实力强劲,吸收了摘星阁里多年的精元后,伤口已恢复大半。

“……你?”

与她媚气横生的女人面孔不同,阴山鬼母说话时沙哑如磨砂,如同命不久矣的老妪:“剑修?”

宁宁毫不避讳地露出自己腰间的星痕剑,微微一笑:“正是。”

她抬眸与之对视:“听闻阴山鬼母力量强横,怎么沦落到偷人精元的地步?这摘星阁似乎并非阁下所建,不怕被真正的主人发现么?”

鬼母凄声冷笑,盘踞于洞穴中的万千蛛丝应声而动:“精元我想用就用,摘星阁想来就来,难道我还会怕楼顶那废物不成!”

“哦?”

宁宁挑眉:“阁下身受重伤,只怕无力还击吧?”

“笑话!如今我才是楼里真正的主人。那妖女自以为掌控全局,殊不知阁中大半小妖都成了我的傀儡,待我实力大成,便将这摘星阁从她手里夺过来。”

宁宁的话显然将对方激怒些许,蛛丝如万千雨落,悬浮半空:“怎么,一个小小的剑修,莫非还想收了我不成?”

蛛丝应声而下,每一根都尖利如针,密密麻麻织成雪白的网,径直朝洞穴入口的少女冲去。

宁宁明明并未闪躲——

却有股无形的力量挡在她跟前,击退那气势汹汹的蛛网。

“想收你的,可不是我。”

她勾唇轻笑,向右侧挪开一步,语气里多了几分恭敬的意味:“夫人,您都听到了吧。”

阴山鬼母浑身一震。

在光线无法照射的狭窄通道里,在浓郁深沉的暗色之中。

一道身着白裙的人影缓缓上前,刺眼的纯白色泽好似划破黑暗的利剑,将之前幽谧诡谲的氛围倏然斩断。

或是说,让局势更加剑拔弩张。

黑发白衫的白骨夫人形如绝世女郎,冰肌玉骨、玉乳半露,风鬟雾鬓如长瀑飘洒,在柔暖的长明灯下轻盈似梦,当真有如画中之人。

然而当她冷声开口,便又是另一幅景象。

只见白骨夫人柳眉微蹙,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嗤:“我说近日睡不安生,原来是有只山里来的野鸡在丢人现眼。偷老娘的精元你配吗?小嘴叭叭叭倒是好听,在这儿学狗叫呢?看老娘不把你的烂腿打断!”

偷东西当面被人戳穿,实在不是件光彩事情。

饶是阴山鬼母也愣了一愣,继而加重语气:“怎么,莫非你想和正道剑修一同来对付我?”

那剑修分明是存了鹤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心思,等她俩精疲力竭地打完后坐享其成。

只要白骨夫人不傻,就应该先与她联手,把那小姑娘解决掉。

哼,想和她斗?

没门。

今天她就要先取那剑修的项上人头!

这边阴山鬼母势在必得地说完,那边白骨夫人面无表情地听着,居然纹丝不动。

倒是宁宁轻声笑笑,一把撕下脸上的面皮,露出藏在面具之下真正的模样。

居然是……一个她隐隐有印象,却叫不上来名字的楼中女妖。

对方身上没有傀儡的气息,但阴山鬼母也不确定自己究竟有没有把傀儡种在她身上。

毕竟她控制的妖魔实在太多,记不住名字也认不清模样。

失算了。

原来剑修只是个幌子,她们真正的目的……

只是为了诈她坦白真相!

“不可能!”阴山鬼母气急败坏,“你身上分明有剑修的佩剑,而且我的傀儡被剑修所杀,绝对错不了!”

“今日楼里的确来了几名剑修,谁知道杀妖的是哪一个。”

朝颜动作笨拙地把剑拿起,像小孩那样饶有兴趣地端详上面的纹路:“我接待的那剑修喝多了酒,无意间告诉我,他们此番前来是为铲除阴山鬼母——说起来还真要感谢她,否则我们也不会知道,楼里居然藏了个小偷。”

她顿了顿,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至于这把剑?我为了做戏做全套,特意把她灌醉后偷了佩剑,否则怎么骗过您的火眼金睛呢?阴山鬼母阁下。”

“你这!”

居然被这种修为低下的小妖骗得团团转,阴山鬼母气得浑身发颤,用尽全身力气,也不过从口中挤出几个字:“我杀了你!”

谈话间风声大作,腥气四起。盘旋在洞穴墙壁上的蛛丝倾巢而出,露出被覆盖的层层血迹。

腥臭味道映着浓郁血色,长明灯忽暗忽明,一阵疾风划过。

朝颜满脸不敢置信地后退几步,被击飞在一旁的石壁上。

“可恶,这一击……”

她连起身都没了力气,像条死鱼瘫在一边,颤抖着举起右手指向阴山鬼母:“看似不经意却暗劲深藏,毒风已经浸入我的五脏六腑。不愧是阴山鬼母,有够狠毒!”

阴山鬼母:?

居然还自己开始了解说,不愧你个大头鬼啊!她这一下根本就没用力好吗!什么叫“看似不经意却暗劲深藏”,这真的就只是一道风而已啊!

朝颜不顾她震惊的目光,说着又把头转向白骨夫人,气若游丝:“夫人,请你务必铲除这……还我们楼里姐妹……啊!好痛!”

话没说完就脑袋一偏眼睛一闭。

人没了。

阴山鬼母惊了。

绝对是在故意演她啊这个贱人!你还可以再不要脸一点吗!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可偏偏白骨夫人那白痴信以为真,扇形统计图般的眼睛里有六成愤怒和四分悲悯,末了厉声轻呵:“夺我精元害我姐妹,受死!”

阴山鬼母:草。

大战在即,阴山鬼母只能应战。

蛛丝层层叠叠,每一根都蕴含着杀意重重的毒性与血气,宛如漫天银针倾泻而下,直攻白骨夫人首级。

白裙佳人冷然一睨,身后与跟前竟凭空浮现具具骸骨,如同拥有意识的军队,将正中央的主人牢牢护住。

蛛网千结,白骨生烟。

一时间洞穴被刺目雪白浑然占据,石壁上的猩红鲜血粘腻不堪,更显出怪诞诡谲之感。

浩浩荡荡的白骨大军皆为惨死于白骨夫人手下之人,哀嚎着一拥而上,空洞的眼眶好似深渊。

原文中没有详细描述过这两人对上的场面,毕竟她们俩属于葫芦娃救爷爷,一个接一个地往主角团身边送。

但按照设定,阴山鬼母的力量要高出一筹——

毕竟都吃了别人家里这么多年的兵线,再不发育一下,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白骨指节划破层层蛛丝,蛛网则展开了大面积绞杀,将骨人碾为碎屑。

两个女妖之间的正面交锋亦从未停止,白光暗影之间,白骨夫人吐出一口鲜血,被击退在地。

阴山鬼母虽然还存了点力气,却也称不上太好。此时勾出一个狰狞至极的狞笑,喘着气道:“没想到吧?你这个废物!今日是我——”

她话没说完,便猛地一惊。

角落里那个本应该不省人事的小妖居然睁了眼睛,带了点笑意地盯着她看。

“朝颜!”

白骨夫人哈哈大笑:“快用神行散带我出去!”

这是她们商量好的计策,如若白骨夫人落于下风,便让朝颜动用神行散,让她们在电光火石之间逃走。

那阴山老妖以为今日能干掉她,万万不会料到她还留了一手,哈哈,没想到吧——

忽然,白骨夫人的表情也陡然愣住。

空气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一时间多少有点尴尬。

只见朝颜顺手摸上鬓角,轻轻一拉。

那张面皮居然也随之落下,露出的……

草啊!为什么还是那剑修的脸!!!

宁宁笑得温柔,说出了那句她们俩都没来得及说的话:“哈哈,没想到吧,我准备了两张脸。”

阴山鬼母如遭天打五雷轰,像是网恋被骗去八千万。

白骨夫人翻着白眼,又从嘴里吐了口血。

你○的,为什么。

一切要从一柱香前说起。

那两位师弟不晓得去了哪里,如果浪费时间去找他们,说不定反而打草惊蛇。如今宁宁能依靠的力量只有她自己,要想赢下这一局……

楼顶不是还住着个白骨夫人吗!原著里主角团是一个接一个地打,可不代表她不能耍点小聪明,让她俩窝里斗啊!

白骨夫人,免费工具人,太香了。

除掉女妖朝颜后,宁宁毫不费力便得到了那张与自己模样相同的面具。

除此之外自然不能忘记,那女妖脸上原本就贴着张人面。

这样一来,她便有了两副伪装。

一面是玄虚剑派弟子宁宁,用来套取鬼母的话;一面是摘星阁中的女妖朝颜,用来换取白骨夫人的信赖。

朝颜身死,阴山鬼母必定会有所察觉,派遣其他傀儡来此查探——

然而阴山鬼母知道,白骨夫人却对这件事儿一无所知呀。

楼里虽然有两位实力强劲的大妖,彼此之间却是处在对立状态。

阴山鬼母就算知道了傀儡被杀,碍于她偷偷窃取精元的行径和见不得光的身份,也绝不可能告诉白骨夫人。

她只能憋着一口气,自己操纵傀儡慢慢查。

殊不知在这时候,宁宁已经找上了白骨夫人的老巢。

只要合理利用两位大妖之间的情报差异与认知错位,这个局就不成问题。

要说服白骨夫人,并不是件困难的事情。

她不是阴山鬼母,无法通过傀儡来辨认眼前之人究竟是真是假。剑修的身份不便接近,宁宁只需要顶着朝颜的脸前去拜见,再火急火燎地引出阴山鬼母的存在……

就算对方之前还有一丢丢怀疑,被窃取精元后的愤怒,也足以转移所有注意力。

当时宁宁怎么说来着?

“夫人!我今夜待客时遇一剑修,酒过三巡,竟称摘星阁底藏有百年大妖阴山鬼母。听闻山阴鬼母也靠食人精血修炼,几年前被正道所伤,行踪不明,莫非……阁中元阳日益稀少一事与她有关?”

白骨夫人还没傻透,犹豫着问了句:“剑修?”

“正是!那人声称玄虚剑派弟子,朝颜不敢轻举妄动,便先行将她灌醉,再来向您禀报。”

这理由有因有果、逻辑合理,简直无懈可击。

更何况宁宁还悄悄捏了个决,把早就藏在袖口里的人面变在手心上:“这是那剑修的模样,若您不信,待朝颜以这副人面前去试探她。那毒妇必会承认恶行。”

变幻人面,是楼里妖魔独有的法子。

如此忠心、如此细心、如此贴心,甚至还能顺手变出张人皮面具。

这必然就是朝颜本颜啊!有什么好怀疑的吗?

于是白骨夫人就被她带到这儿来了。

白骨夫人悔啊。

她以为自己带的是个忠心耿耿小跟班,结果是心肠黑成煤炭的二五仔,不但从头到尾把她当工具人,还毫不犹豫就把她给卖了。

阴山鬼母恨啊。

她以为自己足够深思熟虑,对付这两人必定不在话下,结果却着了人家的道,当着正道剑修的面,把唯一能成为自己同盟的家伙打得半死不活。

阴山鬼母厉声尖叫:“居然把剑修引来我巢穴,你个白痴,脑子被驴踢了吗!”

奄奄一息的白骨夫人咬牙切齿:“明明是你这妖婆夺我机缘!臭婆娘还在这里狗吠,我打烂你的嘴!”

“蠢货!”“小偷!”

这两位怎么跟小孩似的。

宁宁听她俩拌嘴似的吵了会儿,迟疑着开口:“那个……”

阴山鬼母、白骨夫人:“闭嘴你这臭剑修!”

阴山鬼母怒从心起,咬着牙默念法诀。

血迹斑驳的石壁上竟生出数只深红毒蛛,遍布的蛛丝上亦浮现起幽幽血光:“你以为这样就完了?我乃阴山鬼母,号令幽冥毒胎千万。如今力息尚存,凭你一个小小剑修能奈我何!”

“哦。”

宁宁摸了摸手里冰冷的星痕剑鞘,抬眸轻笑:“那我也自我介绍一下好了。”

星痕应声出鞘,明珠生光,如沐星河。

剑气如潮,转瞬之间便盈满幽暗洞穴,抑制住扑面而来的腥风。

“我乃玄虚剑派天羡子之徒,今日特此下山除妖。你们可以叫我——”

她顿了顿,用了半开玩笑的语气:“千层饼子。”

“哈哈哈哈哈千层饼子!”

玄镜旁的天羡子笑得浑身发颤,指着幻境中的宁宁满脸嘚瑟:“师兄看见没!这我徒弟哈哈哈太可爱了吧!”

真霄:……

真霄看一眼身旁青年打满补丁的白袍,以及乐得合不拢嘴的模样。

多么朴实无华,多么返璞归真。

多像个好几百岁、智商不那么高的穷孩子。

真霄:“不愧是你徒弟。”

以及,女人之间的心思好可怕。

还是他的剑最好了。

第8章

赤色炼狱,白骨生香。

摘星阁中鸾歌凤舞、灯火流光,寻欢作乐的男男女女不会想到,楼阁地底正蛰伏着两只令人闻风丧胆的妖物。

星痕剑剑光四溢,在室内昏黄的长明灯下,如同笼上一层朦胧如纱的月华。毒蛛肆虐而来,皆被瞬息之间斩于剑下。

阴山鬼母吃了一惊。

她原以为这丫头虚张声势,然而看后者应敌的动作,修为却已经到了金丹期二重境以上。

如果她仍是全盛状态,解决宁宁算不得费力。但与白骨夫人的一番苦战耗去她四成功力,即便拼尽全力,两者也不过五五开。

万万不可心急。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正道剑修的招式大多直来直往,单打独斗或许能占上风,但面对四面八方而来的毒蛛,必然不会有还手之——

忽然阴山鬼母不动了。

她感觉有个巴掌狠狠拍在自个儿脸上,疼得她有点懵。

那剑修使的……到底是个什么剑法啊?!

只见星痕剑的指向倏然一变,剑身的轨迹诡谲莫测。剑光分化成几道莹白残影,竟像是腾空而起的狂蛇乱舞,出其不意间刺向迎面而来的毒蛛。

出剑之快、剑气之狠、身法之奇诡难辨,莫说是她这妖物,就连邪修见了,估计也要大呼一声看她活像个魔教中人。

这是正派应该学的剑法吗?!

玄镜外,真霄剑尊微微颔首:“卖裤子剑法。”

他还是没忘记自家师弟卖裤子买剑谱那一茬。

“是金蛇剑法!她才学会没几天,居然能用得如此熟练!”

天羡子不理他,看得乐乐呵呵直拍手:“应势而变,不错不错。看来鬼母的蜘蛛要全被毒蛇吃掉啰。”

“耐心看。”真霄仍是神色淡淡,“鬼母有动作。”

阴山鬼母不傻,自然明白不应该在此时与宁宁发生正面冲突。如今后者的注意力被毒蛛吸引大半,正是她出其不意背后突袭的好时候。

妖魔没有正道那些道貌岸然的规矩,只要能赢,他们愿意用尽一切手段。

一抹转瞬即逝的笑意在女人唇边闪过,身下的八条细长蛛足蓄势待发,在短暂准备之后,猛地发力。阴山鬼母的动作快得难以分辨,等宁宁察觉到身后有一阵阴风闪过,匆忙回头时,鬼母已逼近她身旁。

剑式的转换需要时间,以她的修为,不可能在转瞬之间使出另一套剑招;

但金蛇剑法虽然变幻莫测,着力点却极为分散,适合以一敌多,要是与实力非凡的敌人一对一迎面撞上,力道便显得太轻。

这一战,是她赢了。

阴山鬼母势在必得,然而出乎意料地,宁宁并没有露出她想象中那样惊诧恐惧的神色。

那小姑娘似是早有预感,朝她略一挑眉。

而后手中剑光腾起,直逼鬼母首级。

女人混浊黯淡的瞳孔骤然缩紧。

这剑法……!

黄铜玄镜外,天羡子激动得倏然起身,任由长衫撞落地上水杯:“这……这是金蛇剑法中不曾记载过的招式!宁宁竟已悟出了基本剑式之上的剑法!”

真霄双手环抱而立,少有地做出了回应:“不错。”

在此之前,他对于宁宁的印象仅仅停留在“一个聪明人”。懂得审时度势、脑筋转得飞快,能凭借心计谋略打败远胜于自己的阴山鬼母,很有她师尊天羡子的风格。

但也仅此而已。

作为根正苗红的剑修,其实他并不太喜欢这种弯弯拐拐的法子。

在他看来,真正的剑修理应拔剑而上,用最为单纯极致的暴力降伏妖魔,就算赢不了,能够酣畅淋漓战斗一场,总是不吃亏的。

但此时此刻,大名鼎鼎的真霄剑尊却神情微敛,忍不住扬起唇边。

玄镜中的少女裙裾纷飞,撩起一阵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柔风。

而在这软玉生香间,星痕剑发出一声清脆嗡鸣,分化的星光剑影在此刻凝聚成形,汇聚为一体。

灵蛇出洞、蛇影万千,一同凝聚在剑身之时,夺目金光昂然而上,竟有了苍龙抬首之势。

千万条小蛇不足以吞吃巨兽。

但苍龙轻而易举。

“此招名为灵蛇化龙。”

长剑破开重重蛛丝,精准无误地刺入鬼母心脏。宁宁朝她微微一笑:“我不练剑,大师兄就不给东西吃。你得怪他。”

当初在看原著时,原主就是被她的毒蛛重伤,宁宁心知那些玩意不好对付,在向师兄学习金蛇剑法时,便格外认真。

至于这压箱底的最后一招,是她吃了烤鸭烤鱼后乐得不行,精神亢奋之下领悟得到。大师兄在那之后指点了一二,让发力能更加集中。

这个宁宁不强却过于谨慎,怎么会在原主跌倒的地方摔第二次跟头。

阴山鬼母满脸不敢置信地摔落在地,渐渐没了呼吸。一颗翠绿色圆形小珠从她心脏位置慢慢浮起,被宁宁一把握在手中。

既然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彩蛋,那必然也会出现十分特殊的奖励。这颗凝聚了鬼母修为与毒性的阴山鬼珠,便是此次通关的战利品。

随着主人的陨落,地下洞穴中的结界开始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轰然崩塌。

宁宁拿上珠子便往外赶,走进摇摇晃晃的狭窄通道时,听见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闷响声——

洞穴顶端的石块全部坠落在地,四周墙壁应声陷落,颓然无力的蛛丝与满墙血迹遥相辉映,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她所在的通道同样危机重重,四周的石块如同倒塌的积木,一块接一块毫无防备地往下掉。好不容易终于见到了入口处橘黄的光,与之一同闯入视线的,还有一抹似曾相识的黑色影子。

忽然罡风一动,凛冽剑气朝她所在的方向袭来。

——随即便是石块被击飞炸裂的巨响,原来那人击退了一块马上要落在她头顶的石头。

“小师姐,你没事吧!”

又有一抹白影出现在洞口,赫然是好一会儿没见的林浔。见到安然无恙的宁宁,下意识伸手握住她胳膊,将其迅速从隧洞里拉出来。

在意识到这个动作似乎有些亲密之后,头顶小小的龙角忍不住悄悄一晃,红着耳朵迅速把手松开。

宁宁没注意他龙角上的浅粉色,惊魂未定地拍拍胸脯:“吓死我了!多谢小师弟。”

顿了顿,又转眼望向救了自己一命的裴寂:“你也是,谢谢。”

裴寂还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漆黑眼瞳里盛了点儿杀伐之后的戾气,声线有些哑:“不用。”

他答得冷淡,宁宁倒并不在意,因为她心里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如果她不插手,按照原本剧情,诛杀鬼母得到阴山鬼珠的理应是男主角裴寂。

阴山鬼珠虽然毒性强横,却正好可以克制裴寂体内暗藏的魔族血脉。他深受魔气侵蚀多年,不仅身体常有剧痛,心性也变得格外阴冷狠戾,要是有鬼珠在身,会好受许多。

……更别说她是钻了剧情的空子,这法宝理应不是她的。

偷来的机缘,宁宁也不想要。

“干嘛一副死人脸,看不起人吗?本小姐也不是白让你救的。”

宁宁冷哼一声,十分敬业地模仿出原主的语气,把怀里的碧绿色圆珠丢给他:“楼底藏着阴山鬼母,已经被我解决了。掉了颗珠子,当作谢礼——我才不要欠你一条命。”

说完了忍不住在心里给自己疯狂鼓掌,什么叫雷锋精神,什么叫做好事不留名。

就算男主永远不会明白她的苦心,谁让她是社会主义接班人,看他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就当养了个儿子。

毕竟男主前期实在太苦了。

裴寂一愣:“我不用。”

“让你拿你就拿着,我才不稀罕这破珠——哎哟!”

宁宁话没说完,就被人重重敲了一下脑袋。

再睁开眼,跟前的玉宇琼楼皆作烟云散,三人居然又回到了天羡子穷酸的小院子。

“这哪是什么破珠子?它叫阴山鬼珠,凝聚了鬼母大半生的修为,算是上品宝器。”

天羡子笑得无奈:“你这丫头,本来还想夸夸你今日的表现,怎么到头来这么不识货?活该没钱。”

宁宁皱眉鼓了鼓嘴。

明明师尊你才是最没资格说这句话的人!

“摘星阁一行,我与你们真霄师伯都看在眼里。”

天羡子道:“林浔性子还是软了些,剑气心生,剑意也就难免不那么强横;裴寂心思缜密、剑骨天成,是个天生的剑修苗子,只可惜杀心过重。宁宁嘛——丫头,你是如何看出了摘星阁中的端倪?”

宁宁摸摸鼻子,信口胡诌:“我察觉到地底有妖气,但是听去过的师兄师姐说,摘星阁不存在地下室。再联想起《浮屠秘闻》里关于机缘的记载,便猜测是阴山鬼母。”

天羡子哈哈大笑:“不错!胆大心细,还悟出了金蛇剑法的变式,今日你是最佳。”

他说着弯起眼睛,把手伸进另一边的衣袖:“我特意为你准备了个小礼物当作奖励,师尊这里没太多好东西,希望宁宁不要嫌弃——拿上这个,去吃任何你想吃的东西吧。”

宁宁的双眼马上亮起来。

任何想吃的东西!那得是多大一笔钱啊!不对,也许不是钱,而是某种超级高级一拿出来就风云变色的令牌,食堂阿姨见了纷纷称之为绝活,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

谢谢师尊!师尊最好了!穷人之间也有真情真爱!

然后宁宁的笑容僵在脸上。

只见天羡子嘿嘿一笑,右手微动,便从袖口中掏出了一双……

一双筷子。

宁宁:瞳孔地震。

拿上筷子,去吃想吃的东西。

好的逻辑满分,不愧是你,师尊。

天羡子送完筷子后略做点评,便被师伯拉去比剑;

垂头丧气的林浔先行回房揣摩剑意,一来二去,院子里只剩下宁宁和裴寂。

裴寂打算把阴山鬼珠还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