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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大肆抢劫你们,对不对?我指的是罗伯茨。他在摧毁你们所有的计划。

  “你明天还想去那儿吗?”

  “当然,”我轻声说道,“当然。我很愿意呼吸新鲜空气。”

  不是每天。有些日子,我留在牢房里。有些日子,他们只会把我锁在示众架上几个钟头。

  “它在哪儿?观象台在哪儿?”

  有些日子,他们会让我一直待到晚上。但太阳下山以后,感觉就没那么糟了。我全身无力地卡在示众架里,全身的肌肉和骨骼都在发出痛苦的尖叫:干渴和饥饿仍在将我推向死亡,我被晒伤的皮肤也火辣辣地疼。不过还是好很多了。至少太阳已经下山了。

  “它在哪儿?观象台在哪儿?”

  每过一天,他惹出的麻烦就会更大,不是吗?你们浪费的每一天,都会让黑色准男爵对圣殿骑士的胜算更大。至少这点可以肯定。

  “你明天还想去那儿吗?”

  “当然。”

  我不太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撑过下一天。但不知为什么,我相信他们不会杀我。我相信自己的决心比他们更强。我相信自己内心的强大。

  后来的某天,我又佝偻身子,无力地蜷缩在示众架里。夜幕再次降临,我听着守卫们嘲笑我,听他们对白棉布杰克的遭遇幸灾乐祸,又听说查尔斯·维恩被抓住了。

  查尔斯·维恩,我心想,查尔斯·维恩……我还记得他。他想杀我。还是说我想杀他?

  然后是一场短暂而激烈的搏斗,有人倒在地上,发出模糊的呻吟。随后传来一个声音。

  “早上好,肯威船长。我有份礼物要送给你。”

  我非常、非常缓慢地睁开双眼。在我脚下的地面上,在暗淡的余晖中,躺着两具尸体。我的朋友们,那两个圣殿骑士的走狗,他们的喉咙都被人割开,伤口仿佛两张微笑着的、血淋淋的嘴。

  蹲伏在他们身边,在他们的束腰外衣里摸索着示众架钥匙的,是那位刺客安·塔拜。

  我还以为自己不会再见到他了。毕竟,刺客安·塔拜并不是爱德华·肯威的热情支持者。在我看来,他割开我的喉咙和救我离开的可能性一样大。

  幸运的是,他选择了救我离开。

  但——“别误解我的目的。”他说着,爬上阶梯,找到了能够开锁的那把钥匙,还好心地接住了无力地瘫倒下去的我。他手里拿着个鼓鼓囊囊的皮革水袋,把袋口举到我的嘴边。我大口喝着,解脱和感激的泪水流下我的脸颊。

  “我是为安妮和玛丽而来的,”他说着,扶着我走下阶梯,“我并不欠你人情。但如果你愿意帮助我,我就答应带你安全离开。”

  我躺倒在地上,而安·塔拜等着我恢复力气,又把皮革水袋递给了我。

  “我需要武器。”几分钟以后,我说。

  他笑了笑,递给我一把袖剑。对他这样的刺客来说,把袖剑给我这样的外人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就在我蹲起身子,将袖剑系在手臂上的时候,我意识到他对我很重视。这个念头让我有了力气。

  我站起身,弹出剑刃,挥舞了几下,然后收了回去。是时候了——是时候去把安妮和玛丽救出来了。

  

第六十章

  安·塔拜说他要去分散守卫的注意力。在此期间,由我去寻找那两个女人。很好。我知道她们被关在哪儿,不久后,趁着他引发的第一次爆炸造成的混乱,我溜进监狱,朝她们的牢房走去。

  随着我逐渐接近,尖叫声传入我的耳中,还有我绝对不会认错的安妮·伯尼的声音。

  “看在上帝的分上,帮帮她。去找人帮忙。玛丽病了。拜托,谁来帮帮她。”

  作为回应,我听到了看守试图让她闭嘴的声音:他们用枪托重重地敲打她牢房的门。

  安妮非但没有闭嘴,反而朝他们尖叫起来。

  “她病了!拜托,她病了!”安妮尖声道,“她快死了!”

  “她是个快死的海盗,这就是你们的区别。”守卫之一说。

  我开始奔跑,心脏狂跳,我的身侧又痛了起来,但我没去理会。我绕过转角,一手按着冰凉的石墙,在平复呼吸的同时弹出了袖剑。

  安·塔拜制造的爆炸和安妮的尖叫早已让守卫们心慌意乱。头一个守卫转过身,举起了枪,但我的袖剑自下而上,刺进了他的肋骨之间,随后抓住他的后脑勺,剑刃也同时刺进了他的心脏。他的同伴听到尸体撞上石墙的声音,转过身来,瞪大了双眼。他伸手去拿他的手枪,但我在他握住枪柄之前就冲到了他前面,我大喊一声,袖剑向下刺去,深深埋进了他的身体。

  愚蠢之举。我的身体并不允许我做出这么激烈的动作。

  我立刻感觉到了身侧的灼痛。感觉就像伤口烧了起来,火势更向着我的全身蔓延。那个守卫挣扎起来,带着刺进他身体的袖剑和我一起倒在地上,我摔得很重,但及时抽出了剑刃,然后就地一滚,准备迎上最后一个守卫的攻击……

  感谢上帝。安·塔拜出现在我的右侧,他也弹出了袖剑。片刻之后,最后一名守卫便倒地死去。

  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我们将目光转向牢房——转向尖叫声的来源。

  那是两件并排的牢房。安妮站了起来,绝望的面孔贴在铁栅之间。

  “玛丽,”她语带恳求,“去照顾玛丽。”

  我立刻照做了。我从守卫之一的腰带上取下钥匙,打开了玛丽的牢门。在牢房里,她正以双手充当枕头,睡在低矮肮脏的小床上。她的胸口微弱地起伏,却睁着双眼,空洞地注视着墙壁。

  “玛丽,”我朝她弯下腰去,轻声说道,“是我,爱德华。”

  她发出刺耳的呼吸声。她的目光停留在远处,眨着眼睛,双眼却没有焦点。她穿着裙子,但牢房里很冷,也没有可以遮住身体的毛毯。没有水来滋润她开裂的嘴唇。她的额头满是汗珠,触手滚烫。

  “孩子在哪儿?”我问她。

  “被他们带走了。”另一边的安妮说。那些杂种。我攥紧了拳头。

  “我们不知道她去了哪儿。”安妮说着,突然痛哭起来。

  老天啊。真是时候。

  好吧,该走了。

  我尽可能轻柔地扶着玛丽坐起,然后架着她的胳膊站了起来。我自己的伤口隐隐作痛,但玛丽开始失声痛哭,我只能想象她所遭受的种种痛苦。在分娩之后,她需要休息。她的身体需要时间来复元。

  “靠在我身上,玛丽,”我对她说,“来吧。”

  某处传来守卫的叫喊声,而且越来越近。安·塔拜的干扰手段起了作用,它给了我们必要的时间,但此时,敌人已经恢复了镇定。

  “搜索每间牢房!”我听到有人在说。我们开始沿着走廊蹒跚地走向庭院,安·塔拜和安妮走在前头。

  玛丽的身体很重,我又因为在示众架上受的折磨而虚弱无力,还有我身侧的伤——基督啊,好痛——伤口肯定开裂了,因为痛楚变得更加强烈,而我感到温热的血液正流向裤子的束腰带。

  “拜托,帮帮我,玛丽。”我向她乞求,但她的身体却松弛下去,仿佛失去了斗志——她烧得太厉害了。

  “停下。拜托。”她开口道。她的呼吸变得更加混乱。她的脑袋左右晃动。她的膝盖似乎失去了力气,跪坐在走廊的石板地面上。前方的安·塔拜正在帮助安妮,后者用双手捂着自己隆起的腹部,他们催促我继续前进,因为有更多的叫喊声从我们身后传来,更多的守卫正在赶来。

  “这儿是空的!”有人喊道。这么说他们已经发现了逃狱的人是谁。我听到了更多飞奔的脚步声。

  安·塔拜和安妮站在通向庭院的门口。黑暗的方形庭院在月光下蒙上了一层灰色,夜晚的空气也涌进了走廊。

  守卫追赶在后。在我们前方,安·塔拜和安妮已经穿过了庭院,来到了监狱的正门处。刺客出其不意地攻击了一名守卫,让他顺着墙壁缓缓地倒下,然后死去。安妮尖叫起来,他们匆忙穿过监狱的边门,来到被安·塔拜的爆炸火光映照成橙黄的夜色之下。

  玛丽走不动了,一步也走不动了。我龇牙咧嘴地弯下腰,扶起她来,感受着身侧再次传来的剧痛,就好像我的旧伤口无法承受这多余的重量。

  “玛丽……”

  我没法再带她前进,只能把她放平在庭院的石板上。四面八方传来靴子踩踏地面的声音,以及守卫们的叫喊。

  好吧,我心想,让他们来吧。我会站在这里,和他们厮杀。反正死在哪儿也一样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