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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是唯一一个。”

  “你说得对。抱歉。但你知道,这不是我干的。”

  “我相信你。但兄弟会的其他成员……”

  “那我们就赶在走漏风声之前找出真正的凶手吧。”

  事态出现了奇妙的转折。阿尔诺从一位药剂师那里打听到,有个身穿刺客长袍的男人买了这种毒药。阿尔诺循着这条线索追查下去,最后领着我来到了西岱岛上的圣礼拜堂。

  等我们来到那座大教堂的门口时,一场风暴正在酝酿——而且我指的不只是自然界的风暴。我看得出,刺客兄弟会存在叛徒的可能性让阿尔诺开始动摇了。

  还是早点习惯吧,我同情地想。

  “线索指向这里。”阿尔诺若有所思地说。

  “你确定么?”

  此时他抬起头来,看向大教堂的角楼顶上站在的那个黑影。天空映衬着那人的侧影,他的斗篷随风飘荡,同时低头看着我们。

  “很不幸,是的。”他说。

  我做好了再次和他并肩战斗的准备,但阿尔诺却将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制止了我。“不,”他说,“这次必须由我自己来。”

  我发起火来。“别说傻话了,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的。”

  “拜托,埃莉斯。在你父亲死后,刺客兄弟会……他们给了我生存的目的。给了我值得信任的东西。对于背叛了这一切的人……我必须亲手解决。我必须弄清楚理由。

  我明白。我比任何人都要明白。所以我给了他一个吻,然后放开了他。

  “一定要回来。”我告诉他。

  我伸长脖子,看向教堂的屋顶,但看到的只有石制墙面和愤怒的天空。那个身影不见了。但我仍旧张望着,又过了一会儿,我看到两个身影正在某片壁架上搏斗。

  我捂住了嘴巴。我很想大喊要阿尔诺当心,但那样根本毫无意义。下一瞬间,那两个身影滚下壁架,直直地坠向教堂的正前方,倾盆的大雨几乎盖住了他们的身影。

  在大约半秒钟的时间里,我还以为他们会撞上地面,然后死在我面前,但教堂正面的骑楼却阻止了他们的下落。

  站在下方的我能听到他们的身体碰撞骑楼的闷响,以及他们的痛呼声。就在我思索谁能活下来的时候,却发现他们两个都缓慢而艰难地爬起身,继续搏斗,起先小心翼翼,随后越发激烈,他们的袖剑在黑暗中闪耀,仿佛两道闪电。

  这时我听到他们朝着对手大喊的声音,阿尔诺在说:“看在上帝的份上,贝莱克,新时代就要来了。你还没有受够这种无尽的争斗吗?”

  当然了,那就是贝莱克,刺客兄弟会的二把手。这么说——他就是暗杀了米拉波的人。

  “你那颗刀枪不入的蠢脑壳把我教过你的东西全忘光了,是么?”贝莱克吼道,“我们是在为人类灵魂的自由而战。领导革命,对抗圣殿骑士团的暴政。”

  “真有意思:对你来说,领导革命和滥杀无辜没什么分别,不是吗?”阿尔诺吼了回去。

  “呸。你可真是个顽固的小畜生。”

  “谁说不是呢。”阿尔诺反驳道。他跳上前去,袖剑划出令人目眩的轨迹。

  贝莱克快步后退。“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他大喊道,“就算圣殿骑士想要和平,也只是为了用刀子刺穿你的喉咙而已。”

  “你错了。”阿尔诺说。

  “我亲眼见过一些事。我见过圣殿骑士屠杀整个村子的人,只因为可能有个刺客藏身在他们之中。告诉我,孩子,在你丰富的阅历里——你见过些什么?”

  “我见过圣殿骑士团的大团长收留一个吓坏了的孤儿,像对待亲生儿子那样将他抚养成人。”

  “你真让我失望!”贝莱克怒吼道,“我还以为你有能力独立思考!”

  “我能,贝莱克。我只是不像你那样思考而已。”

  他们两人在高处那扇巨大的彩色玻璃窗前缠斗不休。雨水拍打在他们的身上,窗里透出的彩色光芒映照着他们,而他们在骑楼的边缘扭打起来,看起来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坠向下方的庭院,或者撞碎窗璃,掉进教堂内部。

  只有朝哪一边坠落的区别而已。

  我听到了撞击声,彩色玻璃窗粉碎,长袍被玻璃碎片扯破,而他们再次坠落,这次是落向教堂内部。我飞奔着穿过庭院,透过上锁的铁门看着教堂里。

  “阿尔诺!”我喊道。他站起身,摇了摇头,仿佛想让思绪恢复清晰。玻璃碎片洒在教堂的石制地面上。贝莱克不见了踪影。

  “我没事,”他听到了我再次摇晃铁门的声音,于是大声回答,“在那儿等着我。”

  没等我出声抗议,他就迈开了步子,而我只能竖起耳朵,听着他朝昏暗的教堂深处前进的脚步声。

  接下来是贝莱克的说话声,我看不见他的位置,但应该离阿尔诺不远。

  “我真该把你留在巴士底狱的,”潮湿的石头吸走了一部分声音,让他的话声近乎耳语,“告诉我,你究竟有没有相信过我们的信条?还是说你从最开始就是个忠于圣殿骑士团的叛徒?”

  他在嘲弄阿尔诺。在阴影里嘲弄着他。

  “我们没必要走到这一步的,贝莱克!”阿尔诺说着,扫视周围,眯起眼睛看着昏暗的凹室和壁龛。

  回答声再次传来,这次仍旧难以判明方位。他的声音就像是从教堂的石壁里传出来的那样。

  “这是你逼我的。要是你明白点事理,我们早就让兄弟会进入两百年来最繁盛的时代了。”

  阿尔诺摇摇头,用充满讽刺的语气说:“是啊,杀光所有跟你意见不合的人,再在废墟上重建兄弟会——这就是你所谓的繁盛。”

  我听到前方传来一个声音,然后比阿尔诺早了一秒看到贝莱克。

  “当心!”我大喊道。那位老刺客冲出阴影,袖剑向前刺去。

  阿尔诺转过身,随即向侧面跃去,避开了贝莱克的攻势。他迅速起身,做好迎击的准备,在那个瞬间,两位刺客就这样对峙着。他们的身上满是鲜血和搏斗留下的瘀伤,长袍破破烂烂,某些部位几乎撕得粉碎,但这两人仍旧充满斗志。他们都认定,一切必须在此时此地了结。

  贝莱克所在的位置能看到铁门边的我。我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然后又看回阿尔诺。

  “噢,”他的语气洋溢着嘲弄和讥讽,“我总算明白最根本的原因了。毒害你的不是米拉波。是她。”

  贝莱克和阿尔诺建立了某种纽带,但他并不知道我和他的学生早在这之前就已经相识相知。正因如此,我才相信阿尔诺。

  “贝莱克……”阿尔诺用警告的口气说。

  “米拉波已经死了。只要再解决她,这些疯狂就可以画上句号了。总有一天,你会感谢我的。”

  他是打算杀了我么?还是想杀阿尔诺?或者杀死我们两个?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教堂里再次传来金铁交击之声,他们袖剑交击,跳起了致命的舞步。韦瑟罗尔先生多年前的教导的确不假:大多数剑客之间的比拼都会在最初几秒内决出胜负。只是这两人并非“大多数剑客”。他们是训练有素的刺客。是老师和学生。搏斗继续下去,钢铁与钢铁碰撞,长袍随着他们攻击和防守、劈砍和招架、闪躲与扭身的动作飘荡;搏斗继续下去,直到两人都被疲惫压弯了腰。最后阿尔诺聚集起残存的全部力量,伴随着一声挑衅的怒吼,终于将袖剑刺进了他的导师的腹部。

  贝莱克终于倒向教堂的地面,双手捂住腹部。他看向阿尔诺。“动手吧,”濒死的他恳求道,“如果你还有一丝一毫的信念,而不只是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懦夫,你就应该立刻杀了我。因为我不会停手。我会杀死她。为了拯救兄弟会,我会让巴黎熊熊燃烧。”

  “我知道。”阿尔诺说着,给了他解脱。

  阿尔诺后来把他看到的景象告诉了我。在杀死贝莱克的时候,他看到了某种幻景——说这话的时候,他瞥了我一眼,仿佛在确认我有没有把他的话当真。这时我想起了父亲对阿尔诺的评价:他相信阿尔诺拥有某些特殊的、甚至是不太……寻常的天赋。

  现在我亲眼见识到了。在那个幻景里,阿尔诺看到了两个人——一个穿着刺客长袍,另一个是个魁梧的圣殿骑士——他们正在街上搏斗。圣殿骑士眼看就要胜利的时候,第二个刺客加入了战局,随后杀死了他。

  前一个刺客是夏尔·多里安,阿尔诺的父亲。第二个就是贝莱克。

  贝莱克救了他父亲的命。所以在巴士底狱里,贝莱克认出了阿尔诺带着的那块怀表,从而猜出了他的真实身份。

  阿尔诺看到的还有另一幕景象,应该是来自另一场杀戮。他看到的画面里有米拉波和贝莱克,而米拉波对贝莱克说:“埃莉斯·德·拉·塞尔将来会当上大团长。让她欠我们人情大有好处。”

  贝莱克答道:“还有个更好的选择:在她构成真正的威胁前杀死她。”

  “你的门徒愿意为她担保,”米拉波说,“你不相信他么?”

  “我愿意把性命交给他,”贝莱克说,“但我不相信那女孩。看来我无论如何都没法说服你了?”

  “恐怕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