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豆问小姑娘叫啥,小姑娘说叫初雨。然后黄豆就喊她“初雨妹妹”了,那模样好似他跟初雨好熟一样,把几个老头瞧得目瞪口呆。

青木从房里出来,就听见厅堂里笑声一片,遂狐疑地瞅着黄豆。

黄豆这才发现自己说了好些话,还把人小女娃弄哭了,来时的保证都没做到。他心虚极了。急忙蹦起来,拉着青木的手道:“爹,咱们走吧。我都等你好长时候了哩!”

又对那小姑娘道:“初雨妹妹,等你有空了,就去我家玩,我教你打弹弓。”

初雨小姑娘点点头,虽然有些不舍,却靠在爷爷身边没多话,她又记起刚才两人还吵架了呢。

黄老头气呼呼地问道:“你不要字儿了?”

周夫子一听。就知道黄老头是认真想收黄豆做弟子了,急忙吩咐人摆出笔墨纸张,一边跟青木透露了这意思。

青木可不是啥也不懂的乡下小子,知道这几个老头个个都是不得了的人物,闻言大喜,急忙让黄豆跪下给黄老头磕头,还说回头备了厚礼再来正式参拜。

有老爹压着,黄豆只好不情不愿地给黄老头磕了三个头,还嘟囔说吃了亏。要黄老头去张家私塾教书啥的。惹得初雨又拿眼瞪他。

黄老头写完黄豆二字,瞥了小娃儿一眼。对青木道:“莫要训斥吓唬于他,随他本性自然才好。此事也莫要张扬,磕过头就行了,莫再大张旗鼓地拜师。自明年元宵之后,让他先去私塾读书,逢双日来老夫这即可。”

青木恭敬地应下了,忽听黄豆嘀咕道:“这字儿咋硬邦邦的哩?不像周爷爷写的字儿滑溜溜的。”——他把张大栓的原话又给学过来了。

青木听了无地自容,几个老头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大笑捶桌不止。

黄老头却捻须微笑,自觉这弟子十分合心意,将来的日子怕是精彩的很。

黄豆得了这字,心里十分高兴,这可不是他开口要的,是这老头自己要写给他的,爹也不好说啥。

这么想着,忽然记起菊花的话,他用手捻着那张字纸对青木道:“爹,姑姑说这字儿要裱起来,不然放不长哩。”

那个瘦老头——殷夫子问道:“你姑姑是谁?”

他听黄豆老是姑姑说、娘说,觉得这两妇人把孩子教的不错,尤其是说周夫子返璞归真的话,不像一个村妇能说出来的,是以这么问,倒忘了先前黄豆说姑姑姑父的话,没想起来他姑姑是张槐之妻。

青木正要回答,却听黄豆说道:“姑姑是我爷爷奶奶的闺女,是我爹的妹妹。”

说完疑惑地瞅着殷老头,那眼神分明在说:这你都不晓得?不是说你们都好有本事么!

哈哈大笑中,黄老头最开心,他终于见到殷老头吃瘪了。

青木则尴尬极了,就要拉着儿子告辞,可那幅字的墨迹还未干,只好等着,又拿眼瞪儿子,可黄豆根本没看见。

殷老头却是个幽默的,他一本正经地对黄豆道:“多谢小哥指教!”

黄豆很大度地说道:“不谢!这也不算啥。”

又好心地对殷老头做延伸解释道:“我家才这么叫,可我外婆那个村子都是叫‘姑妈’的。我姑姑不让叫‘姑妈’,说是把人叫老了,叫‘姑姑’显年轻一些。”

另一个老头——青木记得他是灵州沈光——绷不住,喷出一口茶,慌得黄老头一把扯起那字幅,瞪了他一眼。

黄豆莫名其妙地瞧着他们。

青木再也忍不住了,喝道:“咋这么多话?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黄豆就不敢吱声了,心里却奇怪,不知挨骂的原因。

这时,一个婆子提着青木带来的两个篮子走进来,里面各放了几个盒子,对青木说,这是太太让准备的几样点心。送给郑家和张家的哥儿姐儿们吃的。

青木忙郑重地谢过了。然后跟周夫子黄老头等人告辞,喊黄豆出门去了。

等青木带着黄豆回到郑家,把云州大儒黄致远收黄豆做弟子的事一说,槐子和菊花听了两眼发亮,连说这小子好运气,亏得先前让他跟着去了。

众人就问黄豆这拜师的经过。因为个中详情连青木也不清楚。

黄豆如何敢说实话?他可是把人家小女娃弄哭了哩,也没给那个红脸老头好脸色,他自个也不晓得这老头为啥非要给他当老师。

于是含糊说道,许是夫子见他长得讨人喜也不一定哩。

板栗和葫芦一听。就晓得他说谎,遂夹着他去了书房拷问真相。

青木等小娃儿们走开,才说“硬邦邦”“滑溜溜”的评语,槐子和菊花听了立时笑倒。

因有这件好事,大家心情畅快多了。

天擦黑的时候,外面炮竹声密集响起,此起彼伏。然郑家一丝声响皆无。并不是刻意为谁守孝,只是不想宣扬那喜庆的气氛。死了那么多人,就算不是自家的至亲,也不应该若无其事地大肆庆祝这个新年。

和和乐乐地吃过年夜饭,小娃儿们虽然高兴,却都懂事的很,没有出去疯闹。

厅堂中央并排摆了两个大火桶,四周又放了好些凳子、椅子。槐子和菊花坐一方,青木和刘云岚坐一方。张大栓两口子、郑长河两口子各坐一边,小娃儿们则或坐在爹的腿上,或窝在娘和奶奶怀里,或挤在爷爷身边,听大人们说闲话凑趣。

外面的人这些日子喜欢说书院的事,张家人最喜欢说的却是新房子的事,说着就觉得心里充满希望——建设和创造总是令人振奋的。

青木见槐子跟菊花说房子如何,院子如何等话,两眼亮晶晶的。菊花也听得津津有味。板栗和小葱也兴奋的很,常常插话。不由有些发怔。

菊花这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哩!

她刚出嫁那会儿,哪天不往娘家跑?如今住在娘家,却心不在焉,老是惦记那还根本没有踪影的新房子。

她已经无法当郑家是自己的家了。

青木感慨万分,看看挺着大肚子的刘云岚,眼光在几个娃儿身上打转,一副安宁满足的样子。

她,跟菊花心情是不一样的。

忽地,她转脸瞧青木,见他正看自己,便嫣然一笑,问道:“可饿了?”

青木失笑摇头,刚吃的饭,哪里就饿了。

他顺着妹妹的心意,跟他们说起张家新房子的规划来。

槐子说,新房子占地二十亩,院子很大,但是他不打算种许多果树,说把果树都种在院外。后院就种两棵香椿树,并几棵果树,其他地方全部用来种菜;其他院子则种少量枣树和梅树、桂树。

这是把防火放在首位了。那么大地方,只种这几棵树,就算失火了,锯起来也快,也不怕火烧进来。

菊花听了苦笑,心里想起故宫,那儿除了御花园,其他地方都是光秃秃的,没有树木,据说就是为了防火和防贼,想不到自己也有这样做的一天。

其实,若是人家有心,再防备也没有用的,她可不想把自家弄得怪模怪样的。

于是便对槐子说,树种太少了也是不成的,只要精心布置,往后家里也安排人值夜,未必就会重蹈覆辙。

槐子想想那山下的溶洞,心里多了些倚仗,便笑着点头道:“依你。先从别的地方挪半大的树过去,省得栽小树苗长得太慢了,院子里好几年都是光秃秃的,不好看。”

杨氏拍着菊花的手说道:“花儿,莫要着急。等开过年,要是天气好,就能动工盖屋了。人多,盖起来也快。槐子说后院留着种菜,等屋子盖好了,三四月的时候,不正赶上栽菜秧子么。”

菊花抿嘴笑着点头。

何氏听了杨氏的话,喜悦地说道:“可不是么!这砖瓦啥的都买回来了,只要天气好,就算盖得再慢,三月底也能搬进去哩。那可不是桃花谷桃花正开的时候?站在山腰往下瞧,那多好看!”

菊花跟槐子相视一笑,对新居向往起来。

正说着,来财和来寿带着小娃儿上门来了,这安闲温馨的气氛就被打破了。小娃儿们又去菊花舅舅家拜外太太汪氏,院子里人进出不断,屋里也喧闹起来,一直闹到子时方歇。

第二天,早早地给外婆和二舅拜过年后,青木跟槐子就去学堂给周夫子拜年,顺便把黄豆也带了去,给新认的老师黄夫子拜年。葫芦板栗等娃儿也没闲着,满村转悠。

这种热闹的氛围下,想沉寂也是不能的,但菊花通常都是静静地坐着,看着人欢笑,听她们说话,有些心不在焉,盼望这年赶紧过去。

因此,村里种种热闹她都恍若未闻,只有一件事引起她的关注,那就是当初被那李县令带走的回来了。

正月初三,和堂姐李金香一块来看菊花。

她已经成亲了,嫁给马家的一个管事。当初的湖州巡抚马大人就是跟张杨等人交结的马亮之父,如今在大理寺任职。马家进京后,夫妇留在湖州,替马家照管这边的几处产业。

菊花看着眼前完全脱去乡野气息的美丽少妇,十分开心。居然能经得住诱惑,没去给人做妾,这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菊花留她们吃饭,并叫来梅子相陪。

梅子匆匆赶来,见了高兴万分,爽利笑道:“菊花,还是去我家吃吧。你娘家里人多,咱们就不要在这碍眼了。等你家屋子盖好了,你就不请我去,我也要去你家吃几顿饭的。”

李金香和都跟着附和。张家如今寄住在郑家,她们不好打扰的,况且刘云岚又挺个大肚子,今儿她娘家又来了人。

菊花想了想,就没坚持,于是几人去了梅子家,说些未嫁时的趣事,笑声不绝,热闹了半天。

本也叫了竹子、小秀等人,但不巧的很,她们都不在家,走亲戚去了,于是只得作罢。

说起别后的情形,都还不错。道那李县令获罪后,她心中的怨念就淡了。等到了年纪,求了马小姐,放出来配了家中的小子。后来她男人又升了管事,日子也算顺心。

几人都夸有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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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四章培养

小燕拉着菊花的手安慰道:“菊花姐姐,你才有福气呢!不是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么?别看张家遭了灾,大福气在后头哩!我那时候被人带走了,一心想着要拼个富贵好报仇。我小时候可羡慕那些富贵人家了。后来见识到了,就不羡慕他们了,觉得还是咱们乡下日子好过,所以我特地求了马小姐,帮我挑了个老实的小子嫁了。”

菊花点头,她觉得小燕真是个聪明的。

梅子笑嘻嘻地对小燕道:“你不用操心,菊花最是心宽的。她呀,才不会想不开哩。”

李金香点头赞同,因说起小娃儿来,金香使劲要菊花把小葱许给她儿子,又说自己闺女也不错,梅子也吹起自己儿子闺女,几人大笑不绝,至晚方散。

新年都是在走亲访友、来往聚会中度过的。又因为清南村多了几个大儒,先来的学子就登门拜访,连来寿也整天泡在村学堂,聆听教诲。

因张家连房子也没有,也不怕人说,从初八开始,就将人拉了出去,规整通往桃花谷的道路,和那边的场地。

待得天气和暖,书院和医学院都开始动工,且文人士子也陆续往下塘集涌来,清南村真是热闹哄天了。

袁县令撒出大批差役,并令下塘集保长以及各村的村长,对进出下塘集的人进行监察,凡是来书院求学或会讲的学子书生等人,一律登记名册,走时再勾销;至于蜂拥而来的商家人众,则管理更严格了。

清南村更是重点监管之地,李耕田在各条道口都设置了常驻门户,进来的文人均登记造册,带多少随从,还是独身一人,都记录得清楚明白,并抽调村里壮丁轮流在村中来回巡查。

二月春风似剪刀。嫩柳吐出新绿的日子。人们对书院和医学院的期盼心情,跟纷纷往外冒头的春色一样急不可耐。

菊花虽然心里也急迫,却不是因为这个。她期盼的是自家宅院什么时候建好,能不能在桃花谷的桃花盛开之前搬进去。

虽然她很想去工地上瞧瞧,但槐子不准,说山那边乱糟糟的。不大方便。要是她没怀孕,带她去瞧瞧也不是不成,可是有了身子,就得当心点儿。外面人多。她越发连到附近田野去逛逛和采野菜的机会也没了。

但她也没有太多时间想这些,家里产业多,就算她不亲自动手,也是要监管的。忙里偷闲,她还带着葫芦和板栗,将私塾给筹办了起来。

二月中旬,私塾就开张了。收了张郑两家奴仆和雇工子弟共计一百多人入学,葫芦兄弟几个也在这边读书。

学堂就是张家原来的粮仓。槐子让刘小四将粮食全部搬入溶洞,然后将房屋修整后作为学堂和先生的住处。

共请了四个先生,两个秀才,两个举人,每日各自负责一个半时辰的课,这样也不耽搁他们自身的学业。

因医学院只有秦枫张罗,青木便带着刘黑子、黑皮给秦枫帮忙,张大栓和张槐则带着王忠等人建造张宅。

诸事繁杂。也难一一尽数,大家都忙,连杨氏、何氏和刘云岚,都各自照管着好几桩事。

这其中,要数葫芦和板栗更比别人忙十分。他们每日只上半天课程,然后就跟着青木槐子学习管事,早晚还要习武读书,真个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也因此。两人都在十七八岁的时候。就各自执掌家事。

儿子这么争气,菊花自然不遗余力地培养他们。

这日。娘几个坐在门口桃树下说事。头顶上的树枝已经长出米粒大小的花苞,想来过些日子就能含芳吐蕊了,穿院而入的微风也很柔和,不复寒冬的刺骨。

板栗手执鹅毛笔,在医学院的采买账簿上记录,葫芦正跟菊花汇报,青山和黄瓜旁听。

“其实,让你们跟着管事是假,学习是真。这些事,拟定一个条规,让你爹他们看了,若无遗漏,派人去经办,你们监管验收就成。可是,如何拟条规,那里面门道可就多了。”

板栗点头道:“娘说得对,这些事儿可不便宜哩。像这单,置办学生的床、桌椅、箱柜和被褥啥的,我问了李木匠,他给的价虽然低,可他也做不来这么些哩。去集上买,也要先定,要贵不少。被褥啥的好办一些,直接去铺子里买布家来,分给那些婆娘们做。乱起八糟的,让人头疼,我们到现在也没拟好。”

菊花点头,细细地跟他们说道:“你们思路算对了。须知每经办一桩事,要先弄清这事牵连哪些个方面,再查清个中详情,就算不能弄通透,也要大差不差,不能一问三不知。这就是学习了。”

她停了停,继续说道:“比如板栗刚说的,你们晓得去问木匠,又去集上打听这些家什行情,还注意到李木匠做的好、价格合适,可他短期内却无法做这么多东西,因为他还在帮咱家做家什哩。你们忙得头疼,了解了这么多东西,不就是学习了?不然,平日里谁家小娃儿会注意这些?”

几人一想,果然如此,不禁开心地笑了。

青山摸着脑袋乐呵呵地说道:“姐姐,原来打一张姐姐说的那种单人床要两百文。李木匠听说我们要做一百张,往后说不定还要做,他就说只收一百九十文。”

黄瓜道:“集上要卖两百五十文哩。真黑心!”

菊花忙摇头,对黄瓜道:“好叫你们知道,为啥这价格有差:人家在集上开铺子,不得租铺面?不得付租金?他还要专门弄个人在那照看,说不定还要请小二,这不都是钱?就算是自家的铺子,也是要算钱的。因为你若是不用这铺子,将它租出去,也能赚些租金;可是你如今自己用了,没赚到租金,不就等于付了租金么?”

葫芦恍然大悟道:“李木匠在自己家接木工活,就省了这项开支了。”

菊花点头道:“还有,集上的铺子大多都是不带作坊的。也就是说。他们在旁的地方做好了这些东西,再运去集上,这运费也要算的。”

板栗急忙从怀里掏出个簿子,将娘刚才说的这些记录下来。

菊花接着又跟他们举例,若是监察房屋工程,就要注意砖瓦木料等的价格、用量。还有雇工的工钱,买宅基地的钱等等。这就难免要对盖房子进行了解了。

见几个娃儿很畏惧的模样,菊花笑道:“其实,只要你们用心。也不甚难,最起码你们比一般人更容易弄明白。”

她指着郑家的屋子道:“这一面墙要用多少砖,屋上要用多少根椽子和檩子,用几根大梁,用多少瓦,都是能算出来的。想想看,往日教你们的算术。这不就用上了?你去瞅瞅瓦匠师傅砌墙,先数数一小块地方用多少砖,再量出长宽,再把整面墙的长宽量出来,不就能算出这一面墙用多少砖了?”

接着,她以郑家的墙壁为例,先把一些数据假设出来,亲自算了一遍这面墙用了多少砖给几个娃儿听,“无非就是计算三角形和正方形面积。再加加减减罢了。若是那些人骗你们,可不容易哩。”

青山和黄瓜要差一些,葫芦和板栗因早就跟着自己爹管事,菊花一点就通。再说,这么学以致用,自是比计算那些题目更有趣、更形象生动,几个人满脸兴味,不住地问这问那。

菊花扯了扯葫芦耳朵,笑道:“你们晓得这些就成了。莫要为这个耽误了学业。这些事都是派专人去管的。在报账验收的时候,稍留心些。就不会被人糊弄,下人也不敢小觑于你。眼下咱们还说正事。”

她告诉葫芦和板栗,医学院不可能一下子就招来许多学生,所以,床可以交给李木匠做,让他一批批交货;至于桌椅和箱柜,只好去集上定做了,因为十里八乡的木匠都被请到清南村来了,这儿可是有三处地方在做工程呢。

又告诉他们,涉及医学专业上的东西,莫要自作主张,要问秦大夫。

葫芦点头让她放心,说我们就是跟着学习的,凡事都不会自作主张。

正说着,刘云岚挺着大肚子过来,妞妞跟在身后,端了一大盘煎饺,又拿了一把筷子,让他们吃,“还有大骨头汤,熬了好长时候,吃过饺子去喝一碗。”

她端了个凳子坐下,掏出手帕子,将黄瓜白皙面庞上的一点污渍擦去:“这是啥?咋弄到脸上来了哩?”

黄瓜笑笑:“怕是在工地上弄的。娘,你可有啥事要交代的,我去帮你跑腿,省得你操心。”

刘云岚爱怜地瞅着儿子,嗔怪地说道:“哪有啥事要你跑腿的,你还嫌不够累么?”

板栗搛了个饺子,往菊花嘴里塞,菊花难却儿子盛情,张口吃下。

吃完对葫芦笑道:“你们都要跟你娘多学学。你娘也没念过书,可行事果决,极有主张。所以两个作坊一个铺子,她都安排得极有条理。这都是以前没出嫁的时候,就当家理事造就的。”

刘云岚听了很不好意思,抿嘴笑道:“瞧你说的,我要有一分本事,你可不是有十分本事了?说得我怪难为情的。”

板栗乐呵呵地说道:“娘跟大舅母都本事。”看看葫芦,“将来我们也不会差。”

说得众人都笑了。

菊花这才想起,自己活了两辈子,可人家不知道哇!

她真是很惭愧,心想自己岂止念过书,还念了十几年哩,工作后还在不停学习,这辈子又重新体味那些经史哲学,所以,这么算起来,跟刘云岚还真不能比——人家是真厉害。

说笑几句,葫芦等人进屋去喝汤,黄瓜不想喝。

菊花道:“那骨头汤是特地熬给你们小娃儿喝的,长个子的。如今正抽条的时候,你不喝,回头没青山他们长得壮实。”

刘云岚也道:“油都撇去了,放了点青菜和笋干,汤清亮的很。”

黄瓜忙起身道:“我就去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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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五章乔迁

******第五百六十四章已经上传,今日传了两章,感谢亲们领了丑菊的大神之光******

紧张忙碌之下,日子溜得格外快。/非常文学/

三月二十日,张家新院子终于建好了。槐子安排人将早就买好的家什搬进去,各处都整理齐备了,才接老娘跟菊花过去。

这之后,上门恭贺的亲朋好友以及村邻无数。

但张家直等到四月二日,桃花谷桃花盛开的时候,才下帖子请人上门。热闹了两天,方才安静下来。

因请的人复杂,既有像周夫子这样的大儒,也有袁县令和方家这样的官绅,还有贺家这样的富商,又有亲朋和村民,搁在一处太混杂了,菊花便分两拨招待,将村里人和亲朋放在第二天。

“要想一天不得安——请客”,这话是没错的,就算把人都拉去酒楼,那也要打叠起笑脸迎客,抖擞精神周旋,更何况是把人请到家中来了。

菊花深知这道理,因此并不追求完美,反正新家周围野意盎然,弄些农家菜肴和土产小吃,像周夫子和黄夫子等人自得其乐,并不需人毕恭毕敬地跟在身后。

他们高居二楼阳台上,自斟自饮,极目桃园和山野,甚是惬意。

桃花谷向阳,乃南北走向,谷东山大多是绿竹,西边大多是橡树。山谷深处,西山有一山嘴,拐弯往山谷方向伸出,形成面南背北的地势,张宅就建在这里。

朝迎红日,暮接彩霞;面对满谷桃树,目送一弯清溪。山谷尽头一泓碧水,两边山坡竹树争辉。

周夫子挑的地方果然好。

虽然还是四进的宅院,却比原先橡园的宅子大多了。不仅主院园子大,各院的厢房也配置齐全,房屋多了不少。

二进主院,正房是两层的。二楼有个四面敞开的大阳台。客人们就在这里闲坐,周围景物一览无余。

槐子和青木虽然陪在一旁,却轻易不去打扰,这让众人尤其满意。园林楼台看多了,深处山野,别具风格。这些人竟然流连忘返起来。

菊花见他们用过午餐,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就吩咐厨房准备烧烤用具,在山脚下摆开炭炉子。又将各样小吃都弄了些过去,然后张大栓父子便带这些人去谷中溜达。

这安排让他们更高兴起来,在桃林中悠闲地转悠,想吃烤鱼烤肉的话就回头让下人烤两串,吃完再溜达。^/非常文学/^

兴致上来了,红脸膛的黄老头干脆拿了把小酒壶,让殷老头(即瘦老头)拎了个竹筒。里面装的是烘焙的干泥鳅,周夫子等人或带些笋干,或拿五香黄豆,或是炒虾米等,都是清一色的竹筒装着,边走边嚼,不时还仰头喝一口酒,真真是神仙一样了。

倒是袁县令跟在后边,束手束脚的。还不如张大栓自在,方靖宇要好些,赵耘和魏大人早不知去了哪里,余者都散落在桃林中。

周夫子对张大栓道:“大栓,你这住处好。往后我可是要常来的。”

张大栓很高兴,说道:“那有啥!夫子来了,去塘里捞两条鱼,杀只鸡,到菜园里扯些青菜。马上饭就上桌了。这不是便宜的很。”

殷夫子斜眼瞅着周夫子道:“这老家伙就是会享福。”

他们踏着青草地,踩着遍地落花。顺着那条山溪往前行。

说是溪,其实也有丈来宽,算是小河了。水里不少鱼儿溯流而上,大家停下脚步观看,都惊奇山沟里怎会有这么多鱼。

张槐忙上前道,前面的山塘是张家专门挖大的,放了好些鱼,连带这河里鱼也多了起来。

张大栓问周夫子道:“要不,我拿个虾网来,现兜些鱼让他们烤了,给大伙尝尝?”

不待周夫子回答,黄夫子急忙点头附和,另两个老头沈夫子和高夫子也赞成,还说要亲自试试。

张槐听了,急忙转头回去叫人准备。

这里,众人见黄豆带着红椒、紫茄、山芋,引着黄夫子的孙女黄初雨在树下乱窜,洒下一串清脆的笑声,禁不住心怀舒畅,也跟着笑起来。

忽地红椒一把扯过初雨,惊呼道:“蛇!”

黄豆慌忙冲过来问道:“在哪?在哪?你们走开,让我来!”

张大栓听了心里咯噔一下,呵斥道:“让你来?找死哩!还不带妹妹过去。”一边往那边跑。

众人纷纷赶过去,却见从旁边树后冲出两个少年,一个手握石块,对着草丛砸下去;另一个却弯腰疾伸手,从草中拽出一条红皮花纹长蛇,提着那蛇的尾巴就是一阵乱抖,引得周围惊叫连连。

紫茄叫一声“大哥”,就用小手捂着嘴巴不敢吱声了;红椒和黄豆兴奋地跳起来乱嚷;至于黄初雨则吓傻了。

只见那蛇先还倔强地翘着脑袋,身子也因为用力而扭曲,却架不住葫芦不停地抖动,渐渐地就被抖软了骨头,跟条长鞭似的笔直垂地,脑袋再也抬不起来了。

板栗示意随后跟来的小井儿用棍子将蛇脑袋敲烂了,这才咧嘴笑道:“能炖一锅好汤哩!”

又对红椒和黄豆道:“去那边玩。我们把这草棵子检查一遍,要是藏了蛇咬了人就不好了。”

张大栓看着黄初雨,心有余悸地说道:“早上让人赶了一遍哩,咋还有蛇?怕是从山上才下来的。”

红椒见初雨脸上惊惧的表情,忙安慰她道:“初雨莫怕,我板栗哥哥和葫芦表哥可厉害了。来,紫茄,我俩牵着初雨。”又对板栗叫道,“哥,咱们把这蛇烤了吃,好么?它刚吓了初雨一跳,让初雨吃它的肉。”

初雨小姑娘看着那长蛇,怯怯地问道:“这东西能吃吗?”

黄豆接道:“咋不能吃,跟鸡一块炖,那汤好喝的很,叫‘龙凤汤’。”

黄老头也过来安慰孙女,闻言瞪了他一眼道:“还龙凤汤?不准乱跑了,跟着我们。不然再遇见蛇,咬你一口神仙也救不了。”

黄豆笑嘻嘻地说道:“先生,秦伯伯就能救得了。秦伯伯可厉害了。”

周夫子见他又要跟小弟子斗口,笑道:“好了,不要说了。板栗,把这蛇拿回去让人收拾了,咱们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