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炼了苏姀后,镇妖塔又变为三寸高下,静静浮于空中,只是从塔身上微小的窗口中隐约闪烁的紫色光芒,可以窥见一二镇妖塔内的熊熊烈焰世界。

吟风毫不理会镇妖塔,足下仙莲旋动,鬓发飞扬,便要以雷霆万钧之势直冲千里,将一的残魂斩落。至于镇妖塔就先放在这里,此乃认主仙物,自己于今世花费三年时光方始祭炼而成,虽然威力远不及仙界的镇妖塔正体,可放在这里别人也收不去。就算是真有人有此大威力能够收了此塔,谁又敢这样做?而那只天狐,在自己引来的九天紫雷灼炼下,能够支持到自己回来亦算不错了。

仙莲刚旋动半周,连气势都未蕴满,忽然停下!吟风缓缓回头,双目神光四溢,盯住了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青衣少女。

她身上仍是素素淡淡的青衣,没有什么多余的饰物,恬静温柔的气息一如往昔,正是云游天下的青衣小妖。但在吟风眼中,青衣下身实际上是巨大的蛇躯,盘在空中。蛇鳞上隐现古拙云纹,纹理上光华隐隐,就此将她托在空中。她那少女身姿,不过是个简单的幻术而已,可以骗骗世间凡人,当然瞒不过吟风眼睛。

青衣右手指着吟风,食指指尖处伸出一根藏青色的鳞鳞长鞭,鞭梢处多了个麒麟兽首,一颗颗锋利的麒麟牙距离吟风咽喉不过七寸。

吟风面色缓和下来,徐徐道:“原来是女娲娘娘的后人,难怪天资无双。你身上流的是贵胄之血,何以要来阻我锄灭妖邪?”

青衣摇了摇头,道:“上仙看错了,青衣不过是一介小妖而已,与上仙追杀的妖邪还很有渊源,原本就是一家。”

吟风皱眉道:“娘娘虽不入仙界正籍,却受众仙敬佩。你身有娘娘血脉,即使以前未曾觉醒,也自与那些妖物云泥有别,怎可混为一谈?”

青衣叹道:“我们争这个也争不出结果来。青衣忘不了根本,不管有谁的血脉,都不过是个小妖而已,过去是,现在也是,没有今后。而在上仙眼中,无论是人是妖,都不过是些蝼蚁罢了,又怎会去管蝼蚁们会想些什么,做些什么?只管打杀便是。可是在蝼蚁眼中,或许另一只蝼蚁便高过了天,高过了地。青衣呢,就是这样一个蝼蚁而已。”

吟风双眉越锁越紧,道:“也就是说,你一定要阻拦我了?”

青衣轻叹一声,面对吟风升腾的杀气,混沌鞭却未有分毫动摇,略有些疲倦地道:“是的。不过我…不想杀你,杀了你又能怎样呢?所以你回去吧。”

吟风仰天长笑三声,方道:“即便我法宝出尽,法力只余小半,你又有赴死之心,可你就杀得了我吗?”

青衣淡道:“杀不了你,也能让你元气大伤。那时候,你是想只靠着青墟宫的人来守护顾清不受打扰吗?哦,对了,似乎你已经下山很久了呢。这么长的时间,会不会有什么客人想去拜访一下你的顾清呢?”

吟风面色数变,内心挣扎,却终是放心不下顾清,于是向青衣冷笑道:“好!你很好!”

说话间,他足下仙莲旋动,向青墟宫方向徐徐飞去。

见吟风回头,青衣也即收了混沌鞭,依然恬恬淡淡地微笑着,道:“日后上仙想打想杀,尽管来找青衣便是。”

吟风哼了一声,更不回头,只向镇妖塔一指,要收回这件法宝。至于苏姀,想必已被炼成灰了。

谁知他连运三次神念,镇妖塔却是动也不动。吟风此时已分明感应到有数道浓烈妖气潜入青城山附近,虽然面上平静,心内却是焦躁,当下加运神念,命镇妖塔炼化完天狐后自行返回,自己则带出一路紫雷,疾向青墟飞去。

镇妖塔忽然传出一阵细微的喀嚓声,随后不时有细丝般的紫火从塔中透出,远去的吟风心中一动,暗叫不好之际,但听一声巨响,镇妖塔已炸成无数碎片!

突然涌现的大团天火雷电之中,苏姀徐徐升起。

苏姀面色冰寒,脸上从来不去的笑意早已消失殆尽,双眸充溢杀机。她身无片缕,将一个天下无双的胴体赤裸裸地现于世间。镇妖塔中尽是天火,又有什么衣服法宝能够抵抗得住天火灼烧,当然尽数化作灰烬。

苏姀早看到青衣,当下不急答话,先运神识将方圆数里扫了一遍,确定无人无妖,方望向青衣,好一会才叹道:“原来是你…近来可好?”

青衣道:“当然不会好,可也不见得坏,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下去吧,直到该睡去的时候。叔叔还是老样子,闷在那个小岛上不动。要不…姐姐去无尽海看看叔叔吧,陪他说说话,我想他其实挺无聊的。”

青衣本是初次与苏姀见面,不过早就听过了苏姀的许多往事,她又是冰雪聪明,阿姨两字本已到了口边,却是硬生生地被换成了姐姐。

苏姀脸上微红,支吾道:“他…嗯,这个…有什么好去看的?”

过得片刻,初时的羞涩去了,苏姀忽然意兴阑珊,叹道:“唉,看了又有什么用,他还不是那个样子?这次我也是大意了,以为有一跟着我那个笨徒弟就不会有事了,没想到这个谪仙居然如此厉害。说起来,这次一也毁了,可他不还是什么都不打算做吗,我又何必去呢?”

对于苏姀,青衣也不知该如何劝慰,即便是她自己,又何尝快乐了?

此刻的一已然到了无尽海。

他只余一缕残魂,浑浑噩噩,只知凭本能向无尽海疾飞,浑不知身后已发生了这许多事。转眼之间,他已跨过茫茫无尽海,停在了海中央那矗立了不知几千年的孤岛上。

一的残魂单膝跪地,垂首道:“一有负主人期望。可是一千八百年前我能够忍得下,一千八百年后,我却无论如何也忍不得了。”

那个千年来安坐不动,悠然望着海天尽头的无尽海主人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既不高亢,也不低沉,而是温和圆润,从四面八方而来,无论你身在何处,都如同在你旁边讲话一般:“这世间有人曾道,有所不为,有所必为。这一次的事没有必要去忍,其实一千八百年前也可以不忍,所以你没有做错什么,起来吧。”

一并未起身,而是反问道:“可是有件事,我想了一千八百年也没有想明白。既然不必忍耐,为何主人始终置身局外、坐视不理呢?”

无尽海主人不答,只向远方一指,问道:“你来看,那里都有什么?”

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在目力可及的尽头,茫茫天海联成一线。一便道:“有天,有海。”

无尽海主人笑了笑,道:“你不明白,是因为你只看到了天,看到了海。若你能看到海天之外,轮回之始,就会明白了。”

一若有所思,然后苦笑道:“我现在知道了,能知道自己为何会想不明白,原来也是种境界。寒冰狱中那道人原来早就知道了自己为何会看不穿,我最终还是较他差了一筹啊!可惜,一今日明白,已是有些晚了。”

无尽海主人道:“所谓朝闻道,夕死可矣。你可以去了。”

一再拜,然后一缕残魂化烟飞散。

章十四 杀伐事

潼关外十里,即是纪若尘的军营。营盘较月前已大了许多,内中足足驻扎了三万大军。济天下将援军源源不断地送过来,较之当初的五千人,军容已扩充了数倍。不过现有营盘较三万人所需又大了数倍,营中不光布置了数个颇见规模的法阵,还预留了三万人的位置。按济天下的说法,现下河北道一切都已运转正常,不断会有新军补充。

不管是被道德宗弟子以道法加持,还是被纪若尘点成妖卒,这些兵丁食量都比寻常人多了数倍。不过不知济天下用了什么手段,粮草如川,滚滚而来,在营中堆积如山。

此时方过中夜,月朗星稀,本该是个宁静的晚上,关内关外的兵丁们也都睡得烂熟。但高高关墙两边,首脑人物皆在殚精竭虑,彻夜无眠。

哥舒翰日夜筹思,想要打通一条通向范阳的道路。然而关外驻营的纪若尘兵力虽少,却令他深深忌惮。潼关驻军算是精良,可也比不过号称天下第一的安禄山北军。他始终怀疑,这纪若尘麾下绝不止五千兵丁,果不其然,在自己经月据守不出后,纪若尘终于沉不住气,将后续伏兵一一放了出来,驻扎在潼关关外。经探马回报,营中已有三万人马,看其粮草后勤的规模,当还有不少后援在路上。

哥舒翰不禁暗自庆幸得计,如若大军贸然北进,被这三万如妖似魅的兵丁在旁袭扰,抄截粮道,一个不好便是片甲难归。这纪若尘听说是个非常年轻的将军,身边定有大批修士相助,不然不可能凭空变出这么多的妖兵来。对付修士,自然也须修士。哥舒翰已知不日将有强援到来,此刻胸有成竹,不再似往日的焦急。

但另一件令他头疼的则是监军大太监王进礼。这位监军大人被接连辱骂了一个多月,早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那面色是早青晚绿,精彩无比。监军大人怒是怒了,奈何十虎都在关外被人一矛挑了,此刻却是无人为监军大人分忧。王进礼怒意无处发泄,就来逼迫哥舒翰发兵出关,以移山填海之势,将纪若尘这万把来人给吞了。

无论王进礼好言相求也好,怒骂威胁也罢,哥舒翰就是不肯出关决一死战。他征战西疆二十年,战功无数,位极人臣,哪会将这些根本不知兵事的阉人放在眼里?后来被王进礼弄得烦了,哥舒翰索性闭了府门,根本不见监军大太监的面。他不是不知道王进礼已将自己恨入骨髓,然而却不在意,一个阉人又能兴出多大的风浪来?

在哥舒翰看来,纪若尘毕竟还是嫩了点,缺乏足够的耐心,对峙不到一个月便沉不住气将自己的实力一分一分的展示出来。如此一来,己方正可洞察敌机,有合适时机,哥舒翰便会挥军出关,如怒涛拍岸,将对面那小小营盘击得粉碎,一雪前耻。潼关此刻驻有大军二十五万,难道还真的对付不了纪若尘那几万人?

自古以来,潼关便是天下险地,历朝历代,均是悉心经营,更不知有多少大能之士加持道法,布谋格局。到了今日,潼关已如铁浇铜铸,坚不可摧。此时东都方面,那位封常清封大人已与史思明及安禄山战过数场,却是屡战屡败,一路溃逃回了洛阳,再也无力与哥舒翰争锋。此时此刻,哥舒大人可说万事俱备,只欠修士。

正当哥舒翰望月感叹之际,身后忽有人笑道:“哥舒大人何事烦恼啊?”

哥舒翰这府第守备森严,纵是一只鸟也不能随意飞过,怎会有人在中夜时分潜进了书房这绝等要地,而不为人所觉察?不过听到此人语声,哥舒翰不惊反喜,转过身来,见偌大的书房中不知何时已站了十余位高矮胖瘦不一的道人,为首一人三十许年纪,衣锦佩玉,相貌风流,左手负于身后,右手虚托白玉方斗,怎么看都是个有道之士。哥舒翰自然认得此人,除了方今如日中天的青墟宫掌教师弟,年纪轻轻却位列虚字辈的虚天,更有何人?

哥舒翰与虚天相识已久,偶或还有书信来往,近日正寻思是否要修书向其求援,不料心念方动,人竟已出现面前,当下大喜,抚掌笑道:“原来是虚天仙长到了,正好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来来来,我们到正堂坐!这几位仙长都是何许人啊?也介绍给老哥我认识一下!”

虚天微笑道:“这三位是我师侄,在宫中下一代弟子中是出类拔萃的。这些都是各门各派的头面人物,修为深湛,道法通天。等闲是一个也请不动的,这次看在我们青墟宫的薄面上,同来给哥舒大哥助阵来了。来得鲁莽,大哥休怪。”虚天也不赘言,开门见山道出来意。

“哪里!哪里!好!好!好!”哥舒翰连叫数个好字,笑逐言开,道:“有众位仙长相助,别说关外那小儿,就是安禄山又能猖狂多久?”

虚天微笑道:“老哥先别着急,我还带来了一件仙家宝贝。这件宝贝看似寻常,但老哥用兵如神,当然知道它的妙用。”

“是何宝贝?”哥舒翰平时也修些粗浅道法,知道虚天所言的仙家宝贝就当真是出自仙家,当下也不禁心中急切,想要看看仙家宝贝究竟有何大神通。

虚天将掌中白玉方斗向前一送,道:“此宝名为云烟藏天斗,乃是真仙所赐。至于有何玄妙,我一用便知!”

那云烟藏天斗中盛着半斗白米,也不知作何用途。虚天持着斗底,将玉斗向地上倾去,白米便哗啦啦倾泻而出,很快便在地上形成一个米堆。眼见米堆越来越大,都快有二尺来高了,可是云烟藏天斗中的白米仍无休无止的倒出来,似乎根本倒不完。

哥舒翰由惊转呆,看着那小小的白玉方斗,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不光是哥舒翰看得呆了,与虚天同来的修士们也是第一次见识云烟藏天斗的奥秘,均是目瞪口呆。要知介子藏须弥,那可是仙家手段。道德宗一枚玄心扳指,不过能放数方杂物,已是世间罕有的异宝,除了被道德宗认作祖师的广成子外,再不见后世中人炼成同样宝物。然这玉斗此刻少说也倒了一石米出来,却还似无底,不是真仙法宝,又是什么?

“这…这斗中藏米可有多少?”哥舒翰失声问道。

“无尽!”虚天傲然道。

哥舒翰倒吸一口凉气,道:“这岂不是说,若我这二十万大军挥军北上,便无需粮草了?”

虚天微笑道:“粮是不需,草还是要的。”

哥舒翰手颤抖着,想摸一摸云烟藏天斗,却怕亵渎了仙家气息,终是不敢。他统兵多年,自然知道此斗意义几何。古往今来,大军起行,粮草为第一要务。若征战千里之外,那么十成粮草能运到地方的不过一二成而已。是以虽本朝国力昌盛,远过前代,诸胡却依然不灭。皆是兵不及远之故。若在十年前能有云烟藏天斗,哥舒翰早就扫灭诸胡,在西北拓疆千里了。

见哥舒翰欣喜若狂的模样,虚天不由得笑道:“仙家宝贝自然是好,却也不是可以随便用的。云烟藏天斗若日夜不停地出米,堪堪可供二十万大军之用。而且每隔七日,便须以千人祭斗,方能重新使用。即使如此,云烟藏天斗也只能使用三个月,三月之后,仙人便要收回的。”

哥舒翰豪情大作,重重一拍几案,道:“三月就三月!有这三个月,我定能将安禄山北地老巢连根拔起!”

见识过了云烟藏天斗的神妙,一众人都是兴致大起,哥舒翰便吩咐准备酒菜,要与群修秉烛夜饮。

步向后堂时,虚天有意放慢了些脚步,落在了群修身后。哥舒翰明白虚天有话要说,便也慢行几步,与虚天并肩而行。

虚天闲适地道:“有云烟藏天斗在手,又有我们相助,哥舒大哥要扫平北地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过扫平安贼之后,大哥有何打算?”

哥舒翰一怔,知道虚天话中必有深意,道:“你的意思是…”

虚天眼中精光一闪而逝,微笑道:“仙家宝贝多少年才出一个,有此宝在手,扫平安贼哪用得着三个月?那时大哥你左手掌二十万雄兵,右手持仙家至宝,声威之隆,本朝更不作第二人想!而朝中呢,明皇日见昏庸,杨国忠更是千古奸相,大哥平定乱党后,何不也学学安禄山,清一清君侧?”

哥舒翰虽然一生大风大浪经历得多了,此刻也不由行喉咙发干,声音都有些哑了:“你是说,平乱之后,挥军南下?”

虚天笑得阴寒无比:“这天下嘛,当为有德者居之!”

潼关外,北军大营中黑压压、静悄悄,只有中军大帐中灯火通明。兵士化成妖卒后,日出而动,日落而息,看似木讷,实则感觉敏锐无比。纵是营中并不安排军丁巡逻,也不怕被人袭营。早些时候,倒是有些胆大妄为的妖来偷过营,皆是有来无回,休说尸骨,就是气息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时间久了,无论是人是妖,都明白了纪若尘这军营就是天下绝地,再不敢接近半步。就连乌雀飞鸟,也是绕营而过,不愿从营上飞过。

纪若尘据案而立,盯着眼前足有丈许长、三尺宽的潼关地势图,动也不动。在他眼中,潼关关墙逐渐消失,层层而下,慢慢显露出宽大深广的墙基来。而在图上,墙基依山势而走,盘旋而起,恰如一条须爪俱全的盘龙!此龙四爪分抓四方地脉,龙头面向东方,不住汲取天地灵气,既壮己身,也固山势。

潼关,实已与巍巍群山溶为一体,再不分彼此。若想以道法破关,便等如是要将方圆百里内的山峦削平,纵有通天道术,又有谁真能移山填海!?历朝历代,不断有大才之人对潼关加持补强,千百年下来,方才有了这天下第一雄关!

如纯以人力攻关,便不会触动关下隐藏着的煌煌阵势,可是人力有时而穷,如何攻得上十丈高墙?

不过纪若尘本来就不打算硬攻潼关,他定计百般辱骂监军太监王进礼,便是要逼哥舒翰出关决战。他本来埋伏了一万人在山后,不过济天下率新军到来时,便劝他将三万大军尽数布在关下。这样哥舒翰用兵再能,也难将三万人一口吞下。况且在朝廷君臣眼中,潼关可是有三十万大军,被五千人堵在关内还是被三万人堵在关内,其实根本没有区别:都是奇耻大辱。

济天下曾道,潼关再险,也险不过庙堂中人的虎狼之心。

这些时日,纪若尘研究《春秋》,修习兵法,渐已得其中三昧,内中精妙处,与天地大道隐隐呼应。这数月下来,纪若尘隐约感觉到,自己道心似乎又将有进益了。

他正研读潼关地势,以古人布阵手法,与胸中所学一一对应,渐有感悟。

此时帐帘掀动,宛如亘古冰峰的姬冰仙又走了进来。纪若尘头都不抬,只双眉略皱,道:“你又来做什么,难道还没吃够教训?”

姬冰仙脸上的肌肤几若透明,看上去便似冰雕成的一般,她也不动气,平平静静地道:“我这次会用尽手段,你的伤也好了,所以仍是公平的。”

纪若尘有些惊讶于姬冰仙的冰冷宁定,抬起头来,道:“你还想再斗一次?”

“是的。”

看着她无悲无喜,平淡若水的双眸,纪若尘忽也觉得有些头痛了。他冷笑道:“很好!你是以为,我没有收拾你的手段吗?”

“只要你肯斗法,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姬冰仙淡淡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