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问她:“伤到哪里?”

雏指一指自己肋下,表情甚是无辜。他柔软的心尖一抽,手避开她的伤口将她拦腰抱起。

直升机在私人机场降落之后,丹尼换乘另一架飞机直飞当地医院。

蒙拉本营遭受袭击,二公子氏铭被挟持,如此重大事件却被全盘隐瞒下来,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出去,官方并不知晓此事,蒙拉家依靠自身家族庞大脉系戒严全城,誓要揪出歹徒。

殊不知丹尼与穆等人已越过国境线,超出蒙拉势力范围。

从机场至医院,雏一路清醒,首领并不在她身边,剧烈的疼痛已经转变为麻木,无法再麻痹她的神经,她被推进手术室之前,清清楚楚地对医生说:“帮我做透析。

俄罗斯人的销魂玩意,某种经过精心培育的病毒,经静脉注射后顺着血液运行至大脑,刺激神经中枢,导致脑垂体机能紊乱。

这是毒药,更是毒品,它比海洛因更加昂贵,它会让人上瘾,从此不得不每日饮鸩止渴,直至死去。

这是男人钟爱的发明,可以令女人成为卑贱的性-奴,玩物。

她不可以变成那样。她没有首领的自制力,她会被这病毒给毁个彻底。

全程在她身边陪护着的、拥有幽蓝色眸子的男人阻止她说话,并对她说:“你现在身上的伤口不处理,贸然做透析,你会死的。”

医生也是如此判断。

雏有些看不清这个男人的脸,但是她知道他并不是首领。她拒绝相信他说的话,“我宁愿死了也不做…”

这个男人俯身吻她,这一次他阻止她说话,阻止的彻底。

她反应过来之后咬他,无处发泄的怨恨全部迁怒于他,他只是想给予一个谦和的吻,没有占有,没有侵入,只是唇瓣碰触唇瓣,只为确认她的存在。她却拒绝的彻底。血腥气味飘散在唇间,他任由她尖锐的齿在自己唇上肆虐,依旧不肯松口。

他恐惧她死气沉沉的样子,她这样放肆地反抗他,即使抗争的力道微小,他也能勉强将内心强烈的惊慌驱赶出去。

他因着唇角那一道伤痕,温柔或冷漠的时候都仿佛似笑非笑,雏睁着眼,无法反抗他压下的吻,觉得这个男人的面孔异常邪恶。

直到她被医生注入镇静剂,他带着邪恶伤痕的脸孔,才在她越来越失焦的眼前渐渐淡去…

丹尼看着她被推入手术室,门扉随之紧闭,顶方亮起提示“手术中”的红光,居心叵测的红光,像要夺走他的女人。

属下在手术室外找到自己的老板。

他的老板,坏的高调而明目张胆,毫无顾忌,此刻却如同慌张无措的孩子,目光茫然,眼中徒留一抹希冀的光。

这一切,全因为一个女人。

属下站定在丹尼面前,对他说:“我们的机场被蒙拉家的人彻查。”

丹尼原本低着头,垂着的颈项是一道落寞的曲线,此时他闻言抬头,脸上已经恢复一派凉薄:“那个病秧子呢?”

“已经转移。”

很好。丹尼向后,仰靠住椅背,微微宽心,阖上眼帘。他是累了

面对杀戮与血腥,他从来不知疲倦,乐在其中,那是他崇尚的暴力美学,可是一夜之间,因为一个女人,他的世界翻天覆地了。

雏术后醒来时第一眼见到的是沙玛。

她还很虚弱,没有力气生气,看了好一会儿,依旧没有表情,之后她翻个身,侧向病床的另一边,不再看沙玛。

她的弟弟,曾经易怒,暴躁,愚钝的少年,此时如同被拔掉了灵魂的玩偶,没有生命气息。他亲眼目睹亲人的惨状,而且他知道那是他一手造成的恶果,不心死,不行。

雏枕着自己的手臂,看着床头那一束鲜花,有新鲜纯净的香味飘散在鼻尖--洁白的花瓣。雏觉得自己肮脏。

沙玛看着这个女人纤弱的背影,她的脸与白色的病服一样,惨白。他想说对不起,可是哽咽至无法成言。

过了很久他才重新开口:“首领说要我留在这里,他…首领会,会栽培我…”话从他口中说出,连他自己都不相信,声音渐渐嗫嚅下去。

雏嚯地瞪大眼睛,拧着眉心,无法相信沙玛的话。首领做这番安排,他是想要栽培沙玛?不,他不是要栽培他,是要毁了他!

他要沙玛卖命,学习杀人越货,像她一样背负一条又一条人命债。用这种方式摧毁一个人,最彻底,彻底到最后沙玛会替代她,成为他的利器和工具,行尸走肉,没有生命。

他对她如此怜惜,都可以残忍地摧毁她仅存的具备人性与温暖的爱,他对沙玛,怎会心慈?

或者,这是他用来教训沙玛的手段?教训这个年轻人不该轻易出卖自己的亲人?

雏为自己内心充斥的想法而愧疚、惊愕,当她意识到自己竟然开始腹诽这个她从来敬若神明的男人后,她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头。

她从不怀疑首领。过去,未来,都不!

沙玛看着她痛,他无能为力,他有什么办法?

他从见到她被轮暴的那一刻起,彻底变得懦弱。

他听见她虚弱的声音对自己说:“我想见首领。”

首领也负伤,但是出现在她面前时,依旧宁静,纤尘不染。

他第一句对她说的是:“你想问什么?”

他猜中她内心想法,雏并不意外,可是她能开口质问么?问他为什么不肯放过沙玛,不肯给沙玛一个自由的未来?

雏问不出口,她拙劣地掩饰自己内心真实的疑问,只是问他:“那颗雷,你藏在哪里?”

穆深深看她一眼,他知道这并不是她想问的问题。他顿了顿,之后点一下自己的嘴唇。

谁能想到,他把那么危险的雷藏匿于柔韧的口腔中,从而躲过精细的搜身?谁又能想到,情-欲漫天之时,他还记得在亲吻她胸口时留下这颗做工完美的雷?

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都在按着他设定的轨迹行进。氏铭与穆,谁才是主宰者?答案异常明了。

原来如此…雏笑了笑,“我真是愚蠢。”

她的笑很凄凉,穆偏过头去,没有看,“你,离开,你的弟弟,留下,就是这样。”

“…”

“至于蒙拉,我迟早铲平那里。你放心。”他与她说话时再没有居高临下,他像在对着亲密的情人,哄骗一般说:你放心…

凄凉的笑僵住。

雏咀嚼这个字眼。离开?

什么叫“离开”?

42.交易

雏在美国的互联网上知晓首领结婚的消息。 报道全篇不过百字,东南亚,高权重的神秘人物与军方家族联姻,没有照片,名字也只含糊提及。 雏有些迷迷糊糊的想,大婚的时候,不知那里气可好?

试着在脑中描绘遍结婚当日艳阳普照的场景,可惜脑中一片空白。毕竟,这里,离那个世界,太遥远。 他要离开,便离开的彻底,跨越大半个地球来到里。这么乖,他该高兴。

雏关闭网页,窝回宽大靠椅,放眼望去,落地窗外满目的海椰。碧色海水,白色沙滩,整片海域都属于。 丹尼给的。可唯一爱的,只是把躺椅。爱极它,因为它如同母亲的怀抱般将她包容。 没有沙玛的消息。如若他死,才会有人来知会。她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这处海边别墅亦是丹尼购置,她如今是儿的主人。雏想,所房子里大概住过不少他曾经的人,因为几乎要嗅出别的人留在那张床上的味道。

房子太大,令人无端地心生恐慌。

她头有些发胀,不再多想,摸自己肋下伤口,有点疼,不过也还好。即使没有首领的药剂,伤口依旧复原的好,偶尔疼痛麻痒,忍受得住。 房子里有保镖及佣人,家庭医生两名,看护。丹尼偶尔出现,时间并不固定,不愿见到他,但他一意孤行,不容拒绝。 雏来里的第一周犯过次毒瘾,当时症状轻微,又刚因伤口疼痛用麻药。一个人跟着他短短时间就学去他的坏习惯:疼的时候来杯伏特加,高浓度无蒸馏,酒精从喉管烧灼至胃,瞬间窒息,整个人都如同在生与死里轮回一番。 雏的神志逐渐涣散,语无伦次,嘴唇张合,自言自语,丹尼并未太在意,见她酒醉,他放肆地笑,他凑近听她到底在嗫嚅什么,终于听明白口中唤着的原来是另一个人的名字,他也有些醉意,狠狠吻她,她再叫错名字,他就直接咬。

她痛得皱眉头,又开始胡乱话,这次,开口向他讨要那销魂药剂。

他虽不知怎会知道那种东西,但,想要助兴,未尝不可?他见过人用那东西,真真销魂。 丹尼拥着瑟瑟颤抖的雏进入地下酒窖。

恒温酒窖内,有他珍藏的名贵酒品,各式各样的枪械,以及指明要的催情玩意。他为她注射针。 之后两个人靠着酒架喝白兰地,呼吸趋于轻浅,雏媚眼如丝,猫一样,舔舐自己手上的针孔,舔舐那个人的唇。

他们喝酒,调情,他吸吮雏酒气弥漫的舌,她打个酒嗝儿,咯咯笑起来。

他还要吻,她钻着逃过,他去捉,顺手挑过把他的沙漠之鹰,枪口胡乱的挥,险些就要他的命。 酒精,药剂,都是好东西,让人忘却烦恼。个人身体上、心上的伤,在快乐面前都成虚影。她的灵魂飘散至酒窖挑高的上空,年轻亢奋的肉体却实实在在处于他怀中,绽放成娇艳的花,花瓣在他粗暴的掌心颤栗,那样肆无忌惮。

何时这样依赖他,丝毫不防备?他无心思考个问题,看着个人的散瞳中沁出的红,他无法自控,堕入整夜绮丽时光。

那是意志最薄弱的时刻,因不受控制而放浪形骸。

他占有一个神志不清的人,却并不为此感到羞耻。

是及时行乐的快感,是他们种不知明日死活的人才配享有的特权。

没有罪恶感。

有第一次便有第二次,第三次,他以为不过是种黑市里贩卖的交欢药剂,她要,他便给,轻松细狎,毫无负担,他爱极她被自己疼爱时的模样。 待他意识到后果严重,为时已晚。 丹尼后知后觉地请来医生,照料,强制戒毒。

有时毒瘾犯了,佣人熟练地将雏绑起缚住,她被捆着,痉挛,颤抖,咬着牙齿哭,医生试图令她平静,但每每无果。雏多次将自己的唇咬的血肉模糊,佣人有经验,知道该如何塞住她的嘴而不被咬伤。

总有个人在毒瘾发作时痛苦地说“对不起”,一遍又一遍,有没有听见? 俄罗斯人发明的药剂中,某种成分会令人成瘾。神秘的成分,没有最原始的配方,无法提炼。

可以同俄罗斯人交涉,花大价钱购买,但那需要时间。

日光移动角度,海风改变方向,光线透过玻璃窗面折射入眼,抬手挡住,眯着眼睛。懒懒散散,没有力气。

雏听见开门声,可没动,侧个身躲太阳。依旧窝在靠椅中。

丹尼手脚轻放着进门,抬眸便见那个人睡在椅中瑟缩成团。阳光刺眼,无遮无拦。照射进来,将人脸侧晕的透亮,半透明样。

他望见侧脸细小柔软的茸毛,娇嫩如婴儿。 他找到遥控,将窗帘合上,屋内渐暗,只剩隐约的亮从帘缝溢进。

他靠近,弯腰把她抱回床上,他不明白为什么她总爱缩在椅子里睡觉。 很轻,他觉得自己正抱着一只身量娇小的幼仔。他给盖上毯子的时候雏睁开眼睛,原来她并未睡着。 看着他,不说话,他看不出她在想什么,有纯净的眼睛,可是其中徒留一片空白。 不属于这里。她的世界,热带植物遮蔽日,河面微澜。被迫来到里,就像是被移植到成分不对的土壤中,此而消沉,近乎奄奄一息。丹尼俯身亲吻雏的眼睛,屋子里熏香的气味遮盖住植物的清香。再吻她的嘴,芳香徒留一丝,含住舌尖时才终于找回一丝他熟悉的气味。

丹尼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个人其实他心中唯一的一处柔软,他想要,掠夺或呵护,全都出自本能

没有拒绝他的靠近,他本就倾着身体,这时候从她的唇上抬眸,随即稍微往床头侧身,便靠在床头。

而她,在他怀里。 他若有似无地撩过她的脸颊,触感很好,指腹掠过脸颊上细细的茸毛,雏缩下脖子,枕着他的手掌翻个身,吊起眼角看他。

“什么时候能再跟你打一场?”“等你好了。” “我什么时候能好?” 他不说话。

她声音低下去,近似嗫嚅:“还有任务没有完成。那个学生黑客…”

他断她的话:“你得养病,有人会接替的工作。”

一个年轻人对自己的身体太过自信,总真的以为能很快恢复。该如何是好?

几日,丹尼亲自前往圣彼得堡与那帮人谈判。

丹尼·贝尔特兰·莱瓦,是个令所有人心生忌惮的名字,他向金三角提供武器,控制欧洲半数以上毒品源,同西西里的教父合作洗钱,资助曰本雅库扎开拓色-情市场,与俄罗斯黑手党携手倒卖核材料。

他们对核武器的觊觎直是美国政府心中挥之不去的梦魇。美国军方掌控着至关重要的资料,阻止他们将恶魔之手伸向核武器。 丹尼需要那名学生黑客为他弄到些资料。

如今,能够带来巨额财富的军方资料,又与个人的生死挂钩。

圣彼得堡的那帮人忙着与黑手党火并,局势惨烈,他们本无暇顾及其他,却不料在个关键时刻,臭名昭彰的墨西哥佬竟亲自前来,声称要见头目,要与他们做笔交易。

心狠手辣的人,急切写在脸上。

是什么东西令个穷凶恶极的人失常性?

可真是个有趣的话题!

丹尼开出极优渥的条件,只为换取某种药剂的原始配方。

多么令人惊喜!

这样一个叱咤风云的人,竟为那个人消沉成副模样,该不该遭人耻笑?

丹尼需要配方,他们筹码在手,开出条件:美国军方的资料到手之后,必须得转交给他们,而非黑手党的人。

丹尼选择两难。要么担上背信弃义的罪名,彻底开罪黑手党,要么,那个人辈子背负着毒瘾。

丹尼之前从未尝过挫败之感,如今遇着窘境,进退不得,无能为力。他不禁有些愤然地想:自己焦头烂额之时,另一个人却忙着甜蜜新婚与扩大版图,置那个人于不顾。

穆全将雏全番推给他,决绝的彻底。

丹尼并非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合作伙伴是怎样的一个人:贪婪,自私,占有,表面上一派温柔假象…

丹尼轻柔地抚摸肋下伤口,疼起来,倒抽气,他回过神来:“还疼?”

“疼。”她脸色惨白,想要抓着他的手不让他再动,却软绵绵的没有力气。“今晚没有事情处理,留在这里陪你,怎样?”

“能不能拒绝?” 丹尼真的低头,真的想想才回答:“不能。”

日夜间,丹尼看着那个人毒瘾发作。他亲历过各式各样的瘾君子,他们为毒品出卖身体或灵魂,匍匐在地,苟延残喘,再崇高的信念,面对毒品,照样瞬间崩塌。那个人开始战栗,痉挛,瞳孔扩散地仿佛视物不清,佣人熟练地控制住,绑在钢骨结构的床头,尖叫,歇斯底里,踢蹬。没有人与她对话,没有人安抚。他聘来的人麻木而熟练地对付个毒瘾发作的孩子。她颤抖的时候缩在那里,看起来只是极其微小的团,不是孩子是什么?丹尼想不出其他更适合的词。

他想要呵护并宠爱那个孩子,想要满足她的一切愿望,可实际上他只是在旁看着一切,不动声色。一样的场面他经历多遍,他催眠般提醒自己,不必在意,不必在意…

仿佛千万只蝼蚁在骨髓内啃噬,雏在痛苦中呜咽,这个生性野蛮的孩子几乎仅凭己之力就要挣开绳索,却被佣人压住肩膀按回去。他们又加了条绳索,挣扎,她忘记尊严乞求:“求求们放开…”

听见卑微颤抖的声音,那个直安坐在沙发中的身影剧烈震。

丹尼无法直面自己的懦弱,只能将自己藏匿于昏暗的隅。可是仍旧被发现。抬头就望见那个人。本能告诉,他和其他人不同,看向他:“求…”

却还没来得及成言便被堵住嘴,再发不出声音。

那个人看着他,不甘,委屈,屋子里只剩喉咙里的呜咽声,那是对他的控诉。

看着她的眼睛,他顿觉惶恐,那是种噬骨的疼,他想要怜悯,他痛恨自己的残酷。

丹尼霍然起身离去,房门在身后“砰”地关上,他斜靠门板,闭着眼。 见老板神色疲惫,有人递上雪茄与火柴。丹尼手把玩柴盒,“嚓”地划火,看火焰顺着刻有精致纹路的柴梗燃烧而下,他在火光中仿佛看见那个人明丽的脸,下瞬间,他再无法自控,回身猛地踹开门,疾步返回,直到回到那个人跟前。 专业医师不敢靠近这个人,只与他讲道理,“戒毒过程是样的。他们的纵容只会令…”

“滚。”

老板发话,众人鱼贯而出,医师中尽责的一位试图说服他,被同伴拉走。

丹尼动手解开的束缚,雏目光失焦,他捧起她的脸,要看着自己,一字一句的问:“你想要什么,说话。”

他方才远远看着的时候觉得失去心智,可般近的距离,她看清他,困难却清晰地说:“我,得戒掉它,帮我,帮我。不要他们插手。他们把我当动物,我不喜欢。”

丹尼毫无头绪,拽住她的身体把她困在怀中。男人的双臂,铁般强硬,却被人纤细的指尖划出道道血痕。

疼吗?

疼的。不过不是手,是心。

雏又开始胡言乱语,用他听不懂的语言,他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肩上,阻止她说话。

春张口就咬住他的肩,一用力,犬齿没入皮肤。大概会留下齿痕,丹尼想。

他从怀中摸出随身酒壶,牙齿咬开盖子,满满灌上口伏特加,脖颈停留着扬起的弧度,喉结滑动中,那熟悉的、瞬间窒息的感觉光顾他的身体,令他暂时忘却疼痛。

至半夜,雏终于平静,从他怀中挣脱出来,湿气蒸腾的眼睛抬起看着他。

之前种种窘态丝毫不影响他此刻邪肆的笑,他扬扬手中酒壶:“要不要来口?”

她摇头,攀着床沿爬上床,反手扯上被子。

他犹坐原地,神情顷刻间冷下去。

黑手党又怎样?一个人的命大过,若要阻拦,别怪他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43.杀手

雏不知这世上会有谁,比丹尼·贝尔特兰·莱瓦更懂得玩乐。

雏在他的安排下,乘坐以她的名字命名的喷气式飞机辗转各地,前往纳帕溪谷庄园品尝新鲜的气泡酒,坐在T台下最好的位置看秀,住着豪华酒店,享受顶级服务,见识俊美的男人和绝色的女人,口舌如簧的艺术经纪为她投得梵高的画作,国际大师亲自执杆,教她高尔夫的技巧。

这个女人成了加州的上流社会中炙手可热的神秘人物,她那令人探究的来历,她的富庶,她的美貌,她那碧绿的猫儿眼,玫瑰红的嘴唇,她身后的势力,都那么的引人窥伺。

外表高贵的年轻男女如同仆人一般陪伴她,教她享受美食、美酒与各式各样极致的享乐。

加州阳光甚好,一切黑暗都退居幕后,丹尼以他的方式,向全世界宣告:他的女人很幸福。

的确是该觉得幸福。城中最富庶的名媛,也无法企及他为这个女人缔造的纸醉金迷的世界。

他以自己的手段塑造全新蜕变的雏,他要打破被另一个男人操纵了20年的、她的生活。

可惜这个女人不想要改变,她要固守陈规,保有原本的自己。

丹尼与她沉默地叫着劲。

丹尼有时亲自带着她,有时候只有她一人,在顶级玩家们的陪同下肆意开销。

雏喜欢加州的阳光和水果酒,至于这座城市,那些夜幕掩盖下的堕落奢华,她不喜欢,丹尼不在的日子,她更愿意恢复原本的生活节奏,每日清晨6点醒,沿海滨线晨跑,双向道跑一个来回,回去洗澡,吃早餐,流连于枪械房和搏击室,汗水淋漓,伤痕遍体,只有这样,她才感觉自己还活着。全球华人的自由讨论天地 !

家庭医生定期为她复诊,每半个月由亲自前来的俄罗斯人为她注射一种新型药剂。

雏毒瘾发作的时间间隔越来越长,这是好征兆,清醒的时候,她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活动。她每日晨跑,炙热的光照下,大地蒸腾着热,她的皮肤滚烫,她觉得只有这个时候她是自由的,可不久她就发现,这一片地域都受着严密监控,各个路段俱有监视器及保镖,她渐渐意识到,这里是一个庞大的牢笼,保护她,也囚禁她。

“自由”转眼间成为讽刺的代名词。

丹尼回来后,总要在她与高手及高端武器酣畅淋漓地过招时把她揪走,不顾她的意愿,将她重新投掷回他为她塑造的世界。

她是野蛮,笨拙,单纯的青草,他用自己的方式教会这株青草残酷世界的生存法则。

她不爱华服,他就带她去看拳击,她对名媛酒会提不起兴致,他便带她跑马,教她精密的赌术。

她对自己的枪法最为自信,她的心算能力曾受过严苛的训练,她的听觉比平常人敏感数倍,她能在自由搏击时扼断对方的咽喉。

可是,这个可恶的男人却屡屡将她挫败。

他用老式.50勃朗宁的子弹隔空截下她最新型的.510DtcEurop;)

他与她同开一把大型银行专用锁,他用时不过她的三分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