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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弄花雨的心跳,却好像随着她嚼糖豆的声音砰砰作响。

  金羡鱼给人的感觉,是常带着笑,随意、自然,又有些少女的明朗迷人。她常穿袍袖翩翩的白衣,力求舒适,不求修身,可这宽松慵懒的穿着,反倒衬得她更为窈窕。

  弄花雨精致的脸蛋上飞快地掠过了一抹扭曲、厌恶之意。

  他已经忍无可忍了。

  “姐姐。”少年歪着脑袋,脸上梨涡浅浅的,“姐姐能陪我四处走走吗,我想与姐姐说些心里话。”

  金羡鱼倏地坐直了身子,弯了弯唇角,“好啊。”

  她……同意了?

  弄花雨茫然地睁大了眼,竟有些又惊又喜。

  “姐姐!”远离人群的空地前,少年忽然转身一把抱住了金羡鱼,软软的乌发蹭着少女的胸口,喃喃地说,“我真的很喜欢姐姐。”

  “姐姐,你与我在一起好不好。”

  少年面色因兴奋而潮红,用尽力气贴近了这具心心念念已久的,柔软的、芳香的肉体,几乎在这一瞬间要迷醉了。

  谁能想到前几天的蛊毒竟然对她不起作用,那么这一次,她会推开他吗?

  恍惚中一只冷冰冰的玉手缓缓、缓缓摩挲着他柔软的乌发,抚弄过他的太阳穴。

  弄花雨剧烈地颤抖起来,双手急切地摩挲着少女柔软的肢体。

  下一秒,他被推开。

  弄花雨一个趔趄,狼狈地跌坐在地。

  少年眼眶微红,鼻音软糯糯的:“姐姐……”

  话音未落,几道金光忽地自金羡鱼袖中蹿出,如小蛇一般绕着他的手腕、腋下、腰腹、小腿将他牢牢地绑缚。

  弄花雨面色遽然一变,怵然一惊。

  他勉强地扬起了个惊惶如幼鹿般的笑容:“姐、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魅力值几乎全在了容貌上,肌肤吹弹可破,与寻常修士大为不同。

  金羡鱼百无聊赖地随手运劲,金光深深陷入他白嫩的肌肤,立时便压出了瓣瓣红痕来。

  弄花雨越是挣扎,就勒得越紧。

  他见状倒也不再挣扎了,又摆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

  那道纤白的身影,脚步轻盈地朝他挨近了,意料之内的疼痛却并未袭来。

  少女蹲下身,弯了弯唇角,掀开了他的裤脚。

  沁凉的掌心有一些没一下地抚摸着少年光洁白皙的小腿。

  这一双小腿简直比女孩子还有纤细柔软,脚踝窄窄的,小小的,显露出少年这个时期独有的脆弱感来。

  弄花雨眼神又迷茫了,眼里湿漉漉的,一迭声地喊着“姐姐”。

  “姐姐!”

  “梅姐姐!!”他叫得越来越大声。

  他像是落在了她掌心的雏鸟,浑身战栗,哆哆嗦嗦,身子再也坚持不住,往后仰倒。

  可即便这样,金羡鱼也一副置身事外的神情,漫不经心地像是在招猫逗狗,双眼依然冷澈明晰。

  杀?

  不杀?

  在此地杀了他,她绝难全身而退,她相信能把白苹香逼迫到那等地步,弄花雨还有底牌没有亮出来。

  不行,金羡鱼心中深吸了口气,不能冒失,还是按照原计划走,打压他,摧毁他。

  “看起来这么天真,私下里却这么放浪?”少女勾起唇角。

  弄花雨紧紧地盯着金羡鱼,少女这漠不关心的冷嘲热讽,令他忍不住缩成了一团,浑身颤抖得更厉害,肌肤也随之泛上了淡淡的轻粉,眼里波光几乎快要满溢出来。

  少年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了汹涌的,反客为主的欲望,樱唇亲启,软着声儿喊:“姐姐,帮、帮我解开好不好?让我抱一抱,抱一抱你!”

  少女忽然抿唇一笑,放下了他的裤脚,一双眼秋波玉溜:“不好意思啊,你这么脏也想碰我?”

  弄花雨一怔,浑身如坠冰窖,面色登时变得极为难看。

  她好像失去了兴趣,放下他裤脚之后,便转身离去了。

  独留弄花雨被绑缚在原地,脑中的想法几乎是溃散的。

  金光断裂,他重获了自由。

  弄花雨怔怔地摸上了自己的唇,唇瓣滚烫,心头乱跳。

  他似乎还能记起少女虎口上有些粗糙的剑茧,发间的幽香,柔软的身躯。

  弄花雨脸上发热,身子发软,又惊又羞,又期待又想望那张冷淡的脸泛红、啜泣的模样。

  绑缚他的金光明明断裂了,他身体却好像套上了无形的绳索,那一头连接着金羡鱼的掌心。

  他的膝盖软了,透出淡淡的珊瑚粉来,弄花雨咬着唇好不容易扶着树干站起身,一步一步回到了营地。

  走到一半,他似有所觉地扭头望去,隐约间似乎察觉到了一抹目光。

  可一眨眼的功夫,这抹注视就消散了,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不远处的一株松树下。

  一道身影静静地盘坐在树下,一动不动,悄无声息,久到近乎凝固。

  他已经坐了很久了,否则也不会机缘巧合撞上这一幕。至少自晨光熹微之时,他就已经横琴膝上,静坐在此地。眼睫落了晨雾,被日光一晒,晕作融融的水渍。

  他实在太静了,静到树梢上停歇的麻雀、山莺都好奇地飞旋下来,睁着好奇的滴溜溜的眼睛,并不惧怕,亲昵地啄咬着他的指尖。

  未知的虚空中闪烁着一行血红的大字。

  【凤城寒心情值-40】

  少女略显冷淡的,嘲讽的嗓音依然回荡在耳畔。

  “看起来这么天真,私下里却这么放浪?”

  金羡鱼的嗓音是冷淡的,像是冰涧淬洗过的宝剑,说出口的话却带着股说不出的倦慵轻佻。

  凤城寒垂下眼,修长的骨节不时荡过微小的颤音,琴弦深深勒入指腹却恍若未觉。

  因为他发觉,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认识她。

  ****

  回去之后,金羡鱼洗了三遍手,望着水流自指尖淌过,忍不住叹了口气。

  虽说是她自己制定的计划,但实施起来还是略有点儿羞耻和压力山大??

  天知道刚刚抚摸弄花雨小腿的时候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晃了晃脑袋,甩掉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金羡鱼继续洗洗刷刷的时候,面前忽然罩下了一片淡色的阴影。

  周玉双手背在腰后,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讨好地问:“梅姐姐,你还有糖吗?”

  她刚刚就看到梅姐姐在吃糖豆啦!可惜还没来得及出言招呼,梅姐姐就跟弄花雨走了。

  周玉?

  金羡鱼心神一松,松了口气。她也说不上自己看到周玉是什么样的感受,有点儿像溺水的人终于浮上水面,呼吸了口新鲜空气。

  总是与弄花雨那个变态斗智斗勇也是很累的。

  周萌妹主动要糖,金羡鱼当然不会拒绝,非但不会拒绝,还挺开心的。

  自己的口味被认可,金羡鱼有种安利卖出去的喜悦,又倒了满满一捧给这位萌妹子。

  周萌妹双颊微红,心情微红,忍不住抱着她亲昵地蹭了蹭,心满意足地离去了。

  “姐姐,”耳畔响起个甜软的嗓音,弄花雨阴魂不散地露出一对小虎牙,伸出手笑道,“我也想要。”

  他脸色还泛着方才的潮红,不知何时跟过来的,言语就像是在撒娇。

  他以为她会拒绝,毕竟,她、她刚才也是那样的……

  若即若离,心情好了与他说说笑笑,心情不好则弃若敝履,嘲讽他放浪,留他如坠冰窖。

  可金羡鱼仅仅只是看了他一眼,忽然倒了一捧糖豆在他手上。

  弄花雨愣住了,目不转睛地盯着金羡鱼的手一直看,少女五指玉润冰洁,泛着淡淡的珊瑚粉,这合该是极为柔软娇气的,偏又在虎口处生了层厚厚的剑茧。

  弄花雨的心跳忽然跳得很快,眼前也开始发黑了,血液直冲大脑,又想到了方才她抚摸他时的体温。

  砰砰砰。

  一个念头自脑海中闪现,她是不是对自己也有意?

  太阳穴疯狂鼓动,又一股血液直冲小腹。

  可下一秒,一柄火焰横流的大刀冷不防地横在两人面前!

  金羡鱼惊讶地抬起眼,一怔,竟然是卫寒宵!

  这几天她聚精会神地对付弄花雨,也没时间顾忌卫寒宵和凤城寒其他攻略角色的感受。

  这位小基佬的性格又是绝不会主动与人亲近的,送完牛奶之后两个人的关系竟然有疏冷下来。

  少年冷着一张盐系冰山脸,像是终于忍无可忍一般,横亘在她和弄花雨中间。

  脚步一侧,正好将金羡鱼当了个严严实实。

  弄花雨惊讶问:“卫道友?”

  “恶心死了。”卫寒宵眼帘低垂,喃喃地说。

  “什么?”弄花雨愕然,眼睛一眨一眨,双眼看起来干净极了。

  “我说恶心死了。”卫寒宵抬起眼,一双红眸盯着弄花雨,冷得快要结冰,嗓音又快又不客气。

  “收起你这副恶心的表情,之前看着还算顺眼,现在这副表情真是越看越恶心。”

  那种随时随地盘算着什么的目光,之前他看他明智地没有多接近师父,懒得去管。

  可这一次……卫寒宵抿抿唇,不知道为什么,实在有些恶心到了。

  “……离她远点儿。”

  【卫寒宵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35】

  金羡鱼觉得自己心跳都加快了。她当然不是情商低的傻白甜,完全理解卫寒宵的言行意味着什么。

  弄花雨:“卫道友?你在说些什么?”

  卫寒宵面无表情地收了刀,忽然挑了挑眉梢,露出个得意狡狯地笑,这一笑骤然打破了脸上的冷淡,却是朝着金羡鱼道:“喂,我也要吃糖。你给不给。”

  金羡鱼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卫寒宵愿意接近她是意外收获,再说了还能刺激弄花雨。

  弄花雨有些不高兴,一字一顿:“卫道友,明明是我先来的。”

  卫寒宵优哉游哉地把糖豆全倒进了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鼓起脸颊肉用力地咀嚼了两下,满不在乎道:“你自己问老太婆要啊,这是老太婆给我的,又不是给你的。”

  有些恶劣的炫耀之感。

  吃完,少年一抹嘴,忽地像猫儿一样,攥住了金羡鱼的手腕,拉着她蹿了出去。

  “你跟我来。”

  卫寒宵一直拉着她跑到没人的树林,还想往前继续跑的时候,却忽然一个哆嗦,触电般地甩开了她的手。

  唔了一声,冷汗岑岑地弯下了腰。

  “你怎么样了?”金羡鱼怔了半拍,并不惊讶地问。

  主要是这副样子一看就和蛊毒有关。

  金羡鱼:“是蛊毒?”

  卫寒宵:“……”

  金羡鱼:“我说过了这蛊毒要运功八天方能消解,你强压下去只能拖延一时,到时候反扑更加严重。”

  “……再说了做都做过了,你又在忸怩什么。”

  卫寒宵眼睫猛地一颤,圆圆的眼里水光波动,语气都有些发虚:“……不要说这么让人误会的话啊,而且明明是你……”

  “我什么?”

  自作主张地靠近,连累他之后,又抽身就走,走得毫不留情。

  卫寒宵没吭声,下一秒,那双眼睛看清金羡鱼的动作后,惊得瞳孔都收成了一线,“你在干什么?!”

  “脱衣服。我说的是事实,”金羡鱼平静地开始脱衣服,“你也不想这样一直拖下去吧,不想这样就开始吧。”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说通了,这一次卫寒宵竟然没有拒绝她,就是全程别扭得要死,活像个被玷污的小媳妇。

  运完功之后,少年单薄纤秀的身躯红得像个煮熟的虾米。就算这样,还要硬撑着。

  他一边若无其事地穿衣服,一边有意无意地问,“你和弄花雨……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金羡鱼心跳漏了一拍,故作奇怪地看他,她正在穿袜子。

  “……”

  卫寒宵动了动薄唇:“离他远点儿。”

  金羡鱼:“不是你让我离你和你师父远点儿吗?和弄花雨有什么关系?”

  卫寒宵被她一噎:“你是白痴吗?我只是让你离师父远点儿。”

  金羡鱼:“你的意思说,不是离你远点儿?”

  卫寒宵脸色又发红了。

  可下一秒,少女却歪着脑袋,惊讶地笑起来:“你这是在让我为你守贞吗?”

  卫寒宵的脸色立刻白了下来。

  少女穿上白袜,雪白的足面踩在草地上,只露出一截纤细的脚踝,笑语盈盈地反问道:“你是我什么人,谁要为你守贞啊?”

第34章

  这么做的直接后果就是她彻底把卫寒宵给气跑了。

  “……”

  金羡鱼默默望天,也没着急去追,在穿戴整齐,确保发丝都没有紊乱之后,这才若无其事地回到了营地。

  攻略就像是在炒菜,有的时候要小火慢炖,温水煮青蛙,有的时候则要扭开大火,加一把猛料。

  “梅姐姐,你来啦!”周玉站起身,兴高采烈地招呼她坐下,“我们正在说祝寿的事儿呢。”

  果不其然,除却卫寒宵,凤城寒、弄花雨、孟雪奎等人都到了场。

  弄花雨落在金羡鱼衣襟前,目光闪烁了两秒,咬紧了下唇。

  这是怀疑她和卫寒宵了吗?

  金羡鱼视若不见,抿唇微笑,牵着裙子走过去挨着周萌妹坐下了,“好呀。”

  凤城寒也坐在周玉近侧,见她走来,竟然低垂着眼帘儿,颇有些冷淡地离开了视线。

  金羡鱼未曾察觉。

  事情是这样的,经过这几天的长途奔波,洞庭已经近在眼前,孟雪奎说明日午时大概就能到了。此言一出,顿时迎来了一阵欢呼。

  这几日风尘仆仆,风餐露宿,这些讲究衣食住行,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儒门弟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有少年笑着抱怨:“都是师兄你放着好好的飞行法器不做,非要走路,平白耽搁了这么长时间。”

  孟雪奎有些心虚地撇开了视线:“俗话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多走走多看看开阔胸襟有什么不好,咳咳,明天各家子弟齐聚洞庭,你们可要打起精神,勿要给我们蓬莱学宫丢脸。”

  周玉问:“梅姐姐,你明天与我们一道儿去吗?”

  周玉这么说,众人的目光顿时都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差点儿忘了……

  她混入洞庭本来就是听说弄花雨会前来祝寿,想借机动手,如今她既然改变了计划方向,那么去不去寿宴也就可有可无了。

  “我想,我可能会去看看。”当着周萌妹、孟少年的面,金羡鱼如此说道。

  黄老祖在修真界颇有威望,届时各门各派弟子都汇聚一堂,这是个难得的观摩学习的好机会。

  她也没听说过玉龙瑶和谢扶危会来。玉龙瑶是不感兴趣,谢扶危是鲜少参与世事。

  老实说,他俩出现在这儿的可能性都不高,她现在忙着提升自己,也不太想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要是畏首畏尾的她这得猴年马月才能修炼到和玉龙瑶有一战之力啊。金羡鱼嘟囔。

  **

  目睹少女一步一步走来,凤城寒下意识避开了视线。

  一阵暗香拂过,她嫣然微笑在周玉身旁坐了下来,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没有看向他,没有分去半个眼神。

  凤城寒略有些不适地皱起了眉头,心中仿佛裂开了个空虚的大洞,众人说的话都像是无意义地风一般自耳畔掠过。

  他从小到大所接受的教育,都在促使他疏远金羡鱼。

  她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贞烈,他甚至不知道她是不是有意为之,是不是察觉到他碰巧在那棵松树下。

  他本是见色起意,又怎么有立场去苛求金羡鱼一言一行皆符合自己的期望和想象?

  到了傍晚,卫寒宵终于回来了,一回来,就冷着张俏脸往树上一跃。

  不久之后,今日负责去猎食的同伴们打了些野味,捡了些野果回来。

  周玉将这一堆野果均匀地分成等份,分给众人。

  金羡鱼有点儿心不在焉的咬了口野果。

  还不够,眼下还是下网阶段,弄花雨目下对她的感情还不够深厚,她得确信弄花雨对她着迷了,才能着手一步一步摧毁他的独立人格。

  到时候风筝线在她手上,她想让它松,就想让它松,想让它紧,就想让它紧。

  凤城寒开始不自觉地注意起金羡鱼来,或者说“窥伺”。

  少女朱红的唇瓣一张一合,野果在她雪白的齿尖迸裂,蜜色的汁液莹润着唇瓣,朦胧了层淡淡的水光。

  她或许未曾察觉,自她卸下易容起,就有无数少年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逐起她。

  可这时,金羡鱼却忽然放下了野果,皱了皱眉。

  凤城寒心中不自觉一跳,几乎以为她是发现了,不安地抿紧了唇。

  ……好酸。

  这一口差点儿酸得金羡鱼牙倒。

  刚放下野果,周玉问:“怎么了?梅姐姐,不合你胃口吗?”

  金羡鱼摇摇头:“有点儿酸。”

  孰能料到她话音刚落,面前立刻多了七八只手,早就悄悄留意金羡鱼动作的,蓬莱学宫的少年们闻言,俱都捧着红通通的野果,像是将鲜红的心脏奉到了她眼前。

  “梅道友,你尝尝我这个?”

  “梅道友,我与你换!”

  系统提示音“叮咚”一声在耳畔响起。

  【蓬莱学宫众好感度+20,魅力值+5】

  【攻略进度:50%】

  目睹众人献媚的场景,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再次袭来,心脏仿佛被拧成了一团,凤城寒微微蹙眉。

  “这是?”金羡鱼咦了一声,怔怔地看着凤城寒。

  道子眼帘儿低垂,苍白的掌心捧着的野果,犹如跳动的心脏。

  “某没胃口,道友拿去吃吧。”

  金羡鱼几乎是脱口而出:“多谢凤道友好意,不过不用了。”

  她是真的不想耽误这位圣父大好人!

  “梅姐姐。”弄花雨开了口。

  金羡鱼看了过去,就连卫寒宵也叼着果子,瞥了弄花雨一眼。

  少年照例躺在树上,垂落下来一条白嫩的小腿,面容被树荫遮挡看不清神情变化。

  虽说看不清神情变化,但大概是被她给气得不轻。

  “这是四味木。”弄花雨甜蜜地笑着,眨眨眼,白皙的手掌掌心躺着个形如枣子一般的果实。

  他靠得很近,几乎是依偎在金羡鱼身边。

  “这四味木,用竹刀剖则甘,用铁刀剖则苦,用木刀剖则酸,用芦刀剖则辛*。”

  少年转动手中竹刀,将手中果实一刀剖作两半,递给了金羡鱼。

  “姐姐,你尝尝?”他轻声问,白嫩的指尖沾了晶莹的汁液,笑融融地将果实送到了金羡鱼唇边。

  弄花雨甚至错觉自己成了金羡鱼手中的风筝。

  被她忽而接近,忽而疏远,忽而捧得高高的,忽而又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她对他依然是若即若离。哪怕他心里再清楚不过这都是引诱人的把戏,可他的心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砰砰然。

  他们看到了什么??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不由一愣。

  梅道友什么时候和弄花雨这么要好了??

  而梅道友婉拒了所有人,却皱了皱眉,就着少年白皙的指尖,咬了一口四味木的果实。

  ……众人都有些讪讪地收回了手,许是隐隐约约察觉到,那雌伏在男人身下的少年,开始如同求偶的雄鸟一般,竭力展现其身为男子汉的魅力。

  凤城寒抿了抿唇,身子微微僵硬,沉默地收回了掌心的野果。

  不是错觉,他能察觉到金羡鱼对他的避之不及,这感觉好似烈火烧心,又好似局外人的自作多情,他忽然感到难得的难为情。

  一只手劈头盖脸地伸过来,一把夺过了凤城寒手中的果实。

  “师父,”卫寒宵轻巧地跳下树,皱了皱眉,低声说,“我想吃这个,可以吗?”

  凤城寒自然无有不肯。

  “好。”

  卫寒宵接了过来,又皱了一下眉,眼睫纤长好似初春的柳枝拂水,水是冷的,但柳影是柔的。

  少年眼帘儿低垂,一口一口吃得十分珍重,脸颊涨得鼓鼓的,不再分半个眼神给金羡鱼和弄花雨。

  他闭了闭眼,可眼前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少女莲足白袜,咳唾珠玉,笑语盈盈的模样。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

  一时间也说不上来是因为对方厚颜无耻而烦躁,还是因为她不知好歹辜负师父的好意。

  吃完果子后,卫寒宵吐出果核盯着看了半天,抿了抿唇。

  小时候饿的太狠,就算心里再不舒服,他也绝不会浪费任何粮食。

  师父对金羡鱼的态度,总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有种隐约的怪异感……

  但有些事不能细究。

  卫寒宵抽走了果子,凤城寒也由他去了,他无暇多留意他,他眼睫微颤,金羡鱼的一言一行便如同一把烈火,烧得他眼前发涩,喉口发干。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被她牵引,渐渐变得不再像自己。

  哪怕明知晓她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良善。

  凤城寒抱琴静静地站起身,往树林的方向去了,一如每个夜晚,也没有人留意到他的不对劲。

  他不能继续待在这儿了。

  他抱着冰冷的琴身,沉默地翻出贴胸口保存的红菱,捧在掌心时竟恍若捧着火炭。

  那火红的傍晚,水光、荷香,仿佛也成了个渺远而不可及的幻境。

  原来他并非那个特殊的唯一。

  他曾经以为他在金羡鱼的心里或许会有些不同。

  这百年来所接受的良好的教育,令他做不出任何冲动、鲁莽的事。

  他好像被撕扯成了两半,一半是常年克己复礼,修养身心。另一半是男人天性所具备的攻击性。

  凤城寒只能靠琴声来缓解内心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