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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月亮看似自降身份的言辞,主要想表达“老娘报社的,老娘知道你是谁,你要欺负我朋友,我就豁出去曝光你的野蛮行径,让你们家股票跌宕不停,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可惜,她并没如预想中地引起对方恐慌,反观杜见襄,听见她要闹大,脸上还闪过了类似幸灾乐祸的情绪,轻松耸肩。

“拭目以待。”

随后转身要走出办公室。

见调解不成,警察开始翻出本子写立案陈词,秦月亮还沉浸在自己败北的耻辱里,唯独我睁大眼,看那笔动得跟刀子似的,宛若凌迟般一下下割在自己身上,忽然怒极攻心,顺手抓起桌上的文件夹,用尽了力气朝着门口的掷去。

“变!态!”

文件夹正中对方后脑勺,吓得警察都从座位上站起来,看得一愣一愣。

杜见襄捂着脑袋回身,与愤怒中的我遥遥相望,胸膛微微起伏又控制住,面不改色瞧了警察一眼。

“现在证据确凿,蓄意伤人,并且性质极度恶劣,剩下事宜我的律师会出面。我没有要求,不需要赔偿,只有一个条件,能关多久关多久。”

我一听,整个人都疯了,不远处那张脸此时怎么看怎么讨厌,只想上去揍一拳,其他再也顾不得。

我这么想,当即也这么做了,趁杜见襄还要说什么,我抄起桌上的小物件,开始一个个砸了过去,杜见襄眼疾手快地偏头一闪,我乘胜追击,两人开始一个躲,一个追,桌椅移动的刺耳声响彻耳边,办公室里瞬间鸡飞狗跳。

助理跟在杜见襄后边不知如何是好,警察帮忙来按着我,无奈我有点儿底子,不若一般女孩子柔弱,他又不敢下重手,几来几去也是苦不堪言。

好半晌,秦月亮才从失败的耻辱中反应过来,大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余笙!住手!”

这一喝,不止喝住了还要行凶的我,同时也让杜见襄的步子顿住。他立定,宝马轻裘的贵公子模样,定定地看着不远处的秦月亮,眉头轻拢:“她叫,余笙?”

……

人烟骤减的街上,夜风袭来。

秦月亮穿着中袖还隐隐觉得冷,下意识抖了抖肩膀,我穿着短袖,却热血沸腾,因为杜见襄的一席话。

“所以销案的条件是,要她做你的女朋友?”

秦月亮上下其手地指着我问眼前的男子,明显三观已碎。不只她,作为当事人的我世界观也几乎倾塌,顿时有些结巴:“是、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吗?”

杜见襄虽一脸嫌弃却并未反驳,导致我的脸暗自红了大半,低眉顺眼地绞着手指:“不太好吧?我行事作风看起来是比一般姑娘勇,但要满足您的被虐心理估计还有点距离。再说,您怎么也算个货真价实的钻石王老五啊。虽然我知道自己比较特别,但一见钟情这种事……”

秦月亮实在听不下去,刚翻完一个白眼还来不及说什么,杜见襄先接了我的话。

“仔细看看,还真有点儿特别。”

闻言,我感觉面颊更是滚烫,小鸟依人地咬了咬嘴唇,心想原来《流星花园》没有骗人,活得和杂草杉菜一样乐观坚强,即便得不到花泽类,也总会遇见一个道明寺的。

“特别在哪里?!”

“特别在没人要。”

他下半句轻飘飘传进我耳里,令前一秒还温情脉脉说誓言的画面,变成拿菜刀砍电线的场景。

眼看我又要发飙,杜见襄却一根手指戳到我额头中央,用指尖的力度抗拒了我的靠近,轻描淡写说明了用意。

原来前些日子他和许氏千金的绯闻并非空穴来风,只是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当事人似乎并不待见对方,只得搬出“我已寻到真爱”这个烂梗去应付家里。不过,按理来说,世上女人千千万万,杜见襄千挑万选都不可能点到我头上,对这一点,我除了感叹‘猿粪’没有多余的想法。

被逼上梁山的我看起来好像没有发言权,忽然灵光一现,问杜见襄:“我听说,杜氏和许氏最近往来密切,那我要是同意假装你的女朋友,那不是有很多时间和他们打交道?”

杜见襄眨了一下眼,“怎么,你和他们有什么矛盾吗。”

我刹那露出云开月明的表情:“当然没矛盾,还可以愉快地玩耍。”

杜见襄眼底划过一丝疑惑,似乎觉得不是我帮助他,而是他帮助了我。

回家路上,我八卦心起与秦月亮大肆讨论:“那杜二公子说什么不想太早结婚,我看一定有别的原因!”

秦月亮想了想,“外面不是传他有什么隐疾吗。”

“不……行?”

她用‘你人生到底经历了些什么’的眼神回应我,我却哼了哼:“管他呢,正愁找不到机会和乔北方接触,现在看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我一脸傻兮兮的向往,秦月亮却泼了冷水:“友情提示,杜见襄可不是善茬,别看他好像只会动动嘴皮子,心思深着呢,你别到时候,失的不只是马。”

或许吧,命运的手指有长有短,只希望幽暗岁月里,尚有残灯照明。

凌晨十二点,杜家书房。

杜见修推门而入时,屋子里满室亮堂,他下意识抬头望那夸张的落地垂灯,很快又将视线收回来,朝正坐在整面落地窗前的人走去。

彼时,杜见襄翘起的左膝盖上放了一本《小王子》,方向明明是反着的,他却毫不费力,将满满当当的英文对话念出来。

“有一天,我看了四十四次的日落,你知道吗?人在难过的时候都会爱上日落。”

片刻,杜见修神色不明地打断他:“下个月集团的年中酒会,你和许家那姑娘的事,也会在那天敲定,做好心理准备。”

末了,又加上一句:“爷爷已经同意了。”

被提及终生大事杜见襄也不见紧张,他起身,悠然地穿梭在一排排的格子之间:“一点儿也不意外,你的提议,他老人家一向很听。”

他的表情太过坦然,仿佛已经有了主意,导致杜见修微微沉眉,语气里带了命令的成分。

“集团目前的项目花了多少钱你是知道的,在未完结以前,如果其他公司趁机联手打压,集团资金链短缺,只有许氏能帮上忙。这一次,不准出幺蛾子。”

说完,他转身欲走,杜见襄却一派轻松道:“我擅长制造问题,你擅长解决问题,不一直是这样分工的吗?为了解决问题用什么手段都无所谓,伤害到谁也无所谓,这不就是作为大哥的你的风格吗?如果我真乖乖听话,你才会寂寞的吧。”

门口的人微微侧头:“面对兄长还是应该保持起码的尊重。”

杜见襄正身,瞳光微重:“在我看来,耍诡计前却不通知对方这才是不尊重。”

气氛一时有些凝固,直到杜见修忽然轻笑,英俊得不可方物:“偶尔也会期待奇迹的,心想毕竟血浓于水,身为弟弟的你,可能有天也会乖巧一回。”

杜见襄回头报以同样的一笑:“到现在我还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本身已经是奇迹。”

谈话一如既往不欢而散,当房间门被轻声关闭,杜见襄沉默着坐回方才的位置,念了同一段台词。他的嗓音被夜幕衬着,莫名低沉。

“有一天,我看了四十四次的日落。你知道吗,人在难过的时候都会爱上日落。”

“你看了四十四次日落的那一天,很难过吗?”

很难过……的吧。

《N城日报》的员工福利一向很好,我花招用尽地从秦月亮那里,顺到一张她们报社发放的俱乐部体验卡。

卡片自她拿到手的第一天,我已经在觊觎,只因俱乐部的服务设施出了名的牛逼闪闪,尤其游泳馆,一人一馆,永远不会跟下饺子似的。

周末,我打铁趁热去俱乐部,鉴于平常去的泳馆都是开放性,我从来都一身保守,这次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可随意秀给自己看,便在临走前拐走了秦月亮刚淘回来不久的泳衣。

进俱乐部大堂时,四周太过安静,令我莫名忐忑,右手紧紧捏着肩包袋,踱步去前台CHECK。拿到场馆牌,一个小帅哥上前引路,可能包里放着非正常的泳衣,我有些做贼心虚,欲盖弥彰地挥退了对方。

“我自己可以的。”

服务生对我的要求并不质疑,许多顾客都有不喜欢被跟随的毛病,当即略微颔首地退了下去。

直到视线里彻底没了人影,我终于松一口气,抬手扫了一眼手腕上的6号房间牌,哼着小曲儿蹦跶着走了进去。

自实习后,知道了钱的来之不易,我连去普通场馆都肉痛,这次难得逮着机会,我迫不及待地换上泳衣,摆出各种自认撩人的姿势五分钟后,便一个猛子扎进了游泳池,好像小时候去游乐园,被人扔进五颜六色的圆球堆里,再也爬不起来。

小时候的我其实不敢碰水,因镇上某个算命摊上的老头说,我这辈子与水相克。好在我爸虽文化少,却是个典型的唯物主义,在他看来,学会游泳绝对不是一件坏事,所以压根不理会歪门邪说,亲自教授,结果我学来学去永远只会狗爬式,倒是闭气特别不错。

上了大学,游泳成为减压方式,每当情绪不好的时刻,我便沉到最低,感觉灵魂出窍的过程,身体发肤每一寸的毛孔都在开张。

开……张……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