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一次目睹[摄神御鬼8888]的威力。在他借助鼎炉气旋,吸纳了近千人的真元之后,这些牢不

可破的混金枷锁竟变得有如纸糊!

  此时距离崖顶已经三十丈了。水柱虽然还未冲出壑口,四周喷涌的热气早已腾空。

  天上赤红、墨紫的云层汹涌翻腾,闪电如银蛇狂舞。下方大浪滚滚古沸,轰鸣震耳。

  我屏住呼吸,一记[上天梯],凌空高高飞起。

  刚刚跃出壑口,水柱便从身后轰然喷起,刹那间将我们撞飞出百十丈外,越过雪岭,沿着冰川,朝下骨

碌碌地滚落。

  天旋地转,闪电乱舞,只听雷声狂奏,天色骤然转暗。狂风、暴雨、夹杂着拳头大的冰雹,劈头盖脸地

攒射而来。

  我重重地撞在凸起的冰岩上,。又翻滚了十几丈,终于停了下来,喉里却腥甜翻涌,痛得无法呼吸。

  那道水柱滚滚冲天,搅动着漫天红黑赤紫的云海,我抬头望去,心头大凛,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云层中,赤鳞闪耀,巨大的蛇身若隐若现,一圈圈盘满了整片天空,东边雪岭的上方,悬着两条长达数

百丈的碧光,时亮时暗,赫然竟是烛龙竖长的双眼,似闭非闭,凶光闪耀。

  闪电乱舞,天地尽紫,他那张大得无法想象的脸当空骤现,血红巨口,獠牙森森,狰狞如梦魔。呵出热

气饿腥臭飓风,刮得山顶雪雾蒙蒙;狂笑声更盖过了雷鸣、雪崩与一切喧嚣。

  [北冥神蟒,烛光九阴。睁暝昼夜,吐息春秋。]

  我呼吸窒堵,脑海;里突然闪过这句话。从小就听过烛龙当年的凶威,传说它一睁眼,便是白昼,一闭

眼,即成黑夜。原以为只是荒诞夸大之语,此刻亲眼得见,才相信天下真有这样的怪物。

  罗沄我背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突然咯咯笑了起来:[怎么,闷葫芦,你怕了么?]

  我脸上一烫,正想否认,烛龙那双碧绿的长眼突然张开,天地陡然一亮,两道蓝光从他的瞳孔中怒爆射

出,闪电似的击落在十几丈外的雪峰上。

  [轰]的一声,并快冲天暴舞,整片冰川冲泻而下,我和罗沄捆缚一起,难以抵挡,只能眼睁睁地接连

遭受重撞,肋骨断折,[哇]地喷出一口鲜血,又被雪浪高高抛起,朝着漆黑不见底的悬崖坠落。

  所幸就在那时,一群鹫鸟惊啼着从前方飞翔而过,我飞舞链条,勾住一只雪鹫的脚爪,和罗沄意义抛荡

到它的背上。

  还没坐稳,又听到烛龙当空哈哈狂笑,巨尾破云而出,挟卷飓风,轰然横扫在背后的雪岭上。轰隆巨震

,偌大的山峰顿时碎炸如齑粉。

  顷刻间天摇地动,雪崩滚滚,方圆几十里的天空;里,尽是流行般纵横呼啸的巨石与冰块。

  鸟群狂乱地尖啼着,朝海边急速飞去。寒风呼啸,暴雨扑面,我鼓舞护体真气,骑鸟左右闪避,身边不

断有鹫鸟被流石撞中,悲鸣着抛飞坠落。

  烛龙狂笑不止,巨尾飞腾卷舞,将崔嵬连绵的雪岭接连撞断。

  闪电乱舞,擦燃出道道流火,随着漫天冰石,呼啸着冲入雪山、草野、冰洋……火光激撞。到处都燃烧

起来了,岸边的营寨、帆船也陷入了火海,人影奔走,惊呼惨叫不绝于耳。

  就连那湛蓝如镜的冰洋,也大浪四涌,滚滚如沸,映衬着漫天霓彩绚丽的流火,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瞬间

毁灭了。

  我们骑着雪鹫,纸鸢似的在狂风暴雨里飘忽跌宕,好不容易冲到了海边,十几块巨石突然陨星似的怒啸

冲来,[轰]的一声,将雪鹫的头颈生生撞断。

  无头雪鹫驮着我们,笔直地冲入海里,浪花四溅,冰凉彻骨。

  海水不断地灌入我的口中、鼻里,想要挥臂游泳,偏偏双臂被铜链紧紧锁缚,朝下急速沉去。

  罗沄蛇尾摇曳,猛的翻身上冲。巨石、流火、冰块眼花缭乱地从天而降,撞入海中,气泡汩汩四涌。

  我们浮出海面,背靠背,在冰洋里沉浮跌宕,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惊魂稍定。四周扶满了断桅残与蛮子

的尸体。

  雷声隆隆,号角长吹。岸边停泊的船舰烈火熊熊,人影纷乱。那些骠勇凶悍的蛇族蛮子全都被烛龙浮现

半空的巨脸吓坏了,争先恐后地跃入水中,有些人认出了罗沄,却也只顾逃命,无暇理会。

  这时,雪岭上的水柱渐渐小了,天地却依旧昏暗一片。

  闪电飞舞,烛龙巨大的身躯盘蜷在黑紫的云霞里,笑声轰隆如雷:[小妖女,你躲到哪里去了?物品要

挖出你的心,剔出你的骨,把你剁碎了,熬成一锅肉羹,送给拓拔小子媸奴……]

  我心中大凛,他被公孙轩辕囚禁了这么久,饱受罗沄的戏耍折辱,对她早已恨之入骨。此刻冲出樊笼,

必定要大肆宣泄,报仇雪恨。天海茫茫,却没有一个地方能躲得过他的如电利眼。

  此刻正值涨潮,海浪卷着尸体和断板,刷过你滩与礁岩,一重重地朝岸上撞击。我突然想起了鱼肠宫。

那石洞原本就颇为隐秘,现在又恰好淹于海平面下,正是藏身的绝佳所在。

  于是趁着四周混乱一片,我们重新潜入水中,游过暗礁群,神不知鬼不觉地钻入了[鱼肠宫]的洞口。

  进了石洞,朝上油了几丈,便又浮出了水面。四周漆黑不见五指,洞外的喧嚣声全都听不见了,只有我

们急促的呼吸与心跳声。

  我和她背靠背坐着,松了一口长气。罗沄突然咯咯大笑,笑声回荡在冻窟里,清亮得如同铃声。

  我问她笑什么,她也不回答,肩头颤动,又嘤嘤地抽泣起来,我看不见她的脸,不知道她究竟是欢喜,

还是伤悲。女人的心思就像那[天之涯]的阴晴云雨,总是那么难猜。

  哭了一会儿,她渐渐平静下来了,说:[我从前常常想,有一天我死在这洞里的时候,不知道谁会在身

边陪着我?没想到临到末了,居然是个连名字也不知道的闷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