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他终于问:“这、这这是怎、怎么回事?”

  他急得差点都不结巴了。屈曼英看看四周,道:“进去再说。”

  何惜金心知有异,先带二人进去。屈曼英安抚过门下弟子,这才急匆匆跟进来。

  黄壤捧着热茶,把如何苏醒的事,一一都说了。

  何惜金听得眉头紧皱,许久说:“你、你是是是说,你、因因香香、香火供、供奉而、而复、复复生?”

  黄壤道:“正是。”她闭目感受了一下,道:“如今我的力量,全部来自各处神女祠的香火。”

  即便是何惜金这样见多识广的人物,也颇觉心惊。

  他稍作思考,便道:“有、有、有何、何凭、凭证?”

  屈曼英眉头一拧,也明白自己丈夫的意思。莫不是哪里来的妖物冒充黄壤?

  她仔细打量黄壤,黄壤说:“我在宗门口那柄宝剑的剑柄里,发现过姨父的私房……”她话音未落,何惜金举着桌前的一个贡果,猛地怼住了她的嘴!

  屈曼英看看何惜金,何惜金道:“胡、胡胡扯!”

  何夫人站起身来,大步出去!

  何掌门顿时道:“夫、夫、夫人……”他想追出去,却又不敢!好半天,回身弹了黄壤一个脑瓜崩!

  而屈曼英很快返回,她握着一大把银票,指着何掌门道:“你给我等着!”

  说完,她拉着黄壤的手,道:“好孩子,你能有今日真是天大的造化。姨母这就叫人去接均儿,我们一家人好好热闹一番!”

  何掌门损失了所有的私房钱,却是敢怒不敢言。他道:“此、此事,不不不可声、声张!”

  “为何?”屈曼英道,“阿壤复生,正表明天道赏善罚恶,至伟至公!”

  何惜金道:“不、不不……”

  第一秋补充道:“何掌门是说,阿壤因香火、民愿而复生,很有可能令有心人再生贪念。”

  何惜金忙道:“对!”

  屈曼英微怔,但很快也反应过来。

  何惜金说得对。

  如今黄壤所走的路,乃是一条前人都不曾尝试的道路。

  若是众人皆知,那些妄图长生不死的人,谁知道他们能干出什么事?

  何惜金说:“师、师问问鱼之、之祸,方、方才、才平、平息。不、不不可再、再生祸、祸端。”

  黄壤沉吟许久,道:“姨父说得是。看来,我并不能暴露身份。这也挺好,反正黄壤已经死了,以后我换个名姓便是。”

  黄壤如今的声望,乃是万民敬奉。而她毫不犹豫,断然舍弃。

  何惜金叹道:“这、这这也是、为、为你、你好。”

  黄壤点头,道:“姨父高瞻远瞩,令人敬佩!”说完,她一脸感激,说:“那姨父藏在鞋底的私房钱,我就不跟姨母说了!”

  第一秋一口热茶刚进嘴里,噗地一声喷了一地。

第128章 替身

  何惜金真是想不明白,黄壤留在如意剑宗的时日屈指可数。她到底是怎么发现自己的私房钱的!

  可现在,他反正是完犊子了。

  屈曼英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但到底自己侄女面前,她不好训夫,只是指了指何惜金。

  何掌门气得连声道:“逆、逆、逆女!”

  话虽这么说,他却是取来围裙,下厨做饭去了。

  屈曼英拉过黄壤,道:“姨母先派人去接均儿,我们一家吃个饭,然后再想想给你个什么身份。”

  黄壤方才就听她提到过黄均,只是没来得及问。此时她方道:“姐姐,没有来找姨母?”

  第三梦中,黄均与屈曼英明明师徒一场。她若求助,屈曼英无论如何也会相帮。

  屈曼英叹气,道:“我倒是问过她。只是梦外到底不比梦中。她膝下有三个孩子,而且夫家也待她不错。所以……”

  黄壤明白了,说:“所以,她还是宁愿留在夫家,相夫教子。”

  屈曼英道:“这是她的决定。”

  黄壤点头,道:“那姨母便不必通知她了,改日我自去寻她。”

  “也好。”屈曼英看了一眼第一秋,迟疑许久,终是说:“这些年……我们之间鲜少走动。我也知道阿壤之事不应责怪监正。但这么多年,始终如鲠在喉。我总觉得这孩子吃了这么多苦,若是我们悉心照顾,无论如何,她至少还在……”

  她语声渐渐哽咽,黄壤展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她。

  屈曼英平复情绪,许久才说:“你姨父他们,也是解不开这结。你不要怪他们。”

  第一秋语声如常,道:“我明白。”

  黄壤放开屈曼英,又道:“那还得帮我想个名字,从现在开始,我就不做黄壤了!可是我这脸,认识的人都会认识呀……”

  她开始苦恼,连屈曼英都觉难办。

  因为黄壤的身份需要保密,何惜金和屈曼英便索性连自己儿子都没叫来。

  四人同桌,吃这顿饭。

  再度提及黄壤化名一事,何惜金道:“你、你以、以丫、丫环之名,贴、贴贴身服、服侍便是。”

  “丫环?!”黄壤瞪大眼睛。第一秋也是动作微顿。

  屈曼英却道:“也好。这些年敬奉你的百姓,其实……对监正很是不喜。你们若以夫妇之名现身,他恐怕更是会遭人唾弃。”

  第一秋道:“不必介意。”

  他是不介意,黄壤却不得不为他考虑。她思索一阵,道:“也好。那我便充作他的侍女。”说完,她又喃喃地叹,“想不到啊想不到,我还得当自己的替身……”

  自己的信徒不喜欢自己夫君,这可真是人间惨事。

  最终,黄壤为自己取名阿染,成为了第一秋的贴身侍女。

  下午,等到吃过饭,黄壤就和第一秋一起,返回司天监。

  屈曼英和何惜金一直将她二人送出宗门。监正大人从怀里掏出一架纸马车,马车落地,立刻成真。

  何惜金夫妇送他二人,临到最后,黄壤还被何惜金揪了一记耳朵。何掌门可算是为自己的私房钱报了仇。

  外面阳光正好,海棠盛开,落英飘飘。

  黄壤向第一秋一伸手,做了个“请”字的手势:“公子,请上马车吧!”

  第一秋皱眉,道:“吾之名声,微不足道。你不必如此。”

  “怎么微不足道了?”黄壤道,“我如今的神女祠可都是你建的。万一你声名狼藉,以后不再掌权了。那谁替我维护?”

  监正一听,顿觉有理。他当先上了马车,黄壤这才跟上。

  然后她似乎想到什么严峻的问题,道:“说起来,我如今以百姓香火信仰为生。如果他们哪天不再信奉我了,怎么办?”

  监正大人在车中的锦垫上坐下,道:“不会。”

  黄壤问:“万一呢?”

  监正大人为她摆好果品糕点,正色道:“司天监会发鸡蛋。”

  “妙啊!”黄壤抚掌叫绝。自己夫君把百姓心理简直摸了个烂熟。看在这些鸡蛋的面子上,她恐怕能活个地久天长。

  她彻底不担心了,索性靠过来,依偎着第一秋。

  第一秋没有拒绝。黄壤发现,只要不进一步刺激他,他对这种温和的亲密并不抗拒。

  而第一秋轻抚着她的长发,也是到了此时,他才意识到黄壤说得不错。

  他不能妖化,他将永远需要司天监的权柄,去维护神女祠的香火。

  黄壤抬手,摸到他额下胡须,她心血来潮,说:“我帮你把胡子剃了,好不好?”

  第一秋嗯了一声,将自己的储物法宝交给她,道:“里面有修面刀。”

  黄壤于是一通翻找,第一秋仰头靠在车壁上,双目微阖。

  他不担心黄壤会从储物法宝里找到什么,他对她没有秘密。

  ——本应是没有的。

  黄壤找出修面刀,还找到修面油。

  马车狭小,第一秋躺下来,头便枕到了她腿上。黄壤兴致勃勃,先用剪刀把第一秋的胡须剪成胡碴,然后涂上修面油,用小刀轻轻为他刮脸。

  她手中利刃锋利,刀锋不时掠过他下颚。马车行走,偶尔也会轻轻颠簸。

  可监正大人闭着眼睛——他睡着了。

  上京,司天监。

  马车在门口停下。

  监正大人睁开眼睛,他正要掀帘,黄壤小声说:“我现在是你的侍女,这些事,当然只有我来做。”

  “你?”监正皱眉。

  黄壤说:“对。而且你要对我越冷淡越恶劣越好。只有这样,百姓才会觉得你痴情!”

  监正大人于是道:“那你还不下车?”

  !这就装上了。黄壤只得当先下车。

  司天监门口,两个守卫已经向这里看来。但见马车上插着司天监的令旗,并不敢上前驱赶。

  黄壤果然是个称职的侍女,她搬来矮凳放好,这才撩起车帘。

  监正大人踩着矮凳下车,不管此前在黄壤面前有多落魄潦倒,反正此刻的他,便一身冷凛威严了。

  他目光锐利如鹰,身姿笔直,威怒不扬,却令人不敢直视。有些人的尊贵,似乎与生俱来一般。

  黄壤看了一眼方才剪下的胡须,心中惊叹!

  因为监正久久不归,门口守卫已经连他都不认得了。

  但他身上的官袍,众人总是识得的。

  “监……监正……”守卫结巴着不敢相信。

  毕竟现在,仙门之巅所站立的一共就两个人。

  一个是玉壶仙宗谢红尘,他少时便有第一剑仙的美誉。如今闭关修炼,甚少理事。玉壶仙宗的事,已经由其首徒聂青蓝打理。众人都猜测,要不了多久,他便会彻底退位,成为玉壶仙宗老祖。

  再一个,便是司天监第一秋。他师从秋彦明,少时铸器之精,天下闻名。后来连逢奇遇,不仅功力大进,更是得了异兽之体。

  因着他与谢红尘都跟黄壤有着奇异的关联,众人对此一直颇多揣测,不知他与谢红尘一战,谁胜谁负。

  当然,虽然修为胜负不可知,但有一点众人都是公认的。

  监正肯定有“异于常人之能”,当年怪梦之中,便有十几名京中名妓称他“腰缠异宝”。单从这一点来说,他定能胜出谢宗主许多。这个无人质疑。

  可第一秋也匿迹多年了。

  这两个神祖牌位,几乎已经只剩传说。

  守卫哪能不惊?

  监正大人并不理会这二人,径直往里走去。守卫却不敢怠慢,一路疾跑入内。

  不一会儿,监副李禄、鲍武,以及四位少监纷纷赶来。

  “监正!”诸人齐齐叩拜,心中激动难言。

  李禄偷偷看过去,只见第一秋紫袍玉带,衣饰整洁,面容虽然冷峻,但与从前差别不大。他轻吁一口气,这才看见第一秋身后,还跟着另一个人!

  李监副吓了一跳,他注视半晌,问:“监正,这位姑娘是……”

  他当然认识黄壤,但是黄壤毕竟是死了。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法身化沙,烟消云散。李监副显然不想再揭自家监正的伤疤。

  民间皆传第一秋绝情,可唯有他们这些近身下属方才知道,这个人心中有着怎样的伤情。

  第一秋要表现出对一个人的轻蔑,那可真是太到位了。他轻飘飘地道:“侍女。”

  “侍、侍女?”众人的目光尽落在黄壤身上,人人犹疑。

  这样一张脸,这样的身段,不是黄壤还能是谁?

  黄壤也是个睁着眼睛说瞎话的高手,她忙向众人深深一拜,道:“阿染拜见诸位大人。”

  她言语拘谨,真是掩饰不住的慌张。

  众人听她连声音都无比熟悉,难免满心怀疑,却又不敢确定。

  “阿壤?”李禄道。

  黄壤正要解释,第一秋已经道:“身为侍女,连端茶倒水也不会么?若是如此蠢笨,索性自去,免受羞辱。”

  !!你入戏倒是很快啊!

  黄壤忙娇怯怯地道:“大人息怒,奴婢这就去!”

  她忙问了茶房,脚步匆匆地去了。

  众人一看第一秋的态度,登时都信了几分。

  ——若这姑娘真是阿壤,自家监正怎么可能如此冷言冷语?

  于是,等到黄壤端着茶水返回的时候,众人眼中便都现出几分怜色。

  黄壤诚惶诚恐地将茶水送进去,第一秋面目冰冷,道:“门外候着。”

  “是。”黄壤向他拜了一拜,忙不迭去到门外。

  李禄等人一边向他汇报这些年司天监的情况,一边不时瞟向门外。

  这姑娘,就连衣着、发饰也跟阿壤一模一样。

  简直就是替身嘛!

  黄壤守在门口,不敢走开。

  不一会儿,朱湘、谈奇等人先出来。看见她,朱湘哪还能忍住心中好奇?

  她扯过黄壤,小声道:“你也叫阿壤?”

  黄壤故作不识,道:“正是。”

  朱湘双眼放光,问:“土壤的壤?”

  八卦死你吧!黄壤低眉顺眼,小声道:“一尘不染的染。是大人为小女子取的。”

  这也太可怜了吧!朱湘一脸同情,问:“那你这身衣裙……”

  黄壤说:“公子说……奴家穿这一身好看。”

  朱湘简直想替她哭一场:“那你自己……喜欢么?”

  黄壤摇摇头,又点点头,半晌方才强忍委屈,道:“大人喜欢的,奴家便喜欢。”

  “人间惨剧啊!”朱少监愤愤不平。

  黄壤作戏上瘾,她立刻开始添油加醋,一脸逆来顺受地道:“大人对我有救命之恩,虽然平时脾气坏了些,但只要能跟在他身边,作牛作马,我都心甘情愿……”

  她温柔乖顺地演了一出苦情戏,听得朱少监大呼作孽。

  而此时,房里的李禄和鲍武已经出来。

  二人看向黄壤,皆是说不出的古怪。

  房里,监正大人道:“茶凉了。”

  黄壤答应一声,慌忙进去。

  这是去换热茶了?

  李监副摇头叹气,不料,一旁的鲍武却突然道:“有点念想也好。”

  这话不奇怪,但出自他口,就太诡异了。

  众人都向他看,他却只是拍了拍腰间金刀:“来几个小子,随鲍爷巡查去!”

  一直等到他带人离开,李禄才喃喃道:“时间太快了。”

  ——时间真是太快了,连鲍武说话,都开始有点深度了。

第129章 变色

  黄壤进到书房,随手关上门。

  然后,她眼里楚楚可怜的泪光就消失了。她走到旁边的角落,道:“以前我还不能动的时候,你最喜欢把我放在这里了。”

  第一秋微怔,转头看过去。黄壤就站在那个角落里,道:“我经常在这里盯着你看,然后听碳火燃烧、风雪呼啸。你批着公文,时而翻动纸页,笔锋沙沙作响……”

  她提到曾经,第一秋轻轻地向她张开双臂。

  黄壤缓步迎向他,轻盈如一片阳光。

  美人入怀,温软生香。第一秋极力保持正襟危坐,他轻轻抚摸黄壤的长发,感受指腹的柔滑。“那时候,你在想什么?”他轻声问。

  黄壤将脸贴在他颈窝,声音闷闷地道:“因为动不了,就想了很多很多。我想你这书房陈设这般朴素,是不是为了假作一副清廉之状?我想你书房墙角那盆花,为什么长那么大?我想……”

  她抬起头,唇瓣擦过他的耳垂,轻声说:“我想你握笔的手指真长……侧脸的轮廓也好好看……”

  第一秋整个人都僵住,他低下头,看见自己抚摸她长发的手。那手上蛇鳞渐起,寸寸青碧,坚硬光滑,哪还有半点人形?

  他已经可以想象自己锦衣之下的身体。

  阿壤……我怎敢用这样的身体接近你?

  他缓缓推开黄壤,语声沉静:“你若累了,先进画里歇息。”

  黄壤只得松开他,气氛这么好都无动于衷……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这……不太行了?

  黄壤表示了体谅,她唇瓣轻轻贴了贴监正大人的脸,问:“你……是上次被谢灵璧的灵魔鬼书所伤,身体受损严重吗?”

  “什么?”监正大人莫名其妙。

  黄壤轻轻捧起他的下巴,体贴安慰道:“没关系,不要紧的。”

  什么不要紧……监正大人挑眉。

  此时,外面有人道:“监正,陛下听说您云游归来,十分欣喜,特来相请。”

  第一秋也来不及多问,只得道:“我先进宫一趟。”

  说罢,他站起身来,正要出门,见黄壤欲言又止,只得问:“怎么了?”

  黄壤犹豫半晌,突然问:“你如今……这体质和修为,会不会惹宫中忌惮?”她越想越糟糕,登时十分担忧,“他们不会鸩杀你吧?”

  第一秋怔住,好半天才失笑,道:“随我一并入宫吧。”

  黄壤欣然应允,她患得患失,即便是留在司天监,也定是胡思乱想,神魂不安。不如跟去。

  第一秋带着她出了司天监,她也没有忘记自己小侍女的身份,一路跟随在第一秋身后。此时已是傍晚,日头偏西,晚霞欲燃。

  黄壤跟在他身后,看他霞光披身,温暖灿烂,便觉欢喜。

  朱湘等人见她乖乖跟在自家监正身后,欢欣鼓舞之状,无不感叹。

  替身什么的,真是太命苦了啊。

  想当初,黄壤去哪儿不是监正推着,锦衣华服,生怕沾了一点灰,几曾走过一步路?

  皇宫里,第一秋刚一进去,便有内侍迎上来。

  “监正。”内侍人人恭敬,道,“陛下已经相候多时,监正这边请。”

  第一秋点点头,随着宫人穿过宫道。黄壤看着似曾相识的道路,不由心生感慨。这皇宫,她梦里梦外,来来往往,真是经过多回了。

  及至进到殿中,黄壤一眼就看见了新帝。

  师贞朗迎上来,竟也不摆帝王的架子,道:“皇叔这些年究竟是去了何处?真是让朕好找。”

  他言辞恳切,第一秋与他相携入内,道:“四处云游罢了。朝中一切安好,足见陛下圣明。”

  二人互相吹捧着落座,师贞朗当然也看见了黄壤。

  当年黄壤死时,他年岁尚轻,并未见过。但神女祠的息壤娘娘像他可看过多回。

  “这位是……”师贞朗问。

  第一秋道:“侍女。”

  黄壤忙向他施了一礼:“阿染见过陛下。”

  “阿染……”师贞朗微怔,道:“阿染姑娘眉目简直像极了……”

  身后内侍提醒道:“陛下,一瓣心这样的名茶,还是得趁热喝。”

  师贞朗这才反应过来——啊,皇叔恋慕息壤娘娘的事,民间早有传说。如今这女子仪态、眉目都酷似神女,其意味还用多说?

  替身啊……

  还是皇叔会玩。

  师贞朗明白了其中关窍,难免对黄壤也多了几分同情。

  他说:“知道皇叔不饮酒,朕特备了香茗,皇叔且饮一杯罢。”

  第一秋同他品茗,黄壤就站在他身边,嗅着那茶香。她的心思却根本不在茶上。如今第一秋修为战力都远胜师贞朗,这茶里不会有毒吧?

  她素来喜欢把人往坏处想,眼里顿时全是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