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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觉失言,一个大嘴巴扇在了腮帮子上。

桑远远只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她明白他们的心情——因为她‘失忆’,他们怕她心中郁结,便故意说她像小时候,好让她更容易放松。

这倒好,她也不必演别人了。

进入天都,接引使者将桑氏一行领进了驿馆,人、车、兽全部清洗得干干净净,换上朝见帝君的华贵白袍,乘上宫中派来的云间兽车,向着帝宫驶去。

整座天都全是用白色的类玛瑙石建成的。

这里无比繁华,只有各州最上乘的特产,才有资格出现在天都的集市上。

足足走了大半日,日头西斜时,车队才抵达宫门。

高逾十丈的宫门之上,嵌着蓝底金字——

敬天宫。

夕阳的余晖将白玛瑙染成了淡红色,桑远远不禁想起了书中描述。

幽无命一身白衣,缓步踱入燃火天都,血与火的光芒染在他的脸上,令人想起传说中的恶鬼修罗——脸有多俏,心有多恶。

他其实真的不是什么好人。

桑远远将思绪逐出脑海,跟在桑州王身后,目不斜视,恭谨地踏入了象征着至高权势的帝城。

巨大的建筑本身便能给人极强的压迫力,加上浸在权力的光辉之下已有数千年,这座城仿佛被赋予了生命,自上而下俯视着蝼蚁般的人类,令身处其间的人感到呼吸艰难,每踏一步,都要抵着无穷的压力。

不得不敬畏。

侍者将桑氏三人安排在了外殿。

明日再沐浴焚香,朝见帝君。

满脸笑纹的老侍者躬身道:“这处宫殿,往常只安置帝君本家来客,桑州王,帝君对您,确是十分爱重了。”

桑州王礼貌地颔首,送走了帝君身边的老侍。

他叮嘱一双子女:“好生歇息,养足精神明日觐见。”

然后便分头各入各的寑殿。

桑远远走进雪白的侧殿,身后侍者无声地退下,替她拉上了上及顶、下沾地的巨大雕花门。

她坐到玉榻上。

天都乃是风水宝地,灵蕴浓郁,远非寻常可比。

她要抓紧时间修炼。

这一路上,她断断续续吸收了不少灵蕴,隐隐约约,觉着体内的草绿色木灵开始染上更深的颜色。

距离晋阶应该不会太远了。

她盘膝凝神,很快便沉浸心神,即将入定。

就在此时,脖颈上忽然刮过一股不冷不热的风!

桑远远一个激灵,张开了眼睛。

四周安安静静,什么也没有。

宫殿无窗,殿门严丝合缝。

白色的莹烛一晃不晃,显然不可能有风。

奇异的第六感令她毛骨悚然,悬着心,极慢极慢地回转过头——

第24章 危情迷幻阵

桑远远悬着一口气,慢慢回转过头。

身后,只有铺设华贵整洁的整张玉榻。

“呼——”

她不禁暗笑,自己真是疑神疑鬼。

这里可是天都!

帝君的宫城里,怎么可能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潜进来?

念头转过之时,她莫名一怔——潜意识里,她并没有觉得那股令她不安的气息是幽无命。

因为她方才下意识地感到排斥以及毛骨悚然。

若是幽无命的话,她的感觉不该这样。

那……该是怎样?

她把自己问住了。

如果幽无命当真偷偷尾随而来,趁着入夜潜进她的居处……该是怎样?

她应该会笑吟吟地陪他演戏吧。

这般想着,她的唇角不自觉地浮起了一丝迷蒙的笑意。

正当她的心神微微松懈时,又一股隐隐带着腥味的气流拂过她的脸颊!

桑远远蓦地睁大了眼睛。

头皮麻得轻微抽搐。

她很确定,眼前什么也没有。

这个世界虽然玄幻,但即便修为最高的女帝君,也只是灵耀境九重天的强者,并没有什么飞天遁地隐身之能。

至于鬼这种东西……和她从前那个世界一样,总有人说见过,但其实谁也拿不出这玩意真实存在的证据。

她定了定神,慢慢起身,走到玉榻旁的一支莹烛边上,拈起细长的金签拨了拨烛花。

殿中更加明亮。

她缓缓向着殿门走去。

并没有遇到什么阻拦。她平复着心跳,脸色如常,指尖落在门上时,甚至稍微停留了片刻。

确定殿中的‘东西’并不会阻止她离开,她才轻缓地拉开了门。

视线向前一投,顿时僵在了原地。

殿外,本该是十级白玉阶,阶下有一个宽敞的前庭,种着明桂。

然而此刻呈现在她眼前的,竟是一片密密的黑树林,地上的泥土满是腐烂的腥味,几块墓碑歪三斜四地插在诡异隆起的土包上,一望便不是什么善处。

她低头一看,那带着腐腥味的黑色泥土,竟是直直蔓延到了门槛上。

又一股气流自身后袭来,落在她的后颈。

桑远远淡定地关上了殿门,回身自语:“这么迟了,也不好打扰父亲和兄长……茴香的茴,到底有几种写法呢?”

她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身前不远处,有人仿佛重重地噎了一下。

宽大的华贵白袍之下,她的双腿其实在颤抖个不停。

她知道,这种时候千万不能慌。自乱阵脚,便是死路一条。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鬼。

二是迷幻阵。

无论是哪一种,呼救都不可能被人听到,只会打草惊蛇。

她深吸了两口气,慢慢爬回玉榻上,双膝一盘,竟是修炼去了。

此时心绪纷乱,根本不可能入定。

她需要的也不是入定。

她只要可以稍微感应到灵蕴就行了。

很快,若隐若现的青色小光粒聚拢过来。

这一回,她‘看’得清清楚楚,青色光粒之中,一个人形的影子在她身边晃来晃去,时不时就把脸凑到她的面前。

虽然看不见五官,但只观这动作形态,便知极为猥琐下流。瘦竹竿似的身形,桑远远不久之前才见过。

又一阵腥风扑面。

鬼影嗅了嗅她的颈,魇足地直起身体,仿佛在享受餐前甜点的滋味。

桑远远眉目不动,淡声道:“姜谨真。”

只见这鬼影剧烈地晃了一下,好像被吓了一大跳。

桑远远心中一定。

老侍者曾说,这几间宫殿平时只有姜家的人才能入住。安置她的寑殿,平日住的必定是姜氏的小辈。

像姜谨真这种酒色之徒,在常住的地方弄一些奇奇怪怪的夭蛾子倒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稳住……

就在鬼影以为自己已被桑远远识破之时,便听她幽幽自语道:“也不知这姜谨真是否真的想要娶我。毕竟我是和离过的人,再嫁恐怕不易。”

“解契之后,若他好生来求,倒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姜氏毕竟是帝君母家……此次父王犯了事,若是能与姜家亲近,恐怕能稍微消解帝君的雷霆震怒。”

她看见鬼影的肩膀大幅度地起伏,看起来像是十分激动。

她的心底泛起冷意,脸上却依旧摆着那副淡淡哀怨的模样。

姜谨真虽是个纨绔,但自幼便开始修行,若她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个灵明境一二重天的修者,她根本打不过。

再加上这里不知被他设下了什么奇怪的阵法,一旦她睁眼,便完全捕捉不到他的踪迹,和他硬来,必定要吃大亏。

于是她故意给他画了张饼,让他把目光放长远一些,为了将来能够抱得美人归,今日便老老实实退去,不要再动什么歪心思。

她依旧闭着眼,藏在宽袖下的手,握紧了方才藏起的挑烛金签。

鬼影开始颤动。

仿佛在笑。

“想得美啊……”一道扭曲的声音飘了出来。

桑远远心中一凛。

“要是真叫姜谨真娶了你,那我就更无一丝希望了!没想到桑王女有眼无珠,竟连姜谨真这种废物都能看得上!”

桑远远轻轻抽了口凉气,顿觉不妙。她佯装被吓呆了,喃喃自语:“什么,什么声音……”

“弄死你,所有人都只会以为是姜谨真干的!世子之位,便是我的了!”

是姜谨真的庶弟姜谨鹏!

跟在姜谨真身后,满脸阴郁的那个姜州王次子。

桑远远心中狠狠骂了句娘。这个人存在感实在是太低了,跟在姜谨真身后,唯唯诺诺,所有人都会不自觉地忽略掉他!

没想到,竟是个很有想法的。

所以,今夜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结果都不会有任何改变。姜谨鹏,本就是存着必杀嫁祸之心!

鬼影穿过青色的木灵蕴光粒,直直向她扑来。

桑远远浑身紧绷,指甲生生掐进掌心,握紧了那根挑烛金签。

她蓄足了全部力气。

就在这鬼影带着腥风压到她身上,要把她往玉榻里面摁下去的时候,桑远远猛地抬起了手,照着对方眼睛的位置,狠狠扎了下去!

“噗哧。”

一瞬间的诡异寂静之后,撕心裂肺的惨嚎声响彻整间大殿。

一缕泛白的血线出现在半空,那支金签空悬着,桑远远缩起身体一滚,从这人身边逃到了烛台后面。

修士虽炼体,却也有罩门。不设防的时候,眼睛便是最大的弱点。姜谨鹏占着她看不见他,压根就没有半点防备。

她迅速取了另一只金签握在手心,胸腔里心脏在疯狂乱跳,神经紧绷到了极致。

这样的惨叫声,也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想来和她猜测的一样,这个迷幻阵是绝对隔音的。

只见那人影一把从身上抓下一件雨衣般的透明遮身之物,喘着粗气,狠狠把扎入眼睛的金签抽了出来,独眼凶神恶煞地瞪着她。

正是姜谨鹏。

“好呀……敢耍我……很好……”

“姜谨鹏你冷静点。”桑远远的声音不轻不重地响起,“你眼睛伤了,根本无法再嫁祸姜谨真,不如撤了迷幻阵,我保证绝不追究今夜之事,如何?”

姜谨真的面孔疯狂地扭曲抽搐,一言不发,向着桑远远大步逼近。

桑远远观他神色,便知道此人是要破罐子破摔了。

半脸血污之中,姜谨鹏的狞笑无比骇人:“伤了眼睛又如何,根本,根本无人会在意我,哪怕我两只眼睛都坏了,只要我不说,谁也不会注意到!无论我多努力,从来没人看得见!”

“哈,哈哈哈,而姜谨真呢?他坏事做尽,还能轻易得到世子之位,那么多人捧着他!”

“就连这帝宫,也是他的欢乐场啊!他设下这迷阵和密道,不知在这里玩死了天都多少伎子!我心爱的小玉漱,她死得好惨啊!”

那双眼睛里,血和着泪一起流。

“是,我是拿姜谨真没什么办法,但是我可以借刀杀人呀……呵呵呵,你一死,姑母必定严查,一查,全是姜谨真他犯的事呀!哈,哈哈哈哈!”

他挥舞着双臂,脚下生风,蹿到桑远远身边,轻易扭住了她。

实力差距太大了!

他把她往地面一掼,制住她,一手掐颈,另一手握起拳头,重重砸向她的脑袋。

她强撑着,抬起手去挡他的拳头。

手背撞上脑门,掌心一阵钝痛。

她悄悄攥紧了藏在另一只袖中的金签,咬破舌尖保持着清醒,准备硬捱一拳,然后装晕,等到他最松懈的时候,再给他致命一击!

只要拼尽全力,扎进颈侧的动脉……

她的眼神看似虚弱涣散,其实心神全部集中在对方的致命弱点之上。

姜谨鹏再一次扬起了铁拳。

正要狠狠砸在面前这个美丽脆弱的脑袋上时,动作忽然一滞,他瞪大了眼睛,缓缓低头。

只见一把巨大的黑刀压在他的颈侧,冰冰冷冷的刀锋紧贴他的肌肤,身后鬼魅般的人影温柔地贴近,在他耳旁轻轻吐气。

“放、手。”

姜谨鹏倒抽了一口响亮的凉气。

发了狂的脑子,一瞬间无比清醒。

这把黑刀实在是太有辨识度了,再加上那道阴恻恻的嗓音,想不认出都不行。

姜谨鹏如坠冰窟。是那个人!那个人,他怎么会在这里!怎么可能!

姜谨鹏浑身一抖,急急松开了桑远远,被那刀逼迫着,慢慢站直了身体,然后像个被点了穴的鹌鹑一样僵在原地发着颤,连气都不敢喘,一张脸憋得通红。

刀锋优雅无比地贴着他的脖颈转了半个弧。身穿黑衣的男人慢悠悠从他身后绕出来,拉下面罩,长眸微斜,唇角勾起温和的弧度。

“真乖。”

第25章 断契斩姻缘

桑远远感到颈间乍然一松,大蓬新鲜的空气涌进胸腔,呛得她满眼是泪。

她攥着金签,迅速爬起来,隔着朦胧泪雾,望向这个制住了姜谨鹏的黑衣人。

他的脸比她记忆中白了许多,白到近乎透明。

他把一只手摁在了姜谨鹏的头顶,一边夸他‘乖’,一边轻轻缓缓地拍打着。

每拍一下,那姜谨鹏的身体便矮下一截,莫名有些喜感。

但当桑远远的视线落到姜谨鹏脚下时,心中便只余骇然了——这个人并不是被吓软了腿,而是整个身体已变成了木头一样的材质,幽无命每拍一下,姜谨鹏的一截腿脚便与玛瑙地面相撞,碎成四散的木屑。

那张瘦长马脸拧成了一个极扭曲的弧度,显然是痛到了极点,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幽无命并不看他,只慢条斯理地对桑远远说道:“小桑果,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你这个逃犯?”

姜谨鹏已只剩眼珠还能动了,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睛在眶中疯狂地乱转,那求饶之意活生生从眼睛里溢出来,眼泪哗哗淌过脸庞,骇到极致、悔到极致。

桑远远想要张口说话,忽然便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

“你活该!”幽无命咬牙笑着,眼尾微微泛红。

下手却是更利落了几分,把那姜谨鹏拍成了半截木头桩子。

姜谨鹏已只求速死了。

幽无命却不再动他。

他随手把刀反背回身后,不知碰到了什么东西,他重重一怔,换了个角度收刀。

他走了一步,站到了她的面前。

两根冰冷的手指掐住她的下巴,狠狠吻了下去。

方才为了保持清醒,她咬破了舌尖,此刻仍火辣辣地痛。

幽无命循着血的味道找到了她的伤口,他带着浓浓的恶意,好似要透过这小小的伤口,噬尽她的血肉。

刚刚摆脱了生死危机,她的脑海里只觉一片白茫懵懂,她呆呆地配合他,浑身的力气好似都被抽空,几乎站立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