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长公主由衷感叹道:“咱们陆三郎真是文武双全。风姿如仪,神采内朗,也不知阿姐是怎样教出来的。”

靖安长公主瞧了一眼台下那个道貌岸然的臭小子,不由暗暗扯了下嘴角,道:“你可别夸他。”

福安长公主捂揶揄道:“不就是没成亲么?难不成……你这亲娘还真恼上了?”

“说起来三郎年纪也不小了,是该议亲了。”许皇后揉了揉手腕,叹气道:“不过这亲事,也得讲究缘分二字,长公主也莫急。”

靖安长公主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不急。”

就在这时,孟昭容又起了个话头:“臣妾记得,七娘也尚未定亲吧。”

许意清双颊微红,连忙低下了头。

这看似不经意的你一句我一句,里面其实大有学问,刚提起陆宴的亲事,紧接着又提起许意清的,这份暗示,在场的人皆能听明白。

少顷,许皇后见靖安长公主没搭腔,便道:“七娘还小,虽然本宫也知道女大不中留的道理,但仍是想让她等到十七再嫁。”

“娘娘,七娘愿一直留在娘娘身边。”许意清立马道。

许皇后笑了笑。

提到年岁,福安长公主看向沈甄,缓缓道:“若我没记错,三娘也有十七了吧。”

“回长公主,臣女刚好十七。”

“可议了人家?”

“尚未。”

“瞧我,怎该问你一个女娃娃这样的话!”福安长公主目光远眺,勾起唇角道:“真是花儿一样的年纪。”

康宁撇嘴,轻声嘟囔:“招蜂引蝶的花吧。”

靖安长公主眉头一蹙。

福安长公主捏了她的脸一下,“胡说什么你!”

“阿娘,康宁哪里是如说,若不是她,许哥哥怎会……”

“住口!”福安长公主面色一凛。

旁的也就罢了,可许威的事是圣人亲自定夺下来的,在结案的那一刻,便已容不得他人置喙。

康宁郡主见自己的母亲是真恼了,也不敢再多言,瞪了一眼沈甄,回头继续看马球赛。

晋朝的马球赛采用的是“计筹式”,一球算一筹,两队人马,哪个队先夺得二十筹,就算哪个队赢。

一匹匹骏马在眼前飞过,球杆相撞,彩漆描图的马球在空中飞舞。

“进了!”

“又进了!”

“随钰!你行不行!不行你换我来!”

不一会儿,陆宴的马撞了随钰的马,反手一击,夺了第二十筹。

一时间,鼓乐声、马蹄声、欢呼声几乎要都要穿破了人的耳朵。

随钰坠马,起身之时一边拍打衣襟,一边怒骂道:“陆时砚你半分情面都不给我留!”

陆宴轻笑,也不知随钰又说了甚,惹得陆三郎回头对着女眷看了一眼。

那双惑人的桃花眼沾了笑意,没了往日疏离的清冷,立即添了几分风流之意。

何为真正的风流呢?

闭眼上,且听周围那狂狼的心跳声便是。

沈甄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心里起码冷嗤三声。

一场马球赛终了,许皇后将沈甄和许意清安置在隔壁的凉亭里,紧接着又与其他的内命妇说气话来。

孟素兮闻了闻指尖的余香,再三纠结后,还是倾身在许后身边耳语了一番。

许后目光一滞,下意识地看了长公主一眼,轻声道:“天有些凉了,孟昭容同我去竹蔓阁里头添件衣衫吧。”

闻言,靖安长公主若无其事地继续品茶,在许后离开后,给身边的嬷嬷使了眼神。

走进竹蔓阁后,孟素兮低声将去年十月的事又说了一遍。

许皇后的目光不怒自威,她冷声道:“此事你可确定?”

“臣妾不敢确定。”孟素兮咬了咬唇,道:“臣妾听闻沈氏女在西市还有间香粉铺子,她调香的水平高于臣妾,也有可能是臣妾多虑了。”

“但有一点,臣妾可以确认。”

“说。”

“方才沈氏女的香包里,并无特殊的香料,可那股香气在她身上却依稀还能闻得见。”

“你的意思是,可能是她身上自有的香气?”

“臣妾不敢确实。”

许皇后用右手捏了捏左手的食指尖,深吸了一口气。

说不震惊,这是不可能的。

陆宴,沈甄。

因着镇国公府与云阳侯府昔日并无往来,她真真是没将两人往那处想,即便想了,也是在脑中一闪而过。

但不得不说,眼下若是将两人放在一处重新思考,很多事突然便能说得通了。

比如,陆宴为何会在那日早朝上替沈文祁说话;比如,孙宓为何会在京兆府挨了板子;比如,楚旬为何会成了沈甄的讼师;比如长公主那日为何会出现在西市的百香阁;比如许威被夜袭;京兆府为何不审理此事……

再比如,去年十月,她明明没有收到沈家女出城的消息,可沈甄偏偏就是不见了踪影……

若是他护着,那就不足为奇了。

长平侯手里的兵马以足够叫人忌惮,不论此事有几分是真的,几分是假,沈甄和陆宴,绝不可沾半点关系!

今日时机刚好,不必再拖。

滕王侧妃,倒也不算辱没了她。

“她身上的香到底是怎么回事,已是无关紧要。”许皇后用食指揉了下太阳穴,对孟素兮轻声低语了几句,随后道:“今日你若将此事办成,本宫日后绝不会亏待你。”

又是一顿,“亦不会亏待你肚子里的孩子。”

孟素兮瞳孔微颤,躬身道:“臣妾永记皇后娘娘的照拂。”

“起来吧,你身怀龙嗣,不必多礼。”

孟素兮走后,许后身边的嬷嬷道:“有句话,老奴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同本宫之间,没有不当讲的话。”

“娘娘别怪老奴多嘴,这孟昭容的母家和镇国公府还有那样的一层关系在,将这么重要的事交予她,老奴着实是不放心。”

许后轻笑,“母家再是强盛,只要入了这宫门,便会有身不由己之处,她有了子嗣,知道该怎么选。”许家不强大吗?回想她还是贵妃时,不也一样被先皇后压着吗?

“娘娘的意思,是要护着她了?”

“若她能成事,多护一个半大的娃娃又能如何?宫里年幼的皇子还少了?”许后轻咳了一声,“派个人,同滕王爷说一声。”

“是老奴目光浅薄了。”

“走吧,我还得同靖安长公主多喝几杯茶才是。”

暮色苍茫,曲江周围的丛林树影婆娑,歌姬在新架的舞台上面翻转着雪白的手腕。

鼓点渐快,百转千回时,漫天的香粉抛撒在了歌姬身上。

闪着白光,似雾似烟,如梦境一般。

孟素兮走到沈甄面前,笑道:“我有两个制香的问题想请教三娘,三娘可愿同我散散步去?”

沈甄起身道:“请教不敢当,能同娘娘探讨一二,是臣女荣幸。”

孟素兮点了点头,对她身边的苗丽道:“你留在这儿就行了。”

苗丽握紧拳头,正要言语,就被孟素兮生生打断,“有我的人跟着,大可不必担心。”

“娘娘,奴婢是封太子之命贴身保护三姑娘……”

“你什么意思!”孟素兮将手移到了小腹上,厉声道:“你是说本宫要害她吗?”

“奴婢不敢!”

康宁郡主在一旁冷声道:“啧,居然搬出太子哥哥来……”

这架势,沈甄还有甚不懂的?

“三娘的脸色有点白,是我唤个太医过来给你瞧瞧?”

都说境遇变了人也就变了,着实没错。

此刻孟素兮眼里属于上位者的凌厉,哪里是一年前的孟家女能拥有的。

四目相对后,沈甄回头冲苗丽眨了眨眼睛,恭敬道:“多谢娘娘惦记,臣女无碍。”

孟素兮这才露出了满意的表情,拉起沈甄的手。

密林幽暗深邃,就连小路都已被藏匿,孟素兮揉了揉腰,轻声道:“那边太黑了,我们走这边。”

又走了一会儿,沈甄脚步一顿。

这位孟昭容嘴里的这边,竟然是江边?

江边!

沈甄的脑中有闪过轰隆一声,指尖轻颤。

许家这是要把在阿姐身上做的事,放到她身上,再做一次?

孟昭容见她停下,缓缓道:“怎的了?”

“娘娘,臣女该回了。”

“该回哪里?”孟昭容低声一笑,抬手挥退了下人,“你们去那边看着。”

只剩她们二人之时,孟素兮在沈甄耳旁道:“陆宴很疼你?”

沈甄心里一沉,表面疑惑道:“娘娘这话,是何意思?”

“别装了,你身上的香,我曾在陆三郎身上闻见过,他怎么染上这气味的,你应该清楚。”说罢,孟素兮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我原还好奇,那样高傲的男子怎会忽然入了平康坊,今儿见了你,才算解惑。”

“臣女不明白。”

沈甄贯是这样的,只要不把证据拍她脸上,她哪怕心里打鼓,嘴上也绝对不会认的。

“真不明白吗?”

沈甄点头,“臣女与陆大人并无往来。”

孟素兮眼睛一眯。

诚然,她方才那番话里也有诈她的意思,眼下见她目光澄澈,孟素兮的心里也不由开始打鼓。

难不成当真没有干系?

不过。

有没有干系都无所谓了……

孟素兮一把钳住了沈甄的手腕,将她往河边拉,沈甄抬手便挥开了她的手。

孟素兮怒目而视:“你好大的胆子,嗯?”

“自己走过来,快。”

沈甄一字一句道:“恕难从命。”

孟素兮在许后的压迫下,学的最快的招数,便是威胁。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不然这样,我给你两条路,你自己选。”

“娘娘请说。”

孟素兮抬眸道:“我站在这,你跳下去,或者是,你站在这,我跳下去。”

话音甫落,沈甄美眸瞪圆。

这些人都疯了不成?

她肚子里的,可是皇家子嗣!

“我与娘娘无仇无怨,娘娘何至于以性命相逼?”沈甄一脸认真道:“我与陆宴,当真毫无瓜葛。”

沈甄说完这句话,怎么都没想到,打自己脸的,竟然是他本人。

陆宴从远处快步走来,提唇讥讽道:“娘娘好手段啊。”

孟素兮看了一眼令自己万般难堪过的男人。

笑着反问沈甄,“这便是你说的毫无瓜葛?”

沈甄深吸了一口气。

干脆不再说话。

孟素兮一步步退到河畔,厉声道:“来人!来人!”

陆宴冷嗤一声。

他看了看在密林处伺机而动的滕王,又看了看孟素兮那双与许后越来越像的眼睛,忽然对这些事厌倦到了极点。

耐心耗的一干二净。

夕阳西沉,他低声对沈甄道:“会凫水吗?”

沈甄摇头,“不会。”

“听我的,深吸一口气。”

沈甄眨了眨眼,照他说的做。

下一瞬,陆宴一把揽住了她的腰,直接跳了下去。

第100章 (微修)

落日的余晖,映在江面上,秋风拂过,漾起一片波光粼粼。

只听接连“噗通”两声——

幽静怡然的景色好似发出了碎裂声。

捂着肚子的孟素兮忽然瞠目,张了张嘴,好半天没吐出一个字来……

他竟然自己拉着人跳下去了?

怎、怎能这般行事!

沈甄刚一入水面,便感觉彻骨的冰凉从四面八方袭来,她听不见、看不到,只能凭着本能,死死地憋着一口气。

不会凫水的姑娘,胡乱地挥舞着小手,当江水没过发顶,恐惧油然而生。

紧接着,一双强而有力的大掌就揽住她的腰肢,向上一提。

压力骤然离去,沈甄的月匈脯起起伏伏,一边咳嗽,一边呼吸。

岸边也不知是谁第一个带头开始喊:“有人落水了!”

还有一道尖锐的女声:“不许喊!”

未几,又传来更高地一声:“来人啊!有人落水啦!有人落水啦!”

饶是陆宴水性还算不错,可抱着一个人前行,也并非易事,尤其这人还死死地勾着他的脖子不放手。

“啧,你轻点。”陆宴仰了仰头,蹙着眉道。

然而小姑娘根本不听,连眼睛都不睁一下。

见状,陆宴只能游地再快一些。

触及地面之时,他用力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

两个人无一处不在滴水,模样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陆宴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眸中忽然划过一簇火。

他总算明白,这世上为何会有碰了落水的姑娘要负责这个不成文的规矩。

沈甄身上的衣衫湿了个透,其巍峨壮观,当真是不可近观。

话说旁人遇上这种事,即便不是真君子起码也该装装君子,要么赶紧将人放下,要么手握双拳,尽量不要碰人家的身子。

偏偏陆宴连装都懒的装一下,两只手大大方方地托着姑娘的身子。

风一吹,沈甄打了个颤。

“冷了?”陆宴低头问她。

沈甄缓缓睁开眼睛,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眼睛进了水,隐隐发涩,她抬手要揉,陆宴连忙制止了她,“别揉,越揉越痒。”

沈甄的手僵在半空中。

“呛到了没?”

“已是好些了……咳咳……”

见状,陆宴抵着她背脊的手,轻轻拍了怕。

说这话时,周围已经出现了不少人,见到这一幕,不论男女,皆是舌桥不下,夸张点说,往嘴里塞个鸡蛋进去都绰绰有余。

察觉到周围的目光,沈甄身子一僵,攥着他衣襟的小手骤然松开。

湿漉漉的眼睛蒙上一层慌乱,她低声道:“大人放我下来吧,有人来了……”

闻言,陆宴的嘴角忽然勾起,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道:“你这幅样子,我怎么放?”

沈甄低头看了看自己湿透的襦裙。

认命般地倒吸了一口气。

她的名声……

陆宴好似听到了她的心中所想,开口便是扎心:“三姑娘那所剩无几的名声,不要也罢了。”

说起来,“所剩无几”这四个字倒也算恰当。

原因无他,就沈甄“回京”这两个来月的功夫,前有苏珩、后有许威,眼下连楚旬都传成了她的裙下之臣。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某官老爷的外室,扬州富商的第十几房小妾。

韵事传的满天飞,话本子都不敢那么写。

沈甄被他嘲弄的目光刺地小脸似火烧一般,小手暗暗推了他一把。

“推我?方才是谁抱着我不撒手的?”男人提眉看着她道。

沈甄那双漂亮的眼睛骤然大了一圈。

少顷,陆宴见到了杨宗的身影,便定住脚步,将人放了下来。

杨宗递过一个暗紫色的大氅,陆宴接过,顺手披在了她身上。

这动作一出,周围的议论声不由更大了一些。

“沈家女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都喜欢往水里栽?”

“架不住真有人下去救啊。”

“救人的那是镇国公世子?”

“那就怪不得了。”

“她不是和长平侯……”

陆宴看了一眼沈甄红透的小耳朵,侧头对杨宗道:“我先带她去紫云楼的暖阁,你去长公主那儿要两个侍女来。”

杨宗躬身道:“是。”

江畔这边乱作一团,看台那头倒是还热闹着。

盛筵觥筹交错,四周灯火通明,丝竹弦管,腾腾如沸,女眷们手执团扇,身着轻纨,念着郎君新做的诗词,笑啼杂之。

缓鬓倾髻,软媚着人。

就在这时,一个宫女急急忙忙走到许皇后面前,颤声道:“启禀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

许皇后将手中果子放下,蹙眉道:“怎么慌慌张张的,有什么事慢慢说。”

“娘娘,沈家三娘方才在江畔落水了!”

许皇后双眸瞪大,不可置信道:“方才还好好的,怎会忽然落水了?人可救上来了?”

“奴婢听闻,人已经无事了。”

“那便好,人没事便好。”许皇后抚了抚胸口,随后站起了身子,道:“中秋宴出了这样的事,本宫难辞其咎,你们几个,随我去看看那孩子,玥岚,你再去叫个太医来,眼下天气凉了,落了水,理应得找太医瞧上一眼。”

就在这时,靖安长公主忽然道:“谁救上来的?”

宫女低头,唇瓣咬地几乎没了血色。

许皇后微微一怔,忙道:“还愣着干甚,快说呀。”

宫女双拳紧握,心一横,直接道:“是陆京兆,陆大人。”

“你说谁?”许皇后手指微颤,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了些。

宫女硬着头皮又道:“是陆京兆,陆大人。”

闻言,许意清手里的茶盏“噹”地一声落在了地上。

康宁郡主揉了揉耳朵道:“三哥?三哥怎会下水救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康宁郡主能说出这样的话,也无甚好意外的。镇国公世子二十有四尚未成亲,像落水丢帕子这样老套的招数不知遇上过多少次。

可每一次,他都与瞎了聋了无异。

康宁郡主仍是不敢相信,“你是听错了吧。”

小宫女摇了摇头,在众目睽睽之下,哆哆嗦嗦地把外面传来的经过重新说了一遍。

大致意思就是:孟昭容同沈三娘正在江畔散着步,可不料脚底下的石头太滑,沈三娘竟是一个不小心栽了下去,不过万幸的是,京兆尹陆大人恰巧经过,一个猛子扎到水中,将人救了上来。

算是有惊无险。

只可惜,亭子里这些女眷的面容,可是半分喜色都没有。

王蕤喃喃自语道:“不是吧……这、不可能吧。”

许意清脸色煞白。

就连一向泰然自若的许后,都已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靖安长公主用手敲了敲桌面,冷声道:“他们人在哪?”

“紫云楼的暖阁内。”

长公主点了点头,随后起了身子,“人既然是三郎救下的,那我便同皇后娘娘一起去吧。”

许皇后一愣,迅速敛去眸中的惊愕,点了点头,“也好。”

长公主又回头叫了两个自己的贴身婢女。

长公主前往紫云楼暖阁的路上,恰好撞见了杨宗,杨宗低声重述了方才的经过。

杨宗的声音不大,许皇后却听地格外清晰。

步履匆匆,行至暖阁外,靖安长公主一眼便瞧见了浑身湿透的陆宴,四目交汇时,不由剜了他一眼。

他明明有那么多法子可以选,却偏偏选个……

她真算是开了眼了。

许皇后一见陆宴还在门口杵着,心不由凉了大半,她柔声道:“三郎怎么还站在这儿?”

陆宴面不改色道:“沈三娘尚未出阁,出了这样的事,臣,不敢贸然离开。”

靖安长公主嘴角一抽,着实是听不下去了。

许皇后指尖暗暗用力,陆宴这样的态度,她便是想装傻都难了。

“这儿有本宫和长公主在,你就不必担心了,快去换件衣裳,秋风凉,又沾了水,莫要染了风寒。”

“臣多谢皇后娘娘体恤。”

许皇后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