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她总以为成熟是高级的抑郁,把成熟等于看万事都是悲,所以觉得一切争取都是徒劳。人成长的意义仅仅在几个瞬间,其他大部分时间都在铺垫、缓冲和迷茫。经过一番的思想斗争,现在她的心态在这一刻终于冲破,觉得成熟应该是看万事都是待喜,那为什么不去争取一下?

  害怕他的爱会消失,害怕得到他后会失去,害怕和他并不了肩同等辉煌。

  她总把追求的目的当做意义。却忘了目的可能永远达不到,又总有一天都会消失。

  那何不把追求的过程去当做意义?

  所以她最后对他说:“我想为我,为你,为我们。”

  “勇敢一点。”

  “就算我们哪天也没办法地分开了,我也不会再害怕会失去什么。所以我不想因为做不到就先放手。

  “包括你。”

第87章 八十八近

  昨晚的放肆使她起晚了,睁眼时明白已匆匆去上课。他在床头柜上放了早餐、避孕药和一张纸条。

  “对不起,昨天没带套。你别走远了,等中午我来找你。”

  还画了只憨熊冲她笑。

  她起身,收拾好凌乱的身体,在正午前到达他的学校,他的院系,他的专业,他的班级。

  低头看了看手机时间,枝道又转头,不愿眨眼地看着玻璃窗内坐在第二排的他勾画笔记,认真到把人生也写在纸上一点一点的丰富添花。

  看别人的优秀自律会上瘾。这眼皮底下的对比给她又刮了次痧,刮出她的悔:

  两年。

  她只是把生活当成条吃屎的狗,死皮赖脸的活着。

  一无是处。

  下课铃响了,人流窜动。明白不紧不慢地收拾,转头不经意看到窗前的她,双眼一下微微亮了,手上忙加紧速度,还没半分钟就从教室门出来找到她的位置,拉过她的手就放在手心里。

  “不是说我来找你吗?”

  她笑着握紧。“我更想主动来找你。”

  中了枪般,他顿了一声,拉着她往前走。“中午想吃什么?我知道一家冒菜不错,好吃不辣。”

  “那是什么树?”她仰头看校园两道卵圆的树冠,细看是锯齿状的叶缘。

  他微微僵滞。“…学校种的树。”

  勾他的手心。“我说的种类。”

  他痒得又咬她指尖,缓缓说:“樱花树。”

  枝道看着满是叶的茂树,话慢悠悠说:“那你那天跟我说要不要去看樱花?”

  明白偏了头,很小声。

  “我又没说是真樱花…”

  她又挠他手心,他又紧紧握紧。

  樱花的花期为三至四月,此时已经七月,她不知道这些所以一直挺期待。

  当然不是期待看樱花。

  “你想看吗?”

  她摇摇头,搂住他的手臂。“明年来。明年更有意义。”

  明白低头看她小小发旋。她的脸亲昵地贴在他小臂上,手心撺紧的力度不压于他。亲密的距离真实到他能感觉她的体温正在蔓延他,沿着他皮肤纹理。

  真实到他恍惚。

  恍惚使他一下回到了坐在她家门口的那段日子里。他吸烟,一根无缝衔接另一根,烟灰使劲掉鞋上。他分不清先杀了她还是先杀了自己哪个比较好,于是就在烟雾里不断地想。想过去,想现在,想她,再想她。第二根烟继续,然后再继续想她。直到烟断了,他也断了,他还是没有想到怎样才能拥有她。

  囚不是,放也不是。

  爱她。

  爱得多咬牙切齿。

  没有人知道她家搬去哪里。问邻居、老师、同学,问尽所有与她有联系的人,没有人知道。电话信息一律石沉大海,她走得悄无声息,在履行她对他说过的: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

  那天后明白去包扎,她没有回他任何信息,也没让他看到过她。等他知道她已经搬走时,是回校那天。

  公布高考成绩那天她也没来。他看到她的成绩,如她所说没有达到北一的分数线,差了56分报考了南辰大学。最后他拿着通知书在她家门口坐了一夜。

  第二天明白准备戒烟。他觉得烟不是解愁的东西,反而让他上瘾。越瘾越愁。他觉得上瘾的东西有一件就够了,多了太伤神,而他已没多的命去耗费。

  上大学后他开始去南辰找她,没有任何信息只好去网上发帖,亲自到校挨个挨个问有没有一个叫“枝道”的人。

  南辰与北一,一南、一北,天各一方,坐火车最少也要一天半。他的钱不够坐飞机也不想花在这上,于是选了火车。工作日都有课只能周末去,连夜出发又连夜回来,有时疲惫到生理呕吐,蹲在厕所胃酸难受地吐,他也不懂这种执念怎么就源源不断地供给他,弄得他像个弱智患者。

  执拗到地域辽广、天南地北也要找她。

  “我知道有个人叫枝道。”

  三个月来这是他听过最动人的话。

  “我是枝道。你找我?”

  同一天内也是他听过最好笑的话。

  明白又用刀安慰自己,对着那七天拍下的视频抚慰他的低潮。精、血在墙上、地砖上向下向底不停地低落,落进下水道里。如同他的心。

  断掉的线索现在成了勒紧他脖颈的绳子。他呼吸不过来,艰难地闭着眼撕烂所有的火车票,扔进火里。

  他真想问问老天还要多远?究竟还要多远,究竟还要让他跨越多少万公里才能施舍一点幸运与她相遇。

  明白开始每周去春城。

  既然无处可寻,只好固执等在原地。季节更替,春落冬来。

  等她回来。

  距离高中毕业已经半年,他才终于碰到开心的事了。

  枝道父母去春城的劳动局要求维权,要求建筑单位还他们的钱。建筑单位让他们提前垫钱盖好房子后,就用各种借口说哪哪不合格要扣钱,要么拖三四年不给,无耻得直接了当地说没钱,现在给不了自己去想办法,要么就干脆直接不给,还放心让他们去告。春城这小地方没人关注,腐烂到权钱滥用,官商掩护,压钱赖着不给的产业链成熟又黑暗。

  李英和枝盛国呼救的声音微乎其微,只能有空来劳动局,但大多时候都被告知说等,一等等到下班。就下班了,留下这两个年迈的中年人无助地站在冷风里心力交瘁。

  后来他们约几个胆比较大、有利益关系的工人一起去劳动局门口闹,恰好被路过的明白看到了。

  明白跟着,想知道他们究竟搬去了哪里,却不小心跟丢了。他只好每天从劳动局路过,却还是再也没见过李英。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他像火炬突然有了芯,在知道她家出事的原因后也半知半解她为什么离开的种种,以及为什么会被人替学。

  更推出要她回来他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明白开始主动结交朋友,特别是新闻传播系。北一人才济济,听说有个人在高中就自己做记者,文采斐然,写了好几篇全国闻名的热点新闻,于是费劲心思加入他在的书法社,花三个月打好关系后问他:

  我有个新闻,你敢不敢写?

  省下的钱去重点媒体平台买热搜,找大V花钱买通信息渠道。对方也使劲在压,他只好建无数小号走数据流,一个人当百个人用。花大把时间认真学习客户端和服务器,各种工具如nmap,burpsuite,各种扫描器如openvas,awvs。还有TCP编程、AES,、RSA、3DES等各种加密算法。要对端口进行暴力破解,于是再学端口的爆破技术。

  最后运用知识终于找到网络漏洞,破了家新闻网站的安全盾。让人们误以为是平台崩了,主页停了一周在“建筑单位拖欠工人工资”这个界面上。热点与热点的叠加,国家终于重视了,开始审理这个事。

  两年的时间,他花了一年半在这件事上。为她的回来步步为营,费劲心思奔波。

  她不知道,也不必知道。

  只要她回来。

  即使这个可能性只能百分之一。

  她回来的第一天明白站在他家窗前。

  那么近了,就隔一个弯的距离,却没有直接出现在她面前。

  只是他在怕。

  即使他已经把外表扮得阳光许多,他怕她躲开,也怕他控制不好一颗激烈的心。忐忑使他焦虑,焦虑使他突然更害怕见面后,两人只能用咳嗽代替无话可说。他无比恐惧:

  他们爱过却被她忘记。

  只能每周挤出时间站在超市不远偷偷看她,托小孩帮他进超市买东西,她下班几点他就待到几点,直到目送她回家。他记下有关她的事,握紧她摸过的物品。

  变瘦了,不爱吃辣了,沉默寡言了许多,喜欢玩手机,更多时间是撑着脸放空地看着车流车行。每个人都能轻而易举地走到她面前与她对话,都可以代替他去问一句:

  最近好不好?

  吃饭了吗?

  明白离她只有一个小道的距离,跨几步就可以掀开那道门帘轻轻地进去。已经路过那道门无数次,门前那片地全是他的脚印。

  可他不敢进。

  无形的隔阂在他与她的脚下,他只能远望。

  明明近在咫尺却无法靠近。

  明白偷看了三个月零十二天,挑好衣服竖直腰身才终于收好勇气走进去。勾她手心是没忍住,咬她脖子是很没忍住,却看到她的颤抖后,胆立马就像乌龟一样猛地缩回去久久出不来,吓得手都不敢再碰她。

  他道歉、忏悔,低求,腹里无数欢迎她回家的话,两年的期盼与忍耐。一夕之间,她一句话就全撕坏了。

  男朋友。一年前。姓名。

  他的好记性可害苦了他。

  她和别的陌生男人。

  在他费尽心思以为苦尽甘来之后。在他操心费神以为难题正在一点点地被解决之后。在他已经还没想好下一步怎么挽回之后。在他终于有了勇气面对她面对自己之后。

  她有了别人。分走属于他的一半心思整整一年,背着他和别人缠绵了一年。

  在他一心一意只有她的时候,在为了她活得艰辛呕吐的时候。

  好得很好得很。

  上天真是要玩死他才能得意。

第88章 八十九出

  “你他妈最好不要骗我。”他质问的声音压得很沉。

  对她与别人的往事气得磨牙凿齿。那时他血管里流淌的全是被背叛被丢弃的痛恨。随血液溯流,理智跟其一块块碎掉,国土寒风凛冽花枯树毙。

  她却只是平静地看他,无声说:

  你已经过去了。

  凭什么?!凭什么他在等?!凭什么她却没有任何留念就敢忘了他?!

  明白不由久久看她的脸。她的眉。她的眼睛。她的唇。

  每副器官都冷漠得过瘾。

  他爱到无药可医,爱到要做讨命的毒疠,带入阿鼻地狱里与她美妙的窒溺。

  看。

  她的脖子多漂亮,又细又脆。

  他只要双手趁她没防备地放上,大拇指相扣后剩余的手指狞然收紧,她会闹会打他的手,但一分钟后她就能永远闭嘴,永远无法用这种眼神再教他呼吸困难、心寒眸酸。

  抬手,靠近,盯着她。她没有察觉,再慢慢靠近,盯紧她。然后。掐死她掐死她掐死她。咬牙切齿,恨之入骨。

  她真的敢和别人!

  她居然真的敢!她居然真的敢!她敢让他祝她与别人幸福!

  明白一直盯着她,双手却动得越来越慢。他看她平静的脸有多鲜活,他就有多喜欢。

  又悄悄融化他。每次都这样,明明想教训狠了让她长个记性,到最后都是舍不得。兽性与人性对抗,他永远只有败果,再难受他也总随便她如何了。他的手还没碰到肌肤就已经停了,长刺的心也缩回。只能匆匆埋进她脖颈里藏住他的疯狂。还有份可悲的不甘心。

  她怎么就和别人在一起了呢?

  又怎么能真的舍得丢下他不管。

  然后跟着别人,说与他无关。

  仿若一声四海同殇的悲鸣,他的恶念突然被巨大的悲伤吞没。剧痛满到再也挤不出任何的怒,情绪里只剩下了可怜的求饶,如同被千刀万剐,过于清晰的绝望让他实在受不住了。

  只能哀求她:

  “不要折磨我了。”

  “求求你。”

  可是她装作没有听见。

  他所有的乞求柔情她也装作看不见,只用简单的沉默和几个字冷漠地回绝。

  被枝道告别的当晚,他手里的两张电影票最终还是没能送出属于她的那一张,他一个人去了,坐在最后一排的最角落。人们很热闹,大部分成双结对嬉笑欢语。他的手一直搭在空椅上,中场时空位的邻座突然问他:等这么久了,女朋友还不来?他呆滞地转头,嗯了声,沉默了一会儿说:她去陪别人了。

  电影结束后,明白起身。

  夏天夜里的温度凉透了他。

  遇山凿路,遇水搭桥。但他坚持世上没有问题,只有不想解决问题的人。上天用力扇他一巴掌让他回头。他却挺着胸脯说:

  痛这东西,我求之不得。

  现在他只当她是她本体的千分之一。

  一个弃他而去。

  还有九百九十九种她没让他疼。

  他有耐心疼一千次。

  自高一顾雷明月分家后,他就反感了社会对他的“安排”,他甚至反感一切的规矩,表面无欲无求,到真正看重的人事物时,骨子里不择手段长途跋涉也要狩得。做异类疯子畸形也无所谓,他不在意别人给他的标签,他只要自己活得透彻如意。

  所以他只会想尽办法与她蚕缚。

  遇了他就别想撇掉他。

  以前他知道她爱,但爱的程度不深,所以放她走了是想换种方式进入她,结果没想她一走就走失了两年。这两年的空白他再也不确定她是否初心如旧,在他还存有侥幸时,王晓伟的出现却彻底击溃他。

  他又气又恨,有一刻是真想剥光奸夫的人皮做成快递送给她,只是明白承诺了不要让她再怕他,于是这念头如烟散去。直到从她不抗拒的吻里敏觉到她依旧残有不舍,他的“争宠”计划又前进了几步。

  和以前一样口是心非,说不爱暗地里又别扭,被一些有的没的干扰太多了,总不敢大胆去爱。依旧那句:女人说她不要并不代表她不想要。只是你要把理由给她说通,主要是让她心软,每句话都要细致到她想象中的温柔可怜,还要说清楚:爱情中他总会为她放低身段与她平坐,甚至更低。

  男人变弱了,女人的母性就则刚。因为心疼别人,自己也就“敢”多了,敢说真话也敢摇摆了。

  借假装酒醉,“可怜”的明白终于知道了她的结:因为爱他所以更在意能不能走一辈子。

  她不想有了希望最后却以绝望收尾,于是她宁愿不曾拥有。以前分手是因为这个,现在不接受他也是这个理由。就把小裂痕看成大裂谷,一步也不敢跨。

  她问他,你懂这种人吗?

  他懂了。

  所以即使知道“一生就你一个”听起来很假,可他也要认真深情地对她说。依托酒后吐真言这句俗理使她对未来减少担忧,心于是就动摇了。

  不过明白到没想过她会骗他,差点以为她爱王晓伟比爱他更深,气得摩拳擦掌。人的心理总会因事而变,还好一切都过去了,她也“敢”了,说她不会因为怕失败而不敢冲。

  仿佛对他说“所有事情都会变好的”的枝道又回来了。

  谈恋爱自然有喜欢也有不喜欢的地方。她不喜欢他非人的执拗,他也不喜欢她说走就走的怯弱。这段曲折的感情两年后依旧能连上,是因为她变勇敢懂得争取,他变收敛不去刺激。

  爱的过程是试探双方底线,直到对方无法忍受。

  于是要么一拍两散。

  要么就改。

  出冒菜馆后,他们选了家新开的奶茶店坐下,枝道点了杯奶盖,他点了杯冷柚。

  最里的位置淡黄色墙面被蹭得发白,她喝了一口,对他说:

  “我下午回春城。”

  他皱眉,轻轻偏头。“怎么了?”

  “我又不住在北一。”她笑着用中指弹了弹他的杯子。“难怪要我睡你寝室吗?”

  他认真说:“学校的男寝女生随便进…”

  “你要把我藏在被子里?”她低歪了头看他。“万一你深夜忍不住了怎么办?”

  怎么办?

  无隙的气息交流,于是他只能佳住她置于两蹆间,看她的脸乖乖贴在他心膛上手抱住他。或是她背对他,他的亭竹底在双圆中,左手与两个孩童吵架,下巴搁在她头顶嗅她所有香。寝室内其余三人还在看书打游戏,而他是个小偷。甚至趁她发神就蒙然入城,然后无住她的嘴不让其出声,负距离地儿却沉稳地习箭,还要应付室友的疑惑问他创怎么在动…

  他猛喝一口冷水。

  心潮澎湃,久久难休。

  冷水静心,排空杂念。明白沉默了会儿,问她。“真的打算做收银吗?”

  “没啊。我已经把工作辞了。”她突然握住他因冷柚受冷的右手。“他们还钱后,我妈说拿一百万给我创业,只是我自己不想做所以才选的收银。”

  “那你现在?”

  “我现在没什么正经的人生规划。”她插进他指缝。“不过心理只有一个念头。”

  “什么?”

  她眨眨眼。“和你一起上北一。”

  回想高一分到平行班时,与格格不入的环境苦恼、哀叹。大部分的人疲懒散堕,她想尽办法不让自己被影响,也不让自己如此难堪。也终于合心愿地考进了火箭班。

  她其实依旧怀念那时拼命的努力。背、记、写、默,每一刻都不浪费自己。要回家了书包已被装满却还要抱一堆回去默看,连考试完了本该轻松去玩都还是一个人走路上也要拿起书背诵。那时积极举手,也从不畏惧别人目光踊跃提问,还到处主动询问同学师友,为学习豁出脸皮。在书上勾勾画画能说好多思考,喜欢文具也常用烂好几个记录本。那时激情如火,忙碌但充足。

  现在她才知道:

  原来忙起来时什么都不缺,空下来才知道什么都没有。

  “我发现相比挣钱工作,我现在还是更喜欢读书,更让我觉得充实舒服。不过我的学籍已经给她了,高中没学籍不能以应届毕业生参加高考。要上北一要么改名字改户口,托关系重新申请学籍回高中复读,只能从高一开始重新来过。时间太长了,没学籍但可以以社会考生参加高考,但北一有些院校志愿没学籍是不能填报的。”

  “比如你这个专业。”

  明白轻轻蹙眉。“你可以选择别的。”

  “我又不喜欢做你这行。我只是感慨其实有很多办法去上学,只是我自己不去找,不愿找,没有规划,荒废两年,总怕麻烦怕累怕受伤。”

  能吐露心声的对象永远是最值得信赖的人。她比以前坦然了许多,也比以前更学会怎么爱了许多。

  “见了你我才突然反省自己。以前没对照才过得混。人有时就这样,当你看到别人这么优秀后,你才猛地觉得你是真的需要改进自己。其实我的性格一直都有隐患:自卑、懒惰、易损。因为害怕自己不是珍宝于是自甘平凡,只知道悲天伤秋却不知道去主动钻刻。”

  对人如对镜。看他的同时她也看到了她的所有不好。

  枝道把头亲昵地放在他肩上。“明白。真的很幸运遇到你。”

  “所以到时我会租房子在北一附近,等着来年参加高考和你一起并肩。”

  怯弱的自尊心从过去到现在一直藏在她的一言一行里。

  此刻,被她终于揪出去。

  用泰戈尔一句诗来说:

  是谁铸的这条坚牢的锁链。

  “是我。”囚人说:“是我自己用心铸造的…"

  “一切都会变好的。”他轻声说道。

  枝道抬头看他的俊容,说这话的他一番高贵的认真。

  奶茶店渐渐少人了,几近空荡。

  他的目光认真到亵渎。

  “学长。”

  她咬他的喉结。“可是我已经两年不读书了,很多知识都忘光了,试卷也不知道怎么做。”

  手心撩过他的大腿内侧,话在他锁骨上游离。“那你帮我补补课。”

  “好好教教学妹怎么做、大、题。”咬重最后三个字的音。

  做大题。他当然知道昨晚是怎么亲手亲为地教她在她身上做大题。

  火一下起了。他身子顿时一激灵,又喝了杯冷水。

  她的唇吻到了他的下巴。

  “过分了,这才分手几天。”

  熟悉的声音在门口突然响起,他们不经抬头去看。

  门口的人对他们笑了笑,指了指天花板的一个角落说:

  “这家奶茶店也有监控的。”

  明白看着他,呆了半刻,猛地被水呛到咳嗽。

第89章 九十逗号

  几两阳光从门口那人身后露出,王晓伟背着光,冲枝道摇了摇手。

  “好巧。”

  望着他大步走到桌前,枝道问:“你也来喝奶茶?”

  他拉开椅子,顺势坐到两人对面正对她,侧着身子看了眼收银台后转回了头。

  “来看一下我妹。”

  “谁?”她顺他的目光看去。

  收银台上扎马尾的清丽女生熟练地做完一杯布丁奶茶后,正站在机器前准备封口。可是并没有人点单。

  “亲妹?”

  “算吧…”他的声音逐渐小了。“又不算。”

  枝道察觉到女生已多次瞟向他们,她咀了口奶盖,眼睛上抬。“想动又不敢动的妹妹?”

  他的指节敲了敲桌子,笑着。“乱说什么。”

  “咳。”

  被忽视的某人不满地重重闷咳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