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重案组能够尽快找到我女儿的下落,我一定会重谢你们!”韩绍凤紧紧抓着宋一的手说道。

  宋一微微笑了笑说道:“您放心,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是我们的职责,至于重谢就不必了。”

  正在这时,孙局长已经带着人来到了会议室前,他站在门口向里看了一眼,脸上堆着笑说道:“韩总,你怎么来了?”

  韩绍凤也不理会,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卡放在会议室的桌子上,看了一眼宋一以及他身后的卞虎和黄怡婷说道:“这里招待所的条件太差了,我已经让人在永兴酒店帮重案组安排了落脚点,你们如果觉得方便的话,就住在那里吧!”

  宋一微微笑了笑,本想将那几张卡送还给韩绍凤,谁知韩绍凤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孙局长见韩绍凤走了,连忙将身后的几个人叫进了会议室,来人一共有五个,都是当时参与搜寻的民警。

  几个民警见到重案组队员都很激动,宋一与他们一一握手之后,各自坐下。其中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年轻民警是他们的组长,叫冯瑞。

  冯瑞坐在宋一面前略显激动地涨红着脸说道:“那我就先把当天的情况向重案组的同志汇报一下,有遗漏的地方你们几个补充吧!”余下几个人纷纷点头。

  “我们是在三天前的中午接到群众报案的,据说柳巷街附近的一处下水道井盖已经被打开一天有余。好心的老大爷想去将井盖盖上,可是在入口处发现了一丝血迹,他怀疑有人不小心坠入了下水道中,于是便立刻报了案。”冯瑞一面回忆着当天的情形,一面娓娓地说道。

  “在我们赶到之前,消防队的同志已经提前赶到了,那时他们已经派人进入了下水道,而且在下水道发现了失踪人员的钱包和足迹。之后我们立刻联系了失踪人员的家属,并且配合消防队的同志在下水道内展开了搜索。”冯瑞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口齿清晰、思维敏捷。

  “起初我们进入下水道中兵分两路,消防队的同志一路,而我们走另外一条路线,分别搜查。可是很显然我们最初的想法过于简单,松江市的下水道是几十年前德国人修建的,内部结构十分复杂,进入之后便如同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地下迷宫。我们走出几百米便已经遇见不下十个分岔口。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我们只得暂且退出下水道,向相关部门寻求下水道的蓝图。”冯瑞说着叹了口气,“可是这下水道的蓝图在多年前便已经不在了。万般无奈之下,我们只能增加搜查的力度,在这如蛛网一般庞大的地下迷宫中摸索,希望能找到失踪人员的下落。”

  “在后来持续一天一夜的搜查中,我们几乎精疲力竭,在那个迷宫一样的下水道里寻找着蛛丝马迹。无数的岔口、无数的分支,连我们这些同志也唯恐迷路,永远困在这座迷宫里。而且下水道内的手机信号十分微弱,绝大部分地方是没有信号的。就这样我们进行了一天一夜的搜寻,正当我们准备要放弃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阵铃声。所有人立刻来了精神,循着铃声的方向走去,见到一个男孩昏迷在下水道中,而他身边的手机一直不停地响着。”冯瑞皱着眉回忆着当时的情形,“而且就在距离男孩十几米的地方我们还发现了一摊血迹和一些奇怪的脚印。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分成两组,一组人将男孩从就近的出口救出去,另外一组人则继续沿着血迹的方向寻找女孩的下落。可是我们走出上百米后,里面的分支越来越多,唯恐迷路,因此退了出来。”

  “这些照片是你们拍的?”黄怡婷见冯瑞说完,将档案袋中的照片拿出来递给冯瑞,冯瑞看了看照片,肯定地点了点头道:“没错,这几张照片确实是我们当时在现场拍到的。”

  “那后来你们有没有再次搜索过那段下水道?”黄怡婷接着问道。

  “嗯,将男孩营救上来,我们将这个情况向上级部门汇报之后,便又立刻带着人进入了那段下水道。”冯瑞皱了皱眉说道,“不过我们沿着那段发现血迹的下水道往里走出一千多米便停下了。”

  “为什么?”卞虎不解地问道。

  “因为前面的那段下水道从新中国成立之初开始便没有启用过,而且里面到处都是淤泥,人一旦进入便会深陷进去,我们也曾尝试从别的岔路绕过那段下水道,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一条路是与那条下水道相连接的。”冯瑞有些无奈地说道。

  接着会议室内陷入了空前的沉寂,重案组的人都知道这个案子不同于以往任何一个案件。以往处理案件,大多是为了防止罪兽再次作案,案情虽然紧急,但是重在亡羊补牢。而眼下这个案件,一个失踪人员恐怕已经被罪兽控制,或者杀死,他们必须分秒必争,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失踪人员的下落,不管是死是活。

  沉默几分钟之后,宋一才微笑着对冯瑞说道:“能不能请你们带路,我们想再去一次你们发现男孩的地方。”

  “嗯,那我们现在就走。”冯瑞爽快地答应了宋一的请求。宋一知道案发现场是一个案件的关键所在,在案发现场不但可以发现一些对破获案件有帮助的蛛丝马迹,更能产生破获许多大案要案的灵感。

  重案组顾不得休息,随冯瑞驱车赶往距离发现男孩最近的下水道入口处。这里位于松江市的北部,多年来松江市的城市规划一直倾向于向南发展,因此相对于南边来说,北边要落后许多。

  “冯瑞,你是松江本地人吗?”在车上黄怡婷漫无目的地问道。

  “嗯,从小喝着松江水长大的松江土著。”冯瑞笑着说道。

  “那你们松江最出名的是什么?”黄怡婷接着说道。

  “要说松江最出名的,在2012年之前只有一件,那就是这座城市的环境应该是全国最干净的了。”冯瑞笑了笑。的确,自从进入松江之后,重案组成员便发现这座小小的城市处处向人们展示着它与众不同的洁净,街道上几乎一尘不染,松江人似乎极为重视周围环境。

  “那2012年之后呢?”卞虎一面开车,一面扭过头问道。

  “2012年之后,松江最出名的就又多了一件。”冯瑞说着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下水道井盖说道,“那就是这座城市的排水系统。”

  “哦?”黄怡婷不解地问道,“据我所知,松江市的地下排水系统是德国人修建的,算到现在已经接近百年了,为什么直到2012年才出名呢?”

  “这个主要是因为2012年发生了两件事,一件事是当时北京发生了洪涝灾害,那段时间全国各地的雨量都非常大,绝大部分城市的排水系统都出现了问题,以至于洪涝成灾,唯独松江虽然雨量很大,却没有任何影响。”冯瑞娓娓地说道,“另外一件事也发生在2012年,据说当时排水系统坏了一个零件,国内的厂家竟然无法按照那个精度标准制造,于是只能寻找当时生产这种设备的德国厂商,而那些德国厂商说生产这种配件的机器早已经淘汰,如果制造的话成本非常高,已经超过政府预算。正当工作人员准备离开德国的时候,厂家告诉他们一个秘密,那就是一般德国人在设计这些的时候会考虑较长时间的使用期,因此往往会在一些关键的部位前后一百米左右留下一些配件。按照德国厂商的说法,果然找到了一些用牛皮纸包好的配件。这件事一时间成为各大媒体的焦点。”

  “哦,原来如此啊!”重案组的几个人若有所思地说道。

  “不过较之排水系统本身,另外一件事更早出名,在松江几乎是家喻户晓。”冯瑞滔滔不绝地说道。

  3.地下世界

  高楼广厦,车水马龙,也许是现代化大都市的象征。它们就像是人类文明的象征,披着繁华的外衣,书写着一座城市的辉煌史。而在它们的地下,拥有这座文明城市巨大的排泄系统。与城市的外在截然不同,城市的排泄系统阴暗、潮湿、肮脏,可是一旦出了故障,那么整座城市的繁华便会立刻消失。

  一进入下水道,一股难闻呛鼻的气味便迎面扑来,黄怡婷连忙掩住鼻子,但是那种气味始终弥漫在周围,根本无法避闪。

  冯瑞引路走在最前面,越往里走,脚下的污水越深,渐渐地已经快到膝盖的位置,鼻腔中的味道也越发浓重,而且从最初的霉潮味转为一种带着浓重腥苦的味道。耳边一直回荡着水流声,间或有石块撞击下水道壁而发出的硿硿声,声音在这狭小的空间内被夸张地放大,听起来有些瘆人。

  他们在下水道中绕了几个弯,在一处水道的拐弯处冯瑞停下了脚步,他用手中的手电照着地面说道:“就是这里了。”

  这里的空间相对宽敞,重案组几个人拿着手电围绕着冯瑞所说的现场仔细地勘查起来。正如冯瑞所说,在距离发现男孩不远处有一摊血迹,可能因为这里比较潮湿的关系,血迹依然没有干涸。黄怡婷望着现场,这个现场虽然非常简单,但是却让她有种奇怪的感觉,这种奇怪的感觉究竟来自哪里,她一时之间也弄不清楚。

  勘查完现场之后,他们便随着冯瑞继续向前走去,前面的路有些狭窄,因此走起来十分困难。在向前走了十几分钟的样子,他们的前面突然开阔了起来。冯瑞停下脚步说道:“这就是我和你们说的那个地方。”说着用手电向里面照去,只见这一段的下水道积满了淤泥,臭气熏天。

  重案组的几个人也觉得这件事有些棘手,从耿继光的描述来看,那只罪兽应该就是从这个方向出来的。可是究竟怎么才能过去呢?

  正在这时,黄怡婷忽然怔住了,她的耳边响起了一阵窸窣声,那声音很像是有人在对面窃窃私语,时远时近,可是她却始终听不清楚对方在说些什么。

  “你们有没有听到声音?”黄怡婷向身边的几个人询问道,卞虎摇了摇头,接着宋一和冯瑞也疑惑地摇了摇头。

  “你们仔细听一下!”黄怡婷又向前走了两步,希望能听得仔细一点,然而那声音依旧和刚刚一样,忽远忽近,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可是即便在清晰的时候,也听不清楚对方究竟在说什么。

  她瞥了一眼卞虎,卞虎显然也在认真地听着,可是耳边除了远处的水流声,根本没有别的声音。忽然黄怡婷想起案宗上曾经说过的一个细节,那就是当时韩雪曾经听到过声音,而耿继光却听不到。难不成案宗上所说的那种奇怪的声音就是这个?

  正在这时,下水道内传来了一阵惊呼,像是一个男人撕心裂肺的吼叫声。那声音在这狭窄的下水道中显得格外清晰,与此同时,黄怡婷耳边的私语声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几个人对视一下,那声音是从他们来时路上的一个岔口处传来的。

  几个人立刻循着声音的方向追了过去,可是那声音持续的时间很短,未等他们确认是哪个岔口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卞虎在几个岔口前面来回踱着步子,刚刚那声音很显然是从这其中的某一个岔口传出来的,可是究竟是哪个呢?

  “宋队,我们分头查看吧!”黄怡婷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她刚刚听到了那阵窃窃私语声,现在她一定要弄清楚这声音究竟是哪里来的,难道真的有那种诡异的传说吗?

  宋一有些犹豫,然而黄怡婷此时已经从其中的一个岔口钻了进去,宋一和卞虎对视了一眼说道:“你跟着小黄,冯瑞你和我去别的岔口。”

  卞虎点了点头,刚要进入岔口,宋一忽然抓住卞虎的肩膀说道:“如果发现异常可以开枪。”

  “嗯,明白。”说完卞虎便跟着钻进了下水道,之后宋一和冯瑞两个人钻进了另外一个下水道。

  黄怡婷在下水道中半躬着身子,快步沿着下水道的方向向前走。卞虎的速度更快,几分钟便追上了她。卞虎抓住黄怡婷的肩膀说道:“黄姐,我走前面。”

  黄怡婷略微有些犹豫,卞虎已经越过黄怡婷走在了她的前面。往前走了几百米,这一段下水道便与供暖的管道连在了一起,幸好现在是夏天,如果是冬天的话,恐怕此时这里已经热得根本无法行走了。

  他们向前走了一段,忽然黄怡婷停了下来。

  “黄姐,你听到了吗?”卞虎也警觉地停了下来半躬着身子说道。

  “嗯!”此时黄怡婷听见了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的对话,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却很清晰,那声音正是从前面传来的。卞虎轻轻地将枪打开保险,然后放慢了速度,一点点地向声音的方向移动,又走了一百多米,忽然眼前出现了一丝光亮。

  “啪!”打火机响了一声,声音在下水道内显得格外清晰。借着火光,耿继光勉强能够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古怪的臭味,潮湿的下水道。他一辈子也未曾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落到这种地方,身上的衣服粘着一层黏糊糊的东西。

  打火机很快发烫,他不得不松开按着开关的手。等打火机渐渐冷却,他再次按下开关,火光再次燃起。周围依旧是油一般浓重的黑暗,他觉得自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那个小女孩,所不同的是,那个小女孩用的是火柴,而他用的是打火机。他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在明媚的阳光下开着敞篷跑车,毫不在意地穿梭在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高档发动机发出沉重的“嗡嗡”声让他血脉偾张,那才是属于他的生活,那才是他的世界。

  而眼前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属于他,可是命运却偏偏安排他来到这里,因为一只猫。忽然他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是韩雪,一瞬间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危险的念头,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上黏糊糊的东西,打火机又开始发热了,他双手一颤,丢掉打火机。这时候,一个黑影忽然从浓重的黑暗中凸显出来,他甚至能够感觉到那黑影扑向自己时带着的有些怪味的风。

  他一惊之下从梦中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他的母亲紧张地站起身来,望着他惊恐的样子有些心疼,关切地将手放在他的额头上说道:“做噩梦了?”

  耿继光惊魂甫定地打量着身边的一切,黑暗在他心里烙下的印记远比他之前想象的要严重得多,直到确定自己足够安全,他才木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紧紧握住母亲的手说道:“他们找到韩雪了吗?”

  “你怎么还想着那个小狐狸精啊?”母亲有些恼怒,过分的疼爱往往会让女人失去最起码的同情心,“如果不是她,你们怎么会到那个鬼地方去呢?我估计现在找不到人,她生还的可能性不大。”

  耿继光皱着眉,心中涌起阵阵的痛。昔日那些美好的画面在脑海中不断闪过,眼泪顺着眼眶缓缓流淌了出来,他忽然像是来了精神,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说道:“我要去找她!”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爱子如命的母亲,她用力将儿子摁在床上,有些恼怒地说道:“你给我老实在医院养伤,就算是找到韩雪,我也不会再让你们在一起了!”

  耿继光茫然地望着母亲,他紧紧地抓着床单,似乎要将床单撕开,心里才会好受些。母亲见状十分心疼,她轻轻地抚摸着儿子的额头说道:“儿子,你一定要养好身体,你如果有个三长两短,那我也不想活了。”

  这句话耿继光根本没有听到,他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呼喊:“为什么活下来的是你?为什么活下来的是你?”

  忽然耿继光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他确实想起了一件事,他隐约记得在自己失去意识之前似乎听到了一声猫叫。

  首先传入黄怡婷耳朵的也是一声猫叫,借着灯光,她看到两个身影在自己前面不远处来回走动着。

  “黄姐,前面好像有人!”卞虎的心早已经悬到了嗓子眼,在这下水道中竟然发现了人,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黄怡婷示意卞虎继续向前走,一定要看个究竟。正在这时,那只猫又叫了一声,紧接着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尖叫:“啊!”

  卞虎他们立刻冲上前去,眼前的景象简直让他们难以置信。在下水道中一处相对宽敞的地方,摆设着极为简单的家具,两张桌子、三把椅子、两个破旧不堪的衣柜,还有一张双人床。而同时让人感到惊讶的,还有居住在这里的两个六十多岁头发已经斑白的老人和一个半躺在床上目光呆滞的三十多岁的中年人。

  几个人面面相觑,站了足足有一分钟的时间。那只猫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它忽然从床上跳到黄怡婷身边。这是一只白色的波斯猫,虽然身上粘着一些下水道的污渍,但依旧能从它身上发亮的毛上感受到它的主人曾经对它关怀备至。

  “你们是什么人?”这下水道房间的女主人惊异地望着卞虎和黄怡婷说道。

  “我们是松江市公安局的警察,为了调查前几天的一起失踪案而追到这里的。”黄怡婷回答道。

  “哦!”老人不置可否地说道,然后低下头继续做手中的事。

  “你们怎么生活在这里?”黄怡婷望着这简陋的“屋子”疑惑地问道。

  老头淡淡笑了笑说道:“除了这儿,我们能去哪里啊?”说着老人走过来将那只猫抱起来,“这只猫前几天跑到这里,应该是谁丢的,麻烦你们出去的时候带上去。”说完他将猫递给卞虎。

  这时候,老太太已经将一碗糨糊一样的东西端到中年男子的床边,她轻轻爱抚着中年男人,面带微笑地说道:“来,儿子,该吃饭了。”

  那个脑子有些痴呆的儿子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卞虎手上的那只猫,机械地张开嘴迎接母亲送来的一勺一勺的食物。

  “大爷,您在这里住多久了?”黄怡婷希望能从这里找到一些线索。

  老人笑了笑说道:“有十年了吧!”

  “那您有没有听到过什么特别的声音?”黄怡婷皱了皱眉引导着说道,“比如像是两个人在轻声说话。”

  老人抬起头看了看黄怡婷,然后讳莫如深地笑了笑说道:“没有,从来没听到过什么声音。”然后他向床的方向问道,“老婆子,你听到过什么声音吗?”

  那老太太此时正在专心致志地给儿子喂饭,根本对这些话毫不理会,似乎她的世界只有眼前的这个傻儿子而已。

  “嗯,谢谢您!”说完黄怡婷有些失望地带着卞虎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黄姐,我真想不明白他们这一家人,也太奇怪了,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卞虎一面走,一面不解地说道。

  黄怡婷始终沉默不语地继续向前走,说实话,她也从未想过竟然有人会住在这种地方。年迈的母亲给儿子喂饭的眼神始终在她眼前挥之不去,这世界上也许唯一不会抛下自己的也就只有自己的父母了。

  他们在岔口的地方与宋一会合之后,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向宋一大致说了一遍,然后一行人回到了地面上。回来的路上,黄怡婷的心情十分沉重,而且她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那一家人距离案发现场那么近,这么多年不应该什么都听不到啊!他们之所以那样说,也许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们不想说。也许只能有这个解释了。

  4.穴居者

  这是一群特殊的人,他们不是乞丐,他们曾经是地上世界的土著居民,可是这个阳光明媚的世界却将他们从故土残忍地驱逐出境,他们只能生活在地下世界里,与老鼠为伴。我们暂且称他们为穴居者吧。

  回到松江市公安局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他们刚下车便见孙局长满面笑容地迎了上来。原来吴华忠下午已经回来了。自从早晨宋一和吴华忠出去之后,吴老就极少说话,来到松江市更是忽然离开,吴老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黄怡婷想到这里,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宋一,宋一似乎有意避开黄怡婷的眼神,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跟随着孙局长来到会议室。

  会议室内拉着窗帘,吴华忠一个人抽着烟坐在幻灯机旁边,望着前面的屏幕在思索着什么。黄怡婷等人进来之后,安静地坐在吴华忠身边。幻灯机投影的是一组照片,这些照片稍微有些模糊,但是能辨认出来也是在下水道内拍摄的,最让几个人觉得吃惊的是,地面上也有与现在这个案件中相同的奇怪的脚印。

  吴华忠沉默了片刻,站起身打开灯说道:“你们刚刚看到的是一组十年前的照片,失踪者与现在这位失踪者的经历极为相似,也是误入下水道中,之后只找到了一些血迹和衣服的碎片,却始终没有找到女孩的下落。”

  “原来这种案子十年前就发生过?!”卞虎看着那些照片说道。

  吴华忠没有理会卞虎,接着说道:“这两个案件虽然时隔十余年,然而两个案件的现场极为相似,加上脚印几乎完全相同,因此可以并案调查。”吴华忠指了指桌子上的材料说道,“那些是关于那个案子的卷宗,大家可以看一看。”

  “嗯!”黄怡婷隐约觉得吴华忠这一次的行为非常古怪。吴华忠给黄怡婷的印象一直都像是一座不灭的灯塔,不管遇见什么类型的案件,他始终能给他们信心。可是这一次,那种感觉却荡然无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小宋,听说你们下午去了一次案发现场?”吴华忠向宋一询问道。

  “嗯,是的!”接着宋一把在案发现场遇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给了吴华忠听,他微微点了点头,又扭过头望着黄怡婷说道:“小黄,明天你把那只猫带去医院,让耿继光辨认一下是不是他们失踪的那只猫,顺便让他尽量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形,我总觉得这个案子有些奇怪。”

  “好!”黄怡婷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韩绍凤出现在会议室门口。他见到吴华忠先是一愣,然后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道:“吴老,我听说重案组的同志们自从来到松江就开始调查案子,一直没有顾得上吃饭,所以我特意在风歌楼订了一个雅间,想请同志们吃顿饭。”

  吴华忠微微笑了笑说道:“谢谢韩总,不过现在时间紧迫,早一点破案,您女儿生还的机会就大一些!”

  “哦,哦!”韩绍凤感恩戴德地退了出去。

  接着会议室又恢复了平静,这时吴华忠站起身轻轻拍了拍宋一的肩膀说道:“跟我来一下!”黄怡婷和卞虎对视了一眼,不知吴华忠和宋一两个人又去做什么。他们走后,黄怡婷继续专心看手中的那份档案。这份档案让黄怡婷一惊,档案上十年前失踪的女孩名叫吴倩,失踪的时候刚过完二十二岁生日。在档案的第一页有吴倩的几张照片,照片上女孩穿着一件天蓝色的连衣裙,长发飘飘,样子非常清纯。

  接着黄怡婷发现当时主办这个案子的人正是吴华忠,从档案中黄怡婷得知,吴倩的家人是在她失踪一周之后才发现的。本来吴倩失踪前夕正好是她生日,而吴倩父亲却一直忙于工作,竟然忘记了女儿的生日,吴倩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当时家人以为吴倩回学校了,便没有过问,谁知几天之后校方打来电话,这才得知,原来吴倩从生日过后离开家便失踪了。

  警方立刻介入调查,很快有目击者称在松江市北面曾经见到过吴倩。不久之后警方又得到了新的线索,那就是吴倩曾经进入过下水道。警方立刻进入了下水道,果然在下水道中发现了一条手链,那是以前吴倩父亲在她生日的时候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接着警方把搜寻的重点放在了下水道,但是这个下水道的地形十分复杂,而且找不到当时的建筑图,因此寻找起来非常困难。

  警方在搜查了五天之后,终于在一处下水道中发现了一摊血迹,还有一些奇怪的脚印,不过始终找不到吴倩的下落。虽然之后警方继续搜寻了十几天,但是吴倩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看完这个档案,黄怡婷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扭过头盯着卞虎说道:“吴老的家乡是不是松江?”

  卞虎一愣,微微点了点头。黄怡婷将手中的档案推到卞虎面前,卞虎看了那份档案之后不禁也是一愣:“难道这个失踪者吴倩是吴老的……”

  未等卞虎说完,黄怡婷已经站起身向门外走去。会议室旁边便是局长办公室,此时局长办公室里,那个韩绍凤正在咆哮着,声音很大,外面办公室里的人都能听得见。

  “我说孙局,你们怎么能让他来办这个案子呢?”韩绍凤一面咆哮着,一面用力地拍打着桌子说道,“他连自己的女儿都找不到,更何况别人呢?”

  “韩总,你要相信老吴的能力,他是侦破这类案件的专家。”孙局长苦口婆心地说道。

  “专家,专家!”韩绍凤不屑地说道,“别和我说什么专家!我要求换人!”

  “韩总!”孙局长厉声道,“如果你想尽快找到你女儿的下落的话,那么就只能让老吴他们上。如果你再这样无理取闹的话,那请你到别处去!你不是要到市委去告状吗?去吧!但是我要先和你声明,如果老吴走了的话,其他人根本没有侦办这种案子的经验和能力!”说完孙局长推开门,见黄怡婷站在门口,微微笑了笑,然后离开了。

  韩绍凤怒气冲冲地追了出来,没想到正遇见黄怡婷,脸上有些尴尬。僵持了几秒钟后,韩绍凤径直走出了公安局。

  果然不出所料,黄怡婷心中暗想。吴倩的确是吴老的女儿,难怪会感觉吴老那么不对劲。这时,冯瑞走了过来说道:“黄警官,刚才那个……他说的话你别太放在心上!”

  黄怡婷微微笑了笑说道:“你看见吴老和宋队了吗?”

  “他们刚刚开车出去了!”冯瑞接着说道,“那个姓韩的虽然企业办得很大,但是在本地口碑并不好,虽然他悬赏百万,可至今也没有人帮他找女儿。这也算是这些年他作孽的报应吧!”

  “报应?”黄怡婷不解地问道。

  “起初他们家人来报案的时候,我们都以为是报复性的绑架案。”冯瑞小声地说道,“韩绍凤这些年做房地产是赚了不少钱,可是别人是富长良心,他是越有钱良心越差,名声越臭!”

  “这个人怎么会这样?”黄怡婷摇了摇头。

  “黄警官,今天我们去下水道的时候,不是发现了一户住在下水道的人家吗?”冯瑞接着小声说道。

  “对啊!”黄怡婷点了点头。

  “其实类似的人家应该不下二十户。”冯瑞肯定地说道,“这都是韩绍凤做的好事!”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黄怡婷追问道。

  “他们大多是十几年前的那批受害者。十几年前,政府决定将城市规划的方案定为向城南发展,那里原本有几个自然村。当时韩绍凤的开发公司在本地就已经相当出名,不但资金雄厚,而且建筑质量很高,又是本地企业。因此韩绍凤在招标的时候优势十分明显,拿到了当时政府批下来的大部分项目。这些项目的首要问题便是征地,那时的农民并不像现在这些农民一样刁钻。一般企业能给出一个相对合理的价格,他们都会配合政府的拆迁改造项目的。”冯瑞一面说,一面点上一根烟。

  “但是这么大的项目,当时政府并不能一次性将款项拨齐,而韩绍凤的公司在资金上又存在巨大的隐患,因此在最后征地的时候,韩绍凤便给当地的老百姓打了白条。那十几户人家并没有怀疑韩绍凤的话,毕竟这么大的一个企业,怎么会因为这么一点钱欺骗自己呢?于是他们很快离开生活了几十年的故土,搬入了临时安置房中。他们在建筑面积只有十几平方米的安置房中住了两年多,随着项目的进行,很多居民搬入了回迁房,而他们这最后一批人却得不到安置。最后连临时安置房也要推倒的时候,那些人开始到韩绍凤的公司去找他理论,谁知韩绍凤此时竟然翻脸不认,因为当时在旧房改造的拆迁过程中,那些农民听信了韩绍凤公司的花言巧语,在没有拿到书面合同的时候就已经搬入了临时安置房,因此他们手上没有一点证据。”冯瑞说到这里沉默了一会儿。

  “后来怎么样了?”黄怡婷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后来这十几户人家见韩绍凤翻脸耍无赖,只能找到市政府。可是因为没有证据,市政府也不能拿韩绍凤怎么样,最后政府出面与韩绍凤和居民代表商议,希望能够拿出一个合理的方案解决这件事。”冯瑞接着说道,“韩绍凤无论如何也不承认当时对居民的承诺,不过答应在城市周边为他们建几间临时安置房,但是土地必须由政府出面征。”

  “到了那个时候,土地早已经是天价了,政府哪里出得起这笔钱啊!”冯瑞无奈地说道,“于是这件事就搁置了。那段时间出了几起自杀案,都是当时被骗的居民。而当时负责与韩绍凤谈判的居民代表更是走到韩绍凤公司的楼顶上跳了下去,虽然最后被树枝挂住,但还是受了重伤,后来的情况就不得而知了。好像韩绍凤出于人道给了他们很少的钱作为补偿,之后这群人便成了这座城市的流浪者,一些人到外地乞讨,剩下的一些人则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下水道里。”

  黄怡婷听完冯瑞的话,气得牙齿咯咯作响,身体颤抖。她父亲是经商的,她很小的时候就被灌输了一种思想,那就是“无商不奸”,然而她却从未想过一个人会奸诈到如此地步。

  告别了冯瑞,黄怡婷回到会议室,此时卞虎已经为黄怡婷泡好了方便面,可是黄怡婷没有半点胃口。她站在窗户旁望着松江市的夜景出神,心里却如翻江倒海般地难受,这个失踪案完全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女孩失踪,下水道神秘传说,若有若无的私语,吴华忠的陈年往事,居住在城市之下的穴居者,这一切让黄怡婷找不到头绪。她忽然很想沈玄,如果现在沈玄在的话,也许他能解决这一切,可是沈玄究竟是死是活?如果死了,难道尸体还沉在那个洞穴深深的水底吗?如果沈玄没死的话,他此刻究竟在哪里?

  5.地下蓝图

  宋一是在午夜时分回到会议室的,此时卞虎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而黄怡婷却始终盯着那些现场照片和耿继光醒过来后提供的证词发呆。她总觉得似乎哪里出了问题,这种感觉在她去过现场之后更加明显。可是她将证词和照片看了不下十次,却始终不明白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宋一开门的声音打断了黄怡婷的思路,她抬起头看着神色凝重的宋一,站起身倒了一杯水说道:“吴老呢?”

  “在审讯室!”宋一接过黄怡婷送来的水吹了吹说道。

  “审讯室?”黄怡婷不解地问道,“他在审问谁?”

  宋一摇了摇头,黄怡婷没有理会宋一,立刻推开门向审讯室的方向走去。审讯室距离会议室并不远,只有十几步之遥。推开审讯室的门,黄怡婷看到只有吴华忠和对面的一个三十多岁的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中年人。

  吴华忠愣了一下,随即招手示意黄怡婷坐过来。黄怡婷会意地坐在吴华忠身旁,只见吴华忠轻轻敲了敲手中的档案说道:“这么多年没见,还记得我吗?”

  “呵呵,当然记得!”中年男人显然认识吴华忠,“不过吴队长,这么多年我早已经不干那行了啊!”

  “我知道你早已经不干那行了!”吴华忠似乎对眼前这个中年男人了若指掌。

  “那您还找我干什么?”中年男人一脸无奈地问道。

  “还是因为当年的那件事!”吴华忠坚定地说道。

  “当年的那件事只是我一时糊涂,可是后来我是真的不知道了啊!”中年人辩解道,“我更不知道那张破破烂烂的图纸那么重要。”

  “你还记不记得当时你把那张图纸丢在什么地方了?”吴华忠盯着中年男人,“你这一次要想清楚!”

  中年男人无奈地咂着嘴,皱着眉说道:“你说我当时偷什么不好,非要拿那么一张破图纸!”

  “不要避重就轻,赶紧想当时你把那张图纸放在哪里了!”吴华忠将声调提高了两度,那个中男人像是认命了一般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我记得当时正好赶上那次居民闹事,好像是因为开发商没有兑现承诺,居民在市委门口静坐。我从里面出来的时候被人发现了,然后我就混进他们之中,随手将那张图纸递给了一个年轻人。”

  “还记得那个人长得什么模样吗?”吴华忠接着追问道。

  中年人摇了摇头:“不记得了,当时的情形那么紧张,我只是随便将手中的东西塞给一个人,然后就趁机离开了现场。”

  “你仔细想想,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吴华忠站起身来敲击着桌子说道。

  中年人连忙点头,轻轻扶了扶眼镜说道:“虽然我不记得那个人的长相,但是我隐约记得好像别人喊他曾哥。”

  “你确定他是当时闹事的居民之一?”吴华忠立刻来了精神。

  “嗯,好像还是个带头的。”中年人补充道。

  吴华忠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了出去,那个中年人也站起来喊道:“吴队长,那我怎么办?”

  黄怡婷瞥了一眼吴华忠,见吴华忠根本没有理会他,便说:“你就在这里待一晚吧!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明早就能回去了。”说完,黄怡婷紧随吴华忠走出了审讯室。吴华忠带着黄怡婷向档案室的方向走去,此时已经下班,不过档案室里还有值班人员。

  吴华忠和值班人员打了一声招呼之后,带着黄怡婷进入了档案室。他对这个档案室非常熟悉,娴熟地在一排排档案架中间走来走去,然后在其中的一个档案架前停了下来,他伸手从里面抽出一份档案。

  他在做这一切的时候,黄怡婷始终站在他的身边,他却丝毫没有注意到。此时他的注意力完全被案件新的突破点吸引住了,他在寻找那个蓝图。

  吴华忠找了一个角落坐下,然后打开档案袋仔细地翻阅着,脸上时不时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而那笑容又伴随着档案上的信息随即消失。过了大约二十分钟,吴华忠放下档案袋,神色凝重地望着窗外。

  “吴老!”黄怡婷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吴华忠身体猛然一颤,直到此时他才注意到一直跟着自己的黄怡婷,他微微笑了笑。

  “吴老,吴倩真的是您的女儿吗?”黄怡婷的话让吴华忠心头猛然一痛,他的眼角闪过一丝泪花。

  “唉,小黄你坐!”吴华忠说着长出一口气说道,“十年前我女儿吴倩过生日的时候,我正在执行任务。本来早已经答应她回去,但是我们的工作就是这样,根本身不由己,所以也未能兑现。吴倩一气之下离家出走,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几天之后了,虽然后来找到了一些线索,但是这座城市的下水道系统就像是一座迷宫筑成的堡垒,没有蓝图的话,谁也不可能跨越那段积满淤泥的下水道。我们千方百计地寻找那张蓝图,然而最后得知那张蓝图已经在不久前被盗了。”

  “刚刚你见到的那个人就是偷走蓝图的嫌疑犯,我们千方百计地找到他,可是他原本也没把那张蓝图当回事,随便将蓝图丢掉了。”吴华忠娓娓地陈述着当年的往事,“后来我情急之下对他动了手,严重违纪,被调离了当时的岗位。而没有蓝图,根本无法跨越那段下水道。随着时间的推移,小倩生还的可能性一点点地减少,最后只能宣告死亡。而我和妻子也在当时分开了,呵呵!”

  “那早晨……”黄怡婷疑惑地问道。

  “因为上级知道这个案子与当年的案子极为相似,所以早晨将我叫到总部,希望我能避嫌,唯恐出现当年的情形。不过……”吴华忠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也老了,不会那么冲动了,但是我始终希望能够亲眼看看那个夺走我女儿生命的罪兽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黄怡婷沉默片刻说道:“吴老,刚刚你在档案上找到关于那张蓝图的线索没有?”

  “呵呵,找是找到了。”吴华忠叹了口气说道,“但是当时闹事的那群居民全部是来自一个村的,他们村几乎每一家都姓孙,更何况从那之后那些村民大多离开了松江去外地谋生,想找到他们无异于大海捞针啊!”

  “没有其他办法吗?”黄怡婷不死心地问道。

  吴华忠摇了摇头:“当年已经把所有可以想的办法都想了一遍,但是……”

  这是重案组从成立以来遇见的最为棘手且最为矛盾的一个案件。以前的案件大多以找寻罪兽的踪迹为破案重点,而现在明知道罪兽躲藏在哪里,却根本抓不到。时间就是生命,在此时体现得淋漓尽致,时间过去得越多,失踪者生还的可能性就越小。

  6.不能开口的证人

  黄怡婷带着猫出现在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上午10点左右了。虽然案件陷入了僵局,但是她还是想见一见当事人耿继光。

  在护士的指引下,黄怡婷轻轻推开了耿继光病房的门。这是一间设施齐全的独立病房,里面卫生间、电视、沙发一应俱全。听到脚步声,耿继光的母亲立刻站了起来,扭过头,一双精明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黄怡婷。

  未等她说话,黄怡婷便掏出警官证:“我是警察,有些事情想向您儿子询问一下,顺便将这只猫还给他。”说完黄怡婷将怀里的猫放在地上,那只猫立刻认出了躺在床上的主人,三下两下便蹦到耿继光的身上。

  即便是这样,黄怡婷的询问之路依旧不是很顺利,耿继光母亲听说要继续询问儿子,神情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她哼了一声说道:“你们还有完没完,不是已经问过了吗?”

  “可是还有一些细节不太清楚。”黄怡婷据理力争,“希望您能配合。”

  “如果我们要是不配合呢?”耿母胡搅蛮缠道,“我去找你们领导!”

  “这关系着一个女孩的生命!”黄怡婷一字一句地说道。

  耿母充耳不闻。

  “妈,我愿意配合。”耿继光忽然说道。耿母扭过头看了看耿继光,然后无奈地让出路来。

  黄怡婷微笑着走到耿继光身边,刚要说话,又回过头对耿母说道:“能不能请您先回避一下,我想和他单独聊聊。”

  耿母看了看自己的儿子,见耿继光微微点了点头,这才极不情愿地退了出去,在关门的时候还叮嘱道:“请你快点,我儿子现在是病人,需要休息!”

  “好的,我会尽快的。”黄怡婷面带笑容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