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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青江根本不管事,门一关就只读自己的书。叶媛出了事以后就在屋里再没出过门,反倒是在家躺了好几个月的叶青河终于发火了。他拖着两条断腿愣是从木床上滚下来,一路从厕屋爬进了堂屋,指着大嫂姐妹俩的鼻子骂,逼得爹非得给交代不可。

  叶旺山不管女儿死活,却视幺子为命根子。清河抓着石头要把大嫂给砸死,爹才打发二哥去王家庄一趟请三姐三姐夫回来,当着两个姐姐的面还她们公道。

  这是自打叶嘉出事以后,叶娣第一次见到她。

  上回感觉得果然没错,她三姐总算是活明白了。叶娣站在角落里看着叶嘉,总觉得三姐俨然变了个人。她不管什么原因叫她变成这样,但不是坏事。叶娣恶意的想,三姐不如把往日叫张春芬偷走的东西全要回去才好呢!

  不过叶娣也知道张家这姐妹俩就是属貔貅的,进了她们嘴的东西就别想要回去。

  叶嘉还是厉害的,三言两语地把事情给问清楚。想想,又进了屋找叶媛。

  叶娣觉得眼前站着的三姐陌生,但家里人没人觉察,她便也没开口。跟着叶嘉进了屋。叶嘉盯着叶媛看了许久,眼神颇为意味深长。问了一句话,叶媛脸瞬间红了个透。叶娣看着脸跟猴屁股似的四姐,听她居然想嫁给那个毁了她清白的男人,心中忽然鼓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她抬眸看了眼一脸了然之相的叶嘉,抿起了嘴角。叶娣知自家四姐清白已经被那个男人毁了,嫁给他才是最好的。但她潜意识里觉得这是不对的,凭什么?

  可是她说不出所以然,只看着叶嘉。

  “罢了,既然你这么想,那我就去了一趟于家村。”叶嘉站起来,定定地看了叶媛好一会儿,“但是你要想清楚。出事到现在,好几天过去了,那个人还没来叶家提亲。你心里要有个底。”

  不知是她错觉还是怎么,叶娣觉得刚才三姐是有一瞬间失望的。她不知道叶嘉在失望什么,好像又有点感觉。硬着头皮在一旁杵着。叶媛被叶嘉的眼神看的羞愧了,脸红着红着忽然就哭了。叶娣没办法,只能坐下来小声地哄。叶嘉却没说话,转身就走了。

  叶娣盯着叶嘉的背影,心里忽然有个奇怪的念头。家里待不下去,她去投奔三姐怎么样?

  不过这个年头很快就被她否了,周家也穷得揭不开锅,根本没粮食给她吃。

  事情到最后,那毁了叶媛的男人没找到,但还是有点收获的。叶娣本就没指望叶旺山能一下子处理了张家姐妹。毕竟他爹要是有这个魄力,这么多年,张春芬就不敢欺负她们姐妹。不过能逼得叶旺山把人给赶出去,已经算是三姐三姐夫手段厉害了。

  叶娣看着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大嫂,心里狠狠出了一口气。

  心里畅快就忍不住多看了叶嘉几眼,被她身边的周憬琛给抓到了。叶娣顿时心里一突突,立马移开视线。叶娣总觉得她这个三姐夫有点太好看了,像个妖怪。她心里害怕,总怕会被这人给吸走魂魄……

  ……

  张春芬送走,叶家就真的安宁了。

  少了张春芬的衣裳,家里的活儿莫名都轻了许多。叶娣原本以为再见到那个军官不可能了,谁知道缘分就是这么妙不可言,又一次叫她撞上了这个人。

  这一日,叶娣拿了叶旺山给的钱去铺子上抓药。在镇子上遇上了那个人。

  只需一个背影,她就认出来。

  他不知来镇上办什么事,穿着一身体面的戎服站在巷子里。叶娣手里抓着刚去药铺买的药材,心里无数次给自己鼓劲,准备上去问这个人名字。她脑子里晕陶陶的,心也怦怦跳。快步走了几步来到巷子口,在准备开口之前还特意理了理衣裳和头发。

  结果她还没开口,就看到那军官面前站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身形被他给挡住了,看不清。但听声音很年轻很好听,甜蜜蜜的就像蜜糖。叶娣脚步一顿,感觉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来,叫她打心里透着凉气。

  她听到那个女子问军官:“你也过了弱冠的年岁了,还不打算娶妻么?”

  叶娣知道那女子是在暗示他,但也代表这女子还不是他的什么人。她眼睫剧烈地颤抖,控制不住地竖起耳朵偷听起来。他那慵懒好听的嗓音懒懒地响起,一句话就把叶娣给打入深渊:“别逗乐子了,我能娶什么妻?这边都是些大字不识行径粗俗的村姑,我便是再落魄,也不会跟她们搅合在一起。”

  ……大字不识,行径粗俗,的村姑?

  “也是。”叶娣听到那女子附和,“这边的女子确实出身太差了。不过,你就没有一个看得上眼的?”

  “看得上眼,谁?”

  “听说叶家村有个童生的女儿长得不错。”那女子跟挑肉似的说,“十里八乡一枝花呢。”

  他嬉笑似的懒懒说:“别逗,那还不是个村姑?”

  叶娣这一瞬间仿佛如至冰窖,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帽鞋。又抬起自己一双手。因为寒冬腊月下冷水洗衣裳洗被子,她一双手长了许多冻疮,肿的像个萝卜。她身上的衣帽鞋,虽然来镇子上穿得是她最体面的一身,还是寒酸得令人羞愧。

  她是个村姑,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大字不识、行径粗俗,但确实出身很差。十里八乡一株花是她三姐,她长得还不如三姐呢,哦,原来是她想多了。

  叶娣颠了颠手里的药包,也不想去问那人名字,转身就走。

第137章 番外

  叶媛还是嫁出去了, 不幸中的万幸,毁了她清白的男子是个有担当的。虽然是个穷得叮当响的异族,但愿意体体面面的筹办婚事, 还给了叶旺山无理取闹的二十两彩礼钱。别的不管别的如何,光是在这件事上大方就叫叶娣心中认了这个四姐夫。

  穷没关系, 不能不把媳妇当人。比起听到风声忙不迭来叶家退亲的金家人, 俨然好太多。

  不过也因为叶旺山这个时候还卡着叶媛的婚事,硬要彩礼。叶娣也彻底对亲爹死了心。叶旺山根本就没把她们女儿当人, 完全不顾女儿死活。她心里憋着一口恶气,叶媛出嫁以后, 她整个人更消沉了。叶娣有时候想,就算是跑出去被人贩子拐了,也好过亲爹亲娘在她心口捅刀子。

  虽说盼着跟叶家扯开关系,可女儿家除了嫁人, 这辈子都休想摆脱娘家。叶娣往日还能想想那个军官, 如今是一点心思都没有。这个世上, 靠任何人都是靠不住的。

  日子一日比一日难熬,叶媛出嫁以后, 叶家几乎所有的家务活都落到了叶娣的肩上。

  她每日不仅要给家里做一日三餐,洗衣洒扫, 还得替大房二房照顾小孩儿。叶青河受了腿伤,也得她贴身的照顾。每日就跟个老黄牛似的忙, 叶娣有时候盯着自己一双粗糙的手都在想。也不怪军官看不上, 她这蹉跎的样子,确实比不得城里姑娘娇嫩。

  李北镇地靠北庭都护府最北边, 时常会遭受马匪侵扰。驻地的兵没三年都要剿一次匪, 但次次都剿不干净。如今又是三年过去, 村子里家家户户都绷紧了神经等着。

  果不然,开春二月一过,马匪就来袭村了。

  第一次绕过了叶家庄,从后头的于家村走,直奔镇上。马匪袭村的那几日,叶娣夜里都不敢闭眼睛。这些马匪除了抢夺财物和粮食,也虐杀.淫大姑娘小妇人。三年前不少姑娘被祸害的半死不活,叶娣虽不必城里姑娘水灵,但在叶家庄也算是出了名的俊。

  她日夜担惊受怕,听说那群马匪屠了于家村一村人命。大姑娘小妇人全被霍霍,急得嘴角都长燎泡。四姐就是嫁到于家村,也不晓得人如今怎么样。

  可她担心,想让家里男丁跑一趟。叶青江把门关得死死的,根本就不答应。大房的二侄子倒是乐意去,但才出屋子就被叶张氏一巴掌给扇回来:“叶娣你想死就自己去死!别祸害我儿子!外头马匪还不晓得怎么样,你竟然怂恿老叶家的孙子去那狼窝,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爹啊!”叶张氏因为先前吃的那些亏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没撒,这回可叫她逮到机会,“你不管管这赔钱货吗!这死丫头不晓得护着自家人,胳膊肘往外拐!”

  叶家村全村人都在警惕马匪这事儿,等闲不敢去招惹,生怕招惹来一窝害了全村。叶旺山一听叶张氏添油加醋,那心里的火就一节一节地往上涨。抬手就给了叶娣一巴掌,打了人还发狠让叶张氏把叶娣给关到屋子里去:“你自个儿糊涂就老实点,别害了家里人!”

  虽然早就猜到叶旺山不会为叶媛犯险,但听到他这样说还是觉得齿冷。

  这个家她真的待不下去了……

  马匪来抢掠一遭就走,叶家庄的人还是躲了好几天。见那群马匪没有再来,家家户户才放心走出自家地窖。叶娣已经好久没有跟家里人说过话了,每天就埋头干活。

  叶苏氏倒是把她叫到一边,抹着眼泪偷偷让她去于家村打听看看。叶娣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红着眼睛的亲娘,她知道家里是爹做主,娘性子弱说话不顶用。但她还是没有办法克制自己的愤怒,怪罪叶苏氏不护着她们,为了自己过好日子对几个女儿不闻不问。

  但她最终什么话都没说,闷声答应了:“傍晚我会从小路过去。”

  叶苏氏听她这么说,又呜呜地哭了一通。叶娣没有在一旁陪着,转身拎了两个桶跟二嫂子去田地里给菜浇水施肥。二嫂年纪比大嫂小好几岁,看着却比大嫂老得多。她不记得二嫂以往是不是这么木讷,但好像有记忆开始,二嫂就是在家里一句话不说的。

  两人埋头把地里的活儿给干了,叶娣回到家听说叶嘉来了。本来不想偷听的,但想到叶媛成亲时叶嘉掏了银子给叶媛打了三件首饰。她心里明白,三姐就算不喜欢她们,心里也是把她们姐妹当人看的。家里也只有三姐把她们当人看。

  应该是叶嘉说了难听的话惹得爹娘不高兴,叶娣就听到叶旺山站在堂屋大声地里骂。

  叶娣拎着桶站在门外头偷听。听到叶嘉说那马匪很可能要再来,劝叶家尽快搬走。顿时心里就一咯噔。她没敢进去打搅,竖着耳朵听里头的说话。旁边叶二嫂放好了锄头水桶,回来看她傻站着不动。顺手把她手里的农具给收起来,闷声地说了一句:“娘说叫你去做饭。”

  叶娣垂下了眼帘点了点头,一声不吭地去了后厨。

  当日,叶嘉没有在叶家留饭的。主要叶家老夫妻没讨到贴补钱心里不痛快,根本不想把饭给白眼狼叶嘉吃。叶嘉自然也不稀罕叶家这点伙食,只去到叶青河的屋里坐了好一会儿才出来。叶娣做好饭在门口遇上了,问了叶嘉一句:“姐,打算何时搬走?”

  叶嘉看了她许久,不知在看什么。许久,才说了搬走的日子。

  叶娣心里咚咚地跳,一股酸意涌上鼻头。她站在原地捏着手心用力到指甲都抠进手心里,许久许久才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她做了一个决定,她要跟着三姐一家搬走。

  她知道自己擅自做这个决定很惹人厌,没人愿意带上累赘。叶嘉跟周家又不欠她的,叶家父母兄弟都在,她私自跑了将来爹娘知道怕是要恨死叶嘉。可是她没办法,她在这个家里一日都待不下去了!叶娣木着脸一滴一滴地往下掉眼泪,咬着牙将自己的行李收拾起来。

  三姐嘴巴难听,但心里是念着她们姐妹的。她会干很多活儿,跟了三姐她会更努力干活!

  做了这个决定以后,叶娣的一颗心仿佛找到了目标就静了下来。她耐着性子等日子一日一日过去,到了叶嘉要搬走的那日,天没亮,她捻手捻脚地开了门从叶家溜了。她不敢去周家门口堵,怕被叶嘉送回去,就干脆去官道上等。

  打定了主意若是没有等来叶嘉,她自己去东乡镇找人。周家在做吃食摊子,肯定会在集市上卖的。一日找不着就两日,两日找不着就三日……

  天越来越亮,日头也越来越晒。晒得叶娣头昏眼花,眼冒金星。她还是固执地在树下等着。

  等了不知多久,感觉她喉咙冒烟就要昏过去。终于看到了道路那边吱呀吱呀地行过来一两牛车。周家一家子人坐在上面,好多叶嘉摆摊儿做饼的家当也在上面。叶娣吞了口口水,等牛车走进了才冲上去将车给拦住了。

  牛车上的叶嘉脸色有一瞬间的诧异,蹙了蹙眉才问了她的来意。

  叶娣知道自己大约是被叶嘉给讨厌了。也知道自己这么突然冲出来就是强迫。但是她咬着牙,倔强地看着自己的三姐:“三姐,我也想搬去东乡镇,你能带我一起吗?”

  叶嘉很久没有说话,从牛车上下来以后就盯着她看。

  叶娣心里直打鼓,眼泪都要冒出来。她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哭。但没过多久,叶嘉眼中快速闪过一丝无奈。叹了口气,拎过她肩上的大包袱递上了牛车。答应了带她一起走。

  到东乡镇其实很快,一日就到了。也是这时候叶娣才知道,村里人说的叶嘉吃食摊子做的不错没掺假。正把一穷二白的周家给撑起来。不仅能日日吃干的捞稠的,还能买得起大屋子。叶娣住进周家以后才知道,真正的长辈是怎么样。她从没见过哪个长辈能像余大娘这样温柔。

  在周家的日子,是叶娣十三年来过的最敞亮的一段日子。虽然也要做家务,但三姐不会把所有的活儿都交给她干,也不会干得不好就给她脸子瞧。家里有什么好吃的,余大娘能吃,蕤姐儿能吃,她也能吃。

  叶娣觉得就这么在叶嘉身边呆一辈子也挺好,虽然她也敏锐地察觉到这个‘三姐’,应该已经不是她三姐了。

  她发现,叶嘉会很多很多的本事:做吃食,做买卖,修屋子筑墙……这些东西别说原来的草包三姐根本就不会,就算叶家最有学问的童生老爷也不会。叶娣不晓得眼前这个人是怎么变成她三姐的,为何所有人都没发现。但她觉得三姐这样挺好的。她非常坚定地选择认死了眼前人,就是她三姐。

  叶嘉也没打算藏着掖着,我行我素地搞着自己的事业。

  是的,事业。叶娣是跟叶嘉住在一起后才知道,女人也能搞事业,女子也可以给自己创下大量的资本。只要肯吃苦肯学,只要胆子大敢想,她就有可能成功。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这是叶娣经常听叶嘉说的一句话。

  她虽然读书不多,却听得懂。三姐告诉她,若是不敢想,她就没资格拥有那些东西。叶娣知道自己没有叶嘉的本事,但是她还年轻,她可以看可以学可以问。叶娣委实没想到,她乐意干,叶嘉还真的会把配方交给她,让她去干。

  叶娣心里跟吃了一大罐蜜糖似的甜。三姐是她亲三姐,疼她是真的疼!

  也是因为跟着叶嘉学久了,叶娣也学会了一句话:“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女子的宝贵青春不应该浪费在给男人当牛做马上,男人是人,女人也是人。她哪怕一辈子不成婚,只要有足够多的钱财傍身,她老了一样能活得痛痛快快。

  因为这个,叶娣是彻底想开了。再也没想过自己快及笄要议亲这事儿。

  嫁什么人?给人生了一窝儿子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连个饭都吃不饱?遇上那心不好的,还指不定心里不痛快就拳打脚踢。她是命贱了才嫁人!

  叶嘉是不晓得自己时不时口嗨的话被叶娣当成了至理名言,并严重带偏了叶娣的做人原则。叶嘉很喜欢叶娣这不服输的劲儿和反抗精神。见她真的听,便时常带在身边教导着。

  叶娣一心扎进了赚钱的漩涡,并且打算一辈子不浮出来。结果某日不凑巧,三姐夫从外头领回来两男的。俊俏的十分少见,走大街上能叫大姑娘小媳妇儿脸红的年轻俊俏男子(当然,肯定比不过三姐夫)。其中一个就是看不上村姑的军官。叶娣站在叶嘉的身后,面无表情地端着盆水往旁边泼。从前挖空了心思给自己鼓劲去问的名字,不用她问,如今知道了。

  原来这个军官姓柳,单名唤作沅。叶娣不晓得他是哪个沅,反正是驻地骑兵营的人。

  叶娣垂着眼帘去井边上舀水洗菜,今日三姐夫领人回来就是为了待客。三姐特意买了许多菜回来,自然是要摘干净。她完全无视了柳沅朝她眨动的含情目,心里只有冷嗤。

  狂什么狂,说什么长得俊俏,还不是不及三姐夫十分之一?

  柳沅是不晓得叶娣心里冷嗤,只是有些奇怪这小丫头怎么这么冷淡。好歹他也算她的救命恩人吧?上回看到他还一副想凑上来的样子,这回怎么当没瞧见?

  瞥了一眼旁边的周憬琛,柳沅摸了摸下巴觉得自己想明白了。约莫是在亲戚家,小姑娘不好表现得太轻浮惹得姐姐姐夫反感。自以为理解叶娣的想法,柳沅也收起了跟叶娣打招呼的想法。人小姑娘就算再小也是要脸面要体面的,他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心里这么想着,便也装作不认识叶娣的样子。

  叶娣见他逗弄她一番,见她没反应就立即收敛的嘴脸,心里更确信了。这个柳沅就是看不上她,逗她好玩儿。她默默将一盆菜摘干净洗干净,端回了后厨。叶嘉已经在切肉,今儿应该要做好吃的。叶娣嘴里口水泛滥起来,果断地将柳沅抛诸脑后。

  管他呢!一个年纪很大的男子罢了,能抵得上三姐一顿饭?笑死!

第138章 番外

  在周家这段时日, 叶娣接触了很多自己从前没有见过也不敢想的事。

  叶嘉从摆小摊儿到置办铺子,吃食铺子的生意可以做得那么红火。更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能坐上吃食铺子的掌柜。然而她不仅坐上掌柜,还被叶嘉夸赞在烧菜上比她自己还具有天赋。叶娣从前没觉得烧菜好吃是个了不得的事, 她烧了很多年也没得到家中一句称赞。

  虽说铺子是叶嘉和周家的, 但叶嘉给的工钱可不少。吃喝穿住都有, 还能拿钱, 叶娣每天充满干劲。

  生意一日好过一日,叶娣感觉整个东乡镇的人都来买大肠吃。不得不说, 东乡镇的人比李北镇富裕太多, 若是这吃食铺子在李北镇,绝对做不到这么火爆。

  这是一件好事, 大家伙儿喜欢吃她们才有钱赚, 日子才过得好。

  但日子总不是一帆风顺, 总会有些磕磕绊绊。西施铺子因为姐夫是军官的缘故,没人敢来找麻烦。但还是有些不怕死的, 言语上来讨些便宜。尤其是西施铺子的掌柜长得水灵, 一些路过的莽汉就爱说些不好听的话, 又或者想尽办法扒拉两下叶娣吃点豆腐。

  这事儿若是放在别的姑娘身上怕是要吓死,叶娣倒是不怕这点困难。叶家的姑娘长得水灵,自小叶娣就见惯了这些。她能忍。

  碰上这些事, 只要没出什么大事,叶娣就都没跟叶嘉说。就有那么一回被来铺子买点吃食的柳沅给撞上了。那估摸是外来商队镖师的壮汉见叶娣长得格外的好看,趁着叶娣给他算账时候就想摸两把小手。

  那壮汉手才搭上去, 叶娣还没反应过来, 眼前的人就被狠狠地摔在地上。

  柳沅看着文雅懒散, 但一出手就十分利落狠辣。那壮汉被打得吱哇乱叫, 蜷缩在地上哭喊着再也不敢了。柳沅笑着把人打得鼻青脸肿,惹得门外一众看客都吓得不轻。

  看他一身戎服,听镇上百姓七嘴八舌地说起周家。就算有壮汉同伴在人群,也没有人敢站出来说话。

  “都睁大了眼睛看好了,这里是什么地方。”柳沅蹲在那蜷缩的壮汉面前,笑眯眯的看着外头的人。明明瞧着不凶,却一股渗人的冷冽从他身上倾泻出来,十分骇人:“别什么人都敢招惹。往后再有人敢对铺子里的姑娘动手动脚,就不是打一顿那么简单了……”

  这话一放完,外头鸦雀无声。

  叶娣站在柜台后头看着挡在她跟前的男子,眼睫颤了颤,咬着嘴唇垂下眼帘去。

  自那以后,柳沅经常会来西施铺子买上一回。叶娣没跟他说话,但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叶娣就是这个性子,受了别人恩惠不还她觉得很难受。思来想去的,总想办法把这情给还了。但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不知该如何还,就旁敲侧击地问了几次叶嘉。

  也不知姐是不是看出什么,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叶娣心里咚咚响,硬着头皮被打量。

  叶嘉最后笑了一声,只告诉叶娣那个军官柳沅是个贪嘴的吃货。自打在周家吃过几顿饭后就惦记着周憬琛带他来自家吃好的。说是外头做的东西不入他的嘴。也不晓得这柳沅是从哪儿来这么挑,但叶嘉这话也等于告诉了叶娣怎么还人情。

  叶娣想来想去,最终决定做点拿手好菜给柳沅送过去,权当是谢礼。

  在周家,叶嘉从不干涉她做什么。灶房那是随意她使用。叶娣也没什么拿得出手,只有被叶嘉夸过十分有天赋的厨艺。她琢磨着送一回也不够,人家怎么说也是救了她两次。要还就还两回。便找了个时日做了自个儿最拿手的菜色,去驻地送给柳沅。

  她第一回 送,选的是个初秋的傍晚。刚巧那日姐让她给姐夫送些吃食。她拎着两个大的食盒,把来意告诉了营地看门的人,就站在外头小树林边上等着。

  且不说周家人经常给周憬琛送吃食,驻地的人都习惯了。就说那日柳沅得知有人来找他十分诧异,刚好他才从演武场回来,一身臭汗。想了想,以为周家出什么事,没去洗漱就匆匆过来。他一路小跑出来,一眼看到金黄银杏树下颜色仿佛与秋色融为一体的小姑娘。

  不过一段时日没见,许是周家伙食太好,小姑娘长开了。本来就灵动的五官仿佛被上了色,渐渐显露出属于女子的艳色来。跟在周允安那媳妇身边久了,这小姑娘也沾染了叶嘉独有的气息,瞧着动人的厉害。

  柳沅从未发现,从他自门口一路跑向叶娣,胸腔中一颗沉寂许久的心脏咚咚地跳动了起来。

  他在小姑娘两三步远的地方站定,垂着眼帘看着她,问她找他何事。

  小姑娘颤抖的眼睫像振翅的蝴蝶,木着一张脸把手里两个大食盒交给她:“柳大哥……”

  叶娣本来想喊柳大人,到嘴边不知怎么地就变成了柳大哥。她嘴巴一秃噜就说了,意识到称呼不对也改不过来。她死鱼眼看着眼前笑意盈盈的人,叶娣仰着脑袋梗了许久,一个头两个大。许久,叶娣装作若无其事的硬着头皮把话说完:“这里有两个食盒,那个上头有裱花的是给我姐夫的。姐做了些吃食给他换换口味……另一个是给你的,多谢你上回帮了我。”

  “嗯?”柳沅扬起一边眉头看着她,小姑娘身形也发生了变化。抽条后,胸前眼瞅着就鼓囊了起来。意识到自己眼睛不老实的柳沅干咳了一声,扭开视线,“你做的?”

  叶娣抿着嘴角,顿了顿,道:“不是,给姐夫的是我姐做的。”

  未尽之言,给他的是她做的。

  柳沅眼底荡出了笑意,点点头:“多谢你,我会好好品尝。”

  叶娣木着脸‘嗯’了一声,只丢下一句‘吃完了将食盒放到树下,我抽空会来拿’。便硬邦邦地转身走了。柳沅站在原地目送着小姑娘背影远去,拎着食盒回了驻地。

  驻地看门的哨兵见他眉眼中都是笑意,忍不住嘴欠了一句:“小媳妇儿给你送吃的来了?”

  眉开眼笑的柳沅扫了他一眼:“莫乱开玩笑,人姑娘还小呢。”

  那哨兵见他没动怒,眉眼都是笑意的样子,想想又添了一句‘再养养也能嫁人了,那模样身段……’话才一说,没说完就见柳沅面上笑容一滞,神情变得冷漠起来。哨兵吓了一跳,再不敢胡言乱语。柳沅却冷冽地盯着他,警告:“收起你乱飞的眼睛。”

  说完,他拎着两大食盒转身就走。看门的哨兵等他走远才拍拍胸脯,吓得半死:“我的天啊……”

  叶娣次日就在银杏树后头找到了食盒。这之后,她借着给姐夫送吃食送物品的机会,给柳沅又送了几次吃食。柳沅也是真的好吃,素来对未出阁姑娘避而远之的人硬是顶着‘你家小媳妇又来给你送吃食’的闲言碎语,心安理得地吃了叶娣好几次单独投喂。

  叶娣是不晓得柳沅身边那帮子人是怎么称呼给他送吃食的自己,送了三四回,自觉情还完了就没有再送过。倒是苦了柳沅。本就是个贪嘴挑食的,吃了好的就总惦记。

  等了好几日,不见叶娣再来,他就有些坐不住。

  但他一个外男,周憬琛不提回去,他也不好找借口去找叶娣。盼了好些日子才终于盼到周憬琛这厮空闲,着急忙慌地回家去见他媳妇儿。柳沅诡计多端地缠上去,巧舌如簧地拉拢了其他人,几个人合力劝说周憬琛,非得去周家蹭饭。

  周憬琛也不知是看穿了他心思还是怎么,深沉的眼睛落到他身上就让人后脊梁发凉。柳沅摸着鼻子硬杠,周憬琛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答应了一起去周家蹭。

  叶嘉做饭是一把好手,叶娣做饭更高一筹。

  柳沅趁着一伙人乱忙的时候,凑近了灶房。趁着没人,他进去找了叶娣。柳沅虽好吃但不是不懂避嫌不知分寸的人。但不知为何,他就是借着自己嘴刁这个借口去一次次见这个小丫头。柳沅垂眸将已经长到他肩膀高度的小姑娘纳入眼底,小姑娘梗着脖子只一句话:“欠你的人情我还清了。”

  “还清了?”柳沅被她逗笑了,愣了愣,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句:“我救了你两次命,就值这点?”

  小姑娘似乎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等没皮没脸的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你想怎样?”

  “再给我送。”柳沅从未想过自己有这么无耻的时候,但话都说出口了硬着头皮也得说完。他嬉皮笑脸,“往后买吃食的钱我也不白花你的。我给你银两,你给我做如何?”

  小姑娘皱着眉头盯了他许久,似乎被他给唬住了。许久,才不好意思地讨价还价:“不行,还得给我工钱。”

  叶娣努力思索叶嘉的做法,有样学样道:“我姐说我的手艺赶得上大厨,我给你做可以。这算是手艺付费,你得给我算工钱。”

  柳沅被她给逗笑了,眼底荡漾的笑意好像湖水中粼粼的波光:“好,一言为定。”

  就这样,柳沅巧言令色地跟小姑娘达成了一个交易。

  小姑娘自此除了从亲姐姐那边拿一份工钱,还能从他这里赚一份外快。

  以后还给他送吃食,高高兴兴的。柳沅也高兴,口腹之欲跟别的什么东西都满足了,日子倒显得有意思多了。每回叶娣来给他送吃食,身边人都开玩笑‘你小媳妇儿又来给你送好吃的’,柳沅都笑骂着给那些人一人一脚,再笑眯眯地拎着吃的回去藏屋里吃。

  这般日子没过多久,营地就出事。寒冬一来,柳沅跟周憬琛就长时间不归营在外面办事。

  柳沅虽说时常砸吧嘴想念叶娣做的吃食,但离了给钱小姑娘就没给他再送过。任务越来越重,周身也越来越凶险,柳沅便也收了那闲散心思。一门心思将这些匪患蛀虫清除。

  寒冬时节,他们等了许久,终于抓到线索包围销金窝的村子。柳沅一动不动趴在那屋顶上听里头的人不堪入目的活春宫。若是以往,就算有那决定美人儿脱光了在他跟前他都能不动如山。可不知怎地,那一日回去,柳沅做了好几夜的胡乱春梦。

  春梦中有女子细嫩的糅胰揽着他,柔弱无骨的身子贴着他。细软甜腻的嗓音在自己耳边不停地吟/哦,勾的他神魂沉迷。每一次他抱着人放肆的沉溺,激得那女子梨花带雨,捏起那女子的脸都能生生将人吓醒。

  不为其他,只为那女子长着一张十分熟悉的脸——叶娣小姑娘。

  柳沅一身热汗的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猛地坐起身,岔开两条大长腿坐在床沿上。赤脚踩在地上,冰凉的地板让他有种清醒的感觉。脚骨嶙峋,白皙又修长。扭头看了眼床榻上,显然已经不能看,空气中弥漫一股浓烈的味道。即便如此,柳沅躁动的血液也没有停息的时候,越来越亢奋。柳沅从不是个迟钝的人,相反他极为聪慧。任他如何隐藏都改不了一件事,他对那个小他八/九岁的小姑娘动了心思。

  “柳沅你做个人吧……”

  柳沅捏着自己的鼻梁骨,闭着眼睛吐息,“做个人。”

第139章 番外

  北庭变天就是一朝之事。

  这地方常年打仗, 总是在死人。危险却也变数很多。周家一举翻身也就是那一次两次军功的事情。周憬琛成了喀什权利最大的军官也不过一个冬日。叶娣哈了一口热气,抓着铲子铲干净门口的积雪。弄出一条小路来,就去灶房生火做饭。

  周家的事情不好说, 听姐的意思, 姐夫往后还会有更大的官儿。叶娣就不想嫁人,就想留在周家叶嘉的身边。不知从何时开始, 叶娣再也没喊过叶嘉三姐,她都是喊姐的。这细小的变化旁人没发觉,但叶嘉心里是清楚的。三姐代表的是谁, 姐姐又是谁,她心知肚明。

  好吃好喝的大半年过去,叶娣就仿佛那重新着色的彩陶,渐渐的艳丽夺目起来。

  虽然她不想嫁人, 但能干聪慧的名声还是传出去。镇上不少人认得她,也都亲眼瞧着她有多能干,来周家说亲的人就从未少过。哪怕叶嘉帮着挡了好多,还是有不少不死心的妇人凑到叶娣的跟前来, 天花乱坠地吹捧自家儿子有多好。

  叶嘉也试着问过叶娣的想法,在得知了叶娣只想好好做自己的事儿后,干脆利落地杀鸡儆猴起来。

  叶娣从未想过有朝一日, 自己的话能那么顶用。她说不想嫁,她姐就真帮她挡。再不好招惹的人家,她姐都有本事帮她挡回去。在她姐这,哪怕她再有几个月都要及笄了,那也只是个孩子。说不出什么感觉, 叶娣就知道她喜欢这种被人重视的感觉。她也看得明白, 她姐能这么硬气, 就是腰包鼓,家里有资产,自己有本事。她不求自己将来能像叶嘉这么有本事,但她尽量做到不会那么没出息。

  心里熨帖,叶娣也暗自发誓,死活都要活出个人样儿来!她将来若活不出个人样儿都对不起她姐的教导。所以当那个杨大厨说愿意收她为徒时,她心里咚地一声绽开了花。

  她看着叶嘉,虽然她有这个胆量出去闯,但对外界一无所知。她不晓得柳沅为何要找那个大厨子比斗,还把她推出来,但这件事她还是比较注重叶嘉的意见。她姐说行,她就去。她姐打听了一番,说能去,今年开春,她便坐上了去轮台杨家的车。

  去学艺的日子没有叶娣想的苦。虽说她在离家前已经做好了被人磋磨的准备,但到底没想到杨家是个十分厚道的人家。师父收她是真的要收徒,传衣钵。

  杨家两个儿子都从了军,都是大官,家里这门手艺只能收徒。叶娣觉得自己是走了狗屎运,才能凭借着拜师一下子有了杨家做依靠。师父拿她当女儿看,教导和照顾都很用心。叶娣忽然觉得,只要离了叶家,她的运道好像一下子发生了转变,变得幸运了起来。

  在杨家学艺的日子有苦又有甜,师父是个十分厚道的人。教了她很多的东西。但轮台了以后,日子虽然不及在周家自在,也十分孤单,但杨家的两位兄长对她也算和蔼。叶娣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投桃报李的,也能把关系处的很好。杨家自然也少不了看不起她出身的人,但那些不好听的话都不敢当她面说。叶娣知道做人不能不知足,有这样的好日子,装聋作哑是有必要的,便也不放心上。

  只不过她没想到的是,原以为自己要一直孤身一人,没想到柳沅竟然也调来了轮台。

  这人是真的贪嘴,就算调来了轮台还是惦记着她做的那一手吃的。叶娣如今是有月俸的,虽然不及在周家姐姐给的多,但其实不缺钱。不过叶娣有个梦想,想开一间跟玉满楼一样大的酒楼,倒也不小瞧任何来钱的路子。所以柳沅旧事重提,她便又干起了给柳沅做吃食拿钱的事儿。

  轮台的规矩比东乡镇大得多,女子出入都不如东乡镇自由。虽然只是给柳沅送个吃食,却还是免不了被人打趣。叶娣偶然一次听见外人喊她‘柳家小媳妇儿’,差点没把那点吃食洒在当场。

  若非柳沅过来将那些人都给赶跑,叶娣能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别放心上,”柳沅看着脸红得像猴屁股,气嘟嘟的小姑娘,眼底闪着幽光和笑意,“他们就是闲的没事做,耍点嘴皮子罢了。五妹妹,你莫搭理他们。”

  说着话时,柳沅那双盈盈如水的桃花眼仿佛粘稠的月色,缠在了她身上。

  “谁是你五妹妹?”叶娣又羞又气,不敢与他对视便抬腿狠狠地踩了他一脚,“东西拿走。”

  丢下这一句,气呼呼地就走了。

  柳沅盯着她背影走远,翘着嘴角哎呦了好大一声,嘀嘀咕咕地说她白眼狼,就这么对待救命恩人。叶娣气得脸更红了,谁要他救命了!不要脸皮!

  给柳沅送吃食也没送多久,这厮就莫名消失了。叶娣虽然不如叶嘉机警,知晓他们在做什么。但也知道这些当兵的,打仗做事是家常便饭。在周家时就经常瞧不见姐夫的影子,哪怕两人重新办了婚礼,新婚燕尔。姐夫也很少空闲回来陪姐姐。不过她姐也不需要人陪就是了,叶娣耸耸肩。

  人过多了好日子,就总有踩到狗屎的一日。叶娣这边把手艺学得精,那边姐姐也打算来轮台开铺子。四姐也找到了,住到了姐姐家。眼瞅着她们三姐妹都要有好日子过,谁承想叶旺山和叶苏氏会搬来轮台。

  叶嘉大哥在轮台叶娣是知晓的。一次偶然机会叶青山来杨家做客,叶娣就在花园里撞见过。那时候叶娣没认出来叶青山,毕竟这个大哥当兵在外好多年,走的时候叶娣还只是个小孩子。女大十八变的,要不是跟叶苏氏有几分像,叫叶青山打听出来,怕是还不能相认。

  一相认,叶青山就想把叶娣接到自家的府邸去住。

  说实在的,亲哥当然比杨家亲,住着也更自在。可叶娣打死没想到亲爹亲娘找到她,打她骂她便不多说,竟然当了几天官老爷就飘。还给她张罗什么订婚来!

  叶娣差点没气死,不敢跟亲爹亲娘犟,不声不响地就搬去了杨家。

  对于杨家这样的大官家,才爬上来的叶家自然不够看。叶娣想着有师父出面说,她爹她娘也该顾虑些听话些。谁知道这两人不知是不知者无畏还是真被钱给迷了眼,不顾她的反对和杨家的劝告,直接收了人家彩礼钱把亲事给定了。

  叶娣差点没气死,尤其是她从外头打听来的所谓夫家的那些事,那个严家根本就是个坑!

  虽说轮台,女子过的不自由。但因为柳沅的缘故,这段时日她能从各处听来的关于严家那个幺子的腌臜事儿。那人是个断袖,且是个极为厌女的断袖,她若是真嫁过去指不定会被断袖以为抢他男人。叶娣气得眼泪直掉,把这些事都甩到亲爹亲娘跟前,本想着看到这些总该顾忌一下。

  谁知道任她把现实捧到亲爹亲娘跟前,这两人都能睁着眼睛当瞎子。叶苏氏好歹还知晓遮掩,直说自己不懂,外头人瞎传,叶旺山干脆就把人给关在家里,说不嫁也得嫁。

  因为叶旺山收了人家三百多两的彩礼,他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死都不会吐出来。

  叶娣感觉天都要塌了!

  亲爹亲娘为了银子,连她的命都可以卖!

  哪怕早就知道叶氏老夫妻的做派,直到叶苏氏亲自把脑袋扭到一边她才愿意相信。自己一条命在她亲娘眼里一文不值,更别提几百两彩礼钱。叶娣被关在屋里,哭过,闹过。可无论她怎么闹都无人在意。亲爹为了那几百两银子,能不要他所谓的做人风骨。

  叶娣没得逃,只能求助于师父。但师父能救得了她一时救不了她一世,始终不能代表她亲生爹娘取消婚事。杨家为此做的仁尽义至,闹到叶家去,叶娣的婚事还是被定了下来。

  哭没有办法,父母的生恩养恩她必须还。这事儿就算闹到天皇老子那,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叶娣想不到办法,只想到了一个办法——逃。

  她在这个世上活了十五年,有血缘的娘家人靠不住。唯一能想到的,护住她的只有叶嘉。她恳求杨家兄长替她寄一封信去东乡镇。

  果然姐姐是她最后的希望,信件寄出去没多久,那边就立即给她回了信。叶娣也果断,知道杨家不能庇护她一辈子,在一个大雪封城的冬日。谁也想不到她会在这个时节跑,她这么悄无声息地离了家,藏在杨家的车队里逃回了东乡。

  回到姐姐身边,她混乱的日子一下子回归了安宁。

  周家越来越好,日子也越来越好。

  四姐接替了她的活计,把西施铺子做的越来越好。叶娣心中虽然有些酸涩,却也没有嫉妒过。叶嘉是她的姐姐,也是四姐的姐姐。何况真论起厨艺,其实四姐比她更好。只是四姐性子不争不抢,柔顺惯了。再好的天赋没有野心,也不敢往外闯。

  姐虽然跟四姐关系和缓了很多,但两个妹妹里面最疼的还是她。还是乐意教导她,只要她愿意还是能跟在姐身后学。叶娣知道这一点,心里那点酸涩就好了。

  在东乡镇的日子是最舒坦的。以往还会因天儿冷没有吃的难过。但姐总有办法让冬日也过的很舒坦。跟在叶嘉身边多呆一段时日,叶娣就感觉自己想要闯一番事业的雄心就忍不住蠢蠢欲动。这次去轮台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学了一手好厨艺,攒了好几百两的银子。

  当然,里头一大半是来自柳沅。

  叶娣琢磨着等到开春天儿好,她再请教姐之后好好挑个铺子当试手。以往她是有经营铺子经验的,怎么做吃食铺子,叶娣心里有好的盘算。她也一日日地磨砺着手艺,预备等铺子开起来能靠自己立足,最好一鸣惊人。

  不过事与愿违,她才跟姐姐余大娘提起自己的打算。这事儿就被余大娘给泼了一盆冷水。

  叶娣没怎么读过书,更不晓得当朝女子不能置业的规定。原来就算她置办了铺子,只要没嫁人,所有她辛辛苦苦置办的产业都能被父母兄长收走。除非立女户,可当朝除非父母死绝,夫家人死绝,她绝无可能立女户。叶娣知道这事儿差点没把一口血给呕出来,夜里抱着被子直掉眼泪。

  可这事业她无论如何都要置,她不能再像以往那样被爹娘当头猪卖了。

  叶娣思来想去的,想到了两个办法。

  要么把产业挂在姐姐名下,要么就是找个男子成婚。柳沅的脸在她脑海中一闪而逝,但很快被她否决。那人根本看不上村姑,后来搭理她不过是图她一手好厨艺。他才不会答应娶她。叶娣决定,把产业挂在姐姐姐夫名下,她相信姐姐不会占她这点便宜。

  然而不等她事情办的妥当,叶娣逃到东乡镇这事儿还是泄露了。她的好娘亲,就真的能做到非要把她往死里推。大雪天的外头还在打仗,她都能不顾危险跑来东乡镇,一哭二闹三上吊地非得逼她回去。

  叶娣躲到这个地步还是躲不过去,趁着姐姐身体虚弱不在,就这么被亲娘绑上了车。

  回到轮台比她预料的快。叶娣无数次幻想着自己能在路途中冻死,冻死就不用出嫁。结果她人没冻死,好端端地被锁进了屋里。为了怕她逃掉,屋门一次都没打开过。叶娣浑浑噩噩地缩在屋里,不晓得谁还能来救她。她等啊等,某一日,屋门忽然打开了。

  叶苏氏捧着一碗鸡汤,絮絮叨叨地在她耳边说着严家的好话。哪怕严家小儿子的名声早已臭不可闻,全轮台的人都晓得,她还是硬要捂着叶娣的耳朵说那严家幺子的好。

  “娣娘,你莫要怪娘心狠,这年头女子都是这样。”叶苏氏不敢看女儿的眼睛,垂头看着地上哭哭啼啼的说,“男人到头来都一个样儿,只有家境殷实才是好。你嫁到严家去,相公不好没事,婆家有人撑腰就够了。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这是村里姑娘谁敢想的?你就是命好……”

  叶娣不想听她说话,闷声不吭地把鸡汤喝完,躺下被子一盖就让她走。

  叶苏氏抹着眼泪又絮絮叨叨的,叶娣不想听。叶苏氏也有些尴尬,最后叹息了一句‘你莫要怪我’后叶娣就昏沉地陷入了沉睡。

  柳沅得知叶娣出事已经是来年的冬日。先前他暗中有许多事情,正在安西都护府奔波。得知了叶家想把叶娣定给严家,夜不能寐。他顾不上君子不该坏人婚事的原则,私下里打听了许多严家的消息。愣是把严家小儿子的那些破事调查个底朝天,一股脑儿地全捅到叶娣的跟前去。

  本以为,这些听起来污糟得叫人不堪入目的事情捅出去,这桩婚事也就散了。谁知他出了那么久的任务回来,婚事没散还定下来。哪怕他打了招呼叫杨家人多看顾,叶家那掉钱眼的老夫妻还是把女儿往火坑送。

  柳沅气得气血上涌,当叶嘉的信件送到周憬琛这边来。他自动请缨去帮叶嘉摆平这件事。

  有了亲姐姐的请求,柳沅自认为插手去管这件事,他做什么都理所应当。所以,他把严家小儿子藏着掖着的那点事给捅了个满城风雨。不仅如此,为了叫严家没本事逼迫叶家。他翻了严家的老底儿,把这家人这些年做的污糟事全部给查出来,并以官府的名义扣下了严家的家业。

  但有句话叫君子好处,小人难防。

  他雷厉风行地处置严家,严家却知晓自家要翻,彻底咬上了儿子女婿出息的叶家。严家仗着叶家这对老夫妻草根好糊弄,连哄带骗的哄住了无知的叶家老夫妻。使了些阴招,让叶家老夫妻同意用下作的手段把女儿的清白送上来。

  只要清白已毁,叶娣不嫁也得嫁。

  等柳沅察觉到叶娣被灌了药送到严家幺子的床榻上,他顾不上身份,直接闯入了那家宴会。

  柳沅气得脑袋嗡嗡作响,尤其是他踹开了大门。看到他朝思暮想的小姑娘衣裳被扒得什么都不剩地被另一个男子抱在怀里,他差点没一刀割了那人的喉咙。柳沅几乎是抢的,从那男子怀里把小姑娘给夺回来。这时候他倒是庆幸这狗东西是个断袖,药到了这个份上也没碰他的姑娘。

  一不做二不休,柳沅从外头打晕了个男人就丢进来。抱着扭成麻花的小姑娘从后院走。

  也不晓得那混账爹娘喂了小姑娘什么虎狼之药。他本只是抱着,结果还没走到后门门口。柳沅就被小姑娘给折磨得走不动道。要知道这是他春.梦里令他无法安眠的姑娘,如今赤/身/裸/体的在他怀中。那已然长成且十分窈窕的身段赤/裸/裸的在他眼前,且这姑娘不停地亲。

  人被某些逼到了极限,力量是很大的。叶娣还不是一般小姑娘,她干得了重活,力气很大。

  当柳沅被这姑娘硬生生拽到在地,压到地上弄得衣不蔽体。抱着这姑娘闪到一处无人之地再任由她施为已经是他最后的清醒。

  无边的梦境持续了多久,柳沅不知道。等他理智回归已经是夜上柳梢头。

  小姑娘真的很凶,跟头小狼似的。柳沅其实一直欣赏那等弱柳扶风的书卷气女子,其实叶娣身上没有半分他以往给妻子定的标准。这小姑娘长得一点不文雅,甚至有些凌厉的艳美。身材也不娇小,饱满且柔韧。性子更不必说,野心勃勃的没一点女子的婉约。甚至于做那件事也十分的激烈,完全没有女子的羞怯。可是柳沅就是爱死了这个小姑娘,做梦都是她。

  也不晓得那叶家老混账给小姑娘喂了多少那药,结束后,柳沅一身好皮弄得不能看。喉结被咬了好深一个牙印,后背都出血了。可他就是喜欢,舔着唇瓣儿的回味无穷。

  小姑娘窝在他怀里睡熟了,身上也有些惨不忍睹。柳沅摸着鼻子有些尴尬,一朝开荤没收住。

  脱了衣裳小心翼翼地把小姑娘包起来。柳沅趁着夜色,避开了人群把人给送回了叶家。柳沅想着,这桩事自己做的不地道。等他把严家给收拾了就立即跟叶家提亲。

  结果他严家的事情才做完,安西都护府那边出了乱子。他要提亲也没那个空闲,只能求周憬琛给叶家带个话。等他料理了乱子回来就成亲。

  周憬琛瞧着他脸色不对,但有些事做了就得认。柳沅梗着头皮任由周憬琛揍了他几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