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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决定?”

  “重新找个年轻俊朗的男人喜欢,腿要长,一定要比他的更长。”

  “……”

  颜婧儿微熏地眯着眸子,看顾景尘身影晃来晃去的,气道:“大人,你可不可以坐稳些,我都看不清你了。”

  “好。”顾景尘柔声应道。

  而后长腿往外跨出半步,稍微坐近了些,问她:“这样能看清了吗?”

  颜婧儿点头:“可以了,这样很满意。”

  “不过也不是太满意。”她随后又道。

  “为何?”

  “大人总是凶我。”

  “我何时凶过你?”

  “以前在相府的时候。”颜婧儿眼神带着那么点嫌弃:“大人三十岁不到呢,怎么就记性这般差?”

  “……二十五。”

  颜婧儿没理,继续嘀咕:“以前你教我骑马的时候,就很凶。我在书院打架了,回府还被你训。我有一次没考甲等,你就严厉得跟个夫子似的冷冰冰地看我。”

  “还说没凶?”颜婧儿控诉。

  “……”

  小姑娘还挺记仇!

  “还有,”颜婧儿颤颤巍巍地坐正了些,继续道:“乞巧节那日,我想去放河灯来着,结果你凶巴巴的让我做人言而有信,我都难过死了。”

  顾景尘抬手虚扶在她身侧,怕她这么晃着晃着就栽地上去。

  回想过去那些往事,他居然神奇地发现,活了二十多年,记忆最深刻最鲜活的,竟然也是颜婧儿入府的时候。

  曾经的许多年,他做了什么经历了什么,反而都记不清了。

  他盯着颜婧儿白皙的侧脸,红唇一张一翕,全是关于他的话。

  就这么的,耐心地、平和地,听了许久。

  颜婧儿觉得脑袋有些沉,不受控制地靠在石桌上,看顾景尘的面容,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她忽然伤感地垂下眼睫,低声道:“大人…你可不可以……”

  “嗯?”

  “可不可以……”颜婧儿声音软软绵绵的:“…不要把我嫁给别人。”

  顾景尘的心口一顿,目光静静地注视她。

  颜婧儿努了努唇瓣,吐气般的发音:“我想……”

  “想什么?”

  “我想……”

  话没说完,颜婧儿头一歪,呼吸轻盈地睡着了。

  小姑娘靠着臂弯,压住半边脸,模样娇憨纯真,睡得恬静。

  她半头青丝散落下来,盖住肩,遮住腰,还有些许落在了他的指尖。

  顺滑且柔软。

  顾景尘就这么安静地看着,想起适才小姑娘说的喜欢一个人的那番话,难得的,他面上出现了些似惊似喜,又似不大确定的神色来。

  就这么思忖了良久,直到她嘟哝了声冷,他才回过神。

  次日,颜婧儿睡到日上三竿。昨日逛街本就疲惫,再加上喝了点酒,夜里就格外好睡,连香蓉给她脱衣洗漱都全然不察觉。

  早上,和煦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透过缠枝百花床帘,又映入床帐中。

  颜婧儿睁着眼睛,一脸懊恼地回想昨晚的事。

  她怎么就……喝醉了呢!

  她没胡说什么吧?

  唉!就这点不好,喝醉后完全不记得了,但大体还是知道顾景尘昨晚像只狐狸似的套她的话。

  因为,一整晚,她都梦见顾景尘顶着张狐狸的脸,笑得温柔又狡猾的模样,到现在都还挥之不去。

  她咬唇哀怨地在床榻上滚了会儿。

  香蓉在外头收拾东西,听见动静就问道:“姑娘醒了?可要现在起?”

  “我还想再睡会儿。”颜婧儿声音闷闷的。

  “可大人在等着呢。”

  颜婧儿动作猛地一停,惊慌地问:“他等我做什么?”

  “等姑娘吃早饭啊。”

  颜婧儿掀开床帘,看了看天色:“现在什么时辰了?”

  “巳时二刻。”

  都这么晚了,颜婧儿赶紧爬起来,趿拉鞋子下床,边道:“那你怎么不早叫醒我?”

  “是大人吩咐的,”香蓉走过来服侍她穿衣:“大人说等姑娘醒了再过去吃早饭。”

  颜婧儿迅速穿衣,边满脑子疑惑。

  顾景尘今日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何要等她吃早饭,还等到现在?

  这种事以前可从没有过!

  一刻钟后,她忐忐忑忑出屋子,来到顾景尘的门口。

  门扉是敞开着的,此时,顾景尘正拿着本书卷闲适地坐在桌边。

  瞥见她站在门口,他放下书,缓缓抬眼。

  “为何不进来?”

  他声音清润,眸子里含着浅浅的、轻柔的笑,跟昨日那个清冷的模样判若两人。

  颜婧儿紧张,连呼吸都轻了许多:“大人等我有何事?”

  “没事。”

  没事就更奇怪了!

  没事干嘛等她吃早饭!

  她慢吞吞地抬脚进门,又慢吞吞地坐在他对面。

  很快,小厮端早饭进来,顾景尘先是给她盛了碗瘦肉粥,而后还将一碟子香煎鱼块推到她面前。

  说道:“吃吧。”

  颜婧儿视线扫了扫自己的粥碗,又扫了扫他面前依旧还空荡的碗筷,狐疑地拿起勺子喝粥。

  她余光暗暗打量顾景尘,见他就那么坐着,半天都不动筷。

  分明就是在看着她吃呢。

  她心里更紧张了些,咽了口粥后,抬头问:“大人不吃吗?”

  顾景尘勾了下唇,似乎心情极好。

  他抬手慢条斯理地盛粥,边说道:“吃完早饭,我带你出门一趟。”

  “去哪里?”

  “去了便知。”

  他始终含着笑,态度也有些令颜婧儿摸不着头脑。

  等吃完饭,两人出了客栈大门,那种怪异的感觉更甚。颜婧儿边走边偷偷看他,他停下来,她也跟着停下。

  顾景尘转头,莫名其妙盯了她片刻,而后,伸手……捏了下她的脸颊。

  “???”

  “!!!”

  温热的触感碰到皮肤时,颜婧儿瞬间僵住了。

  这个老男人怎么回事?

  大早上的!居然!捏她的脸!!!

第47章

  颜婧儿愣愣地定在原地,如鹿的眼睛眨啊眨的,还有点回不过神。

  顾景尘动作很轻,许是手感不错,他还停留了那么一会,最后放开时才稍微用了点力道。

  他低笑一声:“傻了?”

  颜婧儿这会儿脑袋乱乱的,被他手指摸过的地方,渐渐烫了起来,温度蔓延脸颊,肉眼可见地变红。

  “为为为什么捏我?”她结结巴巴地问。

  顾景尘勾唇,面不改色,自若地反问道:“为何偷看我?”

  “我……”颜婧儿有点心虚,见他下颚一层浅浅的青色,像刚长出来的胡渣印子,便随口道:“看到大人长胡子了。”

  顾景尘静静地注视她,眼里明晃晃地写着‘你继续胡诌’。

  因为,他早上起来才刮过,此刻,下巴干干净净。

  但颜婧儿许是因着适才被他捏过,想扳回一成,就逮着胡渣问题不放。

  “大人何时开始长胡子的?”她说:“我记得小时候隔壁的叔伯们都是一脸大胡子,大人往后不会也是如此吧?”

  从胡子又开始延伸到了年龄。

  “不过大人长胡子也正常,毕竟都快三十的人了。但是大人也不必忧心,即便长胡子,大人也是胡子老头中最好看的。”

  “……”

  顾景尘静默了会儿,淡淡提醒:“二十五。”

  “可虚岁二十六了,再过几年就三十了,日子过得很快的,大人也不必在意这个。”

  “……”

  顾景尘忍了忍,许是没忍住,抬手过来。

  颜婧儿赶紧偏头,目的得逞,她泥鳅似的从顾景尘的手臂下钻出去,径直跑出了客栈门口。

  坐进马车时,颜婧儿的心跳都还有些慌乱。

  奇了怪了,顾景尘怎么就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破天荒等她吃早饭等到日上三竿,居然还……堂而皇之地捏她的脸。

  这种事若是换做以前,顾景尘是绝对不会做的。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想想也只能是昨晚的情况,可昨晚发生了什么,她完全记不清了。

  这种有点‘自己的秘密很有可能被人窥探了去但也不大确定’而七上八下的心思,实在是熬人。

  马车晃晃悠悠,约莫行了一个时辰,到地方时,已经快午时。

  颜婧儿途中打了会儿盹,迷迷糊糊下马车,见顾景尘在等她。

  她们所处的地方是荒郊野外,放眼望去,附近连村庄都没见着,且周遭杂草丛生。山脚一条小路,几乎都要被杂草覆盖得看不见。

  除了顾景尘和护卫们外,颜婧儿发现,顾景尘旁边还多出了个人站在那里。

  那人个子略矮,年纪约莫五十岁左右,见她下马车了,对她恭敬地行了一礼。

  颜婧儿不解地走道顾景尘身旁。

  那厢,那略矮的男人就说话了。

  “老奴已经让人都收拾好了,准备的祭品跟往年一样,就等大人过来。”

  听到‘祭品’,颜婧儿转头去看顾景尘,心里隐约有个猜测。

  那人又继续道:“前年的时候大人没得闲过来,老奴带着人来将周遭修缮了遍,还种了些遮阴的树。”

  顾景尘颔首,边抬脚沿小路走。

  那自称奴仆的人,拿着把镰刀走在前面,将小路旁伸展出来的杂草割掉。他动作极快,没多久,就已经清出了条算是宽敞的路来。

  这会儿日头有点烈,颜婧儿提着裙摆跟在顾景尘后头。这种时候,她安安静静的,也不敢喊累,额头浸了些细汗时,只用袖子抹掉。

  约莫走了两刻钟,总算来到一处开阔的地方。这里确实绿树成荫,且还用石头堆砌了一层层宽敞的台阶。台阶上等着两个小厮,手里都提着东西。

  他们身后,是一座坟墓,上头的青石已经老旧,显然已经很多年了。

  顾景尘停下来,颜婧儿也跟着停下。

  他转头,温声道:“你在树荫下等我便是。”

  颜婧儿点头,看他缓缓走到那座坟墓面前,从小厮手里接过香柱,躬身拜了拜,然后跪下去。

  颜婧儿默默看着,抿了抿唇。

  奶娘曾跟她说过,顾景尘父亲去世后母亲就改嫁了,想来这便是他父亲的坟墓了。

  她见他端正的背影站在烈日下,然后躬身,再然后跪下,如此反复了多次,最后一次跪的时间略长。

  过了会儿,他起身,走过来。

  颜婧儿见他额头上也出了些汗,问他:“大人渴吗?”

  顾景尘摇头,往树下的阴凉站过来,离她约莫有半壁距离。他淡淡道:“今日,是我父亲的忌日。”

  颜婧儿嗯了声,见他语气平静不染悲伤,想来早已习惯。

  他不再多说什么,而是问她:“累不累?”

  颜婧儿摇头:“不累的。”

  闻言,顾景尘勾唇浅笑了下,说道:“等会下山,我带你去顾家祖宅看一看。”

  “好。”

  颜婧儿见他半边肩膀被日头晒着,她往里边挪了下。但这树太小,阴凉处的地方也就这么点,即便挪也没挪出多宽敞的地儿来。

  顾景尘看见了,也不客气,抬脚就往她这般挪过来,比之前靠得更近了些。

  近得,颜婧儿都能闻到他身上的松木香气。

  两人视线看着不远处,小厮们正在烧香烛纸钱。

  等一切结束,一行人便开始下山。

  …

  顾家祖宅不大,据守门的老大爷说,顾家原本有两房,大房的老爷身子有缺陷不能入仕,便一直在淮州从商,鲜少回来。

  二房一家,如今只剩顾景尘,由于在上京繁忙,也鲜少回来。

  颜婧儿坐在椅子上,捧着盏凉茶,问:“那大人其他家人呢?”

  “都走啦,”老大爷说:“老爷在二爷两岁的时候去世,夫人守孝三年后也改嫁了。后来二爷跟太老夫人过,不过在二爷十一岁的时候,太老夫人也去了。”

  二爷,是顾家仆人对顾景尘的称呼,他在顾家晚辈排行第二。

  “就没其他人了吗?”颜婧儿又问。

  “有是有,那时候还有两个姨娘,不过二爷要出远门,就分了些钱财给姨娘,让她们归家去。”

  “从那之后,顾家就散得干净了。”

  颜婧儿听得有些难受,顾景尘两岁丧父,母亲在他五岁时改嫁离去,好不容易跟着祖母长大到十一岁,祖母也没了。

  十一岁的少年,孤零零地出远门,也不知是去哪里。

  她抬头看着顾家老旧的屋檐,这会儿已是午后申时,顾景尘在顾家祠堂里头,让她在外头等着。

  颜婧儿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没出来,就问小厮:“大人小时候住哪个院子?”

  …

  顾家宅子比较清净,一路走来,许多院子都已经上了锁。府上奴仆也不多,据领路的小厮说,留下来的大多都是年迈或无家可归之人。

  当年顾景尘离开青州时,将府上奴仆的身契都给了他们,如今留下来的,都是自愿的,已经把这当成了家。

  平日里要干的事也不多,就清扫清扫宅院,偶尔巡视巡视有无漏雨破损的地方。

  清净得,近乎荒凉。

  难怪顾景尘回青州,并不打算住老宅,因为这里大多地方已经陈旧,也没什么服侍的仆人。

  颜婧儿继续沿着青石小路走,穿过游廊,到了一处宅院,这宅院居然比其他地方更萧条。

  她不解地问:“这里真的是你们二爷小时候住的地方?”

  那小厮点头:“二爷小时候跟夫人住,夫人就是住在这处院子。后来夫人离开顾家后,这院子就一直这么空着。”

  “哦。”难怪看起来比别处更老旧了些。

  小厮离去,颜婧儿和香蓉独自在院子里。她走上台阶,注意到廊下一根柱子上有些痕迹。

  她走近了去看,而后蹲下,柱子下方有几道划痕,旁边还刻了几个字。

  “尘儿两岁……”

  “尘儿三岁……”

  “尘儿四岁……”

  四岁这条线的旁边,还另外刻了一句“尘儿是个小矮子”,但随即又被更深的两条刻痕覆盖,打了个×的形状。

  颜婧儿盯着看了会儿,抬手比了比,四岁才这么高,确实挺矮的。

  想起那么矮的一个顾景尘,白嫩嫩肉乎乎且常年板着脸的小模样,她忍不住抿唇笑起来。

  “在笑什么?”

  清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顾景尘不知何时寻到了这里,还站在她身后。

  随即,他也蹲下来,看见柱子上的痕迹,视线淡淡地定了会。

  “大人四岁才这么高吗?”颜婧儿好笑地问。

  “嗯。”顾景尘唇角噙着浅浅的笑,也不大明显,仿佛风一吹就散。

  “那大人后来是怎么长这般高大的?”

  闻言,顾景尘眸子微动,缓缓问道:“很高大?”

  “是啊。”

  “算是…挺拔高大之人?”

  颜婧儿不知他为何这么问,讷讷点头:“当然。”

  但这句话才说完,顾景尘唇角勾起的弧度又明显了些。

  搞得颜婧儿莫名其妙。

  她指着柱子上刻的字,问:“这些是你刻上去的?”

  顾景尘摇头,默了片刻,才道:“是秦夫人。”

  颜婧儿动作顿了下,秦夫人,便是那改嫁的母亲,在他五岁就离开了,难怪这里只有四岁的记录。

  她抬眼去看顾景尘,却见他神色淡然,面容平静,仿佛一个旁观者在说别人的事。

  口里想说的那些安慰的话,又咽了下去。

  但心情有些闷闷的。

  顾景尘察觉到,便问她:“饿不饿?”

  颜婧儿点头,他们早上只吃了早饭出门,中午也是随意吃了些糕点将就,确实有些饿。

  顾景尘道:“走,我带你去吃东西,青州有些特色菜式,兴许你会喜欢。”

  “嗯。”

  颜婧儿蹲得腿有些麻,她姿势僵硬地起身。一手撑着廊柱,一只脚暗暗用力,缓缓直起。

  然后,也缓缓的、近距离的……几乎是与顾景尘擦脸而过。

  就像是慢动作,时间在这一刻都慢了下来。她近距离地划过他鼻梁,还清晰地看见他漆黑深邃的眸子,以及,他稠密的睫毛微颤了下。

  她原本想退开的,可由于腿麻根本不能动作。

  于是,就这么的,眼睁睁的,惊心动魄的,贴着他的脸起身。

  她整个人愣愣的,狐疑地去看顾景尘。

  顾景尘这时也已经起身,面容依旧平静,只那双眸子,多了丝笑意。

  颜婧儿的心口扑通扑通跳。

  若是她没猜错,适才顾景尘一定是故意的!

  他分明可以退开,却一动不动,故意等在那里,等她靠近。

  他他他!

  到底!

  怎么回事!!

  这个,老男人,越来越捉摸不透了!

第48章

  颜婧儿怔怔的,看了他一眼,过会儿,又看了他一眼。

  顾景尘脸上神色淡定,波澜不惊,就好像刚才贴脸而过只是她的幻觉。

  可适才的情况真实得令她心惊肉跳,那般近的距离,几乎都能感受到他脸上的温度了。

  这男人,怎么可以这样?

  她忍不住狐疑地回头打量他,这会,居然发现他唇角缓缓扬起了点弧度,虽然很淡,但颜婧儿敏感地发现,他就是在笑。

  而且,心情极好。

  “!!!”

  忍了会,颜婧儿没忍住道:“大人适才为何不退开?”

  她问这话纯粹是一鼓作气,强装镇定问的,但见他深邃的眸子若无其事地瞥过来,渐渐的,自己便不争气地脸红了。

  便掩饰般地嗫嚅道:“我差点就要撞到大人。”

  “嗯。”

  他漫不经心且模棱两可地应了这么一声。

  也不知是何意。

  颜婧儿见他不肯回答,自己也不好意思再追根究底,强行压下心里那股异样,跟着他出了顾家老宅。

  …

  青州有四宝,蜜渍杏干、炸馓子、花露白和酒酿清蒸鸭。

  其中这酒酿清蒸鸭就远近闻名,青州最大的酒楼还以此做招牌菜。

  顾景尘就在这家酒楼定了个雅间。

  等菜的间隙,他还好整以暇地问颜婧儿:“还想不想喝花露白?”

  这语气不像是在问她要不要喝酒,而是在打趣她那日喝酒之后出的糗。

  惹得颜婧儿头皮发麻。

  最可恶的是,她真的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了啊,偏偏顾景尘还总是有意无意地、意味不明地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