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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晚,和她那些朋友,死在魔域,太可惜了。

花了整整三天时间给这位陛下做思想工作,眼看终于成了,修犬微微松了口气,露出个发自内心的笑。

于此同时,南线战场上。

这黑了三天三夜的天穹,似乎终于带给了青年信心。

魔域那儿打了三天三夜,修真联盟隐约有胜利的希望,而始元帝尊又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梅康平的承诺已经失去了效力,他这个时候出兵,也是结合了诸般考量,是对得起族人的。

他……他要向之前那样……

青年张张嘴,一旋身,终于遵从本心,化成了个雪龙直入天际。

雪龙一声咆哮,龙吟响彻天际。

他要像之前那样,把晚儿妹子接回来!!!

……

祭坛上,一切终于尘埃落地。

始元帝尊半跪在地上,看着面前这渊渟岳峙,长身玉立,神情漠然的佛者。

他合上眼,动了动手指,手指微颤,他整个人忍不住直打摆子,脑袋里像钻孔一样地疼,这一切都不受他控制。

他输了。男人静静地阖上眼,露出个笑,笑骂道:“不惑,老子他妈的究竟欠了你什么?死了还来折腾我?我当初对你怎么也算不错,你就这么对付我的?”

一个从里,一个从外,这一个佛修,一个儒修,彻底瓦解了他。

不甘心吗?倒是有点儿的。

毕竟被关了六百年,才刚刚探出头来喘口气儿,立刻又被面前这凶残的佛者给摁了回去。

“业报之力,你会反噬自身的。”留下这么意味深长的一句,始元帝尊唇角动了动,再度扯开了个笑,那道衣衫褴褛的身影渐渐模糊在了一片虚空之中。

神情平静地目睹着这位帝尊的消散,妙法平静地张开手,他手上拈着颗浑圆的晶莹的圆核。

佛者身形一晃,踉跄跪倒了原地,腰腹上露出个恐怖的大洞,不断往外涌着黑血。

他活不下去了。

妙法神情淡然,平静地将这枚晶核塞进了袖中。

直到凤眸半掀,目光瞥见远远奔来的那道迅捷的身影,这才在眼底稍微起了点儿变化。

“乔晚。”他微微颌首,一语道破了来者的身份。

在天光与星辰回归原位的那一刻起,乔晚就立刻按住了剑,不顾萧博扬等人的阻拦狂奔而来。

妙法跪倒在地上,那藏蓝色的发帘中,金色的眼微微一扬,目光落在她身上。

乔晚的眼泪反倒是不受控制地先落了出来。

“前……前辈……”

“我……我带你去疗伤。”一咬牙,乔晚果断蹲下身,反手就将佛者给用力搭在了她背上!!

妙法比她高出不少,被她背着的时候,两条腿微微垂在地上,显得有些滑稽。

佛者没有阻止他,实际上,他正在全神贯注地对付着心魔的反噬。

脸颊上爬上的青黑色的纹路越来越浓,他快要,彻底入魔了。

星辰重回正轨,不远处的天际上,一轮赤日正在缓缓降下。

乔晚身形微颤,背着妙法,一路狂奔,晚风飞快地掠过颊侧。

她快背不动了,她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一步几乎一个血印。

眼泪扑簌簌地直往下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前辈……前辈你等等,我这就带你出去。”

脚下一个踉跄,在一处绿洲前,她扑倒在地上,带着背上的妙法滚落了下来,立刻手忙脚乱地想要扶他起来。

对方抬起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乔晚,杀了我,”妙法眼神清明冷冽,眼角的金纹仿佛闪烁着灿光,“就是现在。”

乔晚跌坐在原地,眼泪木木地顺着脸颊疯狂流淌。

“杀了我。”妙法半阖上眼,眼神清明到以至于冷酷,“否则,我会杀了这儿所有人。”

乔晚缓缓地举起剑,手中的闻斯行诸重若千钧。

她……她做不到。

张了张嘴,乔晚垂下头,咬牙再度背起妙法,义无反顾地往前跌跌撞撞地走!!在沙地中拖曳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她……她一定能救下前辈的,只要再快一点,快一点。

好像有怎么流也流不尽的血,顺着佛者的腰腹,浸湿了她的衣摆。

血泪顺着眼眶滑落,她快要撑不住了啊。

乔晚绝望地睁大了眼,清亮乌黑的瞳仁死死地看着前方的路,肝胆欲裂,近乎泣血。

不断有血从口鼻中接二连三地涌出,她来不及去拭,也不敢耽误任何时间。只觉得身上佛者的血烫得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尽量捂住腰腹上的伤口,却阻止不了鲜血顺着指缝淌出。

快一点,快一点。

少女的手臂很瘦弱,祭坛上不管不顾地伸入飓风之中,几乎刮干净了她手臂上的肌肉。

两截白骨森森的臂骨,硬是背起了他。

妙法微微阖眸,好像有什么东西劈开了常年处于禅寂中的心,想要训斥,最终脱口而出,却成了一声叹息。

“孽障。”

“没事的,前辈,一定会没事的。”咬牙呜咽了一声,乔晚跌跌撞撞地继续往前狂奔 !

湖泊中倒映出漫天的霞光与枯草衰败的影子,波光粼粼,秋水冷澈。

然而,看了眼远处天际的裂缝,一股绝望自内心深处吞噬了她。

通红的晚霞前,这道天幕裂缝好像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

目睹这一幕,马怀真遽然回神,立刻疾言厉色催促身后修士:“快!叫上一队精兵,下去救人!!”

然后又将目光落在了,天穹上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粉衣姑娘脸上,半面狰狞的骨面,能清楚地看见两排哆哆嗦嗦的牙齿。

“孽障。”妙法阖眼,叹息了一声,“听话,杀了我,在这儿砍下我的头颅。”

她走不到,她走不到天际。

看着这远处的天缝,乔晚终于崩溃,嚎啕大哭。

她没有办法,她也想任性妄为,可是……可是理智告诉她,她不能。

妙法眉头微皱,犹豫了一下,端详了面前的姑娘一眼,轻轻抬起手,缓缓拭去了她眼角的血泪。

动作缓慢轻柔,又像是在克制。

然后他伸出另一只手掌掌心,将那晶核塞到了她掌心,“这是你父亲的神魂,拿好。”

北域上下一片死寂。

所有人俱都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心里突然涌上出一个大胆的猜测,却没有一个人敢验证,也没有了再验证的机会。

“前辈……对不起……对不起。”

感受到眼下那细微的肌肤触感,终于,乔晚呜咽了一声,口中零碎又反复地说着这些话,缓缓抬起了闻斯行诸。

他们……他们都有不得不为之事,为了涤荡邪氛,还天下间一片浩然正气。

睁大的眼里,有血泪流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一声怒吼,剑锋朝着佛者脖颈义无反顾地挥下!!

鲜血如喷泉瞬间浇了乔晚一身。

妙法的动作停滞在了她擦拭她眼角血泪的那一瞬,指尖缓缓垂落,头颅啪嗒一声砸落在了她脚下。

少女眼睫动了动,木然地跌坐在地上,发丝,眼睫上都有滚烫的血珠滑落,她松开了剑,缓缓拾起了地上的头颅。

藏蓝色的发温柔地垂落在她掌心,微痒。

薄红的凛冽的剑锋下,宛如掣开了旖旎的花色,剑光轻摇,那凛冽的眉眼平静地闭上了,脸上的青黑迅速褪去,秀眉舒展,神情近乎恬静。

巨大的天幕上,只倒映出少女捧着佛者的头颅,放在膝前,跌坐在湖泊前,枯草没膝。

乔晚唇瓣微颤,垂下眼,敬畏,仰慕,最后同归于平静地在对方额头上落下了一吻。

一个小心翼翼的吻,是她做出的最逾距的行为。

远处的霞光落在起伏的沙丘前,朦胧出温暖的光。

北境冰原上,马怀真轻轻别过了眼。

就在亲手砍下佛者头颅的那一刹那,神识崩解中,她清楚地看到了对方的心魔。

纷纷扬扬的佛光在她四周崩解,散落。

——“儒家有言,君子之交淡如水,这世上,或许唯有淡如水的知交之情可长久。”

“乔晚,你可愿不计较我的年岁,与我平辈相交,真正做我这修炼路上的好友?”

“我长你数百岁,我知道,这对你而言不算公平,若你不愿,我也不会勉强于你。”

这份仰慕,或许是出于色相,或许是出于年岁造成的不平等。

他长乔晚数百岁,经历得比她更多,懂得也比她更多,不过是占尽了年龄的优势。既为长辈,就不该利用这年龄造就的不对等,和这不对等造就的仰慕之情。

——“前辈这回要闭关多久?”

——“直到心魔安生。”

——“江湖纷扰,难得有此机会,前辈且安心修行。”

——“请让晚辈……请让晚辈,送前辈一程吧。”

在这散落的佛光下,她看到了个秘密。

大漠中,白练倒映出一轮苍凉的落日,银碗盛雪,明月藏鹭,白马入芦花。

原来,在那棵菩提树下,其实早有个抱剑的粉衣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妙法和始元神仙打架,考虑到自己的笔力,写不出来世纪之战,所以选择用留白带过了。

呜呜呜我不会写虐了,写不出来自己心目中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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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妹相认

马怀真这边刚一声下令, 不到半秒功夫,冰原上, 立刻集结出一队精兵出来,由岑子尘等各家长老带着, 奔赴那道空间裂缝。

事到如今, 目睹了这魔域里面的惨像,一大帮修士不论如何是怎么也坐不住了。他们在后方留守,眼睁睁看着前方乔晚他们几个送死?

去……去支援乔晚他们,把乔晚他们给接回来!

刚下定决心,抛出法器,直奔那道空间裂缝。

还没逼近那道大口子, 一千多个精兵却在眨眼之间被天幕上那道裂缝“弹”了回来!!!

人群中有人一声惊呼,“撑不住了!天幕合上了!”

岑子尘往后踉跄了一步,面色极其难看地朝着天上看去。

马怀真一愣, 面沉如水, 二话不说, 抬手在轮椅上一拍,发出一道气劲直奔天穹。

气劲在没入裂缝的刹那间,照样被“弹”了出来,反落在冰原上,砸出个大坑。

马怀真定睛一看,旋即脸色煞白。

公孙冰姿惊愕间,与其他修士一块儿,纷纷抛出法器砸向了那道裂缝, 伴随着十多道灿光,这些法器无一例外的都被弹了出来。

来不清琢磨这是怎么回事,就看见周衍汗津津皱着眉,沉声道:“众人,快撑不住了。”

这几千个剑修扩开这道裂缝,撑了整整三个昼夜,到现在个个汗如雨下,流出的汗,立刻被冰原上的风冻成了冰。

看上去宛如裹了一层又一层冰皮的糖葫芦,浑身上下直打摆子,再也撑不住了。

“是……始元。”齐非道看着这一幕,失神喃喃自语。

他想起来了。

男人在临死前,抬起手,比了个手势,随着一道流光闪过天际,这道空间裂缝被他——

伸手掐灭了。

“能重新打开吗?”马怀真孙迅速恢复了镇静,问。

其中一个剑修保持着握剑的姿势,苦笑,“能倒是能,但至少得歇个一天等灵气恢复了,才能重新扩开。”

马怀真不说话了,目光盯着面前这几千个冰霜满身的剑修,沉默了半晌,这才开口,“麻烦诸位兄弟再多撑撑……”

周衍点头:“知道。”

他们进不去,事到如今,只能指望乔晚他们自己在天幕合上之前主动撤出。

这边儿,谢行止他们就收到了来自北境的一条信息。

“空间裂缝撑不住了,速归,急急急。”

而谢行止他们几个正处在寻找乔晚的路上,收到这讯息之后,谢行止握紧了玉简,抬眼看了眼枯草间的乔晚。

方凌青轻声:“怎……怎么办?”要上去吗?

刚刚他们也目睹了全程……想到那位妙法尊者临死前的动作,方凌青心中忍不住一凛,又忍不住疑惑。

乔晚与尊者究竟是……什么关系?

裴春争死死地盯着那方向,不言不语。

楚桐徵沉吟:“要不劝劝?”

“不用。”陆辟寒直接打断了众人的谈话,看着乔晚,咳嗽了一声,“她准备好了。”

乔晚显然也收到了这条讯息,她整理好了思绪,平静地将妙法的尸身收入了储物袋里,按住闻斯行诸,飞快地冲了上去。

“走罢。”

他与陆辞仙,与这位乔晚的接触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等到乔晚走到跟前,谢行止犹豫了一瞬,“节哀顺变。”

乔晚愣了一下,点点头:“我知道。”

萧博扬不大放心皱着眉轻轻捣了她一下:“乔晚,你没事儿吧?”

“还行。”乔晚眉眼沉静,“不管有没有事,先撤出去再说。”

她不希望她个人的情绪影响到队友,不希望,阿爹和前辈的牺牲白费。

一行人赶紧去和剩余的残部回合,潦草地点了一遍人。

死在了魔域的倒好办。

但那些生死未知的……

乔晚握紧了拳,深吸了一口气,“走罢。”

他们没时间再去找那些失踪的队友了,当务之急,是先把活人传送出去。

外面的接应进不来,原定的撤离计划作废,一行人只能把残存的飞行法器凑合在一起,挤一挤,勉强站在一块儿,直奔天际那道裂缝。

晚霞就倒映在眼前,洒落在人身上,那火红色的天际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生的希望就在眼前,经历过刚刚这么一番死里逃生,直面始元帝尊的威压,如今终于能回到北境,就连谢行止与陆辟寒也忍不住面露点儿轻松之色。

天穹中倒映出这些年轻的修士,一身血,衣衫褴褛,面色疲倦的容貌。

马怀真不自觉驱动轮椅往前了一步,脸上微露喜色。

就在飞行法器即将穿越空间裂缝,他已沉声吩咐其他人准备去接的刹那间。

异变再生!!

乔晚等人只感觉到身下的飞行法器恍若撞到了一堵僵硬的墙壁,轰隆一声,晃动不止。

乔晚惊得扶了一下船沿,抬眼看去。

“怎么回事?!”四周立刻响起一迭声的怒吼。

“穿不过去!飞行法器穿不过去!!”

飞舟穿不过空间裂缝,那道空间裂缝正在慢慢合拢!

情急之下,众人再度调转船身,用力地开了过去!

轰隆——

船头再度撞向了天幕,由于惯性,差点儿没收住,翻了个跟头栽下来!

乔晚,萧博扬几个被摔到了一起,撞得头昏眼花,四仰八叉。

隔着一道天幕,瞥见这一幕,马怀真都快气疯了,率先发出一道气劲,直冲裂缝,企图把这空间裂缝给硬生生砸开。

岑子尘几个赶紧照葫芦画瓢跟上!

而在魔域内,稳住身形之后,乔晚等人也立刻配合。

两边人马,同心协力,努力想把天际这道裂缝给砸开。

几千,几万道光砸在裂缝上,却又被砰砰砰,弹了回去!!

天际上的空间裂缝,毫发无损,暮色天空中裂开的这道口子,宛如老天爷狰狞的笑。

飞舟上的修士,茫然了一瞬,脸上生的喜悦迅速褪去,抹了把脸上的血,扶着船沿,愣愣地问,“我们……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

马怀真身形一晃,咬牙,手镯传讯:“别乱说,我们这边儿正想办法把大家接出来。”

又一次调转飞舟尝试,这一次,飞舟没那么幸运,撞得太猛,船翻了。

乔晚几个狼狈地从飞舟上,下饺子一般地砰砰砰掉了下来。

临落地前,匆忙地在半空中调转了身形。

众人茫然地对视了一眼,盯着手镯上的讯息,发了会儿呆。

一颗喜悦的心沉入了谷底,心里其实都明白了过来,他们很有可能出不去了。

偏偏就在这时,前面突然又传来了些动静。

轰隆,轰隆的动静宛如雷鸣。

地面上那厚厚的一层沙砾被震得一跳一跳,蹦了起来。

“等等——”楚桐徵面色一变,抬起手,“你们听,这是什么?”

萧博扬一怔,抬眼看去。

这一看不打紧,一声“我操”立即蹦了出来!!

只见远处赤色的大漠与天际融为了一线。

而在这地平线上,无数魔兽正在浩浩荡荡地朝着这边儿开了过来!!兽潮绵延成一线,宛如海上的风浪,远远地看上去倒不觉得恐怖,等到迫近人身前时,才猛然惊觉足足有百丈高!!

在场的都是和魔域这些魔兽打了好几年交道的,纷纷变了脸色!!

“是兽潮!!”

“兄弟们,快撤!!”

“飞舟呢?众人上飞舟!”

随着这些兽潮的迫近,地面摇晃,沙丘倒塌,前方的兽潮裹挟着沙尘暴袭来,俨然是一副末世之景!

然而众人手忙脚乱地刚爬上飞舟,还没来得及往上起,船壁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外面顶。

乔晚心里一沉,扒在船沿上看了一眼。

是会飞的那种魔兽。

这些魔兽率先杀到,簇拥着顶着半空中这艘小船,像是打算把它咬下来。

苍茫的赤色天穹中,这飞船宛如一叶孤零零的小舟,漂浮在旋涡上,被旋涡推得直打转。

船身不堪重负,“咯嘣”一声,裂开了一道道细纹,终于四分五裂,开了。

乔晚,萧博扬,方凌青几个再度七荤八素地摔倒了一起。

吐出一口沙子,众人捂着脑袋,艰难地爬了起来,看着不远处的怪潮,神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算了,我今天可算明白了。”

“合着老天爷非要我们交代在这儿了。”

“这算什么?”

“跑不掉了。”楚桐徵苦笑,伸手从怀里摸出了那传讯手镯,纤纤玉指飞动,迅速打下了几个字。

“不用来援了,堂主,我们出不去了。”

来不及了。

离怪潮逼近还有一点时间。

乔晚愣愣地回头看去,无垠的大漠上,几百个修士,有男有女,大家衣裳褴褛,站得很近,挨挤在一起。

当中,有人三三两两地坐了下来,有人对着传讯玉镯,在发消息,有的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着那怪潮发呆。

大家已经很累了,平静坦然地注视着那兽潮。

有人问:“你们看,这像不像在看海?”

立刻又有人笑道:“是挺像的,说起来,我还没看过海呢,当初没被分到南线战场,谢道友,你说海是什么样子的?”

在这死亡之前,谢行止愣了一下,旋即露出了个堪称温和柔软的笑意,抿唇,又松开,“和这差不多。”

然后也拔出玄铁重剑,放在膝盖上,席地坐了下来。

人临到死了,难免会想很多,在这情况下,便不由自主地谈论起人生中那些事了。

“我还没告白呢……”

“我爹娘肯定恨死我了。”

谢行止听着,沉默了片刻,从道袍上扯下一块布,动手把剑柄和自己的手缠在一块儿。

“我还没找到我妹子。”

谢行止找妹子这事儿,在场众人都是听说过一二的。

“我听说谢道友之前为了找妹子,在被人坑了一把,扒光了?”

提到这令人屈辱的往事,谢行止准确地叫住了那个名字:“陆婉。”

乔晚一个哆嗦。

“陆婉?”有人立刻反应了过来,“乔道友你之前是不是叫过这个来着?”

谢行止怔住了。

陆辟寒微微侧目。

在这两位孤魂野鬼的注视下,乔晚内心一阵草泥马狂奔而过,十分体贴有礼地迅速行了个标准的礼。

“抱歉,谢道友,陆婉就是……我……”

呃,反正快死了也没什么好瞒着的了。

谢行止紧紧拧着眉,错愕地注视着她,就是没想到,乔晚就是陆辞仙,陆辞仙就是陆婉,三个身份,都坑了他一脸血。

乔晚:……

孤剑谢行止爱憎分明,嫉恶如仇,虽说爱记仇了点儿,诛邪录上还记着对方的名字,但现在这个情况再计较这些已经没有了意义。

于是,谢行止默了。

气氛稍微有些尴尬,有机灵点儿的,立刻转移了话题,苦中作乐地笑道:“谢道友你说说看呗?这么多人在这儿,说不定有听说过你妹子消息的呢?”

谢行止缠手的动作,顿了顿,淡淡地说:“我不记得了。”

他皱眉,“我只记得,我姓乔,本名乔枣儿,曾经住在东尚国永泽府。”

当时赤松道人就是在那儿收他为徒。

乔晚愣了半秒,如遭雷击。

乔枣儿。

东尚国永泽府。

那个泪洒黄土的便宜大哥。

“晚儿!你等大哥!大哥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一直在找妹子的谢行止。

一个不可置信的猜测旋即浮出水面。

乔晚再度猛然站起身,面色僵硬。

“谢……谢道友。”

谢行止抬起眼,拧眉,“陆……乔道友?”

话音刚落,脑子里突然如电般掠过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乔晚,乔……晚?

乔晚紧紧地盯着他:“武天县大宁村。”

于是,这风姿高彻的青年立刻怔愣在原地,晃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你……”

“啊,我想我可能是的。”乔晚张张嘴,扯出一抹一样僵硬的笑,“你妹。”

临死前认亲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你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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