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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早就忘了荆沉玉在诛魔台说过不再做这个剑君,本能地往他们靠,好像这样才能真正的感觉到安全。

  但荆沉玉躲开了。

  这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换做以前的他,为安抚众人,他不会介意他们靠近。

  但现在他们只是往前几步,就被冰寒刺骨的剑气给挡了回来。

  荆沉玉望过来,脸上是素日的冰冷,但他们明显感觉到了不同。

  以前的剑君也很疏冷孤高,但那种冷不是冷漠,他对自己庇护的三界众人骨子里是爱护的。

  但现在,他的冷是骨子里透出来的冷漠,让他们哪怕恐惧至极,也不敢再靠近寻求安全感,只能在一旁颤抖着臣服。

  他们很担心哪里做得不好,惹得剑君彻底放弃他们。

  他们深深地明白,他现在是真的会那么做。

  荆沉玉根本没他们想得那么多。

  换言之,现在除了昭昭,他什么都不在意。

  他所想的事也只和昭昭有关。

  这里太血腥了,画面过于惨烈,昭昭若见了肯定更不舒服。

  他抬手自袖里乾坤取出一样法宝,法宝像露瓶,瓶口打开后,薄雾般的清气缓缓散出。

  荆沉玉御风而起,将露雾自空中洒下来,血腥气很快就散了,连瘴气都跟着消散,众人只觉呼吸轻巧起来,逼人的灵压也消退了。

  他们开始有些对话,互相询问是否安好。

  荆沉玉淡淡扫过,一直紧拧的眉头一点点散开。

  他冷淡地吩咐:“将同门残肢收起,一起带走。”

  众人立刻照做,艰难地捡起相熟的同门的残肢,想到方才的惨状,皆是默默垂泪。

  问心宗一名弟子慢慢走来,眼眶发红道:“君上,是张天师,我们亲眼所见,张天师变成了血尸,极为强大,眨眼间便吃了许多道友。”

  荆沉玉听了却没回答,见他们收拾得差不多,朝后一伸手,昭昭立刻上前握住。

  这地方鬼气森森,还是跟着他有安全感,昭昭紧紧挽住他的手臂,没什么表情地望向和他说话的人。

  这人穿问心宗内门弟子服,腰间悬挂三串风铃,问心宗以风铃的数量来代表弟子的身份,三串的话,应该是现任宗主的亲传弟子了。

  “你们宗主呢?”她问了句。

  那弟子愣了愣,他是见过诛魔台那一幕的,对剑君这个心魔印象深刻。

  问心宗是医修念修宗门,极为擅长拔除心魔,对心魔的状态也比较敏锐,他很快察觉到,眼前这心魔和剑君之间的关联不见了。

  他们分开了。

  真是令人惊诧的发现。

  这怎么可能呢?

  “宗主她……去救师妹了。”那弟子艰难道,“师妹被燕轻雀带走,宗主追了上去。”

  他解释:“那对外宣称君上屠戮天师宫满门的燕轻雀,肯定与张天师成为血尸这件事脱不了干系!宗主不善武斗,还请剑君帮忙,将宗主和师妹带回来!”

  心知自己理亏,又有求于人,他率领其他弟子跪在了荆沉玉面前。

  荆沉玉本就要去找燕轻雀的,也没拒绝,只朝他伸手:“身份玉牌。”

  他固然可以直接以剑心通明之术寻找燕轻雀和血尸所在,但敌方实力不明,保存真元很重要,眼下也有别的法子寻到他们,更不必浪费真元。

  那弟子不疑有他,立刻照办,荆沉玉拿了问心宗的玉牌念了句法咒,右手食指中指并拢,一道蓝光注入玉牌,玉牌很快悬起,朝着一个地方飞去。

  “在后山。”

  他牵起昭昭御剑而起,两人很快消失在众人视野里。

  被留下的弟子们跪在地上,终于松了口气。

  他们对荆沉玉太有信心了,看到他去仿佛就已经看到了胜利,即便他们自己都发现那血尸很不对劲,身上修为完全不低于剑君,甚至可能更强,只是因为身为邪祟无法飞升罢了。

  荆沉玉带给他们的安全感,让他们对在诛魔台做过看过的那些事越发心虚惭愧,连带着对仙魔对立的事也不那么坚持了。

  尤其是问心宗弟子,除了一辈子的心魔,突然发现心魔还可以是这样的,似乎还要帮他们救人?这简直颠覆他们的理念。

  正思索着,所有问心宗弟子的身份玉牌都亮了,星流彩的声音传来:“你们不会那么蠢,全都进去了吧?”

  众人:“……”

  “看来是的了,我不就休息了一会吗,怎么就惹出这么大乱子,荆沉玉呢,他不在吗?他没告诉你们不能进去吗?那分明有问题啊!”

  星流彩为荆沉玉疗伤失了灵力,一直在闭关,是最后一个得知天师宫消息的。

  他见过荆沉玉,当然也就知道天师宫是问题所在,所以立刻联系了同门。

  宗主的玉牌没回应,他干脆用灵力点亮所有弟子的令牌,广撒网,总有一个人可以回答。

  然后这个答案就有点沉重,让人不太好接受。

  宗主的弟子将情况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师祖道君。

  活了两千多年,星流彩也没遇见过这么恶心人的事,真的快吐了。

  “总之,我会尽快赶来,既然荆沉玉已到,想来问题不会太大。”

  连星流彩也对荆沉玉这么有信心,昭昭若是听见了,真不知道是不是要给他们道个谢?

  他们是在登天梯上看见燕轻雀的。

  他还是那身赤金色八卦道袍,身上挂了许多东西,走起路来叮叮当当。

  他的脸稚嫩俊秀,带着几分少年感,做出来的事却比当年的夜月眠还疯狂。

  “终于等到你们了。”

  少年意气的笑浮现在他脸上,一点都看不出来他有那么丧心病狂,他甚至还在笑,笑得悦目而天真。

  “喜欢这一路走来我为你们留下的风景吗?”

  燕轻雀站在登天梯上,与御剑而立的昭昭和荆沉玉对视。

  “看到仙宗的人了吗?我特地留了一些没让师尊吸收,就是想看看君上见了,是救他们还是杀了解恨。”他望向昭昭,笑意加深,“现在是不是该叫一声君夫人了?你一定特别恨他们吧,那些道貌岸然的名门正宗害死了你,迫使你与君上分开,是你们之间的阻碍,我把他们打包送给二位,二位一定要好好感谢我才是啊。”

  “不过……”他屏息感受了一下,“他们好像还活着呢……”

  他啧了一声,不无遗憾道:“真可惜,看来哪怕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君上还是和以前一样啊。”

  昭昭直接替荆沉玉回答:“那肯定,毕竟他是人,和你这种禽兽完全不一样,你会觉得意外也很正常。”

  燕轻雀也不生气,笑望着昭昭:“那你呢?你不恨他们吗?你可是被他们害死了。”

  “准确地说是被你师尊害死的,他是直接推手,也已经死过了,我恨个基尔?”

  听了这话,燕轻雀脸色沉下来不笑了,显然她触及到了他的底线——他师尊。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亲父子俩呢,这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

  昭昭还在说,口不择言的,令燕轻雀神色越发冷漠。

  他讥讽一声,正要开口说什么,昭昭忽然持剑而上,一道剑气侧着他的脸过去,猝不及防地在他脸上留下血痕,他不由眯起了眼。

  “反派死于话多,你再多说点,我好早点解决你。”

  昭昭笑意盈盈,荆沉玉的到来驱散这里的瘴气,地面结了冰,她的笑在阳光下仿若可以融化这些坚冰,那两颊的梨涡醉人心神,其实若无后面这些事,单说燕轻雀和她最初的遇见,在他最初的构想里,他们应该会有不错的相处。

  可惜那也只是构想,不会再发生。

  昭昭手里握着的是惊寒,她一个魔却可以将仙剑操纵得行云流水,真的很不一样。

  若有机会,燕轻雀还是很想研究一下她,所以没下死手,只打算自己对付她。

  至于荆沉玉……

  在他打算动手帮昭昭的时候,燕轻雀咬破手指驱动发着法阵,晃动登天梯上的引魂幡,朗声道:“这三千阴魂是给君上准备的前菜,君上好好享用,过了这一关你才有资格劳驾我师尊。”

  他还不确定荆沉玉目前的身体情况,虽然他剑气很强,感官上可能已经是飞升之境了,但他还是想再确认一下。

  兴许只是拿来唬人的呢?

  他很清楚荆沉玉之前身上伤势多重,还有这心魔在,他怎么可能会好?

  张天师吃了天师宫所有弟子,弟子们尸骨无存,便是魂魄也被燕轻雀以邪术扣留,就是打算在此刻派上用场,确保万无一失,必让荆沉玉埋骨于此。

  昭昭远远扫了扫如乌云般袭来的三千阴魂,三千只是个约数,那密密麻麻夹杂着惨叫袭来的阴魂肯定不止三千了,那无数双苍白的手伸过来,让昭昭不由打了个寒颤。

  “你怕了么?”燕轻雀见了,笑着说,“你若怕,现在还可以倒戈。我本想让师尊连你一起吃了,但现在改变主意了。你若听我的话,倒可以留你一命。”

  留着她研究折磨吗?

  昭昭不屑道:“怕?是恶心好不好,你形容词错了。你怎么那么喜欢搞这些学血腥恶心密密麻麻的东西?密恐了好吗?”

  她也不给燕轻雀反应的机会,握着惊寒就刺了过去。

  燕轻雀勉强躲开,昭昭的修为哪里是他可以相比的,如果不召张天师,他根本不是对手。

  昭昭趁机看了一眼荆沉玉,虽然对他有信心,但还是有点担心:“你能搞得定吧?”

  阴魂已逐渐将他白色的身影包围,白日的天空都因此黑了下来。

  昭昭皱起了眉,回答她的是一道冲天的剑光。

  冰蓝色的剑光从阴魂制造的漩涡中心迸出,气势滔天的阴魂瞬时如被热水烫到的蚂蚁般四散逃开。

  惨叫声不绝于耳,比来时更加凄厉,昭昭看见荆沉玉握着般若冷冷淡淡干干净净地悬于空中,他一手扬起,仙剑包裹着雷电般的光泽敛起剑光,他因她的担忧朝这边望来,眉心一点朱砂配上那苍白却不容亵渎的俊美面容,恍若天神下凡。

  他没用言语回答,只又挥了一剑,作为用剑的祖宗,他这一剑挥得可比昭昭漂亮多了,剑光弧度优美地一闪,像蝴蝶的蝶翼,将再次包围上来的阴魂击退。

  想来若不是为了不让这些无辜惨死,又被桎梏在这里做兵器的阴魂不得超生、灰飞烟灭,这一剑下来,没一个魂魄是撑得住的。

  荆沉玉轻描淡写地反手握剑,剑柄上长长的银色流苏伴着他的衣袂荡起飘逸的弧度,他冷静地看着她,那眼神那表情,都明晃晃地昭示了四个字——乌合之众。

  燕轻雀见此一幕,嘴角勾起兴致勃勃的笑,他慢慢道:“多日不见,君上修为更上一层楼,是否已经窥见飞升之境了?真可惜,这样的你也只能成为师尊的养分了。”

  看出荆沉玉的底牌,燕轻雀再次咬破手指,这次唤来的不是阴魂,而是张天师。

  血光乍现,血气肆意,昭昭一阵恶心,后腰被托住,是荆沉玉及时赶了过来。

  他收了剑,单手握着个圆盘法器,手指灵活地将法器转了三百六十度,法器中央亮起白光,他将法器抛起,法器一点点变大,中央白光如骄阳般笼罩无数阴魂,很快将所有魂魄尽数收了进去。

  “等离开这里便将他们送到悯天宗超度。”

  他将法器收进空间,神色平淡,冷冷清清地说。

  到这个时候他都还理智地没有伤害一缕魂魄,将它们妥帖收好,安排后续,完全不计较它们之前被迫来取他性命。

  昭昭又想起了过去。

  在流光海岸,他如何一己之力挡住妖君自爆,保护众人。

  在镇魔渊底,他如何不顾己身,拦住倾巢而出的大魔。

  一次又一次,他始终仁慈、强大,高高在上。

  昭昭忍不住亲了一下他的脸。

  荆沉玉一怔,惊讶地看过来,她笑得梨涡深深:“你一点都没变。”

  还是那个大英雄。

  只是大英雄有了心中所爱,便像名剑有了剑鞘,虽然还会泽被苍生,却不再会傻乎乎地付出所有。

  他有了在大义之外更想保护的人,更珍重的爱。

  这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么?

  不,不是的。

  这只是说明,荆沉玉从一把锋利的剑,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过去他是冷冰冰的兵器。

  现在他想做人。

第107章

  张天师出现的时候,连天空都泛起了血光。

  阴云密布,被血光照得仿若淋漓落下的鲜血,密集的雷声像是随时要劈下来解决这个邪祟。

  昭昭胃里翻江倒海,因这份血腥邪气难受得很。

  她安抚地拍了拍小腹,没抱什么希望道:“总不能让你爹一个人单排啊,你给点力,咱们早点结束,就不用这么难受了。”

  在得知自己难受是因为有孕在身,还是孩子的反应时,昭昭是真的觉得很不可思议。

  还这么小,连男孩女孩都不知道呢,就有这么大反应了,奇幻无比的修真界让她大开眼界。

  现在她这么拍一拍只是聊胜于无的尝试,也没想能成功安抚崽崽,可谁知道竟然真的有用。

  在她话音落下之后,那股恶心渐渐消退,胃里舒服多了,连身体都跟着轻盈许多。

  昭昭握着惊寒讶异道:“荆沉玉,这孩子真是心疼你啊!”

  她成功吸引了专心对敌的仙君,他愣了一下,微微拧眉,眉心一点朱砂明艳动人。

  “我说不能让你一个人辛苦,希望这孩子配合一下,竟还真的没有再难受了。”

  燕轻雀:“……”

  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打情骂俏?看来是真没把他这个究极反派放在眼里。

  将手上的血挤得更多,天边的血腥气如乌云一般袭来,是张天师到了。

  昭昭和荆沉玉都回了神,严肃郑重地望着远处,这还是她自诛魔台灰飞烟灭后第一次见到张天师,原书里刚愎自用迂腐固执的老道士完全变了个模样,以前怎么说都有几分仙风道骨在,而现在……

  身上的黑袍布满血污,连脸上都还残留着血迹,血迹自唇边向上延展,看上去像是吃人时留下的。

  昭昭拧起眉,当初荆沉玉告诉她张天师死了的时候,她是真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她忍不住开口问:“张天师,你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比我这个魔还要可怖,犯下的罪责别说是得道飞升了,下地狱都没资格,你真的高兴吗?”

  都到这个地步了,昭昭觉得张天师肯定有了神智。

  他周身血气浓郁,分明是不低于她和荆沉玉的实力。

  可她这么问了,那血尸一点反应都没有,木着脸望着他们,连眼睛都是红色的。

  倒是燕轻雀悠悠道:“师尊还不能回答你的问题,不过哪怕能回答,你这个问题也实在冒犯,不配得到回答。”

  他飞身而起,烧了几张黑色的符箓,符箓上是用血写下的凌乱符文。

  “既然你如此不识好歹,那我也不必再束手束脚。你们两个,再算上你们那个小杂种,有一个算一个,都来给师尊做养分吧。”

  燕轻雀笑起来,笑容逐渐丧失原本的少年意气,变得狰狞起来,比起血尸模样的张天师一点都不逊色。

  昭昭对这师徒俩无语了,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原书里张天师最后的结局还算好,她穿书这一回,书里真正的反派没掀起什么风浪,倒是他们这些灰色地带的角色疯了。

  算了。

  昭昭提剑而起,正要行动,荆沉玉的剑光比她更快,蝶翼般的剑气将整个登天梯斩断,燕轻雀闪躲着碎石,分神操纵符咒,昭昭眯了眯眼,握剑朝那符咒而去。

  “剑君这样生气吗?”燕轻雀还在大放厥词,“怎么,说你和那心魔的孩子是小杂种你听不下去了?那不然是什么?仙不仙魔不魔,难道不是……唔!”

  别说荆沉玉了,昭昭都听不下去了!

  “你是个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来说我的孩子?”昭昭冷冰冰道,“还让你有时间说话真是我的失误,接下来不会了。”

  惊寒带着迫人的杀意袭来,这是昭昭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想要杀了谁。

  能让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也生出如此杀意,可见燕轻雀的行为多么恶劣。

  共同对敌的两人默契的分头行动,一人对付血尸一人对付燕轻雀。张天师的血尸看上去并未恢复神智,似乎全靠燕轻雀的操纵才可以行动,那昭昭的存在就很关键。

  她使了九华天玄剑法,九道仙剑剑光落下将燕轻雀包围,他身上渐渐漫出魔气,她一点都不意外。

  “你早就入魔了吧?现在才暴露出来,看来你手里压制魔气的法宝很好用。”

  “你身为魔,却可以修炼九华剑宗的仙剑法术,这也很有违常理,我不如你。”燕轻雀满身魔气地看着她,“你原先可以挡得住我,可现在呢?我不再压制魔气后,你还是我的对手吗?”

  彻底将自己交付于体内魔气的燕轻雀实力大增,再不是昭昭可以游刃有余的敌人。

  她很冷静,一点都不慌乱,飞快地瞟了一眼对付血尸的荆沉玉,那血尸实力强横,恐怕得合他们二人之力才能彻底解决,如今荆沉玉一个人,只能是限制对方。

  不能再耽搁。

  荆沉玉那般强硬的人都不是强势进攻,转为防守了,她得尽快。

  与此同时,魔界朔月宫内,江善音也正要带人前往修界。

  这时底下忽然有人来报,说是妖君到了。

  江善音姐弟曾被妖君关起来过,还没来得及去报仇,不过梅寒君那个始作俑者已经死了,其他还健在的两个妖君在那时也没为难过她,她报仇的心也没多么强烈。

  “我没时间,让他们走。”

  江善音急着要去天师宫帮忙,哪里会见他们?

  可被拒见的妖君直接拦在了她的必经之路上。

  “你要去修界?”

  奚兰雾是一个人来的,他看上去有些憔悴,心事重重。

  “让开。”

  江善音想闯过去,奚兰雾不肯相让。

  “我还没动手不是因为我不想,是不能在与你的打斗上耽搁时间,明白吗?”江善音冷冰冰地说。

  奚兰雾一滞,拧眉又问:“你要去天师宫?”

  “知道就赶紧让开。”

  “不行。”他更坚定阻拦,“天师宫现在就是龙潭虎穴,燕轻雀疯了,把他师尊炼成了血尸,那血尸吞噬了整个天师宫的生灵,极其强大,哪怕是荆沉玉也不可能是对手。”

  “那我更要过去了。”江善音飞身而起,一掌拍向奚兰雾,对方不得不躲开。

  “善音!”奚兰雾忍着伤势追上,“你为何非要去送死?难不成你还喜欢荆沉玉?!他那般对你,到底有哪里值得你如此!”

  江善音奇怪地看着他:“你为何会这么想?这和男女私情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不希望事情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罢了,更何况剑君在那里,说明昭昭也在,我一定得去救她。”

  奚兰雾脸色苍白,江善音一边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不会还想趁此机会让剑君葬身天师宫吧,你这个时候想的竟然还是报仇么?”

  她脸上不曾隐藏的费解让奚兰雾有些被动,他勉强道:“若是失去这次机会,万妖谷就真的没机会报仇了。”

  “你疯了。”江善音皱眉道,“你搞清楚一件事,剑君若还在,往后你妖族若有因他产生的伤亡,也只会是作恶多端的造化妖。可剑君若是死了,留一个邪祟掌控一切,死的就不仅仅是一部分妖族了。”

  她干脆停下,语速极快地讲清楚:“你以为邪祟做了至尊,妖界就可以报仇雪恨,不必再东躲西藏,活得像如今的修者这般随意从容吗?不可能的,血尸靠祭祀维持强大的修为和寿数,它需要不停服下血肉,吃完了修者就会轮到妖魔邪祟,永无止境,届时天下将成炼狱。”

  奚兰雾愣住,顺着她的话想,脸色越发苍白了。

  “你今日来寻我是为什么?”江善音问。

  奚兰雾没回答,可她知道:“你是不是想将自己也献祭给血尸,确保剑君一定会死?我很不明白,你们为何要对复仇那样耿耿于怀,那些祭剑的妖族,真的值得你们如此吗?”

  “我……”奚兰雾实在不知如何回答。

  “你们不过也是入了魔障罢了,你要实在想不通,想怎么做就这么做吧,不必拦我,战场上见真章。”

  江善音头也不回地离开,她走之后不久,天枢阁的玉马座驾由元采衣操纵着离开了魔界,前往的方向也是天师宫。

  奚兰雾怔在半空许久,直到竹藏墨现身提醒,他才低声道:“去吧,总之……先过去。”

  竹藏墨其实也听见了江善音那些话。

  他没吭声,脸色冷凝,眼底尽是矛盾。

  -

  天师宫,昭昭用剑阵围住燕轻雀,直指他操纵的符咒。

  在快要成功撕破的时候,燕轻雀忽然轻笑一声,从腰间的葫芦里放出了什么。

  昭昭定睛一看,由小扩大的是两个女子,皆着问心宗衣裳。

  “来,继续,那符箓与她们二人的性命捆绑在一起,你若撕毁,她们也会死。”

  燕轻雀露出看好戏地笑容,擦去嘴角血迹道:“看见了吗?荆沉玉快要支撑不住了,师尊已经比他强大了,你得尽快毁了这符咒才行,现在师尊全听这符咒行事呢。快点做出选择吧,你是魔,当然知道谁对自己最重要是不是?让她们跟着这符箓一起死,如同你在镇魔渊放出夜月眠一样,撕破这符咒吧!她们的牺牲是值得的!快啊!”

  燕轻雀彻底入了魔,眼珠血红,长发飞舞,笑得猖狂。

  问心宗宗主和女弟子被他用法器桎梏着,他不断刺激昭昭,她们听了也面露绝望。

  “不必犹豫,毁符。”问心宗宗主面色仓皇却坚定,“他虽疯癫至极,但有句话没错,若真可以除掉血尸,我们的牺牲是值得的。”

  那女弟子也坚定道:“是,不必犹豫!快快毁符!那血尸吞了太多大能修士,实力太强,不能让他胜!”

  若连剑君都被吞噬,那三界就彻底没有希望了。

  昭昭原本也觉得,如果燕轻雀说的是真的,实在没办法,她也只能牺牲她们两个。

  她对此没什么太大的感觉来着,毕竟修界对她是口诛笔伐,十分不好。

  但她们现在这样的反应,让她心里难免矛盾。

  “我再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她这样说着,开始琢磨如何将桎梏着二人的法器毁掉,转头对荆沉玉道,“再撑一会没问题吧?”

  荆沉玉没看过来,也没出声,他必须精神集中对付血尸才能保证现今的平衡。

  昭昭也看出来了,只要没有外力因素,哪怕血尸靠开挂比荆沉玉修为高了许多,暂时也只能和对战经验丰富的最强剑修打个平手。

  短时间内荆沉玉不会受伤,昭昭放了心,开始全心和剑阵里的燕轻雀交手。

  要毁掉那法器就得先让燕轻雀离开她们身边。

  昭昭将剑阵合一,九道剑光凝成一道,自燕轻雀天灵而下,夹杂着仙魔之力的强大剑光让他不得不凛了脸色迅速闪躲。

  昭昭舒了口气,趁机来到那两人身边,正要摧毁法器,就听燕轻雀狼狈一笑。

  她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果然,她刚碰到那法器,手上就如被黑色的虫子爬上来般,不断漫延乌色。

  问心宗宗主立刻道:“快躲开!别碰!是魔沼!”

  魔沼,昭昭在原书里见魔界有人用过,可以侵蚀人的意志,让人失去理智。

  到了这个时候,燕轻雀还在打算让昭昭为他所用。

  让荆沉玉与最爱的人敌对,那一定很有趣,他实在很想看看。

  昭昭及时收手,却还是染了一丝魔沼,她心跳加速,想到腹中孩子,十分担心。

  却也是这时,在她想到孩子的下一瞬,仿佛心灵感应般,一道清冷的灵力顺着血脉传到四肢,将漫延到她手臂的黑色魔沼尽数摧毁。

  昭昭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犹犹豫豫道:“崽?”

  血脉中灵力一颤,好像回应一般,一点点回到了原始之处——她的小腹。

  昭昭忍不住笑了,心中难言的温暖,战意更盛。

  燕轻雀也瞧见了这异常,他发觉情势不妙,不能再耽搁,打算速战速决,飞过来要利用人质迫使昭昭就范。

  昭昭刚要做出反应,一道金光便击退了燕轻雀,她回眸一看,独幽大师与流彩道君一同赶到,前者又化出一道卍字佛光,打得燕轻雀只能带着符咒逃窜。

  “啊,还好赶上了。”星流彩立刻奔向人质,“多谢了啊荆夫人。”

  要不是昭昭,这二人根本活不到现在,可不是要谢谢吗?

  昭昭冷静道:“谢就不必了,公平交易,你想办法毁掉那张和她们俩性命绑定的符箓,我去帮忙对付血尸。”

  她说完就掠向荆沉玉,她早就想过来了,远远看他一人面对那狰狞的血尸,哪怕知道他还算从容,她依然十分不安。

  “荆沉玉!”

  昭昭朗声唤他,加入战局,荆沉玉瞬时轻松不少,可以抽空看她一眼。

  这一眼就发现她身上有血,顿时紧蹙眉头,面色冰冷紧绷。

  “别担心。”昭昭笑靥如花,“我们的崽有在保护我!”她将魔沼的事情说了,“你看,孩子还没出生就知道和父亲一起保护我了,所以这一定是个——”

  ……是什么?荆沉玉眼睫飞快地扇动,显然被撩动了心弦。

  昭昭紧接着道:“一定是个女孩!”

  荆沉玉偏头躲过一道血光:“这样肯定?”

  昭昭一边挥剑一边笑着道:“肯定是女儿,真是贴心小棉袄,人家都说女儿像爹,想到有一个像你的女儿,还这样护着母亲……咦?”

  她没继续说下去,因为她发现,在她说这些话的时候,那一直死板僵硬只知道伤人的血尸眼角抽动了一下,动作缓了一缓。

  不是说没有神智吗?这是怎么回事?

  昭昭想了想,凑到荆沉玉身边与他传心音:“你牵制住他,我要证明一件事。”

  荆沉玉问都不问便照做,这种全身心的信任让昭昭十分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