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期是从少不更事走向两性懵懂的阶段,曾经有句话说这个时段的人,某些方面的意识要落后于身体发育。

  少女们像美好的花蕾出现曲线,有些男孩对此更多是好奇和莫名的探究冲动。

  贝珍佳还记得那天也是夏日,校园里的男孩女孩们都穿着蓝白色的校服,上衣是白色短袖,裤子是深蓝长裤。

  单薄又宽松的衣服已遮不住一些少女姣好的曲线。

  男女生厕所在走廊尽头,贝珍佳从厕所里出来就听到两个男生边走边说:“等会去扯带子吗?”

  贝珍佳翻了个白眼,他们男生之间有个无聊又幼稚的活动,去扯女生绑在后颈的内衣带子,引得女生又羞又恼,他们会觉得有趣又好玩。

  而且总有这种喜欢挑事的顽劣男生。

  贝珍佳本来不想听,可从厕所到教室就这一条直通的走廊,只得跟在他们后面走,又听到其中一个男生问:“扯谁的?”

  “钟远萤的吧。”

  “要不再扯个关婷婷的?”

  “也行。”

  走着走着,贝珍佳远远看见付烬迎面走来,似乎也要去厕所,她刚想打声招呼,就听见前面两个男人忽然压低声音,笑着说:“你觉得钟远萤和关婷婷谁的大?”

  “当然是关婷婷啊。”

  “我喜欢钟远萤,所以我觉得她的最——”男生突然竖起拇指比了下。

  贝珍佳很反感,忍无可忍想上前去骂人,只见准备错身而过的付烬一抬手,摁住一个男生的脑袋,猛地砸向一旁的窗玻璃。

  力道之大,玻璃碎落一地,碎片划伤付烬的脸颊和手臂,他却好似没有痛觉,只神情淡漠地抬手落下,一拳拳砸在那两个男生身上。

  满地狼藉,混合着男生的惨叫,动静很大,同学围了上来,老师也很快赶来。

  贝珍佳作为唯一目睹全程的人,也被叫去办公室。

  办公室的空调温度很低,也没有班主任的气压低,空调仍在徐徐运转,空气却越发凝滞。

  “能耐了你们,在学校也敢打架,谁先动的手!”

  那两个男生纷纷指向付烬,痛得龇牙咧嘴也不忘告状:“我们走得好好的,谁知道他突然像疯子一样,上前就动手。”

  “对啊老师,你看他平时也不和同学玩,又怪又独,搞不好有什么暴力倾向。”

  “老师我们可不能白白挨打,跳级上来的就了不起啊。”

  付烬是全班年龄最小的,只因从四年级跳到六年级,且还保持年纪第一。

  虽然付烬个性孤僻,但老师到底喜欢成绩好的孩子,不想这么妄下判断,就问他:“付烬,你说说看,为什么要动手?”

  沉默。

  老师:“你不说的话,我只好请你家长来一趟学校。”

  付烬缄默不言,没有半点反应。

  “无缘无故打架,记大过处分,全校通报批评,你真的没什么要说的吗?”

  贝珍佳急了:“老师,是他们先说、说......”

  “说什么?”

  贝珍佳一下心急脸燥,那些话她完全说不出口,根本不好意思说,磕巴半天才说:“他们骂女生,反正说了很不好的话。”

  “所以呢?”老师推了推眼镜,两手抱在胸前,盯着付烬,“你就逞威风当英雄了是不是?”

  那两个男生一边抽气忍痛,一边扯着嗓子说:“你哪只耳朵听见我们骂女生,我们说钟远萤和关婷婷长得好看还不行啊?”

  “你!”贝珍佳被他们这种不要脸的样子,气得脑充血,“你们明明说远萤.......”

  她还没说完便看到付烬目光沉沉地扫过来,止住了话头。

  “钟远萤是吧。”老师想起付烬和她关系挺近,便让人叫钟远萤来。

  钟远萤一进办公室就看到俩男生全身是伤,嚷嚷着要叫爸妈来学校讨个说法,再一看付烬无所谓的冷漠样子,觉得无法理解。

  这个年纪的孩子最怕的两个身份便是家长和老师,在其反复强调下,会有一个认知——打架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她不懂付烬为什么要打架,为什么总闯祸,为什么又牵连她。

  听老师说完来龙去脉,钟远萤看着付烬,他没有任何辩驳。

  老师都被他无所谓无所惧的样子弄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钟远萤问他,“你知道错了吗?”

  在刚才付烬好似只活在自己世界,与周围割裂开,只当提及钟远萤三个字,他才有反应,她一来,他的目光便有了安放,她一个字音就能轻易挑起他的神经。

  像俱木偶被注入些许生气。

  贝珍佳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惊异得不行。

  付烬眼角微垂,漆黑的眼眸,委屈地看着钟远萤。

  钟远萤不想再卷入这样的事,为什么,他做的什么事情都能牵扯到她,她已经烦了,不想再有下次。

  想起他每次面无表情地揍人,每一拳下去都不留余力,刺目的血红沾染他的脸侧,干净清晰的眉眼却满是狠戾,这种感觉令人骨头都生了寒意。

  让人后怕。

  “不知道错?”钟远萤压不住各种负面情绪,板起脸来说,“那好,以后上课放学我自己走路。”

  是绝交的意思。

  付烬蓦然睁大眼,双眸微缩,面色褪尽,指节颤了两下。

  贝珍佳张了张口,刚想替他向钟远萤解释,下课铃声响起,那些早早听说消息,想来凑热闹的学生们蜂拥至办公室门口,伸长脖子往里看。

  老师站起身,想去掩门。

  谁知,下一秒,地瓷砖上响起轻微的闷声。

  贝珍佳还张着嘴,眼睛瞪大,只见付烬双腿屈膝,跪在钟远萤的面前。

  他仰着头,眼里刻满祈求,伸手拽住她的校服衣摆,艰涩地说:“我错了。”

  ......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贝珍佳都会想起那个炽热的夏天,闷燥的午后,在办公室里,众目睽睽之下,男孩弯了脊背,跪了下来,低声认错。

  那个年龄阶段的小孩有极强的好胜心,也极为好面子,会以为世界围着自己转。不管怎么样,在自己的世界里,都会有一条丈量万物的底线。

  但一遇上钟远萤,付烬的世界便没有底线,只有她。

  作者有话要说:  付烬真的有病,所以有些事情不能以常理推测啦。

  他的世界自有一套自洽系统( 等等我在说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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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付烬是沅尽, 这件事信息量太大,钟远萤好几天都没缓过神来, 也没再去洋房看他。

  她一直以为沅尽是知性的女人, 年轻时候一定是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 喜欢奇幻想象, 拿起画笔就能构建一个天马行空的壮丽世界。

  没想到沅尽是男的,更没想到还是付烬。

  一想到那天在付烬面前一个劲儿的夸他, 一副迷妹的模样,心态瞬间崩了。

  她从沅尽漫画里看到的挣扎和希望只是她的胡思乱想,所有对沅尽的幻想被一击敲碎, 变成散沙。

  再想到,上美术兴趣班的课, 她还鼓励付烬没天赋没关系, 静下心来挥洒汗水......

  好的,如果可以,她现在就想像只鸵鸟一头扎进地里。

  又到了周末去上成人兴趣班的时候。

  钟远萤怀着复杂的心情, 目不斜视地走进教室, 全程上课脑袋也没歪一下,到了指导时间, 都没往窗边那个位置睇去一眼。

  付烬捏紧铅笔, 蹙起眉心,漆眼变得愈发暗沉。

  就这么过度三个小时,下了课,钟远萤拔下U盘, 走出画室,回到休息室,打算收拾完东西,等人走得差不多,再去断电关门。

  讲课太久,喉咙容易发干泛沙,钟远萤轻咳两声,走到饮水机旁,拿起纸杯准备接水,余光瞥见有人走进来,反手关了门。

  钟远萤接完水,喝了口,直起身来,对上付烬漆暗的眼。

  她下意识错开,温吞地喝着水,“怎么了?”

  “为什么躲我?”他沉声问。

  “没有,”钟远萤口是心非地说,“你想多了。”

  说完,她将空纸杯扔进垃圾桶,发出“哐当”的轻响,而后走到桌边,收拾东西。

  付烬无声蜷紧手指,下颌微收,胸腔起伏着,神经被拉紧,好似血液都翻涌出毁天灭地的熔岩,烧干鲜血,熔断血管。

  情绪在胸口猛烈生长,有什么东西快要压抑不住。

  钟远萤低头没看他,合上包包的拉链,刚拎起来,便感觉腰被一只大手禁锢住,下一秒脚底悬空,整个人被提起,放在桌上。

  她坐在暗木桌上,上半身被迫后仰,两手向后撑着桌面,付烬抵开她的腿。

  钟远萤穿着白色牛仔短裤,一双腿修长笔直,白嫩细滑的皮肤擦过他腿两侧的黑色休闲裤布料,黑白色差造成视觉冲击。

  “付烬,你干什么!”

  这个张腿的姿势让钟远萤有些脸热,她坐在桌上,高度也只到他下巴的位置,被他的身影笼罩着,压迫感十足。

  安静狭小的休息室里,窗户半敞,醺热的晚风徐徐吹入,星月银辉透过玻璃落在瓷砖地面上,折射出薄光银亮。

  这太糟糕了。

  心头鼓噪的声音无处藏匿。

  钟远萤抬起眼,发现付烬不对劲,刚才的摧枯拉朽之势好似化成一团黑雾,覆盖他的眼眸,抹不掉,化不开,沉甸甸的痛楚深藏在里面,难以让人辨别。

  他一手覆上她的颈侧,感知她皮肤下鲜活的心跳,另一只手摩挲她的指尖,从拇指到小指,一遍又一遍。

  钟远萤知道,这是一种指定动作,付烬只有焦虑到极点,才会这样。

  “为什么要躲我。”他抿直唇线,咬紧牙关,声音却满是委屈。

  为什么几天不来,为什么刚才不看他一眼。

  钟远萤咬了咬腮帮子,吐出口气,没阻止他的动作,只拖腔带调地说了四个字:“沅尽太太。”

  “......”

  过了许久,付烬表情渐收,松开了她,退后两步,小心翼翼地问道:“因为这个?”

  钟远萤从桌上下来,闷声闷气地说:“你为什么骗我。”

  “我没有。”他低低地说。

  钟远萤默默从头到尾捋了把,后知后觉地发现付烬还真没说过自己不是沅尽,“那你为什么瞒着我。”

  付烬低眼看她,继续说:“没瞒着。”

  “还说没瞒我,”钟远萤瞪他,“那你为什么上兴趣班,还画成那样。”

  那水准和沅尽差了十万八千里,怎么让她从那些画上看出有沅尽的痕迹。

  付烬抿着唇,没吭声。

  钟远萤心痛地想,那几张画,他不是自己给自己制造黑历史吗,她还是不太解气:“那天我夸你夸上天,你心里该乐开花了吧?”

  付烬竟然很诚恳地点了点头。

  “......”

  付烬乖乖站在那,背脊挺直,脑袋耷拉着,眉梢低着,一副认错态度极好的小可怜模样,仿佛刚才那个阴戾的样子只是她的错觉。

  见他又小心翼翼瞄着她的神色,钟远萤心里一软,彻底泄了气,其实也不是生气,只是有些羞恼,不太好意思,一下还没平衡好现实和想象之间的不同。

  钟远萤拿起包,突发奇想地说:“你说我是教过沅尽的老师,那我的身价能不能涨涨?”

  这么一打岔,付烬抬起眉眼,话音带着笑意:“能,想涨多少倍。”

  “算啦,”钟远萤摆摆手,“自古以来,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你比为师值钱就行。”

  “......”

  ——

  时隔几日,贝珍佳终于再次鼓起勇气,冒着被拉黑的风险,给徐子束发微信:【请问《长夜萤灯》的进度到哪里?】

  她弱弱地发过去一句话,感觉作为编辑卑微到极致。

  这次徐子束回得很快,他看着正在画画的付烬,却打字说:【别问,问就是没有进度。】

  贝珍佳:【......】

  徐子束对上付烬的目光,便顺其心意地继续打字:【让真正能催更的人来。】

  贝珍佳顿悟了,无言片刻,给钟远萤打电话:“宝贝,喝奶茶吗?”

  “?”钟远萤说,“不喝,别肉麻,求什么事就说。”

  “不是我有事相求,”贝珍佳声情并茂地说,“是一位临终编辑的最后一个心愿,她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长夜萤灯》的完结篇,所以姐姐你能不能去弟弟那里催个更。”

  贝珍佳心想,这一届大神虽然难带,但她听付烬的,付烬听钟远萤的,钟远萤又是她发小,按照逻辑算下来,她好像是食物链顶端?

  这么合计完,心理顿时平衡不少。

  知性女人的幻想形象和邻家弟弟的现实模样产生预期反差,以至于钟远萤久久都有一种割裂感。

  付烬上次生了场大病,休养好长一段时间,却是落下不少进度,现在他身体恢复了些,钟远萤也有许久没去看他,不过她觉得去催更不太好。

  结果又过了两天,付烬发来短信:【画不下去。】

  钟远萤:【怎么了?】

  付烬:【心不静,想有人来看着我画。】

  这句话让钟远萤有点愣神,不知不觉间,他们两个人越走越近,从一开始形同陌路到现在似乎已超过朋友的刻度。

  要继续这样下去吗,还是及时止住。

  钟远萤手指悬了悬,犹豫着要怎么回,与此同时,门铃响起,她放下手机起身去开门。

  没想到她刚刚还在琢磨怎么回信的人,此时此刻出现在门口,站在她的面前。

  付烬穿着白色短袖,运动系灰色长裤,斜挎黑色大包于身后,干净利落,看起来像个大学生,如春日枝头上冒出的嫩叶,清爽明晰。

  他乖乖叫了声:“阿萤。”

  明显预谋已久,他太擅长察觉人的心思,一旦她有退缩的念头,他便会立刻上前制住,钟远萤也不好赶人,招手让他进来。

  付烬走进,扫视一圈,客厅的装修和装饰都偏文艺清新,以浅蓝为基调,白色薄透的窗帘,边角坠着碎花,小型木艺柜子上都有放有书和小花,阳台上种有不少花草。

  比起他单一的灰色,她这的颜色更丰富,布局不大却很温馨。

  沙发也不大,够钟远萤一个人半躺半靠或者两人坐着。

  钟远萤先让付烬坐沙发,“喝水还是西瓜汁。”

  付烬从放下背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画板和纸笔,“西瓜汁。”

  “喝得了冰的吗,还是常温现榨。”

  “都行。”

  顾及他那不怎么样的胃,钟远萤还是给他现榨了杯,她自己则从冰箱里拿出榨好的冰西瓜汁喝。

  “要不要给你弄张桌椅来,我卧室有桌椅,不然去我卧室画?”钟远萤见他只拿出画板、铅笔和橡皮,其他东西和背包一同放在地板上,茶几又小又矮,不方便他画。

  “没事,我在家也这样画。”付烬背靠沙发,一腿曲起,画板下边搁在腿上,左手压着画板,右手拿起铅笔开始画图。

  他知道,钟远萤让他去她的卧室画,只是无意识的照顾和客套,如果他真去,哪怕只是因为画画,下次他不一定还能来她家了。

  可以心急,但不能越界。

  可惜以前他不懂,用的方式也不对。

  钟远萤见他真的只是来静心画画,心底的疑虑被打消许多,目光不由得落在他的身上。

  他懒散地靠着沙发背,从颈肩到后背微弯出弧度,薄薄的眼皮微垂着,目光专注。

  他的手极其好看,拿着铅笔,指节曲起,骨节根根分明,淡淡的青筋隐现在冷白的皮肤下,线条流畅得好似用笔刻画上去的。

  赏心悦目。

  钟远萤在沙发另一边坐定,喝着清甜的西瓜汁,看着付烬画画,有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错觉。

  她瞧着了会儿:“你画的不是《长夜萤灯》,而是《俗冥》,还是我最喜欢的那对副CP!”

  “对。”他平时漫不经心,一旦拿起画笔,专注得好似沉浸在另外一个世界里,但所有的神经都放在她身上,她的目光和话语轻而易举调动他的神经。

  钟远萤越看越有种被大神碾压到只能惊叹的感觉,他非专业半道出家,有多画技习惯都和其他人不太一样,却非常适用于他自身。

  他不画线稿,脑子里面刻有幅画似的,落笔便成型,别人会先画线稿,方便打框架和改动,他随便从哪个地方开始画,直接有了画面细节,后期只用微改,这样画速度虽然快,却很容易导致大框架没打好,小地方没画好,最后积重难返,一幅画就被毁掉。

  但付烬不会,所以这种办法只适用他。

  而且他的风格之一是笔下的人物会有鲜明的标志特点,或服饰或眼神或动作,只要一出来,就能让人立即想起这个角色。

  她没想到有一天能亲眼看着崇拜喜欢的画师在面前画画,更没想到自己看得上瘾。

  还是付烬提醒她,“不饿?先去吃东西。”

  已经到饭点,钟远萤被他一说,才发现确实饿了。

  正午的阳光明晃晃地落在阳台上,花草绿叶多了层油亮,天气一热,人就不太想动,如果付烬不在,她一定点外卖。

  她不好意思让他跟着一块吃外卖,正琢磨着做点什么,付烬画笔不停地说:“点外卖吧。”

  钟远萤顿了顿,问:“吃伊面吗?”

  付烬放下画板和笔,她注意到他拇指指腹被笔压出痕,食指指弯下意识磨了磨那个地方,似乎不太舒服。

  钟远萤煮伊面很简单,放入面和调料之后,再加点想吃的食材就行。

  “加鸡蛋吗?”

  “不加。”付烬靠着流理台边缘,松散地搭手。

  钟远萤敲了两个鸡蛋下去。

  “青菜?”

  “不要。”

  钟远萤丢了一把青菜下去。

  “火腿肠。”

  “不。”

  钟远萤扔了几根火腿肠进去。

  “那肉丝。”

  “......”

  一大锅伊面煮出来分成两碗,没什么卖相,就比方便面高级点,要是让付家的老爷子看见她给他宝贝孙子吃这个,指不定要怎么吹胡子瞪眼。

  小时候她挺爱搞事情恶作剧,给吃个东西都有专职大厨的小少爷喂辣条,看他小口吃下辣条,眼泪汪汪的,鼻尖都红了,结果转头碰见上门来的付常哲。

  付烬还没来得及漱口,老爷子刚抱起外孙,愣了一下,才说:“孙儿,你脸上什么味?”

  辣条味完全触及到老爷子的盲区。

  付烬木着脸,没说话。

  “......”

  钟远萤默默把剩下半包辣条丢到沙发下面。

  这么一回想起来,从小到大,好像她给什么东西,他都会乖乖地吃,就像现在,他什么也没说,提筷便吃起伊面。

  一整个下午,钟远萤都倚在沙发里,看付烬画画。

  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一直到傍晚暮色迫近才停止,付烬画完一幅画,抬手递给钟远萤。

  是《俗冥》的系列画,《俗冥》塑造了庞大的世界,有完整独立的世界观,两条主线并行,穿插许多支线,其中一条支线的CP是温柔大狐狸和古灵精怪小姑娘。

  因为这条支线轻悬疑主感情,更为女读者喜欢,这对CP火了之后,微博上出现无数同人画。

  钟远萤也特别喜欢,没曾想能看到太太......大大独家产粮。

  付烬画的是炎炎夏日,小姑娘被狐狸团进怀里,两手捧着一片西瓜,吃了一口,嘀咕着好热的画面。

  眼神和细小的动作都栩栩如生。

  钟远萤恋恋不舍地看了好久,“我可以拍张照留存么。”

  “不是让你看,”付烬把画板放回背包里,“是送给你。”

  钟远萤心绪一动,联想到今天正好是立夏,所以这幅画也对应着今天。

  “喜欢吗?”他问。

  “喜欢。”

  “那以后还可以看我画画吗?”

  付烬坐在沙发上,垂眼将东西都放回背包里,合上拉链,状似无意地随口问,手指却无声捏紧。

  作者有话要说:  辣条——童年的一宝,我们小少爷也逃不掉!

  呜呜呜是我对不起他!明明想写个狂拽酷炫的大少爷(不是),结果我一回忆童年,第一个想到的是辣条(。

  我相信,有爱的加持,他一定能品出美味!

  付烬:“......”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汪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潘 25瓶;沉沉沉香 5瓶;清风 3瓶;

第19章

  钟远萤全身心被收买了。

  虽然对于付烬就是沅尽这件事还有点不真实感, 但已经接受良好。

  她有空会去看付烬画画。

  听徐子束说,洋房三楼是付烬的画室和卧室, 不过钟远萤来的时候, 付烬都在客厅画, 依旧漫不经心地靠坐沙发, 有个移动的木制工作台给他放画具。

  天气愈来愈热,蝉鸣蔫了声, 绿草枝叶也恹恹耷拉着,空气扭曲成热浪,迎面袭过, 额间便冒出汗。

  付烬体质偏冷,很少出汗, 自从上次见钟远萤来到洋房, 拿着纸巾擦汗,脸热红了,吹了许久空调缓解, 他便不让钟远萤大老远跑来, 而是自己过去。

  司机开车经过小区的保安亭,那位眼神好的胖保安, 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 “谈上了?”

  这么贵的车,老小区里可没有,来多两次,胖保安注意到, 再一细瞧,正好是那位靓崽子,有时又见他和那位钟小姐同进同出,什么关系,一目了然。

  付烬降下车窗,想了想,说:“还没。”

  “哎哟,”胖保安热衷于说媒,急得一拍大腿,“小伙子追姑娘别太含蓄,男人得主动点不是?”

  之前见这崽天天暗地里送人姑娘回家,只送到小区门口,姑娘还不一定知道,现在总算才有点进展。

  旁边的瘦保安喝了口凉茶,冷不丁丢出一句:“你还好意思说人家,你自己当初可是半天蹦不出一个屁!”

  两位保安就这么又唠又吵起来。

  ......

  钟远萤一到夏天食欲骤减,特别是到下午什么都吃不下,唯独喜欢西瓜,有时晚餐只吃半个西瓜解决了事。

  小时候她还在日记本里写过一句笔触稚嫩的话——西瓜是夏天的颜色。

  夏天没有西瓜,钟远萤想想就有种绝粮的痛苦。

  付烬常来,她便备了些别的水果,冷饮和零食,但付烬只吃西瓜,还不要切成块,跟她一样,直接用勺子挖着吃。

  他每次都先让钟远萤挖掉中间的第一勺才吃。

  钟远萤看他一手托半个西瓜,一手拿着熊猫柄的儿童小勺,低着脑袋,目光专注,一勺勺吃着,看着莫名有点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