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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婧儿无奈:“你要这么想随意。”

  “对了,”颜婧儿又说道:“在青州的花销你无需顾虑,一切会安排好。”

  “小师妹安排的?”段潇暮问。

  “嗯。”

  麻烦顾景尘已经够不好意思了,其他开销当然不能再让顾景尘来承担,所幸她身上带够了银子,倒也方便。

  想到什么,她从袖中取出钱袋,然后再从里头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递过去。

  段潇暮盯着银票,不解地问:“这是何意?”

  “你不是说身无分文吗?”颜婧儿将银票又递过去了些:“这五十两你先拿去花,我身上现银就这么多,其他的都在钱庄里放着呢。”

  她又嘱咐道:“记得省着点,别还没到京城就花完了。”

  段潇暮些许愣神,长这么大,第一次有女人给她银票,还说“拿去花。”

  他心情复杂了会,很快也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一把接过来,说道:“行,小师妹让我吃软饭,那我就不客气了。”

  颜婧儿觉得这句话很是不正经,于是板着脸说:“段世子,这钱不是白给的。包括给你买药租宅子花的钱,通通算是借给你,还得算上三分利。等你回京了,记得还。”

  闻言,段潇暮懒懒地啧了声,边将那银票叠好放进怀中,边缓缓勾唇笑了。

  最后,租宅子的钱没花出去,段潇暮沐浴过后,跟顾景尘关门在屋里谈了许久,也不知谈了些什么,直到掌灯时分才出来。

  他沿着楼梯缓慢下楼,在客栈的小院子里找到颜婧儿,跟她辞别。

  颜婧儿诧异:“你一个人要去哪?”

  “自然有地方去。”段潇暮说。

  “你不担心仇家追杀了吗?”

  “小爷我捡了条命回来,现在该担心的人不是我…”段潇暮散漫地靠在柱子上,轻描淡写地说道:“而是那背后之人。”

  他敛下眉眼,那一瞬间,眸子里闪过一丝戾气。

  沉默片刻,段潇暮满不经意扯了扯唇,问道:“小师妹就没别的想说?”

  “说什么?”

  “嘱咐我路上小心,或是其他。”

  颜婧儿点头,顺着话道:“那师兄路上小心,另外…记得还钱。”

  段潇暮淡笑了下:“行,咱们有缘再见。”

  说完,段潇暮摆了摆手,走了,背影很快就消失在朦胧夜色中。

  走得潇洒,一如两年前辞别的时候。

  颜婧儿目送段潇暮离去,准备回自己的屋子洗漱歇息。

  许是离别都无端令人伤感,她有些低落地低着头,一步一步沿着楼梯走。忽地,一双皂靴出现在视线里。

  她顺着靴子缓缓往上看,就见顾景尘站在楼梯口,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大人。”颜婧儿福了福身。

  “段世子并非孤身一人。”

  顾景尘默了片刻,才出声说话,像是对段世子为何离去作解释,又像是对颜婧儿低落心情的安抚。

  他继续道:“国公府的世子从小就培养自己的势力,侍卫、钱财、人脉都极广。段世子也是如此,他身边还有侍卫,此去,你不必担心。”

  颜婧儿点点头,问他:“大人要出门?”

  “不是。”顾景尘盯着她,缓慢说道:“在这等你。”

  ?

  颜婧儿适才因离别的伤感顿时没了,睁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还有些隐隐地欢喜冒出来。

  但随后,顾景尘说道:“是有事要与你说。”

  颜婧儿心里那点欢喜渐渐变得寡淡,她慢吞吞地哦了声。

  顾景尘转身,她跟在后头。

  进屋子,顾景尘在对面椅子坐下,示意她也坐。

  颜婧儿暗暗打量了眼客栈厢房的布置,这里是个外厅,用来待客用的。厅里陈列了两排雕花圈椅,茶几上还放着热茶,显然是顾景尘先前就吩咐了的。

  也不知他到底要说什么事,这般郑重的模样,惹得颜婧儿心中忐忑。

  她缓缓坐下,双手端正地摆放在腿上,安静地等他开口。

  顾景尘不紧不慢地喝了盏茶,默了会,才缓缓抬眼。

  “接下来的这番话,我思忖多日。你家中已无长辈,我作为……”他停了下,许是不知如何自称,便直接说道:“有件事,总该问一问你。”

  他语气清冷,面容带着些严肃。不知为何,颜婧儿感觉像是又回到十三四岁在相府被他训话的时候。

  “大人请说。”她紧张道。

  “你…”顾景尘深邃的眸子直视颜婧儿,迟疑而又认真地问:“喜欢段世子?”

  仿佛一股热风突然吹到脸上,颜婧儿先是怔忪了片刻,继而脸颊变得又烫又红。

  顾景尘居然…居然问她这种事,还问得如此直白。

  兴许这两日她跟段世子走得近,令他误会了去。她有些难堪,也有些窘迫。缓了缓,正欲解释,那厢顾景尘又开口了。

  “满上京的青年才俊,喜欢谁都可以,但段世子不行。”

  颜婧儿有点懵,同时也很羞耻。她咬着唇,问:“大人这是何意?”

  顾景尘无视她的羞臊和窘迫,继续面无表情地说:“信国公府人事复杂,段世子不是良配。”

  “我没有喜欢段世子。”颜婧儿否认。

  她声音有些激动,也有点大,因着脸上的红晕尤在,这话说出来到显得像是被戳破心思而恼羞成怒似的。

  顾景尘的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沉。

  可颜婧儿是真的觉得莫名其妙,他误会便误会了,居然还说什么满上京的青年才俊喜欢谁都可以。

  他这是何意?

  想给她寻个如意郎君嫁了吗?

  颜婧儿突然难过起来。

  他果然,没有娶她的打算!

  面对她的激动和愠怒,顾景尘仍是面色淡然。

  默了半晌,他点头道:“没有便好。”

  也不知为何,颜婧儿被他这样的态度激得越发怒了,连眼角都有些红起来。

  她问出声:“大人是何意?”

  “什么?”顾景尘喉咙动了下。

  颜婧儿突然觉得委屈,她喜欢这个男人这么久,到头来人家根本就没打算娶自己,而且一心想给自己找个良配安顿。

  她轻抬下巴,反问:“大人觉得满上京,谁是良配?”

  顾景尘没说话,只缓缓摩挲衣袖,眸子里带着些令人瞧不懂的东西,定定地看她。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你喜欢什么样的?”

  颜婧儿鼻尖一酸,很想说:我喜欢大人这样的,可以吗?

  但她在这个人面前已经够狼狈,够难堪了,才不要让自己变得更加难以自处。

  她喉咙发紧,努力缓了缓,置气地说道:“我不知道,大人想要我嫁什么样的,我就嫁。反正…反正…不要像大人这样冷冰冰的就行。”

  她气上心头,脑子在这一刻格外清醒,短短的时间内想了许多。负气般的,也泄愤般的,将一些话说出口。

  “大人也不必觉得为难,只要品性过得去的都行。”

  “若是年轻肯上进的更好,大人眼光向来好,我信您。”

  “还有…”她难以启齿地,却暗暗觉得大快人心地说道:“我跟大人的婚约只是父辈们随口说的玩笑,那块玉环扣,我就当物归原主,大人莫要因此心里难安。”

  颜婧儿眼里的泪快要蓄不住,她赶紧站起身,问:“大人还有其他事?若是没有,我回去歇息了。”

  她固执地等了那么一会儿,见顾景尘只是静静地低头坐在那里,半句不语。

  倏地,一滴眼泪掉下,她转身就出了门。

  屋子里,顾景尘的拳头松了紧,紧了又松,独自坐了许久。

  颜婧儿回到自己的屋子,觉得空气闷得不行。她用力推开窗户,对着窗外大口呼吸,眼泪仍是不停掉下来。

  她真觉当初年少的一腔欢喜喂了狗。

  顾景尘那样的人,严厉、冷冰冰、还寡言少语的,一点也不好相处。

  她怎么就眼瞎喜欢这种人?

  她才不要!

  以后都不要了!

  她要找个比他年轻又脾气好的男人喜欢,学问好,腿长,还长得比他好看。

  对,要长得比他更好看!

  颜婧儿疯狂在心里发泄一通,在窗边站了许久,等心情冷静了,却又双肩颓然下来。

  怒气散去,只剩无限凄凉。

  之前心里隐隐升起的那点盼头也没了,回京变得茫然起来。

  香蓉端着水进来,唬了大跳。

  “姑娘怎么不点灯?”

  她放下东西,走到桌边点了根蜡烛,边嘀咕道:“今天怎么都奇奇怪怪的,大人屋子里也黑漆漆的没点灯。”

  “姑娘可要现在洗漱?”香蓉问。

  颜婧儿点头,满腹心思都放在隔壁屋子里,确实没听到一点儿动静。

  或许,那人早已不在屋里了。

  她想。

  次日,天才蒙蒙亮颜婧儿就已经醒来,裹着锦衾侧躺着,失神地盯着百花缠枝床帘看。

  其实她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得着,但不想出门看见顾景尘,特地等他离开了客栈,才起床洗漱。

  因晚上没睡好,她神情蔫蔫的,无精打采。坐在桌边绘制了会儿图纸,而又拿出账本来看。

  当初顾叔将颜家的家财交给她时,大多数的铺子、田契都兑换成了银钱存在了钱庄,只留下两处产出略丰的庄子。

  因此她的账本也极其简单,庄子进项多少、出多少,很快就能看完。

  经过昨天跟顾景尘谈话后,颜婧儿下定决心让自己对他死心,往后一心一意做自己的事。

  重建颜家进程得加快,以后少不得还得回颜家去住。如今图纸绘制完了,就得烧银子建宅子。她仔细算了算,光手上的银钱估计还不大够,得想些生财的法子。

  就这么的,颜婧儿支着下巴靠在桌面上想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头传来女子的声音。恰好香蓉抱着衣裳进门,她问:“外头是谁来了?”

  这客栈都被顾景尘包下来了,不可能还有其他客人。

  “哦,是来找大人的,不过大人出去了。”香蓉说。

  但她话音才落,就听得一行人蹬蹬蹬上楼来,很快,脚步声在她门口停下。

  小厮在外头敲门:“姑娘,有位夫人说要见您。”

  夫人?

  颜婧儿狐疑,她并不认识什么夫人,不过还是迟疑地起身去开门。

  门一打开,入眼的就是一张眼熟的面孔。

  这位夫人,颜婧儿见过,正是此前在襄城时,来农家小院躲雨的。

  青州秦家的主母,秦夫人。

  颜婧儿福身行了一礼:“夫人,敢问寻我有何事?”

  这秦夫人没说话,盯着她打量了会儿。比起上次见到她表现的冷淡、凉薄,这次周身气息显得温和了些。

  颜婧儿一时有些捉摸不定这位夫人的来意,她又问了遍:“夫人找我是有何事?”

  秦夫人缓慢地收回视线,正欲开口说话,这时,走廊传来了脚步声。

  两人都纷纷转头看去,是顾景尘回来了。

  也不知两人在屋子里谈了什么,颜婧儿偶尔能听到那位夫人激动的声音。

  “是我对不住你……”

  “他怎么说都是你弟弟……”

  “难道要让我跪下求你吗……”

  从这些只言片语中,颜婧儿大概能猜得出来那位夫人到底是谁了。

  此前听奶娘说过,顾景尘的母亲在他五岁时已改嫁,看来这位秦家主母便是他母亲,而她口中的弟弟,兴许就是同母异父的。

  谈话没有多久,很快,那位夫人就出门来。比起来时的端庄贵气,这会儿她神色显得有些狼狈。

  下楼遇见颜婧儿,也只是淡淡颔首,就抬脚匆匆离去。

  颜婧儿往顾景尘紧闭的门扉看了眼,心里闷闷的。

  再回到屋子里她也不想,索性招呼香蓉带上银子,然后带着两个护卫出门打探行情去了。

  她手上有些本钱,想了解了解有什么营生可以做,回头生些钱财也好建宅子。

  青州富庶,这一逛不知不觉便逛了一整天,再回到客栈已经是掌灯时分。

  客栈静悄悄的,虽到处都灯火通明,却莫名地令人感到些许沉重。

  颜婧儿已经在外头吃过晚饭,回来便只想赶紧洗漱歇息,边上楼边吩咐香蓉打水。

  她不经意间侧头,忽地,视线在某个地方定住。

  楼下,小院里,顾景尘坐在花树下,面前石桌上放着的……是酒壶?

  顾景尘喝酒了?

  她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儿,从她的角度看过去,昏黄灯光下,顾景尘背影清瘦且寂寥。

  在这安静的夜,透着那么点孤独。

  不知怎的,早上起床还下定决心不想理他来着,这会儿,颜婧儿又心软了。

  她迟疑了片刻,转身下楼。

第46章

  顾景尘独自坐在小院里,石桌上放了个白瓷酒壶,头顶的树上挂了盏灯笼。

  昏黄的光晕罩在他身上,越发显得整个人像被周遭遗弃似的孤独。

  颜婧儿下楼后,脚步轻缓,走到离他约莫四五步距离时,停下来。

  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他今日着了身石青色素面细葛布直裰,头发如往常般一丝不苟地束起,玉冠扣于其上,露出雪白中衣的领子。

  这个男人,似乎在任何时候都从容端正,衣裳不打半分褶皱,像山巅的清雪,好看却遥不可及。

  颜婧儿脚步踟蹰,一时心软下楼来,到了近前又不知该跟他说些什么好。

  昨日两人那般谈话过后,总觉得再见面显得有些尴尬。

  想了想,颜婧儿脚尖转了个方向,打算原路回去。但顾景尘背后像长了眼睛似的,她才轻轻动作了下,他就开口了。

  “来了为何不说话?”

  颜婧儿心头一颤,有些局促地说道:“我我我…我过来散步,不知大人在这里。”

  话刚说完,她就恨不得咬断舌头,这个理由蹩脚得她自己都不信。

  顾景尘默了片刻,温声道:“过来。”

  颜婧儿挪脚过去,又听得他吩咐:“坐下。”

  她就在身旁的石鼓凳坐下。

  “今天去哪了?”顾景尘放下酒杯,缓缓抬眼。

  “去街上看铺子。”

  “看铺子做什么?”

  “我手上有些本钱,想做点营生。”颜婧儿继续道:“图纸快绘好了,不久便能动土建宅,想着估计得花销许多,所以……”

  “青州不合适。”

  许是喝酒的原因,顾景尘嗓音跟平时不一样,平时清润低沉,今天有点暗哑,还带着些疲惫。

  他说:“等回京了,让管家帮你寻几处适宜的,他经验丰富,你届时可问问他。”

  “嗯。”颜婧儿点头,她本来也是想回京去再考虑。

  说完这些,空气安静下来。

  四月的夜里还有些凉风,拂过脖颈,颜婧儿忍不住瑟缩了下。

  顾景尘发觉了,从白瓷酒壶里倒了杯酒,递过去:“喝不喝?暖身。”

  他微微顷身靠过来,颜婧儿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也不知他在这里坐了多久,一个人又喝了多少。

  抬眼去看他眸子时,里头映着点点微光,似淡淡的笑,也似淡淡的忧。

  颜婧儿接过来,忍不住问道:“大人今日为何喝酒?”

  “没什么,”他坐直身子,目光轻浅地穿过夜色,说道:“想喝就喝了。”

  但颜婧儿似乎能猜到些许,近乡情怯,往事浮心头。青州本是他的家乡,可来了青州后,却并没有住进顾宅,而是住客栈里头,想来应该有些不能言说的缘故。

  再有,他母亲今日来找他,定然令他想起了些难过的事。

  颜婧儿双手捧着杯子,酒杯压在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酒是甜的,并不烈。

  “这是青州的花露白,青州百姓们常年爱喝这个。”顾景尘道:“不过,酒虽甜,却有后劲,不能多喝。”

  “嗯。”颜婧儿点头,又抿了一大口。

  丝丝缕缕的甜腻在口腔中荡开,鼻尖还萦绕着清幽的香气。渐渐的,酒水从喉间滑入腹中,胃里那股暖意蔓延开来,使得整个人都是舒服的。

  就连逛了一天的疲惫也缓解了许多。

  忍不住,颜婧儿一口喝完,然后将杯底露给他看,轻声道:“大人,我还想再喝一杯。”

  顾景尘淡笑了下,提起酒壶又倒了一杯给她。

  “大人好像有许多心事。”

  胃里暖和后,颜婧儿仿佛说话都变得有胆气了些,那些藏在心里想问的话,不自觉地就问出了口。

  “大人能否跟我说说?”

  “你想听什么?”顾景尘不紧不慢也给自己斟了杯酒。

  “听…”颜婧儿咽了咽喉咙,一些话随着酒气涌到唇边,她忽然紧张又期待地,就这么说出来:“大人为何一直不成家?”

  闻言,顾景尘动作微顿了下,掀眼缓缓看向她。

  深邃平静的眸子里也不知含着什么,他就这么看了颜婧儿一会。

  “也没什么,”少顷,才淡淡道:“孑然一身多年,习惯了。”

  不知为何,颜婧儿心脏倏地发紧,像被针刺了下,鼻子还有些发酸。

  她睁大眼睛,缓缓呼吸,等那阵酸意散了之后,才道:“大人也说是习惯,若是娶个妻子陪伴,渐渐也会习惯的。”

  在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若是顾景尘娶一个喜欢的女子相伴左右,她也不计较了。

  兴许会难过很久,可是,她更愿意他好,不想看见他总是这么孤独。

  逢年过节没人陪,喝酒也是一人喝闷酒,有心事也没人倾诉。

  这样的日子,顾景尘想必过了许久。

  颜婧儿闷闷地又喝了一口,就听顾景尘突然问她:“你觉得,我该娶谁?”

  颜婧儿抬眼,真心实意地为他考虑,说道:“大人喜欢谁,就娶谁。”

  想起那个慕容贞,颜婧儿停了下,又突然改口道:“也不一定非得娶自己喜欢的,若是遇到合适当妻子的,趣味相投之人,也可作打算。”

  顾景尘喜欢慕容贞,但一直没娶,或许这里头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说让他娶喜欢的怕勾起他的难过。

  颜婧儿心想。

  “那你觉得谁合适?”顾景尘又问。

  “我如何知道?”颜婧儿说:“大人这般睿智,想来对另一半该是有自己的要求的。”

  “没有。”

  “什么?”

  “没有要求…”顾景尘目光笔直地看着她,喉结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也没说出来。

  “怎么会没有?”颜婧儿两杯酒下肚,这会儿有点晕晕乎乎了。

  “若是我,就有许多要求呢。”她放下酒杯,掰着手指头数。

  “要满腹经纶,博学多才…”

  “还要长得好看,个子也得挺拔高大…”

  “对了,还得腿长,能文能武的……”

  “少一条都不行。”她认真道。

  顾景尘含笑听着,见她抬手自己倒酒,眸子动了动,也没阻止。

  颜婧儿边掰手指,边拿着酒杯又喝了口。

  她碎碎念了会,但很快叹了口气:“可惜,这样的男人在这世间太少了,居然只有一个。”

  “是谁?”顾景尘语气带着点蛊惑地问。

  颜婧儿歪着脑袋,定定地看了他半晌:“我不能告诉你。”

  “是不是段世子?”

  “不是。”颜婧儿摇头:“怎么会是他,我根本就不喜欢段世子。”

  她话落,顾景尘动作缓缓停下来,漆黑的眸子在夜色里更添了些星光,语气也不知不觉地变得轻松了许多。

  他唇角微微勾起:“那你喜欢谁?”

  颜婧儿瞪他:“你是不是想套我的话?”

  “像我这么聪明的人……”她打了个酒嗝,说道:“是不可能把秘密告诉你的。”

  顾景尘笑,慢条斯理地饮了杯酒。

  “你真不喜欢段世子?”他又问。

  “我都跟你说了许多遍了不喜欢不喜欢不喜欢你为何还不信?”

  颜婧儿使劲摇头,而后有点生气,还有点委屈起来。

  想起昨天顾景尘说的那番话,她眼里慢慢的泛了点泪花,泄愤般嘟哝道:“我喜欢的是个笨蛋,是个坏人,是个……”

  她重重呼出口气,想了想,道:“是个狗男人!”

  顾景尘:“……”

  “不过算了…”颜婧儿单手支着下巴,靠在石桌上,气馁道:“我不打算喜欢他了,我今天刚刚做了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