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真的没有恶意,我朋友真的很需要医治!”KEN让到一边,耐着性子继续向女子解释着。KEN很清楚,在这个陌生得让他觉得混乱的地方,除了她,没有谁能够向他们提供实际有用的帮助。

可是,任他怎么解释,女子看也懒得再看他,举步进了房内,不紧不慢地朝钟晴那边走去。

“嗳,我说小……”

后头的KEN不甘心地跟了上去,正要继续说下去,却被女子突然回头投过来的带着警告信号的目光打断了。

女子转过头,走到钟晴面前,站定,低下头盯着钟晴微微颤抖着的右脚,问:“脚伤了?”

“怕是断了呢!”钟晴瞪了她一眼,气鼓鼓地应了一句。

女子不再多言,蹲下来,伸手捏了捏他的脚踝。

她下手的力道并不大,却立即引来了钟晴的大叫:“哎哟!好痛!你你干什么呢?放手!”

“想保住你的腿就住嘴!”她一手托住钟晴的脚底,一手掐住他的脚踝,头也不抬地说。

“你……”钟晴哪里是那么容易住嘴的人,可是她摆出的那副架势,却让他乖乖地把后头的废话都吞了回去。

喀!

她手下一动。

一声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脆响,和着钟晴惨绝人寰的哭嚎,在空敞的房间里回荡。

女子拍拍手,站起来,嘲弄似的一笑:“脱臼而已,大呼小叫。”

刚刚那一刹那的剜肉剔骨之感痛得钟晴的双眼直冒泪花,被她这一笑,他更是怒火中烧,腾一下站起来,握紧拳头厉声呵斥:“你这个女人是不是有病?!乱七八糟傻笑什么?我……”

钟晴的满腔怒火刚刚冒了个头,就见一道黑影从房梁上飞速划过,噗一下落在了他的头上。

“什么东西?!”钟晴本能地伸出手往头上乱摸一通。

一种毛茸茸、热乎乎、软趴趴的触觉立刻从他的指间传到了大脑。

钟晴顿时不敢再乱动,只试探着把眼珠朝上翻,同时小心翼翼地仰起头。

伴着一阵呼呼的怪声,长在一张毛脸上的两只不属于人类的溜圆眼珠从钟晴的头上冒了出来,跟他最近距离地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啊!”

两个生物在屏息静气地对视N秒以后,钟晴怪叫一声,火速低下头把脑袋上的怪物往下赶。

可是,任他又拉又挠又扯,那个家伙就是紧抱着他的头不肯松开,死也不下来。呼呼的声音依然继续,另有一股接一股的热气,从它的口鼻里喷洒而下,混在里面的唾沫星子毫不客气地沾了钟晴一头一脸,与此同时,他又感到自己的头发正被两只爪子之类的东西乱刨一气,并有个湿濡濡的东西在里头拱来拱去,把他的头皮折腾得又痒又痛。

“怪物怪物!快滚下去!”钟晴鬼上身似地跳来跳去,就差倒地上打滚了。

“倾城,下来!”

见钟晴被整得够呛,一脸“事不关己”的女子看向他的头上,终于开口不轻不重地斥了一声。

此话一出,效果立竿见影。

那家伙小腿一瞪,唰一下从钟晴的头上蹦了下来,轻轻松松跃到了女子的脚边,落地无声,敏捷如猫。

钟晴抱着头,顾不得理会已是乱如鸡窝的头发,惊魂不定地看向那个在他头上“动土”的怪物——

从头到尾不满一尺长,通身金毛,四爪锋利;两只三角形的小毛耳朵搭在略显圆胖的脑袋上,毛脸虽小,却有一双铜铃大眼圆睁其上,精光熠熠;湿湿的黑色鼻头偶尔嗅动两下,一条粉红的舌头从稍微咧开的大嘴里探出,认真地舔着自己的前爪,几缕点在下巴处的白色短毛随着它的动作而有规律地晃动着。

“这这……你养狮子?!不对不对,是京叭狗?!”

钟晴指着这个绝对没有任何“骨感美”,像个缩成一团的圆毛球,既像幼狮又像猫犬的四不象动物,又开始大呼小叫。

听他这一喊,小家伙似乎不乐意了,忽一下竖起全是卷毛的尾巴,抬头拿它的大眼很不友好地瞪着胡乱猜测自己品种的钟晴,嘴里示威般发出呜呜的低鸣。

“是有点像狮子,不过也太小了吧……”同样看得发楞的KEN挠着头走到钟晴身边,动物知识有限,他左看右看也无法肯定眼前这个活生生的小东西是何物。

不过,如果它的个子再大一点,身上的多余肉肉再少一点,这个小家伙的面相是能算得上威武的。对于这一点,钟晴和KEN的看法到是很一致的。

“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要把头发当成面条!下次不许再犯了!”

女子丝毫没有为那两个好奇之人解惑的意思,只是俯身抱起那只气哼哼的小怪物,漠然的语气里掺着一丝嗔怪。

“面条?!”钟晴拉起鬓边的一缕乱发,莫名其妙地看着KEN,“我的头发……像面条?”

“嗯……有一点点。”KEN看着钟晴已经被汗水浸成一缕一缕的头发,小心地回答。

钟晴白了他一眼,转身快步走到正打算离开的女子面前,摆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道:“你这个怪女人少在我面前耍酷,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你要再敢耍花样来戏弄我,别怪我……”

“我能接好你的腿,自然也能弄断它。”女子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怀里小怪物的耳朵,第一次用正眼看着钟晴的脸,“如果不想趴着说话,最好少开尊口。”

她波澜不惊的警告让钟晴的脊梁上突然流过一丝寒意,也在这个时候,他才突然发现自己伤重的右脚早已经复原,刚才上窜下跳,竟毫无影响,连一点余痛也没有留下。

“我的脚……”钟晴用力跺了跺右脚,看看女子,又看看自己的脚,难以置信:“完全不痛了!是……是你治好的??”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KEN高兴地拍了拍钟晴,旋即转过头,万分感激地对女子说道:“真是太感谢了!!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会有如此娴熟的医术,实在让人意外,佩服之极!”

“天色已晚,你们两个,在柴房过夜罢。跟我来。”

KEN的夸赞完全没有被女子听进耳里,撂下这句话后,她举步朝外走去。

“啊?!你的意思是你愿意收留我们两个?”听KEN的口气像是拣了个天大的便宜,“太好了,真谢……”

“等一下!”钟晴打断了KEN,退后一步挡在女子面前,满眼疑色,“无事献殷勤。嘁,我们非亲非故,你干嘛那么好心?”

女子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道:“砸穿了我的屋顶,不补好就想走么?柴房有木材茅草,明天日落之前,还我一个完好如初的房舍。”

“这……”钟晴被她的回答给噎了一下,嘀咕道:“哼,我说呢,原来是留我们当苦力……”

这头的KEN却是一脸好颜色,点头称是:“应该的!我们明天天一亮就去修,实在不好意思。谢谢你能让我们留宿!”

“喂!”钟晴拉住KEN,凑近他耳朵道:“你跟这女人很熟吗?这夜半三更的,我们又人生地不熟,怎么能随便在她的地盘过夜?!”

听完他的告诫,KEN眨眨眼睛,有点为难地说:“你太多虑了吧,她一个小女子,还能把我们两个大男人吃了?!你身上的伤还没好,我们需要一个地方落脚,我看她是好意。”

“我宁可睡大马路也不睡她这里,她的好意我受不起。”钟晴的牛脾气又上来了,不由分说地拉了KEN就往外走,经过女子身边时,他不忘大喇喇地扔下一句:“放心,明天一早我们肯定回来修你的破房顶,大丈夫说话算数。”

“我这朋友偶尔会有怪癖,抱歉啊,好意心领了,明天我们一早就来。”被迫离开的KEN边走边回头尴尬地解释。

女子站在原地,不动声色地看着二人跨出了房门,很快隐没在了浓重的夜色里,自语道:“半柱香内,你们必定折返。”

她怀里的活物也咧大了嘴,嗤嗤有声,胖脸上的大眼睛眯成了两道弯月,咋看下,竟觉得满是幸灾乐祸之情。

再说钟晴二人,在离开了从房间内透出的光所能照亮的范围后,才发觉外面的光线昏暗得吓人,半盏灯都没有。

“外头也不舍得挂盏灯,节约电费呢,哼,半夜出来摔死你!”钟晴骂骂咧咧地摸了摸裤兜,幸喜打火机还在,赶紧掏出来作照明用。

啪啪两下,豆大的火苗在无风的夜里燃起,总算让他们勉强看清楚了周遭的状况,一路走来,这外头就是一个开阔的院子,一片片暂时分不清颜色的植物整整齐齐地排在两旁,茂盛但不高大,齐腰的高度而已;一条青石小道端端铺在正中间,不长,弯弯曲曲地延伸到不远处两扇紧闭的大门前。

“其实我觉得留在这儿挺好的。”KEN不情愿地往前挪着步子,又不时回过头,依依不舍地看看渐渐落在后面透着明亮灯光的屋子。

一心离开的钟晴却抱定了反对到底的态度,没好气地说:“我看这女人从头到脚都透着古怪,搞不好是传说里的黑山老妖,专等我们睡熟了之后吸阳气的!”

“是妖是鬼,难道你我还分不出来吗?!”KEN断然否决了钟晴的荒唐想法,“虽然这女人的态度不好,可人家没有拿扫把赶我们出去已经是万幸了,还治好了你的脚。不要这么小心眼儿说别人是妖怪嘛。”

“哼,还挺护着她嘛。看别人模样长得漂亮是吧?重色亲友!”

钟晴撇撇嘴,小心举着打火机,唧唧咕咕地大步前行。

KEN不再跟他多言,心里认定了这个家伙是他所认识的最唠叨的男人,不搭理他是求得耳根清静的最好方法。

昏黄的火光下,一道斑驳的古旧红漆木门立在了他们面前,两只亮澄澄的铜环把手牢靠地嵌在上头,没有任何门锁,也没有老式木门独有的门闩,把打火机移近一看,有条细细的红线,松松地系在两个铜环之间。

“看看看,多可疑!”钟晴发现新大陆一样拽了拽KEN的袖子,“谁会用一扇不带锁的门?还绑条红线在这儿,当门闩啊?这女人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居心叵测!”

“是比较奇怪……”

KEN也觉得不解,莫非此地治安良好,家家夜不闭户?!

两人对看一眼,同时伸出手去,一人一个铜环,用力一拉。

吱呀!

并不厚重的木门立即应声大开,上头的红线也断成了两截。

只是一眨眼的工夫,钟晴跟KEN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