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穿成流放反派他元配上一章:返回列表
  • 穿成流放反派他元配下一章:第2章

  《穿成流放反派他元配》作者:启夫微安

  文案:

  工科社畜叶嘉一觉醒来,穿进一本名为《皇后在上》的披着大女主皮的玛丽苏小说里。

  二月的天,料峭的寒风,

  她穿着破布袄子躺在一个四处漏风的土屋草垫子上,成了大反派周憬琛那个乡下泼妇元配。

  叶嘉:“……”

  家里一个三岁豁牙豆芽菜,一个面黄肌瘦可怜寡妇,以及一个**而身体孱弱的少年反派。

  景王妃端着一碗窝窝头,轻言细语:“嘉娘你别急,明日就会发工钱了。”

  豆芽菜掏出一个攥得稀碎的麦芽糖细声细语:“这个给你吃,婶娘你别生气了。”

  叶嘉:“……”

  景王府世子爷周憬琛惊才绝艳,少年英才,有明君之相。被当朝皇帝破例钦点为问鼎帝位人选之一,却因为其父谋反,一家流放西北。

  三千里流放,景王府三子四女死的死残的残,到西北仅剩一寡母一侄女,

  为了延续香火,寡母掏光积蓄给他定了个媳妇,

  也就是十里八村一枝花的叶嘉,

  读过书也识字,但为人欺软怕硬,好吃懒做,粗俗浅薄,也就一张皮相能唬唬人。

  如果叶嘉没记错,这恶婆娘在景王妃死后第三天,被周憬琛给一纸休书赶出家门。回到娘家第二天就被她那贪财的爹给卖进了下等窑子,不到一年就被**打死了。

  叶嘉:“……”行,先混着吧。

  工科社畜第一课,先把漏雨的屋顶给修了吧。

  周憬琛上辈子杀尽仇人,屠尽雁皇室,大仇得报,却茕茕孑立,孑然一身。

  三十八岁这年油尽灯枯,病死于龙榻之上。

  醒来一睁眼又回到了十九岁时,母亲健在,侄女未夭。上辈子那个为了尽孝娶进门的村姑正抓着一根棍子站在门口虎视眈眈。

  世子爷:“……”

  ps:欢迎大家评论,作者君大部分情况下不会删评。但是一直在免费评论区发与文章内容不符的带节奏评论,进行恶意引导故意扭曲带节奏,作者君会举报晋江进行删除。

  内容标签:种田文 打脸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嘉,周憬琛┃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指望别人是不行,还得自己站起来

  立意:自强自立,永不认输

  作品简评:一个现代高知理工女猝死穿越到流放之地,穿成屠杀主角团大boss的糟糠元配,面对缺衣少食的生存困境,利用现代知识,手艺,生产技术,种植技术等从各个方面改变人生,一手烂牌打出王炸的人生。

  本书人物性格鲜明,自尊自立自强,情节诙谐有趣,充满正能量。故事跌宕起伏,人设饱满,故事充满人情味。讲述了一个逆境求生依旧能创造未来的故事。

第1章

  寒冬才过,翻过正月又是一场大寒。

  如今已是二月,几场春雨下来,天儿还未有转暖迹象。反倒这淅沥沥的雨时下时不下的,日子一日冷过一日。田地里的农活儿干不成,地里的雪没化完,又下起了雨。正月都过去了,天冷得还像寒冬。地里头的土还冻着,干不了活。

  到处湿哒哒的,村里头爱串门的妇人们没事儿都来周家看看。此时一个矮胖的妇人站在屋檐下跟余氏小声地说话:“你儿媳妇今儿还没醒呢?”

  余氏摇摇头,叹气:“大冷天掉水里,没死都算命大。人还在发着高热,满嘴说胡话……”

  低低的说话声传来,叶嘉一个激灵睁开了眼。

  低矮逼仄的房间,鼻尖充斥着刺鼻的霉味儿。北风呼啸,吹得破了洞的窗子上的隔板震动。昏沉之中总听到的哐哐声,约莫就这隔板敲窗棂的声响。头顶的房梁是原木的,简陋的木头横在眼前。上头挂着两个破烂的篮子。篮子里放了两刀黄纸。风一吹吱呀吱呀的响。

  叶嘉拥被坐起身,就见一个瘦筋筋的妇人掀了门帘进来。

  那妇人佝偻着腰,穿着斜襟的土布棉袄,胳膊和膝盖的地方都打了补丁,衣裳浆洗得发白。盘了个不知什么年代的发髻,很老式的样子。走路也很慢,手里端了个破碗,碗里瞧着像是稀粥。看她醒了顿时惊喜道:“嘉娘,你可算是醒了!”

  古怪的腔调,有点文绉绉的味道。叶嘉的眉头皱起来。

  那妇人没瞧见,兀自放下手中的破碗疾步走近,小心地在床沿边坐下。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叹了口气:“热度也退下去了。三天了,我都以为你熬不过去,可算是醒过来。”

  说着,伸手帮她掖了掖被角。妇人的手背上都是红肿的冻疮,手指头肿的像萝卜。

  “别为银子的事儿发愁了,娘在镇上找了个活儿。明日就该发工钱了,到时候咱家也不怕挨不过去……”她声音很轻,絮絮叨叨的。

  叶嘉眼睑微动,瞥向她的手,又将目光扫向四周。

  这里不是她组织建设的山村宾馆,是个不知什么年代的老土房。土坯垒的墙壁,风一吹,扑簌簌地往地上落灰。正前方是一张四方的桌子,桌子上面放着一盏黑黢黢的油灯,没点。墙角一个木柜子,身下是简单的木床,垫的秸秆。

  叶嘉本人出身在江南水乡,即便去过很多地方,这种土房她也只在纪录片里瞧见过。

  ……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妇人见她脸色不好,煞白煞白的,以为她哪里不舒服,忙轻声喊她:“嘉娘?”

  见叶嘉还是不说话,妇人顿时就有些慌。摸了几次她的额头,都正常。瞧她脸色,虽说这几日病着瘦了一圈,但脸色比昨日好多了。

  她还想再问,屋外头又响起小孩儿细弱的咳嗽声。一个小孩儿怯生生地趴在门边儿,一手抓着门帘儿细细地喊了声:“祖母。”

  妇人扭头将小孩儿抱进来,见她衣裳穿得乱七八糟。立即给她脱了重穿。

  叶嘉闷声不吭地看着,心里已经惊涛拍岸,卷起千层浪。女童乖巧地由着妇人套好衣服,扭头就看向叶嘉。约莫三岁,很是瘦弱。一颗大脑袋伶仃地挂脖子上,像个柴火棍。她见叶嘉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将手里一个攥的稀碎的麦芽糖递过来:“婶娘,这个给你吃。”

  叶嘉动了动僵硬的腿,针扎一样的触觉密密麻麻地爬上来。她低头翻了翻手指,十指修长,手背光滑没有钻笔刀的疤。这不是她的手。

  脑中的弦嗡地一声,脑海中骤然涌现了许多陌生的记忆。

  她,叶嘉,一个工科社畜,一个坚定的科学无神论者。穿越到一本书里。

  她又掐了一下大腿,尖锐的疼痛冲上头。张了张嘴,发现声音也变了。再不相信穿越这么离谱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也必须得承认,她穿越了。只是熬了三个通宵赶工,没猝死,没情伤自杀,更没有车祸掉井盖儿,闭一下眼睛就在这了。

  这具身体也叫叶嘉,是西北一个穷村子一个老童生的三女儿。

  家中有两个兄长,一个弟弟,两个妹妹。两个兄长已成亲,嫂子前后进门,虽然穷,但肚子特别争气。大嫂一口气给叶家生了四个孙子一个孙女儿。二嫂也连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一大家子将近二十口人。家里虽有几亩薄田,和十来头羊。

  但要养活这么多张嘴,日子过得也是捉襟见肘。

  三个月前,西边儿来了个波斯的商队,来镇上收皮毛。

  最小的弟弟叶青河打小胆大,想趁机赚一笔。抄起弓就进了山,谁知就是这般不走运,野物没打着,不慎从山上摔下来,摔了个半死不活。如今人在家里躺着,有进气没出气。老话说,靠老大疼幺儿,老叶家爹娘的心都碎了。

  一家子老小求爷爷告奶奶地四处筹钱,奈何这穷乡僻壤的家家户户朝不保夕。谁家有银子借出去?何况这叶家小儿子是瘫了,就是个无底洞,多少钱砸也没用。

  叶家老童生能看着儿子死吗?必然是不能的。

  叶童生就对家里的三个女儿动了心思。早年叶家情形还算好时,也不缺钱。老童生偶尔吃吃酒,还教儿女读书识字。后来孩子生多了,越生越穷,这才把日子给过成这样。如今小儿子要救命,家里拿不出钱,长得俊又识字的三女儿就得站出来。

  叶老童生做主,三十两银子彩礼钱把原主给了王家村的外来户——周家做儿媳妇。

  这周家是个远近闻名的犯人之后。重罪,往后三代都不能翻身的那种。家里没地也没钱,还养着个拖油瓶。这附近就没哪家人愿意把闺女嫁过去。

  原主十里八乡一枝花,求亲的人多的能踏破叶家的门槛儿。她原还存了高嫁的心,早早跟镇上大镖局的二儿子看对了眼。正等着程家老二走镖回来,叫他去叶家提亲。谁承想命运就拐了个弯儿,她就给嫁到周家来。

  可小弟的命不能不管,爹娘哭着求她,她也只能嫁。

  虽被嫁到周家来,但她打心眼里瞧不上周家。更看瞧不起面儿都没见过的丈夫。在周家时偷奸耍滑的躲懒,时不时还扒拉点东西回去填补娘家。

  周家虽然穷,但余氏这个做婆母的却是厚道。原主这般做派她也没说过重话。日子久了,是个人也知道廉耻。原主慢慢也就认了。想着既然都嫁人,那就收收心。但就是那么不巧,这时候程家老二走完镖回来了。一听说她嫁人,当日就赶过来找她要说法。

  两人约在叶家村后头那条河边儿,说话时被人给撞见了。

  那人巧了,早就盯上了程老二。

  这也不稀奇,程家有权有势,程风十三四岁就跟着父兄走镖。走南闯北见识广,今年才十九,长得俊还本事大。镇上村里哪个姑娘不惦记着?那人想着往日叶嘉做姑娘时漂亮,她比不过,如今都嫁人成破鞋,凭什么还缠着程风?

  当下嫉恨上头,趁着程风走开就找原主讨要说法。原主也不是个好性儿,她跟程风的事儿与旁人何干?当下就把那人奚落了一番。

  两人推推搡搡的,原主一脑门磕石头上。顺着田埂子咕噜噜滚河里,捞上来就闭气了。

  这才换了芯子,变成了叶嘉。

  叶嘉:“……”

  而原主看不上的这个丈夫,姓周,名憬琛,字允安。是叶嘉穿的这本《皇后在上》中的大反派,前景王世子,二十年后的摄政王。年少成才,惊才绝艳,父亲谋反才沦落得一家子流放。而后心性大变,心思诡谲。待其母亲侄女一死他便逃离了此地。之后才遇水化龙。

  十三年结束三分天下局面,完成大一统。南击蛮夷,北抗匈奴。屠杀尸位素餐者数百人,改朝换代。至此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若非女主的一碗毒酒,他估计能把一本书的人给杀尽。

  就周憬琛后来的那做事风格来说,他对原主算宽容的。毕竟原主的做派确实可恨。他也没磋磨过原主,母丧后就扔下一封休书。至于原主被休弃第二日,被娘家爹又给卖去下等窑子,不到半年被嫖客打死那又是另一件事。

  这么一对比,周家比叶家还厚道些。

  叶嘉揉了揉额头,碰到了伤口又给她疼一激灵。她额头鼓得大包淤血还没散,破了皮的顶部还在渗血,碰一下就疼得要命。

  “嘉娘,嘉娘,你这又是怎么了?”余氏见她许久不说话,手在她面前挥了挥,“怎么脸色这般苍白?可是额头疼得很?”

  余氏瞥了她额头的大包,起身去拿了一瓶药酒,“我给你揉开。”

  一滴冰凉的水滴到后脖子,冻得她一激灵。一滴又一滴的雨水滴到她脸上头上,抬头看,这破屋子竟还漏雨。那趴门边的小豆芽菜不知何时进来。趴在床边直勾勾地盯着她。叶嘉脸色惨白,额头的淤血散了,过程疼得一身冷汗。

  叶嘉长吁一口气,闭上了眼睛躺倒。

  ……罢了,还是在周家混着吧。

第2章

  隔牗风惊竹,开门雪满山。听着好像挺美,其实就是天寒地冻,渺无人烟。

  西北地广人稀,稀少到什么程度呢?一个大村子也不过百来户人。这么多户人家,大砖瓦房的一手之数。虽然地多,但大多不适合种植。村民养牲畜得较多。

  如今已是二月,还冷得像在寒冬。村子后头有山,光秃秃的还能瞧见未化的雪。

  周家是个小三间儿土坯房。说实话,这院子在王家村不算破落。叶嘉从村头走到村尾,发现村里更穷些的人家有的是。周家这情形算是体面的,黑瓦的顶,有院子,靠墙边还打了一口井。这年头,大部分人家没井的,都去村头的河里挑水吃。

  不过一想周家没人挑的动水,打口井也是常理。井边一个木桶,连着绳子。沿边还搭着一个葫芦瓢。从大门口到院门口铺了石子。屋顶盖了一层草,被风得盖不严实。

  怪不得外头下大雨里面下小雨,等天晴,她把这屋顶给修了。

  叶嘉在床上赖了三四日,终于躺不住。此时站在院子里盯着屋顶瞧,身后正好两个姑娘挽着手并肩走过去。瞧见叶嘉起来了惊了一下,站定了喊了一声。

  叶嘉回过头,那姑娘上下那么一打量她,捂着嘴就笑了。

  “哟,这不是嘉娘么?身子好了?”那姑娘一张上窄下宽的梨形脸,眼睛细成一条缝,翻白地瞥过来瞧着十分刻薄,“今儿怎么没去镇上。我可听说前儿程风哥就回来了。怎么地?没来寻你?”

  叶嘉想半天没想起来说话的人是谁,就站着不说话。

  “怎么不说话?往日牙尖嘴利的,今儿怎么跟哑巴似的……”

  她旁边一个大方脸姑娘立马掐断了她后面的话,两人鬼鬼祟祟的。不敢拿正眼跟叶嘉对视:“我就说她皮糙肉厚的死不了。你偏要来看看。这不好端端站着么。”

  “怕什么!你那是不小心失手,又不是故意的。她自己没站稳怪得了谁?”这话石破天惊,叶嘉眉头一挑,跟那方脸的姑娘对了个眼。忽然想起了这人是谁。

  张春芬,寄养在叶家的她大嫂子的妹子。也是当日把原主推下河的那个人。

  张春芬见叶嘉的眼神扫过来,头一埋,顿时就想走。那她旁边的姑娘却不依不饶。往日原主仗着长得俊吃得开,没少挤兑她们。她自然逮着机会就想找补回来:“而且你瞧她穿的都是什么衣裳?往日程风哥能舍得她这样苦?定是破了相,程风哥不要她了!”

  嘀嘀咕咕的,说话的姑娘眼神有意无意地瞥张春芬的衣裳,藏不住嫉妒。

  张春芬约莫十六七,一身鹅黄绸缎的袄子,领口袖口镶了一圈兔毛边儿。簇新,下面配了条红裙子。耳朵上挂了银耳坠,一走三晃。要不是脸生得黑,倒是光鲜得不像个乡下人。不过衣裳穿身上有些短,看起来不合身。即便如此,这一身也足够叫人吃惊了。

  见叶嘉的眼睛也瞧过来,她偏了偏身子避开。一手将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拉着脸:“你到底走不走?不走我先走了,还有事儿呢!”

  那姑娘还想再说,张春芬扭头就走。那姑娘无法子,只能憋屈地跟上去。

  叶嘉目送着两人离去,眼睛缓缓眯起来。余氏这会儿不知去哪儿,堂屋门口小孩儿坐小马扎上乖乖吃饭。叶嘉又瞥了眼小孩儿的碗。那碗里不知装得什么黑乎乎的,闻着味儿都觉得苦。

  一阵冷风窜过来,叶嘉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跺了跺冻麻的脚进屋。

  低头看看自己,一条洗得发白的土布棉裤,上衣袄子的胳膊肘还打了补丁。内里棉絮瓤子已经硬了,穿着又重又不保暖。叶嘉哈了口气,没有鞋子换,只能又跺跺脚。叶嘉把这几间屋子都给搜了一遍。除了周憬琛躺的屋,堪称掘地三尺。但别说银角子,一个铜板都没有。

  这小三间儿也不大,就那么点地儿一眼望到边。粮缸搁在小厨房,拿个小锁锁着。她才去揭了盖,毫无惊喜,就剩缸底一层高粱米。

  没钱,没粮,没地,没羊,在西北穷村子,一个寡妇,一个小孩儿外加一个服役的男人。这叫什么?精准扶贫吗?默默吐出一口气,做了好久的心理暗示才把破口而出的脏话咽下去。

  唉声叹气了半天,叶嘉转身又折回卧房。到底把墙缝里的小木盒子抠出来。

  这是原主藏的首饰盒,里头的东西叶嘉本来不想动。倒不是舍不得,毕竟人都快饿死了,谁还戴首饰?而是这些东西来路不正,是程风给的。按理说该还回去,但这会儿也顾不上别的。打开来,里头有两对指甲盖大小的银耳环,一个筷子粗的银镯子,外加一根颠起来沉手的银簪。

  拿起银簪咬了一口,也不知是不是纯银的。若都是纯银制的,应该值点儿钱。金银在哪个朝代都是硬通货,叶嘉琢磨着要不等会儿就去镇上把东西给当了。忽然就听到余氏在哭。

  东西往怀里一揣,叶嘉忙掀了帘子过去。

  说起来,隔壁屋里躺着一个人,倒是忘了周憬琛前几日也一身血被抬回来。不晓得在西场出了什么事,抬回来就有进气没出气。两人是夫妻,按理说周憬琛不应该躺在余氏那间屋子里。但原主嫌弃他身上都是血,衣裳又脏。拦着门,不让人给抬进屋。

  余氏性子柔弱,又是个嘴笨的。原主耍起狠来,她动手动不过,说又说不赢。只能抹着泪把儿子给抬到自个儿屋。因着大夫交代了不能挪动,至此,周憬琛就在西屋躺下。儿子十九了,母子不好睡一个屋。余氏没得办法,就带着小孙女在堂屋打地铺。

  叶嘉:“……”

  不得不说,想起这事儿,她开始佩服周憬琛的胸襟了。若旁人敢这样对她妈她侄女儿,她非得把人给整死不可。但转念一想,在古代,休弃对女子来说已是天大的惩罚。不管是不是女子的错,只要被休弃,那都要一辈子被人戳脊梁骨的。

  细想想,或许原主在周憬琛的眼里就是个上蹿下跳的跳梁小丑。不入眼,自然不入心。平日里任由她蹦跶,刮点小钱又不伤及要害,权当哄母亲高兴尽孝道了。

  罢了,若真是这样,反而好办。

  西屋没门,也是一个帘子挡风。叶嘉一掀帘子,一股变了质的血腥味儿弥漫开来。淡淡的草药味道混合着灰尘和雨天发霉的味道,难闻的要命。

  屋里黑洞洞的,刚进来都看不见人。余氏瘦弱的身体佝偻着,哭也没声儿。右手边一个木盆,正在拧湿布。叶嘉发现,古代人有个什么病就锁门锁窗的习惯很不好,这屋里闷得跟养蛊似的。屋里各种味儿杂在一起,活人都得熏死两回。

  床上躺着个人。光线太暗也看不清长相,模糊地瞧见身量很长。一动不动地躺着,那人胸脯一起一伏,呼吸艰难,像是透不过气来。

  叶嘉当下就转身去窗边,一把扯下了木板。

  强光照进屋里,伴随着冷风和雨腥气灌入屋中,余氏惊得蹦起来。她跌跌撞撞冲过来都忘了哭:“嘉娘,你这是做什么!快把窗子挡上,大冷天的允安还在发高热,不能见风!”

  叶嘉没管,把木板拿到一边,任由风吹进屋。

  别的事余氏都能依她,关系到儿子的命就没办法软弱。这会儿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头,她指着叶嘉的鼻子,想骂又不会骂。嘴唇哆嗦着,气得直掉眼泪。

  叶嘉心说这妇人未免软弱的过分。

  扭头看向床。床上那人半张脸藏在阴影中,只看得见隽秀的下巴和修长的脖子。露在外面的皮肤因高热,烧得很红。新鲜空气灌入屋内,渐渐的起伏很大的胸口才平缓了些。叶嘉指着床上人:“刚才闷得他喘不上气。现在呼吸声都平缓了。”

  余氏惊疑不定,见儿子似乎确实安稳下来,表情顿时有些讷讷。

  叶嘉也不在意:“开着窗先通通风,过会儿冷了再遮上。”

  余氏没说话,低着头给人掖被角。

  叶嘉看她这样子烦躁地捏了捏眉头。她本来不想管的,但见死不救真做不到,“你在家照看着,把小孩子看好。我去镇上请大夫。”

  说完,顾不上余氏瞬间抬头,叶嘉去门后摸了一把伞就出了屋。

  余氏听她这么说不仅没觉得好心,反而疑心她又找借口去找程家老二。余氏不说不代表不知道,儿媳妇镇上有人。平日里装聋作哑的不发作,一是不敢招惹本地人,二也是盼着叶嘉回心转意,看在她衣带不解的伺候的份上,消停些。

  此时且不谈,就说这会儿等她追出屋子,叶嘉已走出院子老远。

  王家村离镇上有两三里路,不下雨约莫要走一刻钟。下了雨路不好走,多耗费一盏茶。

  苦寒之地,这种西北小镇也不见繁华。镇上的屋子也只比村子里好一点,砖瓦房。但跟后世电视里的建筑物差远了。街上商铺不是很多,下雨天关门的更多。叶嘉费了些功夫才找到当行,把从墙缝里摸出来的东西一股脑儿全当了。

  那银耳环是纯银的,但镯子跟银簪就掺了点东西。总体下来,当了三两二钱银子。叶嘉有点摸不准当地物价水平,也不知是不是公道。只揣上银子先去请大夫。

  这个镇子叫北里镇,是北庭都护府下一个小县城,也是军事要塞。离房县有十几里路,大燕最靠西的一个镇子。这地方不仅穷,还极容易受外族侵扰。寒冬时节,时常有草原部族南下抢掠。叶嘉一边走一边看,街上别的店不多,刀具店和打铁铺倒是有好几家。

  一路快走,终于找到镇上唯一的医馆。

  医馆没打烊,门口一个小童正有一搭没一搭杵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在翻着药材,看到人进来才放下东西走出来。

  叶嘉言简意赅地把情况说了,老大夫二话没说,背上药箱就跟出来。

  治病救人的事儿叶嘉可不敢耽搁,不管这里是不是一本书。拖晚了那就是一条命。想着大夫年纪大腿脚不便,她一咬牙还雇了个驴车。

  有车子就快了,两人不到一刻钟就到了村里。

  叶嘉领着老大夫赶紧进屋,余氏见她真请了大夫回来,悬着的心才放下来。怕挡路,赶紧孩子抱开叫老大夫连忙进屋去。

  老大夫先是耗了脉,又检查外伤。许久才扭头斥道:“拖到今日,你们是想让他死哦!”

  余氏的脸顿时惨白,手脚发软地站不住。老大夫一面施针一面痛心疾首:“这样烧着,不把脑袋烧坏身子骨也得熬干。再晚个几日,你们也不用花钱请大夫了。草席一裹,抬出去便是。如今这样子,就算救回来,往后怕也是个短命的。”

  余氏嚎啕大哭,叶嘉瞥了一眼床上的人,一言不发。

第3章

  老大夫忙活了好一阵子站起来,把伤重新包扎了一番。扭头瞧这一家子孤儿寡母,不由叹息:“高热是止住了,但晚间还会再发。家中可有烈酒?备一些,待到他发高热给他擦身子。切记可千万不能再闷着了,这人的病症都是身上有伤没料好好理给活生生闷出来的。”

  大夫的一番话叫余氏吓白了脸。

  她嘴唇哆嗦着,好半天不敢说话。方才心里还怪儿媳胡来,这会儿倒没脸看向叶嘉。自幼便锦衣玉食奴仆成群,她哪里晓得这些?一朝落难才自觉就是个废人。

  “罢了。”见她要掉眼泪,老大夫话也不多说,就让她找酒来。

  余氏就懵了:“酒?要酒作甚?”

  老大夫正要说话,扭头见叶嘉端着一碗烈酒匆匆从外头回来。

  家庭物理退烧的常识叶嘉还是知道的。刚才一听大夫说人在高烧,她立马就出去借酒了。

  在西北这地儿,家家户户都会备点烈酒的。因着冬日严寒,一口烈酒喝一口下去,热气从肚子就能烧遍全身。不管汉子还是妇人都爱喝,也就周家外来的喝不惯烈酒,家里没有。不过叶嘉在村子里名声不好。走了好几家才借到一碗,急忙就给端回来。

  老大夫闻着味儿,赞赏地看了眼叶嘉。没在管余氏,就让她赶紧把酒端过来。这会儿大概也晓得这一家人谁能顶事儿,他干脆把要交代的事都跟叶嘉说。

  一边说一边指使叶嘉解床上人的衣裳:“若晚间他在发高热,你就拿布沾酒在他腋下,腿窝,脖子,擦四肢。多擦几遍,总能把高热降下来。”

  叶嘉点点头,表示知晓了。老大夫又去桌边写了药方给她:“也算不幸中的大幸,你相公虽伤得重,但那条断腿接的及时也接得好。这么养着,往后也不必担心瘸。”

  叶嘉被‘你相公’三个字给搞得窘了一下,抿了抿嘴,谢过大夫。旁边余氏狠狠松一口气。一家人赶紧谢过老大夫,老大夫又留了一瓶治外伤的药就预备打道回府。

  诊金加上抓药,一共一两半钱。

  结账了,余氏囊中羞涩,自然是没银子给的。站在一旁支吾半天。是叶嘉掏的这钱。且不说她掏银子的爽快把余氏吓得够呛,眼睛瞪得老大盯着她瞧。叶嘉送老大夫出去,顺势去镇上抓药。

  叫的驴车还没走,这会儿正好送老大夫。

  上了镇子,叶嘉先把老大夫送回医馆,自己则折回西街。

  等余氏发工钱是不行的,那粮缸空着叶嘉晚上会睡不着觉。她一口气买了五十斤的面,五十斤的粟米。柴米油盐各添置一些,想想,又去一户人家抓了四只小鸡。叶嘉心道,牛羊这等大型家畜她养不起,养四只小鸡下蛋做个甜头还是可以的。

  这般林林总总的加一块,竟花了小二两银子。

  才当的银子还没捂热,这就去了大半。叶嘉心疼的心滴血。可都花到这个份上她干脆也不省,去肉铺割了一斤肉,又买了些白菘、萝卜,荠菜,凑了个二两整。

  大包小包地回到村子,雨早就停了。

  余氏听着动静跑出来。一看到这么多粮食震惊得绕着驴车打转。再一看叶嘉,眼神中就带了丝怀疑。不是说有粮食不高兴,是她可太清楚了。儿媳有多少银子都填了娘家,身上一个子儿都没有。怎地去了一趟镇上就又是面又是粟的?

  有那难听的话余氏不敢说,便旁敲侧击地问她打哪儿弄来的粮食。叶嘉怀里还抱着四只小鸡崽,怕给冻死了护的可严实。没功夫答话。

  余氏这会儿哪还笑得出来,怕她是问镇上那男人讨要的。若当真是,她宁愿饿死也不吃!

  “这是治伤的药,”叶嘉没管余氏脸色几变,径自放好小鸡崽又把怀里那一大包的药材掏出来,“今儿就开始喝,约莫够三个月。”

  余氏看着药材接不是,不接也不是。

  叶嘉瞧她那样心里转了个弯,扬起一边眉头:“钱是我当首饰来的。”

  余氏眼神闪了闪,低下头,顿时就不问了。

  她诺诺地接过药材就往后厨走。叶嘉倒没什么感觉。毕竟原主那事儿是真的,虽然跟镇上那人没太出格,但做了就别怪人家疑心。外头的粮食油盐还在摆着,这年头在乡下,粮食就是命,一个没看牢指不定被拿了。叶嘉赶紧去把东西都拿回屋。

  五十斤面,五十斤粟米,够一家四口吃三个月。叶嘉心里稍微有了点底。

  余氏在煎药,叶嘉收拾一下就把肉拿出来做。

  作为一个高知型单身社畜,叶嘉除了大部分时间挥洒在事业上,剩余时间都用来修炼个人生活技能。其中最突出的就是厨艺。要不是经济拮据只割了一斤肉,她能搞出十种不同的花样来。

  叶嘉把肉给清水洗了一遍,面和上,转头去剁荠菜。准备包荠菜肉馅儿的饺子。肉就这么多,做红烧肉吃一锅过瘾是过瘾,但是太奢侈。就周家这情况,等她想到法子搞钱都不知是何时,尝个肉味儿就算够了。白菘做个醋溜,萝卜就省下来做泡菜。

  肉剁成馅儿,与荠菜搅在一起。葱姜末放进去在撒点盐,利索地做个馅儿。

  余氏在一旁看着叶嘉包饺子,手指灵巧一转就是一个胖嘟嘟的饺子。旁边小炉子还在煎药,袅袅的水汽氤氲了叶嘉的眉眼。余氏想说帮忙,但才一张口,想起她流放至今,煮的饭都是上头夹生下头糊。一张脸窘着,好半天问了句要不要帮着烧火。

  小吊罐里头的药还煎着,叶嘉麻溜地就包了三十个饺子。也没看余氏就点点头。

  余氏忙坐到灶下,叶嘉便舀了一瓢水到锅里洗锅。

  锅洗好了,舀了几瓢水进去,煮沸再下饺子。煮到飘起来再捞。

  三十个饺子,叶嘉跟余氏一人十二个,给小孩儿分了六个。余氏这三年来终于吃到一顿人吃的饭,差点没哭。小孩儿也吃的狼吞虎咽的。仰脸就朝叶嘉笑。叶嘉也是这会儿才晓得这孩子叫什么,葳蕤,周葳蕤。小名蕤姐儿。

  吃饱喝足,叶嘉于是又抓了一把粟米煮粥。

  粟米就是后世说的小米,这东西煮粥极好。味甘咸,有中和、益肾、除热、解毒的功效。虽然口感比大米麦面差些,但煮得火候够,也能软糯香甜。叶嘉把剩下的肉蒸个汤,厨房里忙活着,东屋这边床上的人开始说起了胡话。

  他的声音低低絮絮,又断断续续的。像蒙着一层雾气,不注意都听不太清。

  等余氏吃完回屋瞧了一眼,立即就慌了。忙跑出来找叶嘉。

  叶嘉也没耽搁,湿手在衣裳上擦了两下就去了东屋。碰了碰男人的额头。滚烫的热度,烫得都能煎鸡蛋。

  “把酒拿过来。”烧刀子虽然烈却没酒精浓度高,效果估计不是那么明显。扭头见余氏六神无主,叶嘉皱了皱眉指挥:“娘,你去烧锅开水。”

  余氏虽不解,但叶嘉那笃定的态度。她也没多想,立马就去了。

  叶嘉三下五除二就给解开。还别说,这人瞧着瘦,脱了衣裳身形还挺好看。叶嘉快速地替他擦拭四肢,又起身出去打了盆冷水。

  她才出去,也没谁注意到床上的人紧闭的眼睑下,眼珠在挣扎地滚动。

  周憬琛仿佛陷入了泥潭,有一双手正拖着他不断下沉。耳边是内侍惊慌失措的呼喊,还有跪在他脚下泪流不止却不停地诅咒他的顾明月。

  “是你逼我的,我都是逼不得已的……”

  盛宠一时的昭武皇后一双美目怨毒地盯着软榻上俊美得令人心折的男子。涂着鲜红豆蔻的手紧紧攥着他垂下来的手,手背上青筋爆凸:“若你听从程毅的进谏,收翊儿做义子。本宫便不会出此下策!届时你想摄政,亦或是纳本宫入后宫,本宫都毫无怨言。为何偏要赶尽杀绝?”

  “周允安,本宫不够美吗?你为何看都不看本宫一眼?!”

  她痴痴地凝视着眼前人,“若你愿意,本宫做你榻上侍婢都心甘情愿。只要你愿意……可你偏偏看不上我?!为什么!天下男人都爱我,你为何不爱我!”

  “你不爱我,我便杀了你!”

  声声怨恨泣血,但榻上之人神情淡漠,无动于衷。

  他这般,身下跪着的女子神情更是疯魔。哭诉夹杂怨恨,仿若要将人烧死。鲜红的血一滴一滴从男子嘴角滴落,腹中剧痛袭来,他竟十分坦然。

  冰凉的触感一刺激,周憬琛昏沉的意识骤然清醒,睁开了眼。

  叶嘉直了直有些酸的腰,把沾酒的布扔到酒中慢慢吐出一口气。双管齐下,退烧应该会快很多。

  刚想歇一会儿,就听到院子外头又有人喊话。叶嘉伸头看了一眼,对站在旁边的小孩儿说:“你且在这看着,我出去瞧瞧。他若发热,你再叫我。”

  说完,她出了屋子。

  而床上的人安静地凝视她的背影,茫然地打量了一圈四周。在看到床前站着的孩子时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与此同时,叶嘉走到院子外,门外站着一个方脸的妇人。头上裹着花布,三十岁上下,吊梢眼,嘴角下撇,一副不好相与的长相。这人不是旁人,是叶嘉的大嫂张氏。

  “嫂子你着急忙慌地找我,家里是出什么事了吗?”

  叶张氏尴尬地笑笑,走上前,有些讨好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嘉娘,春芬说那日不是有意推你的。实在是不小心碰到你,刚巧你脚下没站稳,这才叫你滚下河。她那日也吓得不轻,立马就找人去捞你。谁成想你先被人捞上来,如今她知错了。你看,明儿能不能家去一趟,给爹说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张春芬不是旁人,正是叶家大嫂叶张氏的亲妹子。

  几年前叶张氏爹娘去了,娘家嫂子不好相与。拿捏未说亲的小姑子当牛做马。叶张氏就做主把张春芬接到叶家来。这些年张春芬在叶家过的日子比叶家亲闺女还滋润。姐姐当着家,她自然吃稠捞干的,穿得也体面。平日里不干活,脾气却越养越大。叶家姊妹都怕她,偏原主跟她好得穿一条裤子。

  一年多前,镇上大镖局程家请叶老童生吃酒,叶童生吃醉了被程风给架回来。刚好那日原主出来迎,程风一眼就相中了她。

  自打那以后,程风就经常找借口下来叶家村走动。

  这么个出息的后生,村里不少姑娘家都动了心思。这里头自然少不了张春芬。她十七了,这个年纪按理说早该嫁人有孩子。偏她被叶张氏惯得心气儿高,谁也看不上。高不成低不就的养在叶家。拖到这个年纪亲事急得不行,看到样样都好的程风可不就巴上了?

  张春芬暗地里也表过心迹,奈何程风瞧不上她。这不恰巧叶青河出事。叶家为筹钱焦头烂额,程风又去走镖,张春芬就怂恿了叶张氏鼓动叶童生把叶嘉推出去换钱。两人也是因这事儿翻了脸。

  叶嘉当下就冷了脸:“嫂子,家里相公病了,走不开。”

  “哎就一会儿!也不耽误你什么事儿,”叶张氏顿时就急了。公爹要把春芬赶出叶家,叶嘉要是不回去劝劝,她妹子怎么办?她妹妹都十七了,正是说亲的关键时候,“嘉娘啊,你在家时嫂子对你不错吧?你就当看在嫂子的面上。”

  生怕叶嘉不回去,她当下就要叶嘉跪下。

  叶嘉哪能让她跪?自然是拉。

  叶张氏趁机就哭:“我娘家那嫂子不是好东西,春芬要是被送回去,指不定就被她给卖了。没好日子过。你俩以前就要好,这么多年的姊妹,你当真忍心她成老姑娘?”

  “嘉娘,她犯的那事儿,我打过了也骂过了。春芬当真晓得错了……”

  叶张氏说话喜欢动手,她力气又大,拉得叶嘉都站不稳。实在被缠得无法,只能含糊地应了,把人给打发走。叶张氏得了她应允,满心欢喜地走了。

  叶嘉扭头回屋,床上的人已经醒了。

  四目相对,那人发带脱落,乌发垂肩,安静地靠着墙边坐起身。

  一双沉静幽冷的凤眸如含万里星河。几缕发丝垂鬓间,消瘦却难掩优异的骨相。美如墨画,秋水为神。褴褛的衣衫也挡不住高华清贵的气度,眼眸半阖,鸦羽似的眼睫遮住了眼眸。屋内油灯昏黄,风一吹摇曳晃动。昏黄的光仿佛眷顾一般缱绻地拢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