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作者:柿橙
文案:
1)
虞粒喜欢程宗遖,从14岁开始。
那天,他在舞台上弹奏贝斯,张扬肆意。
只是惊鸿一瞥,她再也没能忘却。
几年后重逢,他已成为商场大亨。西装革履,气质矜贵凛然。
她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爱慕,鼓起勇气上前搭讪:“程叔叔,你这个年纪的人,应该不用微信吧?”
他饶有趣味看她两眼,将手机递给她:“加上看看不就知道了?”
18岁生日那晚,她从家里跑出来,失魂落魄地拨打他的电话:“程叔叔,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他闻讯而来,揉揉她脑袋,怜惜中透着蛊惑:“跟我走吗?”
2)
程宗遖儒雅风流,放浪形骸。在商场杀伐果断,在情场运筹帷幄。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爱玩的人,却在纸醉金迷的夜晚,独自坐在角落,迷离的光线错落下来,他的手中握着一支钢笔,在一张A4纸上解一道数学题。
好友调侃:“那么大家业不要了?要改行当数学老师了?”
程宗遖将解题步骤拍下来,慢条斯理说:“我只给某个小心眼的丫头一对一辅导。”
从那以后京圈人人皆知,程宗遖身边有个小姑娘。
宠溺、纵容,恨不能倾其所有。唯独从不给她明确的回应。
后来,流传出他订婚的消息,在这段如雾中看花的关系里得不到答案,某个小心眼的丫头报了外地的大学,远走高飞。
好友趁机挖苦他:“养了这么久的金丝雀,说飞走就飞走了。”
他不以为然地笑笑:“翅膀硬了,飞走就飞走吧。”
然而,在发现她拉黑了他所有联系方式后,程宗遖这才慌了神,搁下所有工作,追了过去。
站在宿舍楼下,换了新的号码,拨了她的电话。
“在上课,不要打扰我。”她冷漠疏离。
“我等你下课。”
那天,程宗遖从白天等到黑夜。即便下起瓢泼大雨他也不曾离去。
虞粒跑来,气急败坏地喊,“程宗遖,你有意思吗!”
“没意思,你不在的每一天都没意思。”向来轻世傲物的他却抱住她不肯撒手,甘愿伏低,“回到我身边。你要什么,我全都给你。”
3)
程宗遖不知道的是。
虞粒曾许过两次愿。
14岁生日愿望:明天还要见到他
18岁生日愿望:得到程宗遖
虞粒也不知道的是。
从不信佛的程宗遖,在海拔5200米的高原,翻山越岭。
为她挂上1200米的经幡,向神明许愿。
——愿我的姑娘,得偿所愿。
老狐狸X乖张少女
年龄差12岁|成年之前没有任何亲密描写
极限拉扯,简单甜文HE(不甜打死我),暗恋成真双向救赎,追妻火葬场
微博@柿橙橙
2022.2.10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情有独钟破镜重圆
搜索关键字:主角:虞粒,程宗遖┃配角:陈泽宁┃其它:下一本《倒追》
一句话简介:【正文完】愿我的姑娘,得偿所愿
立意:相信爱
作品简评:年少时,虞粒对程宗遖一见钟情,她许下愿望想要再见他一面,本以为只是南柯一梦,没想到在四年后意外重逢。家庭突遇变故后,程宗遖向她伸出援手,在朝夕相处中,少女勇敢而热烈的真心打动了程宗遖,也渐渐改变了程宗遖因糟糕的原生家庭而产生的悲观理念。两个原生家庭都不幸的人相互治愈,相互包容,他们一起成为更好的自己。
本文文笔细腻,人物刻画饱满立体,行文流畅,全文温馨治愈,值得一阅。愿每个人都能得偿所愿。


第1章 、招惹
程宗遖是怎样的一个人。
是放浪形骸,也是绅士温柔。
是她的造梦人。
再次遇见程宗遖的那天,虞粒经历了很多糟糕又堵心的事情,但因为遇见了他,让这一天,变得注定不平凡。
高三生周六中午才放学。
虞粒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网吧,开了一台机子,账户里余额充足,足够让她混到明天下午直接回学校。
刚坐下就收到了一条备注为“妈”的微信消息。
【放学直接回家,别乱跑,赶紧回来好好打扮打扮。你爸生日,客人都来了。】
“爸”这个字眼,安在那个男人身上,只会让她觉得恶心。
唐元强是虞粒的继父,他很有钱,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董事长,即便已经年过半百,依旧仪表堂堂。蒋潇雅很喜欢他,准确的来说是很喜欢他的钱,嫁入豪门是她一辈子的梦想,带着她这么大个拖油瓶都能顺顺利利入豪门,这也称得上是蒋潇雅的本事。
然而虞粒却厌恶这样的豪门生活,更厌恶改善她们母女物质条件的唐元强,在她眼中不过是个衣冠禽兽、虚伪小人罢了。
中午吃了泡面,玩了两把游戏后便盖上外套睡觉。
没睡多久就被腿麻醒。
嘴巴很干,她下意识去摸书包里的钱包,准备去买瓶水,结果一看书包,傻眼了。
书包拉链是拉开的,里面的书被翻得乱七八糟。
书包里并没有她的钱包,她突然后知后觉想起来,她中午去买了泡面后顺手就将钱包扔在键盘旁了。
抬眼看过去,更傻眼了。
不仅没看见钱包,手机还不见了。
但桌面上摆着她的身份证和学生证饭卡之类。
她蹭的站起身,跑去前台对网管说她东西丢了,让网管调了监控出来。
虞粒坐在角落靠窗的位置,她旁边坐了个男生,跟她隔了一个走廊,当她买了泡面回来把钱包扔在桌子上时,那男生就扭头看了一眼。
之后她蒙头睡着了,男生往她那边看的频率越来越高,似乎在犹豫着什么,直到见她彻底睡死过去,他这才四周张望了一番,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她身边。
他戴着鸭舌帽,再加上他知道网吧里有摄像头,所以就找了个口罩戴上,彻底看不见他长什么样。只能依稀看清他的穿着,简单的黑外套和牛仔裤,脚上一双黑色的…类似于老北京布鞋。
但是看体态,年纪应该不大。
他抓起她的钱包,仔仔细细的端详了好半天。
随后将身份证学生证这类的证件给她留下。这大概是这个贼作为人最后仅剩的一点的良知。
跑路之前不忘翻一番她的书包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最后再一同顺走了她的手机。
其实她钱包里根本没多少钱,零零散散也就二百来块。
值钱的是那个钱包。
爱马仕的小牛皮。
这是蒋潇雅用剩下的旧款。蒋潇雅天性虚荣,自己要披金戴银整天在那些富太太面前嘚瑟不说,连带着她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三狗也必须保持体面,说白了就是别给她丢脸。
“你钱包里有多少钱?”网管也意识到真的遭了贼,她打量虞粒一眼,不痛不痒说:“要不要报警?”
虞粒本来就心情不好,现在又遇到这种糟心事儿,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话出口别提有多冲:“可真行,一句报警就完事儿了是吧?出这种事儿,你们网吧有责任你知道吗你!”
“我说小妹妹,看你长得漂漂亮亮的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呢,你自己要睡觉,自己不保管好贵重物品!倒打一耙我可不认啊。”
网管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很明显对这类突发状况已经见怪不怪,反驳起来游刃有余。随手一指墙上挂着的牌子,上面写着:贵重物品自行保管,丢失概不负责!
“看到没?牌子上写得清清楚楚。”
虞粒肚子里的火气烧得越来越旺,可她也清楚是自己大意,只是她情绪太过不稳,烦得她想骂娘,所以才会把火气撒在别人身上。
报警就算了,一是报警也没什么卵用,追肯定是追不回来的。二是懒得折腾,再加上她也不想把事儿闹大,她还是个十七岁的未成年,万一到时候去了警局,要是警察让她叫家长,或者通知学校怎么办。
这回只能自认倒霉。
其实网吧是确实有责任的,但她也懒得跟网管扯皮,黑着脸回到了座位,看到摆在桌上的证件就来火儿。
她抓起来揣进兜里,咬牙切齿的骂:“狗东西,最好别让老娘再看见你,弄不死你!”
现在身无分文了。
幸好还有电脑,虞粒直接打语音电话给好闺蜜陈妍宁求助,让她送二百块钱过来,明天还给她。
本来打定主意不回家,可这年头,人还真离不开手机,这下手机也丢了,她还是逃不开要回家一趟。
被偷的手机是蒋潇雅给她换的新款,家里还有个旧手机,她得回去拿。
到了晚上快十一点,虞粒这才打车回了唐家。
唐元强的宅子在京市才开发不久的别墅区,去年才搬进去住。
看到紧闭的别墅大门,虞粒郁闷的叹了口气,要进去得刷卡,卡在钱包里。那缺德玩意儿没给她留下,再一次问候他祖宗十八代。
其实她大可以按门铃,可她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她这么久没回去,蒋潇雅见到她了还不得一阵狂轰滥炸。
现在都十一点了,估计生日宴早就结束了,她偷偷溜回去没人能发现。
于是她跑到了院墙边,找了个好爬的位置,起跳了好几次才抓稳,好在墙不高。
墙上攀爬着茂密的藤蔓月季,开得正盛,大片大片的红映入眼帘,花香扑鼻,惹得虞粒连连打喷嚏,她坐在墙头喘着粗气,摊开手掌心看了看,月季根茎的刺扎得手心全是红痕。
她嘶了声。
寒冷的十二月,一阵风吹过,凛冽刺骨。
风将花香吹散。
不知道是不是虞粒的错觉,一丝丝轻薄的烟草味似乎也混入风中,吹到了她的鼻息间。
她没在意,手小心扶着,准备一鼓作气跳下去。
正在起跳的同时,然而伴随着一个抬眼,猝不及防看到了站在几米开外的一个人影。
“我靠!”
虞粒心头一跳,被突然出现的人影吓得可不轻,一个慌乱脚挂住月季藤蔓,重重一扯,藤蔓哗啦啦的响。
“砰-----”
她从墙头摔下去,这动静,好像大地都颤动了一下。
月季花瓣如同春日细雨般扑簌簌落下来,铺了一身。
这一幕毫无浪漫可言,只有她龇牙咧嘴的倒抽气儿声:“阿西…”
摔得她仿佛要散架,她艰难的爬起来,暴躁的扫开身上的花瓣,气势汹汹的瞪过去:“你是人是鬼,想吓死谁…”
四目相对。
猝不及防。
对上视线的那一刻,虞粒的声音迅速降低,直至被堵在了咽喉中。
是个男人。
他站在凉亭里,身形挺拔,站姿散漫。
寒冬腊月,他只穿了一件白衬衫,衣袖挽至小臂,外露的那截儿肌肤,是冷白色,却也有大片暗黑,似乎是刺青。
身下是熨烫笔直的西装裤。
他一手举着手机打电话,一手夹着烟,指间有明明灭灭的猩红在闪烁。
他身于暗处,那点朦胧的庭院灯微不足道,丝毫没有映进凉亭半分。但手机亮着,贴在他耳畔,隐隐照亮了他的侧脸。
能隐约看见他高挺的鼻梁,下巴上浅浅的胡茬,像是特意留的。清晰流畅的下颚线条。
以及,那双深邃又犀利的眼睛。
他默不作声的侧头看着她,目光轻飘飘的没有一丝波澜,但就是让虞粒莫名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像是蛰伏在暗处的猛兽,危险、倨傲、玩味。
虞粒眼皮一跳,竟莫名有点心虚,不确定他到底听没听见她刚才那句毫不客气的指责。
她被这气场震慑到,有些局促的站起了身,随手拍拍身上的灰,小跑着离开。
可转念一想,这是她家,她有什么好怕的。她这幅落荒而逃的样子,搞得好像她是个翻墙的贼一样。
那根反骨开始作祟,带动着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傲气劲儿,她继而放缓了脚步,昂首挺胸的朝凉亭走去。
“我可不是贼!”难掩嚣张跋扈的架势,下巴一昂:“我就喜欢不走寻常路。”
她大摇大摆从他身旁走过去。
这时,身后隐隐传来一记短促的笑声,沉甸甸的,像是轻嗤。
虞粒下意识回头看去,他没有再看她,继续打着电话。烟递到唇边,吸了一口之后白色的烟雾从口鼻中徐徐飘出来,朦胧了他的面容。
此刻四周一片寂静,虞粒隐隐听到了从他手机听筒里传出来的女人声音。
听上去委屈得很,像是都要哭了,十分小心翼翼:“我刚才听到了有女人说话的声音,她是谁?你又有新女朋友了吗?”
虞粒意识到原来这男人跟女朋友在闹分手,她也没兴趣围观这种无趣的分手大戏,当正要迈步离开时,她听到了男人说话的声音-----
“你觉得,你有什么立场问这种问题?”
声音很沙,磁性,一种哑沉感。是典型的烟嗓,却又不像是那种抽了太多烟导致的感觉,很自然、浑然天成。
明明是冷酷无情的一句话,但语调中却又带着点笑,懒懒的,很勾人。似乎蒙上了一层温柔的假象,给人他是在轻哄的错觉。
虞粒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几乎是一瞬间转过身来。
原本平静的脸上划过剧烈的异样,掀起了一片熟悉的浪潮。
他已经缓缓走出了凉亭,与她背道而驰,走进了更深的夜色中,她更加看不见他的模样。
似乎只是昙花一现的幻觉。
虞粒愣在原地,细细回味着刚才的一幕幕,那声音一遍遍在耳边重复。
而拥有这声音的主人,他放荡不羁、游戏人间,记忆中的他,是属于音乐的。他也从来都不是西装革履的。
巧合吧。
不可能是他。
虞粒站了好一会儿这才稍稍回神,跑出了花园。
出乎意料的是这么晚了,生日宴还没有结束,而她正要后厅偷偷溜上楼时,正巧被蒋潇雅逮了个正着。
“你怎么回事!电话不接,这么晚才回来!”蒋潇雅穿着华丽,妆容得体。但看到虞粒这灰头土脸的样子时,狠狠拧着眉,气得连鱼尾纹都明显了些。
她揪着虞粒满是灰尘污垢的外套,质问:“上哪儿鬼混去了?!”
虞粒不想跟她废话,面无表情的说了句:“去玩了。”
她扯回自己的外套,迈步往前走,结果蒋潇雅又一把将她给拽了回来,脸上是怎么都遮掩不住的厌恶和怪罪,“你这鬼样子,让客人看到了还不得笑掉大牙。”
虞粒在网吧呆了一个下午,身上沾满了烟味,蒋潇雅使劲儿戳了戳虞粒的太阳穴,“我从早上就提醒你早点回家,你给我当耳旁风!你最好老实交代,到底去哪鬼混了,一个女孩子知不知羞耻,这么晚…”
“对,我不知羞耻,谁生的我就随谁呗!”
虞粒忍无可忍,呛了回去。
蒋潇雅脸色猛一变,像是被戳到了痛脚,她扬手直接一巴掌甩到了虞粒的脸上。
“啪----”的一声,格外清脆。
扇得虞粒脸偏了偏,她皮肤白,被打的地方很快红了一大片,同时发红的也有她的双眼。
不知道到底是被气的还是因为心寒,她鼻子发起了酸。
但也倔强的瞪大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一言不发的往外走。
蒋潇雅丝毫没有愧疚心,又去拽虞粒,“去哪!”
虞粒用力一挥胳膊,回过头时,眼睛猩红,恶狠狠的磨着牙:“你再动我一下,我就让你和那老头儿更下不来台。”
“虞粒!”
蒋潇雅恨铁不成钢的喊。
虞粒充耳不闻,径直往外走,速度很快,像是恨不得立马逃离这个地方。
她从快走变成大跑,一边跑一边将眼泪抹干净。
视线有短暂的漆黑,就是这么短的时间,突然与人迎面撞上。
这一下可撞得不轻,再加上跟她撞上的人,身体硬得像块铁。
本来就摔了一跤,现在再一撞,虞粒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疼,头晕目眩。
火气就那么堆积在胸腔,蓄势待发。
各种恶劣的话即将脱口而出之际,一道声音在头顶响起:“抱歉。”
虞粒身体一僵,本能的睁开眼。
当看清他的脸时,所有的疼痛、委屈、愤怒好似顷刻间消失。
的确是花园里遇到的男人没错。
背头,留着浅浅的胡茬,西装革履。
这张脸,单单用一个“好看”来形容,实在太单薄。但这张脸,也的的确确,与记忆中的那张脸,完美重合。
真的是他。
“程总,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蒋潇雅立马端上温婉笑颜,走了过来,将虞粒拉到身前,笑着赔不是:“我女儿跟我闹别扭呢,让你见笑了。”
“好好走路都不会了?”蒋潇雅暗暗瞪了虞粒一眼,随后又落落大方的介绍,“这位是你爸生意上的朋友。你要叫程叔叔。”
虞粒从屋子里追出来后,正巧看到程宗遖手中拿着西装外套,上了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商务车。
她想也没想就追上去,跑到车前,敲了敲后座的车窗。
车窗落下时,程宗遖正随手松了松领带,骨节分明的指间还夹着一根正燃着的雪茄。
他慢条斯理吸了一口雪茄,看到来者之人是虞粒时,下意识降下他那头的车窗,半眯着眼,寥寥烟雾被他吐到了车窗外,夹着烟的手也顺势伸到了窗外。
掸掸烟灰,这不紧不慢的动作,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慵懒的痞劲儿。
他不动声色的绅士行为,让虞粒心里一暖。
虽然很不想叫他叔叔,可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叫了:“程叔叔。”
因为她并不知道他的中文名,她只知道他的英文名叫Ian Cheng
“嗯?”程宗遖很淡的扯了下唇,闲闲的敞着长腿,“有事?”
“那个…我要去我朋友家,我能搭个顺风车吗?”虞粒尽量做出一副软软糯糯的样子。
“当然。”程宗遖抬了下眉骨:“我的荣幸。”
没有问她到哪里,也不在意到底顺不顺路。毫无犹豫的答应。
司机下车,替虞粒开了车门。
虞粒道谢,上了车。
从她上车后,程宗遖就将手中的雪茄摁灭在车载烟灰缸里。
车内的空间很宽敞,他们之间至少还能再坐下一个人。
虞粒用余光尽情打量着旁边的程宗遖,他手里握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衬衫袖子仍旧半挽至小臂。
腕骨精瘦,戴着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腕表。
她也清楚的看到了他小臂内侧的刺青。
很大一片,往上延伸,其余部分被衣料遮挡。露出来的部分,各式各样的复杂图案都有,但虞粒看到了其中的音乐符号,还有三个字母----
ZN.T
心弦被触动。
开始蠢蠢欲动。
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这才鼓足勇气,装出一副跟他闲聊的语气,问:“程叔叔,冒昧问一下,你今年贵庚?”
程宗遖仍旧盯着手机,眼皮都没抬一下:“三十。”
“哦,这样。”虞粒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她歪了歪脑袋,天真无邪的样子:“那你这个年纪的人应该不用微信吧?”
闻言,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的手指忽而一顿,他的目光终于肯落到她的脸上。
饶有趣味的翘起唇角,幽深的眼睛里布满了戏谑。
虞粒倒也不闪躲,直勾勾的与他对视。
丝毫不怕他洞穿她自作聪明的小心思。
程宗遖又笑了笑,将手机递给她,顺着她的话说:“加上看看不就知道了?”


第2章 、招惹
正中虞粒下怀。
她内心一阵窃喜,连忙接过程宗遖的手机,下意识去摸自己的手机,可又立马后知后觉想起来,她现在身上的这个旧手机并没有电话卡,连不上网就算了,连微信都没下载。
思忖一秒,她倒是不客气,大大方方的打开了程宗遖的微信,并没有乱看窥探别人的隐私,而是直接点开了添加朋友-----输入自己的微信号,点击添加。
之后,将手机还给程宗遖。
扭头朝他看过去时,正巧对上他的眼睛。
程宗遖眼睛偏狭长,双眼皮不宽,很深的一道褶,睫如鸦羽。瞳孔漆黑一片,像藏在暗处最远的潭石,神秘、悠远。
不笑时,犀利而锋利,无形中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压迫感。
他无疑是成熟稳重的,可偏偏,笑起来时,却又从善如流的转换成了一种放浪形骸的痞气劲儿,他的笑容往往不达眼底,只是漫不经心的一个抬眉,便直抓人心,勾人得很。
在他身上,成熟稳重好像跟玩世不恭,并不矛盾,可以共存。
就好比现在,程宗遖就用这种轻飘飘的,勾人又轻佻的眼神看着她,好整以暇的模样。
虞粒莫名脸红耳热,她的目的确实想加他微信,而他似乎洞察一切,这眼神让虞粒手足无措,臊得慌。
可她还是强装着镇定,掩饰紧张一般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硬着头皮说:“嗯,有微信,程叔叔还是挺跟得上时代嘛。”
程宗遖收回视线,偏过头看向窗外,腿随意的敞着,明明空间这么宽敞,好似仍旧摆不下他这双长腿,显得有点憋屈。
他半耷着眼,按了两下太阳穴,慢条斯理说:“比不上你们年轻人。”
嗓音更沙,倦意很浓。
意识到他好像很累,她并没有多说话来打扰他,而是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用余光打量着程宗遖,发现他好久都没有动静了,保持着一个坐姿,靠进椅背里,头微微侧着,偏向车窗那一边。
侧脸线条流畅而立体。
大概是睡着了。
他的头侧着,虞粒看见了他后颈处也有刺青,像是一串英文。
看不太清楚。
虞粒下意识靠过去,脖子伸得老长,想要看得更清楚点。就仗着程宗遖睡着了,才敢如此胆大包天。
然而就在她要靠得更近一点时,车子停了下来。
司机从后视镜瞥了一眼,自然看到了虞粒的举动,但仍旧只字未提,而是说:“小姑娘,到了。”
虞粒条件反射缩回去,后一秒程宗遖就慢吞吞掀起了眼皮,在他看过来前,虞粒心虚的扭过头,拉开车门,下了车。
在关车门时,她又刻意放缓了动作,微弯下腰,直勾勾的盯着程宗遖:“谢谢你啊,程叔叔。”
程宗遖降下他那一侧的车窗,开口:“客气。”
独处时间太过短暂,虞粒心有不舍,可一时半会儿却也没有任何借口拖延,只能依依不舍的关上了车门,然后对程宗遖说了句“再见”便转身离开。
车子缓慢行驶,程宗遖重新拿出一支雪茄,“哒”一声,打火机冒出蓝红火焰,唇衔着雪茄靠近。
沉沉吸了口,手肘撑在边沿,手夹着雪茄递到窗外掸掸烟灰,目光无意间瞥向后视镜,看到了镜中的一道娇小身影。
风刮得很大,凛冽刺骨,她处于寒风中,头发凌乱,略显几分羸弱。
她三步一回头,在原地踌躇不前。两人的目光似乎在镜中遥遥相撞。
不由想到了今晚发生的事情。
女孩儿从墙头狼狈摔落,被母亲掌掴之后咬牙切齿时泪水在眼睛里打转。
虞粒无疑是个令人非常赏心悦目的女孩儿。大眼睛,瓜子脸,睫毛长长,皮肤白皙。
只是,浑身的刺儿。戾气很重,桀骜与叛逆就写在脸上。
一种具有攻击性的美。
程宗遖似乎笑了下,很轻,快到来不及捕捉。
他漫不经心吸了口雪茄,对着后视镜的方向吐了吐烟雾,模样有些轻佻,意味深长的低喃:“小孩儿么,惹哭了可就罪过了。”
直到程宗遖的车子消失不见,虞粒这才裹紧了身上的外套,迅速跑进了小区,想迫不及待去陈妍宁家连Wi-Fi下微信,然后通过程宗遖的好友验证。
陈妍宁家住的小区有些年头了,楼很旧,墙灰掉落,绿化带也没有人管理,甚至很多一楼的住户还非常霸道且无耻的将门口的草地划分成了私人领域,拿来种菜养家禽。
环境不怎么样,但胜在地理位置不错。离市中心很近,据说快拆迁了。
这个时间点了,除了她,小区里空无一人。
夜黑风高,路灯一闪一闪的,寒风吹过,格外阴森。
虞粒不由加快了脚步。
正当要跑进单元楼时,忽然从黑暗中跳出来了一个人影,唰的一下往她面前一挡,“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