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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吃榴莲吗?也不知道她干嘛给我买榴莲,那么难闻哈哈。”

不知道秦月亮有没有躲在暗处偷听,在听见我不喜欢榴莲以后会不会突然手持菜刀冲出来和我决斗。可惜,我都搭讪已经如此明显,他还是没有回答我一字半句。

“这次试药因为我失败了吧?对不起啊,过两天我就回复正常了,到时候再……”

男子手下的动作终于停止,他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我,清晰得我能从他眼里看见自己卑微的倒影。

“余笙,你为什么要对我百这般好。”

他的神情在每多问一个问题后越发凝重:“为什么要为陌生的我吞药?为什么要花心思为我庆祝生日?为什么明明讨厌初颜,却还是要为她试药?”

可是直到最后,直到我放在被子里的手颤抖后又恢复平静,我也没能回答出他的问题。我只是在他如炬的目光里,鬼使神差地问了他一个问题。

我说:“N城这么多家媒体,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去《今事》吗?”

这看起来与话题毫不相关的提问,令乔北方的神色出现瞬间的错愕。可是我却如释重负,第一次在面对他的时候觉得轻松,而不是如履薄冰。

“你现在能不能开车,送我去一趟报社。”

我和乔北方离开许氏医院的时候快凌晨四点,郊区离市区有一段距离,到达《今事》的大楼下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我拿出员工卡刷进去,直接将他带到了楼顶。《今事》所在的大楼并不算高,被夹在N城最高的两幢建筑之间,俯瞰不完所有的风景,可是连秦月亮都不知道,在我还没有进《今事》的时候,从我发现这幢楼开始,每当心情不好时都会来这里。

楼顶风很大,我找到自己的老位置轻松翻身而上,即便在生病的时候也表现得如女汉子,顺带向不远处依旧满脸疑惑的人拍了拍身边的空位:“上次在望城,我陪你在两层公交上看日落,那今天换你陪我看日出,当是回馈啦。”

乔北方略一踌躇,终遂了我的愿。

五点半刻,淡金色的光芒开始从天际泛出,太阳初露头角,突破深灰色的云,一点点照耀它力所能及的范围。眼前的景物渐渐清晰,我看向两幢大厦的中央问他:“你看,像不像日不落大道?”

乔北方循声望去,他的侧脸在晨风和微茫下显得毛茸茸,眼睛眯成一条线,凝望大楼中间的小颗圆润。半晌,那圆润渐渐扩大,它身上的光芒终于彻底普济到大厦的镜面玻璃上,而手旁的男子也渐渐张开了狭长的眼角,瞳孔里写满凝聚了一个甲子的惊讶。

他视线所及之处,是N城那两幢最高的镜面大厦,当太阳越升越高,四散的光芒倒映在玻璃上,渐渐反射出两家公司的广告牌。此时的我已站起身,嘴里含着清晨的风,对镜面上的广告牌遥指过去,念出它们的名字。

“一路,向北。”

我始终记得,那是N城最美一天。我逆光回头,看向那个记忆中的少年,声音如蚊蚋,生怕将此情此景惊扰。

“这就是我选择来《今事》的原因啊,北方。”

乔北方眼底的惊讶根本来不及收起,他微微仰头看我,露出年少时般的懵懂,恍如隔世。

“你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对你好,你一定是开玩笑吧?因为你从小就那么聪明,聪明到圆周率后边的小数点你记得比老师清晰,聪明到你小小年纪就可以推演出埃菲尔铁塔的精确高度,聪明到在我们都只知道灯泡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你已经会制作电力笔用它画出的电源线让整座大厦通电。所以,这么聪明的你,怎会用了十二年的时间都没有弄懂这么简单的问题,我喜欢你啊。”

“我喜欢你,从你出来到气象所的那一天就开始。我欺负了你家的猫,骄傲的你欺负了我。你旁观过我的难堪,我守候过你的落寞。那个夜凉如水的晚上,你流了泪,我流了血。你离开气象所那天留给我一副黑框眼镜,直到现在我还小心翼翼收着。我知道,你一直都觉得我很笨,什么都不做好,但你妈妈曾偷偷对我说,你其实非常羡慕,羡慕我拥有许多你永远都不可能有的勇气。就因为你唯一欣赏的这点勇气,在你离开后,我逼迫自己变得更加勇敢。我去学柔道,为所有的不正义据理力争,帮秦月亮揍她不争气的哥哥,在高中毕业个假期去蹦极,潜水到过54米的海底,我还去坐连环过山车,就算现在让我跳伞我可能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可你知道,我怕什么吗?”

“我怕,我从来没有遇见过你。”

第17卷:我想离你更近一些!

“我……”

在我以为自己可以用长久的努力和绵绵的深情去打动乔北方时,在他几乎就要站起来紧紧地拥抱我,而我将会按照剧情发展送上一个吻的时候,露台上的我却因太过激动,脚下打滑,栽头就往半米高的露台下方倒去。那瞬间,我居然想起一个笑话——

一对情侣,女孩给男孩做可乐鸡翅,男孩尝了一口说真好吃,女孩也吃了一口,说:骗子,根本没有熟。男孩温柔地说:小傻瓜,你做什么我都觉得好吃。几天以后,男孩和女孩得禽流感死掉了。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秀恩爱,死得快!

由此,我猜,一定是我的告白太过矫情了,矫情到头顶某个谁都听不下去,所以才让我在这样的时刻都出现漏子。而我的吻,注定吻不到最想爱的人。

那一天,我视死如归地倒向地面,中途听见身旁人短暂的一声喝:“余笙!”再睁眼时,却没能感受到预期的疼痛,反而身下一团软绵绵,乔北方的闷哼紧接着响彻在耳边。

意识到发生什么后,我顾不得姿态,慌张地跪在地上,要将他扶起来查看哪里受伤,触手后脑勺的地方却是一滩血。

时光在这一刻真正重回十二年前,那个夜凉如水的晚上,我大概理解了当时的乔北方,为何在看见我舍身取义以后热泪盈眶。那是一种无法偿还的心情啊!我一厢情愿的给予,在他看来,不过是人生道路上又多欠了我一笔,而我想要的偿还却是他一生的爱情,他做不到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只好无助哭泣。

从半米高的水泥露台跌下,还伤到了脑袋,乔北方的伤势有些严重。我将他送去医院后,被随之赶来的许初颜隔离在外,她指着我的鼻子恶狠狠地宣言:“要是我哥出了一点岔子,余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我的意识半游离在急救室里,回她:“太好了。如果他真出了什么事,你一定要替天行道。”

许初颜看疯子似地看我半晌,随后有人打来了电话。走廊太过空旷,我隐约听见电话那头是一个中年女声,应该是乔北方的妈妈陈媛。听说她自从嫁给许江的时候精神状态就不太好,常年在国外居住养心,所以和许家的人打交道这么多次,我却一次也没有见到过她。

“阿姨您放心,哥哥这边有我呢。一会儿爹地也会从合作商那里赶过来,您不用亲自跑一趟。对,脑外科主任已经同我沟通过,不是什么大问题。止住血了,现在只需要等待麻药过去后,观察有没有血块凝结……”

待许初颜挂断电话,我立即冲了上去,逮着她瘦小的胳膊一阵摇晃:“是真的吗?!问题不大吗?!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呢?!”

我是有功夫底子的人,情急之下手劲儿自然有些控制不住,许初颜却没有叫疼。她冷静地将胳膊从我手心里抽出,说了我认识她以来最严肃的一番话。

她说:“余笙,你难道没有发现,你给别人带来的都是灾难吗?”

许初颜的话让我忽然想起了杜见襄,他也曾怒到扭曲地指着我说:“余笙,你除了闯一大堆祸还没办法收拾烂摊子以外你还能做甚?!”

对,还有秦月亮,她辛辛苦苦策划的新闻爆点,被我的鲁莽一朝尽毁。

我站在急救室外边回想,太阳穴隐隐发胀,没意识到乔北方在这个当头被送了出来,许初颜也跟着他去了观察病房。待反应过来,病房门已经毫不留情关上。

门口有保镖重重把守,我在医院外守株待兔了一整天,只等着许初颜离开,好找机会见见乔北方。起码,应该亲口说声对不起。

傍晚,专业望夫石的我也饿了,跑去不远处的拉面店点了一碗拉面,果腹以后才发现没带钱,服务员站在我旁边,一手拿着单子,畅快淋漓地进行计算。

“拉面10元,汽水5元,总共是15元谢谢。”

我哆嗦着抬起脑袋问服务员:“那个,请问你们这里洗碗的工人一天工资是多少?”

服务员有些不解,“您问这个做什么呢?”

我吞咽了一口唾沫,“我的意思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不可以帮你们洗一小时的碗当做饭钱……”

语出,我顿时从上帝变扫地,服务员的脸色立马晴转阴,在我即将被打一顿扔出去的下一秒,店里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杜见襄。

他手上挂着车钥匙,应该是开车路过这里,眼尖地发现了我,所以来打声招呼。用他的话说应该叫,来找些乐子。他问我在这里做什么,我说我吃完饭以后发现没带钱包。杜见襄对我翻了一个高贵冷艳的白眼,然后自发性地掏出了钱包。接着,我和他一起被扔了出去。

“作为一个上流社会的公子哥,出门怎么能不带钱呢?!”

我抓着单薄的衣衫前襟用力嘶吼,不知情地以为他对我做了什么令人发指的事情。反观杜见襄却一脸坦然,他说:“我怎么知道世上还存在着不能刷卡的地方?”

心累的我抬脚往医院方向走,十秒钟以后计从中来,倒回他身边做狗腿状。

“杜公子,你能帮我把许家那姑娘带走二十分钟么?!”

听完来来龙去脉,杜见襄表示不愿意帮忙,他说:“余笙,我可是生意人啊。生意人怎么会平白无故花力气帮你的忙呢?”

我想想,是这个道理,可我又急于知道乔北方的状况,当下心一横:“这样吧,你帮我支走许初颜二十分钟,我将那个特殊的魔方送给你。”

我的决定让杜见襄两眼圆睁,里面写满的却不是惊喜,反而有些怒其不争的意思。

“不是说好一年以后才给我的吗?!不是信誓旦旦地要等待主人回来找它吗?余笙!你就不能有原则一点!”

不知真相的我被杜见襄骂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他却没有要停止的意思。眼看利诱不行,我佯装快哭出来的样子,开启了柔情攻势。我说杜公子,这次你一定要帮我啊。乔北方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我只想亲眼确定他没事,亲口说声抱歉,让我的良心能过得去。这样的要求算很高吗?真的很高吗?

杜见襄果然是吃软不吃硬的主,看我可怜巴巴的样子,终于有些于心不忍。

许初颜从医院离开是半小时以后的事情,看样子乔北方应该已经醒了过来,否则她必然寸步不离。期间,杜见襄找人帮我弄了一套护士服和一面口罩,然后按照计划接走了她。临走前,他面目不善地警告我:“记住,你只有二十分钟。”

我点头如啄米。

那套护士服成功帮我混进了病房,从门口进去还有一扇屏风,我轻手轻脚拐过,发现乔北方正在闭目养神。他额头连接后脑勺的地方被层层纱布包裹,此时那鲜红的颜色还隐约可见。听见动静,以为许初颜又回来了,他转头,发现是我,神情仿佛有些恍惚。我来不及思忖他表情的含义,只看见他脑袋上的纱布就愧疚满满,当场就哭丧似地一把扑到了床前。我说:“乔北方,对不起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们说得没错,有我在的地方麻烦就会不断。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打扰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再也不会做了,真的。”

整个过程里,他都保持悄无声息的姿势看着我,在我的语言从苍白无力到词穷的时候,他启唇,轻声对我说了三个字。

“对不起。”

我一愣,为他莫名其妙的道歉,随即反应过来,他是在为我我早上的告白而道歉。尽管我将这些年一点不差地掏给他看,可他还是不能接受我,无法喜欢我,所以,对不起。

这突如其来的拒绝几乎让我灭顶,导致我握着男子衣袖的五指一紧,久久才说出话来,嗓音瞬间低下好几度:“虽然答案早已料到,但抱歉,北方,我无法立刻对你说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