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心里“咯噔”一下:这是醉得连她都认不出了?百姓人家,喝的酒都是平常的水酒,这得喝多少才能醉成这样?可是跟婆婆说的,周家算是亏大了;一时又生气:啥像菊花,她可不就是菊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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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2第四百三十二章哭泣

槐子念叨了两声,四顾一望,急慌慌地抬腿下床,一边大普舌头道:“这是在哪哩?菊花哩?菊花该哭了……不得了······菊花···…跳镜湖了……我……去瞧瞧……我家去了……”

菊花听了这话,头都大了,慌忙拉住他道:“槐子哥,我就是菊花。你要去哪儿?这不就是你家么?”">

槐子没听见她前面的话,亦或是听见了也不相信,听见后面的话,努力睁眼问道:“这是我家?那你……咋在这哩?快出去!我家菊花……就……要回来了。

菊花又气又笑,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耐心地跟这醉得神志不清的人反复说自己就是菊花。

槐子晃了晃脑袋,忽然低头瞧着菊花扯住自己胳膊的手,跟烫了似的一下甩开,怒道:“你咋这么皮厚哩?坏了,菊花晓得了···…要跳镜湖……我家去了······菊花·……我没嫌弃你…···青木······你再打我一顿好了……”

一边说着,一边趔趄往前,只是他醉得分不清方向,没往房门那走,却往墙边走,“咚”的一下,撞在那衣柜上,往后一退,差点摔倒。

菊花听了他的话,一下子呆住了,心里一沉:槐子竟然只记得长了癞皮的自己,不记得恢复容颜的菊花了?

来不及想太多,就见他被撞得七晕八素,忙上去扶住他,却又被甩开,说自己要家去找菊花。

菊花没主意了,急忙冲出房门朝对面房里叫道:“娘,快过来!槐子醉得很哩。”

何氏见菊花叫,忙赶过来问道:“咋了?喝成这样咋还没睡哩?这是干啥?”

菊花道:“槐子哥不认得我哩。说要家去找菊花。娘,你快哄哄他——他醉狠了。”

这人喝醉了实在是难缠,品相不好往后打死也不能让他再喝酒了,不然非把往年那点事儿全抖露出来不可。

何氏听了诧异,上前拉住团团转的张槐,问道:“槐子,你干啥哩?快躺下歇会。”

张槐见了何氏,如见救星,忙扯住她问道:“娘,菊花可好了?青木可还生气?娘我也不是成心的……呜呜…···娘······菊花没了……”

他抱着何氏头埋在她肩上呜咽哭泣起来,那副样子软弱而无助,菊花顿时眼中有了泪意。

何氏惊骇万分,使劲地推他道:“你醉昏头了哩,满嘴胡话——菊花不在这么?瞧瞧,她脸上癞皮掉了哩,你不记得了?槐子,菊花叫秦大夫救起来了,你咋忘了?菊花快过来,让槐子瞧瞧!”

菊花却脚步迟滞,心里又慌张又心酸:菊花可不是没了么。槐子是晓得了,还是只是醉酒说胡话?

她日子过得太顺心了,忘了自己跟往常的菊花差太多。开始的时候,还记得模仿,后来,除了说话是用这里的乡音俗语外,行事风格完全都变了。

她磨蹭着不敢上前,生怕听见一句“你不是菊花”!

何氏见她磨蹭,急道:“你这娃儿,咋不快点过来哄哄他?他这是醉昏了头,只记得你从先那会儿的样子,忘了眼前哩。”

菊花道:“我说了,他……他不相信哩!”

何氏道:“喝多了不都是这样。你哄哄他,不能跟他顶。”又低头对槐子哄道:“槐子,你瞧,菊花脸长好了。你娶了她,还生了两娃儿哩,你都忘了?”

张槐抬头,泪眼朦胧地端详着菊花,却没有认出她的迹象。

菊花心就抽痛起来,忽地想起什么,忙奔到箱子跟前,打开,拽出一条面巾,三两下就系上了,然后面对槐子,柔声道:“槐子哥,你咋喝这么多酒哩?”

张槐眼睛一亮,立时歉意地笑道:“都是刘三顺,他跟长星拉着我死灌。菊花,我······我也没喝多少……就是头有点沉······我躺会儿···…就起来喂猪……”

菊花大喜,忙道:“你歇着吧,猪都喂过了哩。来,歪一会。”一边对何氏使了个眼色,两人搀着张槐,重新将他拽上床。

槐子兀自唠叨,说他没醉,待会去清洗猪栏啥的,等坐上床,却又拉着菊花手不放,望着她一个劲地傻笑。

婆婆就在跟前,菊花闹了个大红脸。

何氏低头抿嘴笑,咳嗽了一声道:“好了。他认得你了,你哄他睡了就没事了。我去看着点板栗和小葱。”说完抬腿下床,临去还把房门带上。

这里槐子拉着菊花,喃喃地叫道:“菊花,你不生气了么?”

菊花无奈地哄他道:“不生气了。槐子哥,你不睡么?我头疼哩,想睡了。”

槐子一听,慌忙抬手摸摸她前额,问道:“头疼?可咋办哩?”他那眼睛就快睁不开了。

菊花推他躺下,自己一歪身子也躺下了,说道:“我睡一会就不疼了,你别吵。”

槐子嘴里答着,一把将她扯到怀里,搂紧,还轻拍她后背道:“你睡…我看着……你······”他掀起她面巾,轻吻她腮颊,这会儿倒不说她不是菊花了。只是他明明**涌动,却是力不从心,两眼越发迷蒙,那手也慢了下来,终于停下,响起鼾声。

菊花闻见他身上酒味冲人,想要起身再帮他擦洗,无奈整个人被他裹在怀里,哪里能动得了?暗叫糟糕,她还没洗澡哩。

稀里糊涂的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醒来,菊花见槐子睡得还沉,便轻手轻脚地推开他,起床后,先洗了把澡,再去婆婆房里帮双胞胎穿衣洗澡。

何氏问道:“槐子还睡着?”

菊花道:“还没醒哩。”

何氏气道:“一个二个都喝得找不着北——他爹昨晚也喝多了哩,家来倒头就睡。周矮子倒八辈子霉,赔了这么些酒水,让人灌丧黄汤。丢人死了,昨晚他们家来的时候,不晓得是哪个,在路上还唱上了,那声音跟鬼叫没两样。”

菊花听了好笑,心道公爹喝醉了品相还好,没听见他嚷叫,槐子是不能再让他喝酒了,这品相实在让人头疼。

大概喝多了实在不好受,张大栓早上也没去地里转悠,背着手在院子里围着几棵果树看个不停,见菊花抱了小葱出来,忙伸手道:“我来抱她。”

何氏瞪了他一眼,将板栗也塞给他:“你就抱着,我们还有事哩。”

菊花笑着请何氏帮忙,将房里的洗澡水抬出来倒了,然后换了个大木盆,烧热了水,等槐子醒来好让他洗澡。

院子里的笑闹声终于吵醒了张槐,他只觉得脑袋里面锯齿线般的疼痛,揉着太阳穴,浑身酸软,懒得动弹。

忽听房门响,菊花走进来,见他揉头,便问道:“醒了,还难受么?”

槐子挣扎着坐起来,长吐了口气道:“头疼的厉害。我昨晚没阄你吧?”

菊花探究地盯着他瞧了好一会:这是完全不记得昨晚的事了?

槐子见了她的神情一愣,忙探头往床边瞧了瞧,心想自己不会吐得一塌糊涂吧?见踏板上干干净净的,又低头往身上看了看:胸襟敞开着,露出结实的胸膛,衣裳显然还是昨天的。这说明他并没呕吐,不然菊花肯定会帮他换衣裳的。

他便有些疲倦地靠在床板上,笑道:“还好,我还以为吐了,害你收拾哩。”

菊花想起他昨晚的样子,心里直抽,幽怨地对他说道:“我是想帮你收拾,我想帮你擦擦汗,让你好睡些,瞧你衣裳不都解开了?可你愣是揪着衣襟不让我碰,想是怕我轻薄于你。”

“啥?”张槐猛地直起身子,哭笑不得地望着菊花,差点被自己口水给呛了。

菊花一本正经地冲他点头道:“你死活不让我碰哩。”

槐子傻眼,愣了半响才问道:“我……为啥不让你碰哩?我说啥了?”

菊花昨天晚上是十分疑惑的,她真的想知道槐子有没有发觉她身体里换了人,那呜咽的哭声仿佛还响在耳边,他到底是无意识的,还是有所察觉却掩藏在心底?

这个问题让她难受极了。

不!她就是菊花,菊花就是她!

她不想槐子知道换魂这事。不为别的,知晓原主死了,对槐子来说,那是不可弥补的伤痛,她不要再听见他像昨晚那样哭泣,她听了好心疼。

这么想着,她换了一副神情,踩上踏板,坐在床沿上,微笑道:“你说,你要家去,不然菊花会生气哩。我说这就是你家,我就是菊花。可你根本不理会,还让我走哩。”

槐子顾不得头疼了,张大嘴巴瞧着菊花,见她只是笑,便咽了下口水道:“后来哩?我……我没打你吧?”">

菊花拉着他手,轻声道:“那倒没有,可你骂我皮厚哩——”她垂下眼睑—“你还慌张地说,菊花生气了,该去跳镜湖了。我叫了娘来,你就哭着说,菊花没了,还说你不是成心的······娘就跟你说,菊花好好的在这哩,菊花让秦大夫救过来了,还帮你生了两个娃。可你就是不认得我,后来,我又蒙上了面巾,你才认了我。”

她说完,瞧瞧地抬眼看槐子,却见他呆呆地愣着,说不出话来。

她心里一紧,那手正攥住槐子的手掌,就动了动。

槐子惊醒,反手抓住她手,似乎犹嫌不足,又伸手将她抱起,抱到怀里靠坐着,大手轻抚她光滑修长的脖颈,轻轻用坚毅粗硬的下巴蹭着她的脸颊,两人就这样静静地拥在一起,听着窗外小娃儿们的笑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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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三章柔情缱绻

好一会,槐子才轻声道:“菊花,你不晓得,那一年,你掉镜湖里去了,差点活不成,我心里有多难受,我常常地从梦里吓醒哩。昨晚喝多了,不知为啥又翻出这事来了。”

菊花点头道:“这事你记得太清了,一时犯糊涂也是有的。可是槐子哥,我不是跟你说了么,我是不小心掉进湖里的,不是跳湖。小石头不也掉进湖里,差点没了么?你不要老是想这事,我当年可没怪你。我心里喜欢你,可没想过要嫁你哩,我只当你跟哥哥一样。我如今想,那会儿只怕还不懂这些事。”

槐子低头问道:“那后来哩?后来你为啥不大理我了?”

菊花微笑道:“你再想不到的:我那会儿心里总想,槐子哥哥是要娶个好看的嫂嫂的。真是怪了,我那么喜欢你,却没想要嫁你,总想你娶个好看的嫂嫂。”

槐子猛地一收手臂,将她搂紧,喉咙里挤出一丝颤音,有些暗哑,有些哽咽:“菊花!”

叫了一声却再也说不出话来,不由得低头吻她,辗转吸吮,那一股酒气尚未消散,冲得菊花头晕。可是她不敢推拒他,肌肤相触间,上方滑落几滴泪水,湿了她的腮颊,也灼烫着她的心。

待他松动些,菊花才轻推他胸膛,嗔怪地埋怨道:“你醉了这么久,昨晚就没洗澡,一大早牙没刷、脸没洗,就这样……”

槐子听了,急忙仰头离开她脸远些,有些尴尬地说道:“菊花,对不住。熏得你难受哩。我就起来。”

他不禁有些心虚:菊花平日里诸事随意,就是这方面讲究的很,可是自己没洗澡没洗脸没刷牙,一身臭气抱着她亲了半天……偷偷地瞟了她一眼,见她并没有嫌弃的样子。才稍稍放了心。

菊花抬身道:“我去打些热水来。你先洗把澡,换身衣裳。”

槐子忙道:“你别动,我去拎水——你拎不动哩。你帮我拿衣裳吧。”一边起身下床。先去洗漱一番,再提了一大桶热水进房,倒在大木盆里。

菊花已经将他换洗的衣裳全都预备妥当。又拿了一小块胰子来。装在一个木头盒子里。如今生活条件改善,不再局限于皂荚、木槿叶子搓澡了,不过菊花还是喜欢用木槿嫩叶搓出的汁水洗头。

一切准备就绪,槐子见她要出去,急忙攥住她手不放,带着不容推拒的坚决,双目含情,眼神亮亮的。轻声软语道:“菊花,你……帮我擦背好么?”

菊花心中一动,微笑点点头。遂去关了房门,过来伺候夫君。神情一派温柔贤淑。

槐子十分欢喜,亦是满脸含笑,脱光了衣裳坐进大木盆,一边洗澡一边跟菊花说话,说了几句,忍不住就侧头扳着她脖子,由眉目至鼻翼腮颊,一路轻吻,最后含住樱唇,浅吸慢吮,渐渐急切,呼吸也粗重起来。

菊花先是由着他肆意宣泄,见他不想放手,就着透气的工夫,小声道:“槐子哥!大清早的,外面好多人哩,叫他们听见多丢人?”

张槐本已眼神迷离,听了这话,如当头浇了一瓢凉水,顿时就清醒过来。不过好歹也知晓此时放纵不妥,叹了口气,闷闷地转过头,不敢再看她。

菊花见他萎靡的样子,很是不忍,轻笑着吻了下他的脸颊,又小声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槐子听了咧嘴微笑,往前倾低身子,让菊花用去了籽的丝瓜瓤给他擦洗后背。过了一会,他道:“我今儿把家里事情都安排了,明儿带你和板栗他们去集上玩两天。”

菊花道:“再等两天吧,刘云根要娶媳妇哩,我们正好跟哥哥嫂子一块过去送礼。不然,过几天还要再往那边跑一趟。”

槐子点头道:“我忘了这事了。那就再等几天,做一拨去,还省事。”

菊花帮他搓了一会,用棉布撩水冲洗一遍,便将丝瓜瓤交给他,让他自己洗前面,然后用手指轻轻揉按他两侧太阳穴,一边问道:“头还疼的很么?我又不知咋帮你治。今天上午~~书书网..-更新首发~~就不要出去干活了,在家歇歇,不然这么空着头,更加疼了。晌午我做些清汤让你喝。”

槐子觉得她按着特舒坦,便不动弹,任她揉捏。这会见菊花问,便道:“比刚起来那会儿好多了。出去透透气,怕是就好了。你再帮我揉一会——这么揉着好舒坦哩。”

菊花道:“水冷了哩。早上容易凉,你昨晚又喝酒伤了身,格外要当心。你先起来,回头吃了早饭我再帮你揉揉。”

槐子点头,一顿搓洗,然后擦干身子穿衣。

菊花忽然想起啥来,问道:“昨晚你们干啥喝那么多酒?连我哥都醉了哩。”

槐子对于醉酒前的事还是记得的,遂发狠道:“还不是刘三顺和李长星,拉着我死灌一气;你哥跟长雨拼酒,赵大嘴、孙铁柱,都在拼着喝。孙铁柱替他娘挨了藤鞭,心里生气,使劲跟你哥对着喝,后来又跟我喝。这家伙酒量大得很,加上刘三顺他们,大伙后来都分不清谁是谁了,逮着人就灌,可不就喝成这样了?我都不记得是咋回来的。”转头问菊花,“昨晚我是咋回来的?”

菊花听了摇头笑道:“你跟我哥吵吵嚷嚷地回来了,把我们都吓了一跳。”

槐子一愣,奇道:“我跟你哥吵啥?要吵也是跟刘三顺、孙铁柱吵才对。”

菊花回想昨晚他对青木说的话,那时不知是啥意思,现在想来,他那会儿怕是就神志不清了,因为当年的事在跟青木赔礼哩,还叫青木打他。

她不想再提这话,遂笑道:“娘说的没错,矮子叔可真够倒霉的,你们这些人发疯,害他白费了多少酒水。”

槐子忽然笑道:“最倒霉的是周小满,他也不知为啥被人灌醉了。昨晚他可是新郎,醉得人事不知,这可真是……呵呵!”

他心道,小满怕是没圆房,实在是太倒霉了。

菊花见他穿好衣裳,便上前帮他挽起头发,又整理一番,才道:“好了。”然后将他换下的衣裳拢起,开门出去。

槐子自去端了那盆洗澡水泼了。

何氏见他收拾清爽了,过来盯着他脸仔细看了一番,又是一顿埋怨:“瞧这脸色,卡白,一点血色也没有。你就这么作践身子,作出病来害人哩。”

张大栓听了,虽然不好说儿子——他自己也喝醉了哩,但也担心他身子,忙抱着孙子过来看了,道:“待会多喝些玉米糊,肚里垫些东西要好过些。”

何氏道:“我熬了白米粥,菊花说喝这个好些。你爷俩都喝些,上午也甭下地了,都给我在家歇着。真是的,净找罪受!那些人今儿怕是一个个都爬不起来了。”

槐子听了好笑,问道:“青木也没起来?”

何氏道:“我哪晓得?回头菊花去瞧瞧你哥——他昨晚也不大好哩。”

槐子跟菊花相视一笑,道吃过饭就去瞧他。

喝了两碗白粥,出了一身汗,槐子觉得轻松多了,菊花让他再睡一会。槐子也没客气,自去房中睡下:洗了澡吃了东西,身体一阵放松般的虚弱,极想躺倒歇息,不比昨晚,纯粹是醉得人事不知,就算睡梦中都是不安稳的,睡醒了也感觉极累。

张大栓也被何氏压着睡了一觉。

菊花回了一趟娘家看望青木,结果,青木也是躺着的。

刘云岚心疼地说道:“昨晚吐了两回哩。早上起来实在撑不住,喝了点粥,又去睡了。”

菊花没想到青木比槐子醉得还厉害,居然吐了两回。她问道:“哥哥闹了没有?爹哩,爹咋样了?”

刘云岚道:“爹倒还好,睡一觉起来,说心里寡得慌,吃了东西就好了。他才扛着锄头去地里了,说是出去转悠一圈透透气,心里还舒坦些。你哥哥就不成了,不过也没太闹,就是睡得好好的,忽然迷糊着就骂槐子,说要揍他,叫他再敢欺负菊花。菊花,槐子啥时候欺负你了?”

菊花傻眼:咋连哥哥都回到几年前哩?一时间不知如何跟刘云岚解释,只得含糊混了过去。

她哪知道,这是因为昨晚喝得醉醺醺的时候,刘三顺跟槐子争执起来,刘三顺就道:“槐子……你有啥好?先害得菊花被人笑话……没人娶,气得去投湖……后来定亲了,又害她被人笑话,说是……为了钱才娶她的……你说,你有啥好?”

青木正好在旁边,喝得双颊酡红,两眼布满红丝,听了这话立即大怒,对张槐嚷道:“槐子,你不是个东西。往后你甭想我再理你。”

他也搞不清今夕是何年了。

槐子迷醉间就昏头了,满心伤痛,一个劲地给青木赔情作揖,脑袋一片混沌,竟然想不起来菊花到底是不是没了。

朦胧中说胡话的不止青木和槐子,还有刘三顺。

他睡梦中还把那“槐子,你有啥好……”的话咕哝了两遍,听得媳妇小秀一颗纤柔的心酸楚酸痛,满心疑惑缠绵固结。等三顺醒来,想要问他,又不敢问——她一向温柔和顺惯了的,就这么心里扎着一根刺过了好久,委委屈屈地忍着,此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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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四章男人们的隐私

槐子一觉醒来,神清气爽,再无不适。...fegexe...

菊花又烧了热水帮他洗头。

揉一把木褀嫩叶,搓出滑腻腻的汁液,揉在长发上,叉开五指,在头皮上轻轻挠抓,又用拇指和食指按摩太阳穴和后颈,一边轻声跟他说些闲话。

槐子仰躺在竹凉床上,微微眯着双眼,瞧着头顶上浓密的枝叶,耳边充盈着风声鸟鸣、鸡鸣犬吠、稚子笑闹,感受着菊花轻柔的按摩,觉得他喝醉了,菊花待他似乎格外柔情体贴,与往常的亲密相处又是另一番情形,一时间心甜如蜜,幸福极了。

菊花搓洗完,用清水将长发漂洗几遍,再用棉布巾擦拭完毕,用木梳通头,一边对他道:“先晾一会再挽起来。我舀本来给你,你靠在椅子上看一会,这头发就干了。”

槐子笑吟吟地点头,起身坐到竹椅上,目光随着她娇俏的身影转来转去,一直延伸到屋里,再转悠回来。

菊花将一大块干棉布围在他肩膀上,省得发梢的水浸湿了衣裳,然后,进房去舀了本游记,又让葡萄端了些黄杏儿和李子过来。

先将递给他,又掰了个黄杏儿,剔除里面的核,塞了一半喂他嘴里,道:“吃点果子吧。新鲜的很,才摘的哩。”

何氏走过来,抱起板栗,见槐子散着头发,靠在椅子上,菊花坐一旁掰黄杏儿给他吃。不时地,小两口凑一起低声说笑几句,恩爱的样子,就跟刚成亲那会儿一样。

她想起昨晚槐子醉酒后的情形,晓得菊花是在刻意安慰体贴儿子,心里说不出的欢喜。

槐子从上抬眼,看着菊花娴静地掰杏,然后等着喂他,眼眸一闪。嘴角微翘,可能的话,他还真想再醉一回。

可是不成,菊花说了。往后不准他多喝酒,说他喝醉后的模样太难看。

“你喝醉了,啥话都能抖露出来,嘴巴一点遮拦都没有,太吓人了。”菊花嗔怪地对他道。

菊花比划他昨晚的失态给他听,弄得他心下掂掇:难道他昨晚在酒席上就是这么闹的?那可真是丢人死了。

这酒还是不能喝了。

他这么担心,别人也这么担心。

等他隔天出来在田间地头一转悠。跟一些年轻小辈碰面说笑几句,晚上再跟青木相聚闲谈,那心就放下了。原来那天晚上,好多人都发疯哩,因此抖露出一堆的笑话。非常他因为菊花失态的事实在不算啥,一来这事大家早就晓得了;二来有更劲爆的新闻故事。

几天后,青木驾着马车,载着刘云岚和葫芦。张槐和菊花抱着双胞胎,带着葡萄,一起往下塘集去。他们是去刘家塘恭贺刘云岚弟弟刘云根娶亲。

车上铺了厚厚的褥子。两奶娃被车一颠,很快就睡着了,只有葫芦倚在菊花身边,听娘亲和姑姑说话。

天气已经开始热了,槐子坐在赶车的青木旁边,他将车前方的窗口打开,放下布帘子,让风透进车内,同时也方便跟车里的菊花和刘云岚说话。

“孙铁柱原来喜欢梅子,为这还被李长亮打了一拳。孙铁柱气道。你当年要不喜欢柳儿,干嘛后来娶她?我为啥就不能喜欢梅子了?两人吵了起来。周小满大叫他被小燕害了。李长星从前……”

菊花听哥哥和槐子说起周小满成亲那天晚上,好些人失态,把心底隐藏的话都挖了出来,跟刘云岚笑得直不起腰。

十几岁的乡村少年,单纯不谙世事。谁没点旖旎浪漫的情思呢?只是,随着他们各自成亲,那一点情怀也封闭起来,少有冲动发疯的——努力为生存奋斗时,哪里还有心思想那些?就有人耿耿于怀,放不下,也是极少数;至于做出鸡鸣狗盗之类的奸淫勾当,也不是没有——不论哪种环境里,都有这种人存在。

在这一方面,倒是大宅门风流肮脏事更多一些,准确地诠释了“饱暖思淫欲”的内涵。

年轻小辈,都是才成亲不久,挖出这些心里话固然有些尴尬,回家少不得有场气受,可要是四五十岁的男人,也翻出当年的来,那真是又让人发笑又难为情了。

正因为他们的失态,才使得小辈们醉酒闹事没那么显眼。

其中最让人惊掉下巴的是:周矮子那么个严厉古板的人,当年却跟李长星的爹一块争抢他娘程氏,就是没抢到。

他是个正经人,李长星的爹死后,他尽管对程氏孤儿寡母满心放不下,也并没有生出其他的歪心思,甚至走路都要避着她,就怕给她惹闲话。可是越惦记,越压抑,这一醉酒不就吐露心思了?

这下可不得了,第二天这事就传遍了全村。

好在周矮子和程氏的为人都是人所共知的,人们也就当笑话谈,不然程氏这寡妇就没日子过了。

“矮子叔喝多了,淌眼抹泪地说,看见长星娘带着几岁的长星下田干活,他想去帮一把也不敢,只能躲着。”槐子如是说道。

青木叹气道:“矮子叔是好人。我听爹说,矮子叔喝多了,也没说啥难听的,说他就是想帮长星娘一把,也没其他想头。你想,都喝成那样了,还这么说,可见他是个正经人,心里真没想其他。”

槐子道:“说这话有啥用哩?他自然是正经人,可到底心里惦记着长星娘,就冲这个,就有人掰扯是非,往后要麻烦哩。”

最没面子的要数两家的晚辈了,李长星和周小满彼此见面都尴尬的很。

菊花忽然问道:“那咱爹可说了啥?”

青木和槐子听了这话一滞,都沉默不语。

菊花忽然感觉怪异无比:总不会郑长河跟张大栓也有未了的情事吧?她竟然不敢问了,一来葡萄坐在旁边,二来娘婆二家都和睦,不管曾经有啥事都不要再翻出来的好,免得出岔子。

槐子像是知晓菊花的心思,转而又说起其他人的胡言乱语,菊花和刘云岚再次笑个不停。听别人的事都是很轻松,不带一点压力的。

这些人都疯了。菊花想,这种情形下,槐子那点事根本不够瞧的。

槐子也这么想,他心里那点不安已经消散了。

其实。他并不是因为自己出丑不安,而是那天晚上刘三顺酒后透露了对菊花的心思,他生怕人传出菊花的闲话。他晓得三顺就是心里有些不顺,并非还惦记菊花——他跟小秀生活很好——这也是他跟三顺相处还好的原因。可旁人要是瞎说,他也没法子,因此十分忧心。

嘴长在人家脸上,想咋说还真管不了。总不能老是跟打柳儿娘似的,听见人扯闲话就上去揍一顿吧!

说说笑笑的,一行人就到了下塘集。

如今下塘集好几条长街,热闹非凡,远不是当年那个古朴的水乡小镇了,不过也没失去清新纯朴的水乡气息。

青木将马车直接赶到自家的园子,就在秦枫医馆的隔壁。这里本是空着的,青木怕荒废了。又不愿意租给人,便让来喜两口子住在里面,哪怕他们白天在铺子里。晚上才过来睡,那也算是有了点人气。

菊花刚抱着闺女下车,就见从隔壁济世堂里跑出一个小女娃,张开双臂朝自己飞扑过来。

“菊花姐姐,你过来也不先说一声。”赵清紧紧地抱着菊花的腿,仰起小脸兴奋地埋怨道。

菊花看着笑弯了眼睛的赵清,失笑道:“清儿,我也是才想着要来的。你眼睛咋这么尖哩?就知道是我们来了?”

赵清得意地说道:“我认得青木哥哥这辆车哩。葫芦,快叫清姑姑。云岚姐姐,青木哥哥。槐子哥哥……葡萄姐姐。”

她一边回答菊花的问话,一边忙着逗小葫芦——捏他的小脸蛋,又不停地招呼其他人,手嘴都不闲着,身子也是团团转,看得众人忍俊不禁——清儿总是那么讨人喜。

槐子接过刘云岚手中的板栗。低头冲赵清笑道:“你师傅跟师伯哩?我们今儿可是人,要让你师伯请我们吃饭哩。”

赵清一听,忙惊叫一声道:“嗳哟!我还忙着哩,不能跟你们说了。槐子哥哥,晌午怕是不能请你们吃饭,我师傅他们正帮人瞧病哩。我先走了,医馆不能少人看着。菊花姐姐,待会你们过来这边跟我说话。”

她不等话说完,转身就跑,如同一只飞舞的蝴蝶,后面的话都是喊出来的。

众人都笑了。

青木道:“秦大夫怕是正忙着。咱先把东西放置好,待会再去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