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次拜访费洛威夫人之后,他们之间是否也建立了某种默契?”

“肯定如此。事实上,她还曾经向我暗示过此事。她很清楚他想帮忙,只是过了很久以后,她才意识到他要帮忙帮到如此程度。”

“为什么会让帕默接受审判?”

“嗯,说实话,没人会想到他会被判有罪。而且,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毕竟他很清楚,就是因为自己之前的愚蠢行为,才会导致诺伍德小姐的死亡。而且他也决定要保护真正的凶手,因此才会在法庭上那样表现——嗯,我猜他是想保护凶手。但是她一点也不愿接受这种保护,”区特威克先生补充道,“我想她的家人为了说服她保持沉默,一定下了不少工夫。她一心想站出来,说出真相。呃——我就曾亲眼见过她的这种难缠场面。”

“你?”

“是的,没错。某天晚上,我去拜访了她。我必须直截了当地告诉她我知道全部的真相,然后劝服她,让她不要干涉陶德杭特先生实现自己的愿望。我很遗憾,当时我不得不用一种饱含骄傲的话句告诉她,”区特威克先生眼眶红润,“我——呃——我想我说了陶德杭特一心想借由自己的死亡,来为别人做一些好事,来拯救别人的有价值的牛活,这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正是如此,我们才必须放手让他这样去做。”回想起那纠结的半小时,区特威克先生的语气不禁变得沉重。

“啊,嗯,”佛兹转动着高脚酒杯的杯脚,“我想我们永远也不可能知道全部的真相细节了。对了,说到那位警官,我见到他在证人席上的表现,真是替他难过。他猜他说的全是对的吧?当他检查陶德杭特手枪的时候,他说这把枪从未发射过?”

“那把枪当然从未发射过,天哪,”区特威克先生说道,“没想到,虚张声势居然那么有用。我们的这位朋友真是太会虚张声势了,真不可思议,最后他居然真的成功了。”

“幸亏那个情感丰富的陪审团。否则他不可能成功的。如果我是陪审团中的一员,他就不可能成功,”佛兹微笑道,“顺便问一下,他真的把那颗致命的子弹丢掉了?”

“哦,没错。这是贝恩斯唯一没有说对的地方。当晚,他确实把那颗子弹丢进了河里。而就是这个举动,拯救了整个大局。如果那颗子弹被找到了,就可以很容易地判断出究竟哪把枪才是真正的凶器。幸好陶德杭特先生当时就了解到了这一点。不过当然那时他还不了解凶手是谁。这实在是太幸运了。”

“你赞同他的做法?”佛兹嘲弄道,“你认为欺骗司法正义是正确的行为喽?”

“哦,天哪,但什么是正义呢?”区特威克先生看起来很不舒服,“人们常说,谋杀永远都不是正义的。但真的是这样吗?如果人命的价值都是一样的,那我们是不是宁可保护一个像瘟疫般危害他人生命安全的浑蛋,而不是去终结他的生命以换取更多有价值的生命呢?那天晚上,我们在陶德杭特家的晚宴上深入地讨论过这个问题。你知道,这是个相当难的问题。陶德杭特先生并没有逃避这个问题。我实在没有办法说,他是不对的。”

“但你真的相信,如果在最后关头,无法回头之时,他真的会亲手射杀那个女人吗?”

“谁能说得清楚?我自己觉得也许会,也许不会。一切都要看当时的情况。如果一个人对于自己所要实现的正义保持着极为坚定的态度,甚至将之上升到狂热的高度……我猜这也是造成现在这个结果的原因……就像是暗杀休伊·龙……”区特威克先生哀伤地停下来。

“区特威克,”佛兹说,“谁杀了艾赛尔·梅·宾斯呢?”

区特威克先生抓狂了。“上帝啊,你难道不知道?”他惊恐地问道,“我以为……天哪,我肯定是不小心泄密了……我背叛了别人的信任……哦,天哪。”

“我不会说我自己没什么想法,”佛兹缓缓回答道,“但同样地,我也不能说我知道了真相。”

“嗯,我也不知道,”区特威克先生大言不惭地说着谎话,“不知道是件好事,你同意吗?我们对于对和错都会有着自己的判断。但如果有个真正该死的人,那个人想必就是珍·诺伍德了。若是真的有个人有权力杀人,那就是杀掉她的那个人。而且若是真的有死得其所这种说法,那就应该是这个人了。我们只不过是仅有的怀疑真相的人。你难道不觉得我们应该最好——保持沉默吗?”

“我想,”佛兹说,“你是对的。”

区特威克先生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宽慰了下来。这样,菲莉西蒂的小秘密,就会随着时间而沉没下去。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