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师问鱼之子。

  想不到这一生,竟然真有女子会拒绝自己。此刻她在做什么?

  她说梦中,与我曾有百年师徒之缘,是否真有此事?

  若有,不可思议。若无,心剑何来?

  他脚步如有灵识,一路来到罗浮殿。尚未通禀,里面就传来声音:“进来。”

  谢红尘举步入内,与谢灵璧相对而坐。

  谢灵璧问:“那丫头心剑来处,查得如何?”

  谢红尘道:“她只推说梦中奇遇,不肯实话实说。”

  “梦中奇遇!”谢灵璧冷哼,“若她不能交待功法来处,便以偷窃宗门上法,治其之罪!”

  “治罪?”谢红尘心中陡然一沉。

  谢灵璧冷笑:“不然呢?偷师窃艺,玉壶仙宗难道没有宗规吗?”

  “有。”谢红尘犹疑,道,“偷师窃艺者,当废其功体,剔其灵根。令其永世不得再入仙门。”

  “那你还犹豫什么?”谢灵璧道,“还不速去?!”

  谢红尘道:“可她如今,毕竟是朝廷司学。恐怕师问鱼……”

  “师问鱼!”谢灵璧一听到这三个字,声量都提高了不少:“笑话!我玉壶仙宗执行宗规,几时要问过他?”

  谢红尘只得道:“是。”

第104章 凶宅

  上京,内城。

  黄壤和第一秋消失了一天一夜——主要是一个不留神,船飘远了。咳。

  第一秋驱着小船回到上京时,黄壤还在补瞌睡。

  “你且睡着,我去城西看宅子。”第一秋道。

  黄壤睡得迷糊,也没听见他说什么,胡乱地应了一声。

  第一秋轻抚她额间散落的碎发,道:“船中有防守结界,你莫要下船,知道吗?”

  黄壤嗯了一声,监正见她睡得昏沉,也舍不得再吵她,便离船而去。

  黄壤醒来的时候,船外等着一个人。

  她打开船舱门,好半天才相信自己的眼睛:“谢宗主?”

  ——你可真是一刻也不愿多等啊!

  谢红尘在船外,等候了不知道多久。此时见到黄壤,他微微侧过身,道:“阿壤姑娘终于醒了。”

  咳。黄壤猛地缩回船舱,开始整理鬓发和衣裳。

  ——夫君面前尚能无状,但在前夫面前,必须仪容光鲜好吗!

  半晌,她重出船舱,随手收了这小船。

  谢红尘这才道:“玉壶仙宗有宗规,私自偷师学艺者,须废其功体。长老们,恐怕不会接受你梦中学艺的说法。”

  他这么一说,黄壤便心中有数了。

  她说:“是灵璧老祖派宗主过来,执行宗规的。对不对?”

  谢红尘道:“师父确有此意。但……我自然也要查清真相。”

  “宗主想要了解真相,那便再好不过了。”黄壤下了小船,道:“我正好有一个真相,是谢宗主亟须了解的。”

  谢红尘眸光闪动,而黄壤一言惊人:“谢宗主的身世,并不像灵璧老祖所说!”

  “什么?”谢红尘万不料她会说出这话,顿时皱眉。

  黄壤在他下一句话出口之前立刻阻道:“谢宗主且听我说。据灵璧老祖所言,您祖藉紫桐郡,在二百三十六年前岁末寒冬时被逃难的父母丢弃在玉壶仙宗山门之外,是否?”

  谢红尘的身世,不是什么秘密。

  似他这般的天纵奇才,哪怕一点微末小事,也会受尽关注。

  是以,他的生辰、乃至父母、家乡,在后来都被查得仔仔细细。

  谢红尘出自紫桐郡,生于正月初一。同年五月,紫桐郡闹水灾,其父母带着他逃难。及至年底,其父病死。其母实在无以果腹,只得将不满一岁的他丢弃在玉壶仙宗山外之外。

  当时正是寒冬腊月,恰逢谢灵璧将他捡回,抚养至今。

  而他的父母,宗门自然也是查过的。

  那对夫妇,男名叫解靖,女叫斐芳。

  二人并没有躲过那场饥荒,解靖病死之后,斐芳曾为人浆洗缝补渡日。

  但是凡人寿命短暂,在谢红尘尚未展露头角的时候,斐芳也老病而亡。

  如此的紫桐郡,因为乃宗主之乡,一直颇受关照。

  郡中也专门为解靖夫妇设了祠堂,里面陈列了许多当年旧物。

  这一切看起来,并没有任何问题。

  谢红尘道:“所以?有何可疑之处?”

  黄壤道:“在梦中,我为了更加了解谢宗主,专门去过一次紫桐郡。”

  谢红尘愣住,黄壤道:“然后我发现,玉壶仙宗每年的弟子初筛,是从三月开始。从刚出生的婴儿,到十八岁的少年,均不错漏。紫桐郡也一样。”

  谢红尘心中一跳,顿时明白了她的话:“你是说,如果我是正月出生,那么三月,就经过玉壶仙宗的弟子灵根测试?”

  黄壤赞许地道:“正是。以宗主的资质根骨,总不可能连入选弟子都达不到。所以,如果按宗主的身世,那宗主应该早被选入了仙宗,而不会跟着父母逃难。”

  谢红尘沉吟许久,道:“偶有遗漏,也是可能的。”

  黄壤道:“初时,我也这般想。可后来,我闲来无事,帮着整理法卷。弟子初筛的法卷管理最为松散,我看见紫桐郡,思及宗主,便随手翻查。”

  她极为肯定地道:“我在上面看到了解靖的名字!宗主出生那一年,玉壶仙宗确实对那个婴儿做过弟子初筛。但是他并没有通过!”

  “怎么可能?”谢红尘愣住。

  黄壤道:“我当时也十分震惊,于是找了个机会,向宗主提及此事。”

  “后来呢?”谢红尘问。

  黄壤颓然道:“话刚起头,便被宗主训斥了一番。宗主说……”她目光悠远,回忆那段起源,“这不是你应该过问的事。你身为晚辈,背地议论尊长、挑拨是非。黄墅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她学着谢红尘的语调,竟然惟妙惟肖。

  谢红尘愣住。

  黄壤接着道:“然后,没过多久,灵璧老祖突然闯进我的住处,私自对我施以盘魂定骨针之刑。我被囚在罗浮殿深处的密室里,暗无天日。”

  谢红尘缓缓后退一步,久久不语。

  黄壤道:“我到现在都想不通,是谁告密。我总觉得,谢宗主哪怕是不信,总也不会对他提起。”

  谢红尘许久才问:“你说,你查阅了当年紫桐郡弟子初筛的法卷?”

  “对。”黄壤道,“我确定上面有解靖夫妇的名字。”

  谢红尘心跳渐快,许久才道:“玉壶仙宗的法卷,每一卷都有留影术。会记录任何一个打开过它的人。但……一般弟子都不知情。”

  “啊……”黄壤微怔,许久才无奈地笑笑:“多谢解惑。那我终于是个明白鬼了。”

  她是明白了,却换谢红尘不解了。

  ——若自己身世有假,那自己是谁?灵璧老祖为何编造自己的身世?

  他只能问:“除去这些,你可有实证?”

  黄壤不敢提及更多,她现在是朝廷的司学。如果一味只是攻击谢灵璧,只怕谢红尘更加不信。

  她只能道:“就算玉壶仙宗的法卷有留影术,谢宗主总有办法打开,对不对?”

  谢红尘没有说话。方法他自然是有,但是如果他当真去开,就代表他对自己的恩师产生了怀疑。

  而这一切,只因为一个女子的几句话。

  黄壤见他沉默,只得道:“我所言句句属实,但着实不知如何让宗主相信。”

  然而,谢红尘却道:“我会验证你的话。”

  黄壤愣住,谢红尘直视她,道:“我会验证。但若此话有假,我将再来找你,执行宗规。”

  “哈。”黄壤失笑,“我真是受宠若惊。”

  “受宠若惊?”谢红尘拧眉。

  “是啊。”黄壤轻声道,“当初要是宗主也这般言语,我大抵不至于……半生衔恨。”

  “黄壤,”谢红尘终于问出这句:“我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为何一见如故?为何心心念念?为何仅仅几句话,便动摇我心神?

  黄壤笑道:“过眼云烟罢了。我等宗主回音。”

  说完,她又伸了个懒腰,道:“再晚些,我夫君怕是要回来了。他这个人,素来尖酸小气,宗主还是不要同他相见了。”

  她称呼那个人,作“夫君”。

  这两个字,如两根尖刺。

  谢红尘转身而去。

  西城,第一秋进到这座宅院。

  宅子很不错,入门即影壁,再往里走,便是个精致的四合院。院中厢房厅堂齐备,亭台错落。再往后,里面还有个后院。

  后院没怎么打理,生了些杂草。

  户主是个管事,跟着他一直解释,道:“这里原本空着,大人只需略作打理,便是个好地儿。”

  监正大人环顾左右,早已想到许多方法,能让夫人欢喜。

  他嗯了一声,复又看向角落,角落里有填埋的痕迹。他问:“这便是那口井?”

  管事擦着额上细汗,道:“不瞒大人,正是。老爷出事后,大家觉得不吉,便将此井填了。”

  他言语实诚,第一秋随口问:“看这庭院,原也是个富户。你家老爷为何投井?”

  管事叹了口气,道:“大人这话,可问及了伤心事。我家老爷,确是京中富户。原来做些布匹、瓷器生意,那也是红红火火的。可老爷膝下空虚,直到四十九岁,天赐一子。一家人爱若珍宝,那是捧在手心怕飞,含在嘴里怕化。”

  第一秋挑眉:“所以?”

  管事道:“可谁知,小少爷刚过完三岁生日,竟是不见了。”

  “小孩走失,原也常见。”第一秋不以为意。

  那管事道:“大人说得是。可我家小少爷,原是从不离人的。当夜他在房中睡觉,奶母子就在一旁守着。结果奶母子一觉醒来,孩子就不见了。大人不知,这奶母子知道小少爷是一家人的心肝宝贝,平时也警醒着。可就这么睡了一小会儿……”

  他摇摇头,叹道:“一家人四处找遍了,眼见两年过去,仍然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家老爷……思念成疾。他老说小少爷在井里,我便派人将枯井淘了又淘,哪有人影?后来,我家老爷狂疾发作,终是堕井而亡。”

  第一秋问:“不曾报官吗?”

  管事道:“怎么没报?我家老爷塞了不知道多少银子,可全无声讯。我家小少爷,生得玉雪可爱,活泼机灵。可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你说这……唉,家破人亡啊。”

  第一秋随他走完这院子,心中实在起疑。

  上京内城,巡守森严。

  怎会出现此事?

  他道:“三岁小儿走不了多远,宅子里都已找过?”

  管事的对此事早已不抱希望,道:“别说这宅子了,整个内城也是掘地三尺,每一处都翻过。可怜我家老爷,几乎散尽家财。他死之后,家里人走的走,散的散。只剩这宅子,却也因为谣言纷纷,卖不了几个钱了。”

  第一秋点点头,道:“写下契书,自去司天监领钱。”

  管事的惊道:“大人不曾带银子?”

  监正坦然答:“本座前日成婚了。”见管事仍旧不解,他补了一句,“家中夫人掌财。”

  管事了然。

  待写下契书,监正心里却始终悬着这事儿。

  他在这宅院之中,来来回回,又走了数遍。

  宅中有木马、秋千,孩子最爱的滑梯等等。

  厢房还保留着孩童居所的模样,里面博浪鼓、布老虎等玩具虽然落灰,却也清晰可见。

  那孩子会去哪儿?

  司天监。

  黄壤刚回来,正逢管事的过来领钱。黄壤一看契书,上面写着白银二百两。

  这个价在上京内城,何况还是那样一处宅子,简直跟白捡也没两样。

  黄壤喜滋滋地付钱,旁边宗齐光扫了一眼,犹豫道:“司学,这可是座凶宅啊。”

  “去去去,要不是凶宅,我还不买呢。”黄壤挥手将人赶开。

  旁边沙若恩笑了一声,道:“监正和司学这般节省,何不直接住官舍?一两银子也不用花费。”

  黄壤被踩中痛处,不由怒目:“你懂什么?小屁孩儿!”

  而此时,适逢宗子馥路过。

  黄壤一见他,脸都要着火。他却一脸坦然——老实说,这老头还算是厚道的。他若是等到二人洞房之后再出声,黄壤非羞死不可。

  他扫了一眼契纸,也道:“你们还真买了这处宅子。”

  黄壤意外:“怎么宗少监也知道?”

  宗子馥道:“上京有名的凶宅,那家齐老爷,说来也算是京中有名的商贾。”他摇摇头,“孩子一丢,就跟失了魂似的,也无心生意,最终坠井而死。真是,世事无常。”

  黄壤再次看了看手上的契书——这宅子,不会真闹鬼吧?!

第105章 谜团

  玉壶仙宗。

  谢红尘走出山门,周围弟子避至道边,向他施礼。

  他神情淡然,微微点头,直上山门。

  黄壤所说的事,因为时日久远,已经难以印证。

  但自己这位师父,其实性情冲动暴躁,刚愎自用,并不那么沉得住气。

  谢红尘心中犹疑不定,他知道自己即将做的事,意味着什么。

  ——他要试探自己的师父。而这个人一手将自己带大,悉心教导,极力栽培。

  “宗主!”谢绍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谢红尘这才回神——他差点迎面撞上谢绍冲。

  谢绍冲心里也狐疑——宗主师兄今天走神得厉害。

  谢红尘看他半晌,道:“上次,朝廷在五谷坛设台,师问鱼向第三梦亲授御匾。”

  谢绍冲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提及此事,只得道:“当日,我在宗门,并未去往现场。”

  谢红尘点点头,问:“老祖呢?”

  谢绍冲愣住,他也是谢灵璧捡来的小孩,从小养大,感情非比寻常。

  他看向谢红尘,许久才道:“不曾留意。”

  谢红尘道:“随我查看洞世之目。”

  二人前后相随,一路去往曳云殿。

  而此时,司天监。

  第一秋调取了齐老爷幼子失踪一样的卷宗。

  卷宗十分详细,连带齐老爷的生意对手都一一排除了嫌疑。可见官府查案仔细。显然,管事所说的“齐老爷几乎散尽家财”一话不假。

  可是,孩子就像凭空消失,没有任何线索。

  李禄侍立一边,见他思索久了,不由道:“这案子,府衙过问过许多次。后来觉得有可能是仙门中人作案,甚至递送过玉壶仙宗。但都无结果。”

  第一秋嗯了一声,道:“附近城镇,可有搜寻过来历不明的幼儿?”

  李禄道:“官府排查过,苦主自己也找过,甚至张贴过高额悬赏。”

  “还能上天入地?”监正冷笑,目光幽深。许久,他轻声道:“本座偏不许。”

  李禄微怔,再看过去,只见他眼神中皆是坚定狠厉。

  第一秋开始查阅大量卷宗、走访现场。这宗悬案,本就闻名。他亲自接手,自然震动上京。

  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这一日,白虎司少监谈奇送来许多状子,神情严肃:“监正,百姓听说您在查齐家幼子失踪案。这两日,便递上来许多状纸。”

  第一秋接过来,一封一封,仔细查看。

  仅仅上京之地,失踪幼儿就如此之多吗?

  状纸上的每一个字,都令人心惊。

  谈奇也觉奇怪:“这些孩子,有出自富户,也有来自贫家。其父母无不视为掌中宝,万般宠爱。可丢失之后,既无音讯,也无人以此索要钱财。真是奇怪。”

  第一秋越看越心惊。他像是扯动了一根线,一宗隐藏在民间的拐带幼童案,缓缓现出雏形。

  黄壤已经好多天没有见到第一秋了。

  只是监正大人每日都会派人送信,告诉他自己去了哪里,做什么。

  黄壤得了这信,便不再挂心。

  她也很忙,眼看已经到了二月底,明年的良种终于顺利地播了下去。育种院所有学子,都在为这批良种劳心劳力。

  夜里,黄壤提着半袋种子,经过书房,才发现第一秋已经回来。

  书房里烛火高举,而第一秋坐在宽大的书案后,面前堆满卷宗。

  看见黄壤,他也只是说了一句:“早些睡吧。”

  黄壤将种子搁到一边,随口问:“吃东西了吗?”

  监正大人回道:“膳堂对付了一口。”

  黄壤摸了摸他的脸,嘀咕道:“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人都瘦了一圈。”

  第一秋回握她的手,道:“幼童失踪案凶手尚且逍遥法外,早一日破案,就少些骨肉离散。”

  黄壤随口说:“夫君只顾别人骨肉,不顾自己娇妻。”

  第一秋笑道:“本座虽不顾娇妻,却有娇妻顾我。”

  黄壤被哄得大悦,道:“那为妻便打水,为夫君洗脚解解乏。”

  她说做就做,很快便去外间打来热水。

  监正大人手持案卷,待要起身,黄壤道:“看你的,不扰你。”

  她端着热水,钻到案下,半跪在地,轻轻地为第一秋脱去鞋袜。

  案下光影昏暗,黄壤为他脱袜之时,才发现他脚上好些地方都被磨破。水泡粘连了袜底。

  “你的脚……”黄壤不敢用力撕扯,只怕皮肉撕出更大的伤口。

  监正大人不以为意,道:“只是走了太多地方,不打紧。”

  黄壤以水沾湿袜子,轻轻将其与皮肉分离,过了很久,终于两只袜子都脱了下来。

  监正一双脚放到热水里,被玉手轻轻的揉搓。

  案下佳人不语,他一边翻查案卷,一边伸出手,想要抚摸案下佳人的头顶。可他的指尖触到佳人鼻梁,而黄壤微微抬头,唇瓣轻触她的指尖。

  监正微怔,在光影微弱的书案之下,佳人唇瓣微张,轻轻含住了他的指尖。

  四周安静得只有烛火摇晃,监正大人的心神也如这烛火一般,晃动明灭。那些案卷哪怕再紧急,他也想求这一刻光阴。

  “阿壤……”他轻声喊。

  倏忽之间,叮的一声轻响,他腰间玉带缓缓被抽离,顺着美人玉手,滑落在地。

  监正大人轻轻抚摸黄壤头顶,一时之间,连神魂都被吸附而去。他不知是想要将她推远,还是让她更靠近。

  李禄和谈奇过来时,正逢黄壤从书房出来。

  “夫人!”二人恭敬道。

  黄壤嗯了一声,闭口不言,很快退了出去。

  房中监正饮了一盏冷茶,方才神情肃然,重新讨论案情。

  玉壶仙宗。

  谢红尘与谢绍冲一起,查看了黄壤在五谷坛遇刺当天的影像。

  谢灵璧果然离开过玉壶仙宗。

  谢绍冲不明白:“宗主,老祖就算离开过,那又如何?”他看向谢红尘,小声说,“那也不代表,行刺第三梦的人是他。”

  谢红尘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