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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没错,本杰明号,船长就是那个本杰明·霍尼戈。他们还没接近我们,是因为他们根本不打算接近。”

  我正要爬下绳梯,这时又迟疑了。我刚才观察本杰明号的时候,看到那条船的主桅杆顶端传来了镜片的反光。

  “赶快,伙计,”我对瞭望手喊道,“发出警告,虽然已经晚了。”

  “有船帆!”

  我们的右舷是古巴海岸,本杰明号跟在我们后面。但此时我站在舵轮处,用力一转,舵轮发出吱吱嘎嘎的抱怨声,船上的水手纷纷抓住身边的东西,桅杆摇晃,船身朝着左舷倾斜,开始掉头。等到船身恢复平衡后,水手们在抱怨和呻吟声中去船桨处就位,我们收起船帆,开始靠人力径直划向本杰明号。你肯定预料不到的,对吧,本杰明?

  “船长,考虑清楚你要做的事。”阿德瓦勒说。

  “阿德瓦勒,你在发什么牢骚?现在是本·霍尼戈要来杀我们。”

  “是啊,而且那个叛徒应该受死。可然后呢?你能肯定自己比他和他那些圣殿骑士同伙更有资格得到观象台吗?”

  “不,我不能肯定,我也不在乎这个。但如果你有更好的主意,请务必告诉我。”

  “忘了跟罗伯茨的合作吧。”他的话里带着突如其来的热情,这对一贯冷静的他来说相当少见,“告诉刺客组织,带他们来这儿,让他们去保护观象台。”

  “噢,我会的。如果他们能给我开出个好价码的话。”

  他厌恶地哼了一声,转身走开。

  在我们前方,本杰明号开始转向——看起来,霍尼戈根本没有作战的胆量——我看到那边桅杆上的人收起了船帆。船桨从两旁现身,开始拍击海水,我们的两条船就像在进行划船比赛。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能听到的只有划手长的叫喊,船身的吱呀声,船桨拍打海水的哗啦声,而我站在寒鸦号的船首,霍尼戈站在本杰明号的船尾,就这样盯着彼此。

  在这场竞速的期间,太阳沉落到地平线上,橙色的余晖最后闪耀了几下,随后夜幕降临,西北方向吹来一股风,将内陆的迷雾带了过来。本杰明号对风向的推测比我们更准确。我们只看到他们放下船帆,迅速拉开了距离。

  又过了十五分钟,周围一片昏暗,迷雾朝着他们叫作“魔鬼脊椎”的古巴海岸线翻腾而去,那里的悬崖峭壁就像是巨兽的脊骨,月色为迷雾披上了鬼魅般的外衣。

  “如果霍尼戈继续把我们拖进迷雾里,我们就要陷入苦战了。”阿德瓦勒警告我。

  那正是霍尼戈的打算,但他犯了个错误,而对于他这样经验丰富的水手来说,这可是个巨大的失误。他的船在狂风驱赶下飞速前行。船身掠过开阔海面,随后沿着海岸线行驶,令魔鬼脊椎的沙滩化作一片雾气与沙尘的浓重阴霾。

  “这阵风在摆布他们的船,就像摆弄玩具一样。”阿德瓦勒说。

  接近那阵寒风后,我套上了袍子的兜帽。

  “我们可以利用这阵风来拉近距离。”

  他看着我。“如果我们没有被撞成碎片的话。”

  现在他们再度卷起船帆,但本杰明号上的船员手脚不够快。他们在狂风中奋力挣扎。我看到他们的人企图收帆,却发现在这种情况下很难办到。有个人掉了下来,他的尖叫声甚至传到了我们这边。

  本杰明号有麻烦了。它在逐渐波涛汹涌的海面浮动,狂风一次次地拍打风帆,不时让它改变前进的方向。它朝着魔鬼脊椎的沙滩上靠近。甲板上乱成了一锅粥。又有个人被风吹下了甲板。他们已经失去控制了。如今他们的生死掌握在老天爷的手里。

  我站在艏楼甲板上,一只手稳住身子,又伸出另一只手,用手掌感受风势。我能感觉到贴着手臂的袖剑,知道它会在今夜过去之前尝到霍尼戈的血。

  老兄,你真能做到吗?这是你发自内心的想法吗?

  本杰明·霍尼戈,他教过我那么多关于大海的事。本杰明·霍尼戈,建立了拿骚的人,是我最重视的朋友爱德华·萨奇的导师,后来也教导过我。事实上,我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到。

  说实话,我更希望大海能吞没他,代我完成这件事。我答道:“但我会做必须做的事。”

  我的军需官。上帝保佑我的军需官。在命运之神得知本杰明号的命运之前,他就已经料到了。那条船的侧面撞上了高处的岸坡,就像是被风强行甩到岸上的那样,化作一片沙尘和雾气,而阿德瓦勒确保我们的船安然靠岸。

  我们看着一个个人影从甲板滚落,只是在昏暗中显得模糊不清。我踏上艏楼甲板的舷缘,一手扶住船首横桅,然后照詹姆斯·基德教我的那样使用我的感官能力。在那些从甲板或是滑落到泥泞的沙堤上,或是滚落水中的身影里,我辨认出了本杰明·霍尼戈的轮廓。我回过头,说道:“我很快就回来。”

  随后我跳下了船。

  

第五十三章

  我身后的寒鸦号上开始传来滑膛枪的射击声:我的船和搁浅的本杰明号之间一边倒的战斗开始了。我的感官恢复到了常人水准,但大声鼓励和咒骂船员的霍尼戈帮了我的忙。

  “刚才的失误可真够严重的,伙计们。看在上帝的分上,要是我们能活过这一天,我非得剥了你们所有人的皮不可。站稳别动,准备好应对任何状况。”

  我钻出笼罩附近沙堤的雾气,而他也违背了自己的说辞。他爬上沙堤斜坡的顶端,随后越了过去。

  在这时,我的手下开始炮轰本杰明号四散逃窜的船员,而我发现自己也身处险境:炮弹开始倾泻在我周围的沙地上。最后其中一枚在本杰明身边炸开,接下来我只看到,他的身影在飞溅的血花和沙尘中消失于沙堤的另一侧。

  我匆匆爬到沙堤顶端,想要见证他的命运。我为这番草率付出的代价是一把划过手臂的利刃,鲜血从伤口涌了出来。我以流畅的动作转过身、弹出袖剑,接着挡下他的下一击,刀剑交击,迸出火花。他这一击的力道让我滚下了沙堤,而他跳了下来,挥舞着弯刀。我用脚抵住他的身体,将他踢开,他的刀尖划开了我鼻子前方的空气。我翻滚了几下,又爬起身,匆忙跟在他身后,我们的刀剑再次交击。我们你来我往了几招,他剑术精湛,但毕竟受了伤,而我年轻力壮,又有复仇的欲望驱使着。于是我先后割伤了他的胳膊,他的手肘,他的肩膀——等到他没法站立,连剑都抬不起来的时候,我才给他致命的一击。

  “你本可以成为代表真理的人。”濒死的他说道。他无力地吐出这些字来,牙齿也浸染了鲜血。“可如今的你已经成了嗜血的凶手。”

  “噢,那也比你要好得多,本,”我告诉他,“你只是个叛徒,觉得自己比同伴要优越得多。”

  “是啊,而且这是事实。拿骚失陷以后,你又做了什么?无非是谋杀和伤害而已。”

  我不由得发起火来。“你不过是和我们曾经痛恨的人狼狈为奸而已!”

  “不。”他说。他朝我伸出手,想要说服我,可我愤怒地拍开了他。“那些圣殿骑士不一样。我希望你能明白。但如果你继续眼下的这条路,你就会发现自己是孤单一人。绞架会是你的结局。”

  “也许吧,”我说,“可如今世界上少了一条毒蛇,这对我来说就够了。”

  他已经听不到了,他已经死了。

  

第五十四章

  “海盗猎人死了吗?”巴塞洛缪·罗伯茨说。

  我看着他:巴塞洛缪·罗伯茨,神秘莫测的圣贤,改行当海盗的木匠。这是他第一次去观象台吗?他为什么会让我跟着他?我有许许多多的疑问——我知道这些疑问永远也得不到答案。

  我们来到了牙买加北岸的长湾。我到的时候,他正在给手枪上弹。然后他问出了那个问题,而我答道:“没错,是我亲手杀的。”

  他点点头,继续擦拭他的手枪。我看着他,突然间一阵愤怒。“那么多人都在找这儿,可你为什么就能找到?”

  他笑出了声。“我生下来就有对这儿的记忆。我想,那应该完全是另一个时代的记忆。就像……就像我已经度过的一次人生。”

  我摇摇头,他的胡言乱语让我不胜其烦。

  “该死的,老兄,说人话。”

  “今天不行。”

  是哪天都不行吧,我愤愤地想着。但还没等我回答,丛林里便传来一阵噪音。

  是土著?说不定是寒鸦号和本杰明号刚才的交火惊动了他们。就在此时,霍尼戈剩下的船员正被押上寒鸦号,而我把这些事留给手下去处理——管好这些囚犯,我很快就会回来——然后独自前来,和巴塞洛缪·罗伯茨碰头。

  他朝我打了个手势。“你先走,船长。前方这条路很危险。”

  带着他的十来个手下,我们踏入丛林,在灌木丛中开出一条路来,朝着高处前进。我不禁思索:我现在是不是应该能看到观象台了?它难道不是建造在高山上的庞大建筑群吗?我们周围的山坡绿意盎然,到处是灌木和棕榈树。眼前所见皆是自然的造物,除非你把我们停泊在海湾的船也算在内。

  我们才走了几百码的路,突然听到了树丛中传来的动静。有个东西闪电般地砸向我们队伍的侧面,罗伯茨的手下之一倒在地上,后脑勺上多了个血淋淋的窟窿。打中他的那东西消失的速度跟来时一样快。

  惊恐在船员之间蔓延,他们抽出刀剑,从背后取下滑膛枪,或是从腰间拔出手枪。他们俯下身子,做好准备。

  “这片土地的原住民打算跟我们干上一仗,爱德华。”罗伯茨轻声说着,双眼扫过周围的树丛——它恢复了平静,更将秘密隐藏其中。“你能去击退他们吗?有必要的话,杀了他们也行。”

  我弹出了袖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