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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名军医轮流看过,俱禀:“镇使,苏姑娘脉浮且缓,热邪侵体,需尽早服药,多多饮水,不然恐有性命之危。”

  这种天气环境,一病倒很可能就起不来了。

  苏瓷感受到两道锐利的视线上下打量自己,她微微阖目,面露不适,用力喘息着。

  躺在地上的少女脏兮兮的脸上潮红一片,汗如雨下,嘴唇干涸起皮,已是半晕厥状态。

  梁慎没理季承檀的叫嚣,目光从苏瓷身上移开冷冷落在对方一眼,季承檀心口一凛,闭上嘴巴。

  苏瓷:真是个没用的家伙,被人一眼就吓住了。

  然后她听见梁慎道:“用药,马上去!必须把她治好!”

  厉声,不容置疑,军医慌忙:“是!”

  军靴离开的声音,军医急速掉头取药的步伐,苏瓷被送进小帐篷里,随后她很快就嗅到了熬药的味道了。

  一张薄被盖在她身上,挡住了酷热的空气,被遮住的半张脸之下,苏瓷翘了翘唇角。

  梁慎疑心警惕越来越重了,时间不多了,她得适时降低一些他对自己的怀疑和警惕啊。

  这种天气和环境,要造成热感侵体的表象太容易了,而她那么凑巧,会一些短期调整卖相的窍门。

  嘿嘿。

  ……

  由于梁慎的独断专行,队伍已经三天没有取到足够的水了,尤其昨天,更是一点水都没能找到。

  这种天,没水马上就会死人的。

  马血都只怕不剩多少了。

  梁慎也是被逼得急了,今天无论如何也得找到足够的水源。

  生病的少女躺了一宿,神色仍然萎靡,但已经被扶着抬上了马背。

  她伏在马背上,勉力判断寻找方向。

  但不顺利,两次走了一个多时辰环境都没太大的好转,梁慎心下烦躁,厉喝出声,少女被吓得坠下马。

  少女被重新扶上马背后,瘫软在马鞍上,梁慎语气森然威胁。

  也许是被威胁的少女超常发挥,也可能是天无绝人之路,运滞了两次后运气终于好起来了!这次的方向,大树矮木和零星长草根部的绿色终于比刚才多了一些。

  整个队伍都松了一口气。

  苏瓷也露出一点喜悦之色,嘶声说:“这一片都贴近深山,前面很可能就会有水了!”

  昨天一整天都没喝水,声音当然嘶哑了,苏瓷乱蓬蓬的刘海下,一双眼睛却半点丁点不像外表那么病弱。

  她抱着马脖子,眼睛滴溜溜灵活转了一圈,心里忖度了一下,应该快到了。

  果然,越往前方,绿意就越来越多,垂头耷脑的哪怕绿也像蒙上一层灰色的杂木黄草也终于开始精神起来了,甚至还看见了一棵有大半绿叶的参天古树。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快,大家跑起来了,苏瓷欢喜:“前面肯定有水!说不定还有地表水!!!”

  夕阳最后一点余晖慢慢没入山巅,暮色四合,天光已经发暗了,但熟悉各种植物特点和环境规律的苏瓷,还是看出了不久前曾浇过水的痕迹。

  苏瓷点赞,太恰到好处了。

  身后大队伍在飞奔,苏瓷甚至听到舔唇的声音,连梁慎风尘仆仆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笑。

  一路狂奔,绿色越来越明显,奔出七八里,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天坑,不深,大概就七八十米,能看到底部,但很大,一眼望不见边际。目力所及,密密麻麻的小石山耸立在底部,是一处天然的石林。

  虽也覆盖上枯黄的色泽和黄尘,但这一处天坑石林明显更受水流的眷顾,除了边缘的风化崖,底下居然保留着大半的绿色,越往中心看,越绿,远眺甚至有种郁郁葱葱的感觉。

  苏瓷眼珠动了动,这果然是一处天然的埋伏之地啊!如果没猜错,现在已经进入伏击圈了吧?

  她垂眸扫了眼底下的风化崖,暮色中,她有心之下,隐隐约约察觉到些什么。

  她不动声色飞快扫了不远处的梁慎一眼。

  得快!

  她任务漂亮完成,该脱身了。

  这梁慎的眼睛很毒,她怕被对方很快会发现什么破绽,她得赶紧闪人啊!

  “下面肯定有水!”

  苏瓷心念急转,喜极欢呼一声,抛开缰绳,装作欢喜至极忘形一步跨开跑出去!

  可没等她跑出几步,身后陡然一声暴喝!

  “不对!!”

  “妈的臭娘们!!!”

  苏瓷:“!!!”

  身后锐器割裂空气的嗖嗖风声,妈耶!

  “艹!”

  苏瓷反应超快,当即抱头往前一扑,骨碌碌滚下风化崖,飞快溜走!

  就在这时,“轰隆”巨响一声,身下震颤,整个风化崖崩陷!!

  头顶一大排人站立不稳,连滚带扑被推了下去。

第9章

  尘土弥漫,一大堆碎石兜头而下,噼里啪啦,苏瓷赶紧抱着脑袋一个原地打滚避开。

  整个风化崖都塌陷了,大片结构松散的碎岩土壤像山体滑波似的滑了下来,一瞬间往前推进了数百米,上面的人根本站不住,骨碌碌连滚带扑被推到石林深处。

  杨延宗不知怎么操作的,整一大片的风化崖都弄成一个天然的陷坑,成为他设伏的最关键一环。

  结果很成功。

  落差足六七十米的风化崖一瞬垮塌,刹那将梁慎张牟等人和大部队远远分隔了开来。

  此时正是日暮,太阳一下山,天色一下子就暗下来了,借着最后的一点点余晖,微微暗红的暮色中,粉尘飞扬,风化崖一下子大垮扬起的漫天的粉尘,伸手都难见五指,呼吸一下子就变得不畅了起来。

  苏瓷一个鲤鱼打挺爬起身,赶紧撕下衣裳下摆蒙住口鼻,她位置是在一块大岩石后面,她扒住岩石,悄悄往外探头。

  这时垮塌的风化崖顶上,四周喊杀声一片,还有叮叮铮铮的兵刃交击声音,上面已经打起来了。

  也不知杨延宗怎么操作的,一百多人,怎么弄出这么大动静?

  哦对,还有暗线,譬如之前给苏瓷打暗号的那个陈皮脸卒长。

  也不知杨延宗策反了多少人?

  这些就不得而知了,苏瓷也看不到,粉尘太大她根本看不到这么远,她还是先顾着自己这边吧!她可没忘记风化崖垮下来的时候梁慎就在她几步远的身后。

  苏瓷想的东西不少,可也就一个念头的事,她扒着岩石,悄咪咪往外探头探脑,眼睛才伸出去,然后立马就看见了梁慎!

  梁慎一身黑衣,披着软甲,摔下来的时候没苏瓷准备充分,头磕破了。张牟更惨些,一动不动躺在一块大岩石侧,梁慎爬了起身,血顺着脸颊往下淌,黑甲斑斑的尘土和血迹,不知全是他的还是掺有张牟的,苏瓷伸头的时候,他正松手把张牟栽回地上,霍地跳了起来,一脸血痕,神色狰狞。

  梁慎不聋当然也听见了喊杀声,狰狞抬头,“铮”一声抽出长剑大步就往上冲!

  苏瓷一见,立马弯腰拾起一块石头,搬着使劲一掷!

  ——也不知杨延宗在哪里,找到这来了没?但不用人说,她也深知绝对不能让梁慎顺利爬上去主持大局的。

  “嘭”一声,大石头重重落地,梁慎身手敏捷,避开了,刷看过来,苏瓷飞速闪到大石后面,石头扔出去她就立马躲到另一边了。

  梁慎却没有杀过来,他拨开石头眼神厉戾往这边一扫,却立即掉过头往上走。

  他还想继续上,另一边“嗖”一声射出一支袖箭!

  精铁袖箭去势凌厉,一发立至,杀伤力远不是苏瓷扔的那块石头可以相比拟的,闪电般直取梁慎后心,电光石火,梁慎厉喝一声,一扭一个后下腰,袖箭堪堪着擦着他的后背过去,毫发无伤!

  袖箭“笃”一声射到苏瓷刚才猫的大岩石上面,深深扎了进去,箭尾尤自急速嗡动。

  气氛一下就变了,苏瓷屏住呼吸。

  她不用人喊,警铃大作,火速往后急退,一路退出了二三十米才堪堪停下。

  果然,她才刚刚退了出去,前头“格拉拉”“铮!”一声,弓弦拉动的声音!

  前头梁慎因为躲避袖箭刚好暴露在较空旷的地方,几乎是同时,箭雨激射而出!

  箭矢不少也不多,却支支强劲,数十支箭矢覆盖了梁慎所在数米范围,密集得如雨点一般,穿透漫天粉尘,只听见锐器割裂空气的鸣啸和那一丝丝暗红的不祥光泽!

  一切就发生在瞬间,苏瓷以为梁慎这回不死也残了,但谁知她猜错了,这人顽强和流弊程度远超她的意料。

  滚滚黄尘,密集的刀光挽成了一片银色的刀花,“叮叮当当”急促七八声,梁慎命悬一线,却丝毫不见慌乱,他抽出双刀就地一滚,一跃,一扯腰带软甲一甩兜住另一边五六支箭矢,原地一个驴打滚!有一块风化岩大石挡住他的去路,生死一线,这名号称力贯千钧战无敌的沙场杀将,陡然暴起一声厉喝!他狠狠一拳挥出!

  “嘭”一声,破开肉绽,而这块经历过千万年风雨的风化岩被这一记重拳正中,“轰”一声碎石飞溅,竟化作片片碎岩,被一记重拳轰了一个粉身碎骨。

  苏瓷:“!!!”

  梁慎一个翻身,成功冲进矮树草丛和岩堆之中。

  艹,这人也太流弊了吧?

  怎么杀啊!

  大佬还有没有后着啊啊?

  梁慎翻过去的正好是苏瓷那个方向,苏瓷心里喊了一声妈耶,赶紧连爬带滚溜到另一边去了。

  梁慎也听到动静,但他此时已顾不上这个臭娘们了。

  “完了?”

  箭雨渐渐停下来了,梁慎也有心腹,一部分留在上面缠斗控局,另外一名带着数十人已火速冲了下来,打斗声立起。

  烟尘滚滚的石林中,也看不清附近,但箭雨是慢慢停下来了,梁慎慢慢站了起身,他半脸的鲜血,慢慢用手抹去,一双染血的眼睛,看着格外狰狞。

  “完了就该我了。”

  梁慎狞笑:“我倒是看看一个废了手的废人,是如何来杀我的?!”

  梁慎听声辨位相当厉害,反正苏瓷是不确定杨延宗现在在哪儿了,梁慎那双充血的厉目却刷地投向一个方向。

  他哈哈大笑,笑声有嘲讽还有一种疯狂的自得,杨延宗的这个处决,有他的推波助澜,不得不说,他的主子十分忌惮杨延宗,这姓杨的就是六王世子手上的一柄利刃!

  这次虽不能如愿击垮六王,但成功剪除杨延宗等一干六王及六王世子的羽翼,也算差强人意。

  一名武将,没了右手,还能干什么呢?

  不过苟延残喘罢了。

  梁慎放声大笑,到了这一刻,他反而生出一种猫捉老鼠结果昔日宿敌的无限畅快感,他提着刀,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就在这时,很轻微“咯”一声在斜前方传来。

  梁慎敏锐侧头。

  “谁?!”

  苏瓷:“……”

  她脚下的风化岩碎石承担不住她身体的重量,虽然她万分努力提气屏息,但脚下还是发出轻微“格拉”的声音。

  苏瓷赶紧往方才发出袖箭的方向扑过去!

  妈呀!

  她心脏怦怦乱跳,身后是又急又重的脚步声,烟尘弥漫,她脚下被一绊,直接扑到在地上。

  然后她就错过了今天最精彩绝伦的一幕!

  杨延宗立在巨大的石灰岩柱一侧,千沟万壑的铁灰色石墙作背景,暗青衣袂翻飞,滚滚黄尘中一柄银色长剑斜指向地,身姿笔挺如同出鞘的宝剑,不动如山,锋芒崭露。

  淡淡漠然的眼神冷冷看着十步外的梁慎,他的目光和他手中的长剑一样,寒光闪烁,杀机毕现!

  “铮!!”

  一声短促尖锐的刀剑交击锐鸣,杨延宗左手持剑,却快如闪电,剑光暴起如同白炼,一瞬直刺梁慎咽喉膻中丹田三大要害!

  青衣一闪,剑鸣如啸,杨延宗的左手剑竟然不逊色于右手分毫,当世一等一的身手!

  梁慎这一惊非同小可,但他反应也极快,立即放弃顺手解决苏瓷的打算,弹出暗器的手一收,火速往后急遁!!

  “撕拉”一声,前襟被剑气划开,梁慎猛一收腹,堪堪避过皮肉!

  这两人很快就激战在一起了。

  叮叮锵锵,一下子就十数下,这一切发生其实仅仅只在一瞬,非常之快,苏瓷被绊倒双手刚重重按在地上,硌得她龇牙咧嘴,她来不及抬起头,就感觉头顶有风,赶紧顺势就地一滚。

  突然她听见皮肉被割开的声音,以及脚步声。

  漫天的粉尘和打斗声中,清晰的“嘶拉”一声,利刃以闪电般的速度一瞬割开喉管,割裂空气的锐鸣陡然停滞,这入肉的空档就变得格外清晰。

  青衣暴涨,一剑封喉!

  鲜血不断流淌模糊了梁慎的视野,让他反应慢了一小个半拍,然高手过招,往往一瞬就能决定生死!

  喉间一凉,他心知不好,拼尽全力往后一仰,被剑刃割伤了喉管!

  剑刃太过凌厉太过快,以至于一瞬间甚至感受不到痛楚,但一股鲜血混着粉尘自喉间而入,呼吸瞬间变得艰难起来,这时有人疾奔而下,是阿康!

  生死一瞬,求生本能让梁慎暴起,刀光瞬间暴涨,一股巨力涌至!梁慎拼死打落杨延宗手中长剑!!

  人面临死亡威胁,爆发的潜力是惊人的,梁慎刀柄命中了杨延宗的手腕,“铛——”一声短促锐鸣,长剑震颤,杨延宗手腕偏了偏,原来长剑是未必脱手的,但他却手一松。

  长剑如对方所愿脱手,这一瞬,梁慎眼睛迸溅出生的光芒,可就在下一瞬,杨延宗一直垂在身侧的右手却动了!

  右手反手一抄,接住坠下的长剑,电光石火,长剑斜斜一挑,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锋锐的剑刃再度割破喉管!

  梁慎以左手捂住咽喉的,四指齐飞,一剑封喉。

  “你,你,怎么……”右手怎么竟可以?!

  太快了,梁慎眼中生的光彩都尤未消退,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死死瞪着杨延宗持剑的右手。

  他的右手怎么还能用?!

  不可能的!!

  梁慎睁着大大的染血眼睛,“嗬,嗬嗬!”

  不甘心,怦然倒地!

  一大蓬鲜血,刚好喷溅在苏瓷抬起的脸上,又热又腥,糊了她一头一脸。

  苏瓷:“……”

  呕!

  杨延宗迅速杀死梁慎剩余的心腹,双方斗智斗勇,这一场杨延宗大获全胜。

  苏瓷则被喷懵了,妈呀,呕呸呸!

  颈腔血喷在脸上感觉又潮又热,那滋味别提了,原来热血这词儿可真不是说虚的!!

  她呸呸呸使劲抹脸,好不容易能睁开眼睛,却刚好看见杨延宗勾起一抹冷冰冰的笑。

  苏瓷睁大眼睛,眼睁睁看着他抬起手,把梁慎的头颅割下来。

  真割,一整个,冷冷地不紧不慢就这么一整个割了下来。

  苏瓷牙都疼起来,太刺激了,小心肝一阵乱颤,她赶紧闭上眼睛。

  可两人距离挺近的,那颈腔血汇集成流淌到她手边,苏瓷飞快跳了起来!

  卧艹!

  她龇牙咧嘴,啊啊啊啊!这男主果然不是一般人能hold住的!

第10章

  要是平时,苏瓷肯定不会这么一惊一乍,主要是今天刺激有点大发了。

  她动作有点大,杨延宗目光立即扫过来。

  他脸颊喷溅了点点鲜血,猩红的颜色在眼角尤为显眼,毫无温度的眼神尚充盈冰寒凌冽的杀机,被他盯上一眼,人就似瞬间从尘土漫天的炎夏坠到数九寒冬。

  虽然知道不是针对自己,但苏瓷小心肝还是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看向苏瓷,杨延宗冰冷神色终于有了一丝缓和,他道:“你先过去,你母姐在西边崖上。”

  他让阿康带她过去,苏瓷咽了咽,抬头不看他提在手上那个滴滴答答的头,说:“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用不着带,这边肯定很缺人的。

  她没忍住看了他提剑的右手一眼:“你的手……”

  杨延宗手腕还上着夹板,作为一名医学生,这手术还是自己做的,那点子责任心翻腾作祟,“你手,你手还不能动,……里头线绷开麻烦就大了。”

  杨延宗“嗯”了一声。

  他反手将剑回鞘,头颅随手扔给阿康,把长剑换到左手提着。

  ……嗯,嗯是几个意思啊?

  ……

  杨延宗没给她解释那个嗯究竟有几个意思,很快就把她撵回去了。

  女眷和伤兵在西边崖上的安全区域,分好几处待着,慎防一个不好被人一锅端,苏瓷找到第一个地方就看见焦急翘首的苏燕,她气喘吁吁,没骨头般直接蹲下,不想动了妈呀!

  “这是怎么了?”

  苏燕心里焦急比她亲爹娘都还多一重,憋了好些天总算见到妹妹回来,还来不及高兴,一冲出去就看见她脸上的鲜血,差点吓个半死,,忙扶她坐下左摸右看,还好,这血不是她妹的。

  “可别提了,吓死人了。”

  姐妹俩一边嘀咕说话,苏燕连忙拔开水囊打湿棉巾递给苏瓷,苏瓷赶紧接过使劲擦了几把,抠抠眼睛,总算把脸抹干净了,衣服也给换了,可头发就没办法,只能凑合着用棉巾撸几把,味道还是腥腥的。

  她胆子算大的了,可这回还是有点怂。

  头一回非正常情况下见血,就直接杀人割头,距离还那么近,画面实在太刺激了。

  苏瓷小心脏这会儿还噗通噗通的,擦好脸立马往她姐身上一靠,不行啊她得缓一缓。

  不过没等她开始缓,苏燕团吧团吧棉巾赶紧凑过来了,她心里惦记着另一件事呢,附在她耳边忙小声问:“阿瓷,那个男人呢?”

  “谁?”

  苏瓷和苏燕对视半秒,立马明悟:“……大概跑了。”

  苏燕说的是季承檀,苏瓷都差点都把这家伙给忘记了,得苏燕提醒立马想起,赶紧回忆了一下——当时风化崖垮塌的时候,季承檀站位比梁慎还略远一点,但都是在这一片,不知他磕没磕伤?不过在梁慎和杨延宗激战她绊倒那时候,苏瓷余光似乎看见远处有蓝色衣裳动了动,似乎从地上驮起了个人。

  季承檀有两名护卫今天穿的就是深蓝色劲装。

  距离挺远的,对方动作也很小,当时黄尘弥漫能见度很低,苏瓷其实也只是余光隐隐约约瞄到,不过当时情况紧张,谁也顾不上理会这些

  现在回忆一下,动的应该就是季承檀的护卫,被驮的那个不用说就该是季承檀本人了,他一动不动,很可能磕着哪里昏迷或受伤了。

  不过苏瓷判断一下,风化崖是滑下来而不是兜头覆盖,只要不是像张牟一样不幸运的,基本都不会直接磕死的,评估一下季承檀护卫的动静,苏瓷判断季承檀应该是昏迷但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现在两边大变生,情况不明,而季承檀护卫估计也恨不得主子立即离开苏瓷这个女人的,刚好这是个机会,肯定直接就带着季承檀走人了。

  所以苏瓷才说,跑了。

  苏燕扼腕:“怎磕不死他?!”

  苏燕真恨不得宰了这个哄骗她妹妹的男人,话说得咬牙切齿,要知道这世道对女孩可比男性苛刻太多了,不管什么理由,这男人祸害她妹实打实的。

  苏瓷有点紧张:“他没发现吧?”

  这个他,当然是指杨延宗了。

  苏燕忙道:“没,没呢,你别怕,我都给糊弄过去了。”

  事发之后苏燕赶紧把黑锅扛上了,说辞都是反复琢磨过的,能少说就少说,不行就哭,杨延宗当时也顾不上这些鸡毛蒜皮的前情,应该没露馅的。

  “那就好!”

  苏瓷拍拍心口,姐妹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警报解除,有惊无险,这个姓季的估计短期内出不了幺蛾子的了,以后再想办法解决他吧!苏燕拉过来一张毯子,提心吊胆小半月没睡好,“我得躺躺。”

  苏瓷赶紧也蹭过去,分了她姐一半床位,有毯子就最好了,她受惊吓的小心肝也得缓缓呢。

  哎呀妈呀,今晚实在太刺激,这真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啊啊!

  小心肝承受不住。

  太难了。

  苏瓷想,她还是凭着她的医术苟的,毕竟好医生啥时候都是稀缺资源,其他的就算了,太波澜壮阔的人生从来都不是咸鱼的理想啊。

  偶尔一次还行,长期她肯定不干的。

  更何况这男主实在过分难搞了,一想到那个啥“到了花甲暮年,才终于得到他的心。”

  苏瓷就深觉支持不住。

  她捂住小心肝,还是算了吧!

  ……

  但苏瓷没想到的是,杨延宗对她还挺满意是。

  她睡了半宿,到了下半夜的时候,兵刃交击的声音早已渐渐停歇下来了,处理好并成功接手了整个军镇的镇兵之后,杨延宗等人才回来。

  苏瓷揉了揉眼睛,背着药箱过去了。

  检查了一下杨延宗的右手,还好,伤口表面的已经愈合了,现在只看见缝针的结痂,她仔细一个一个慢慢动他的手指头,观察它的灵敏度,以及询问他的感受。

  结果还算好,到底已超过半个月了,肌腱慢慢初步长合在一起,活动幅度也没有过分大,里头的缝合线应该没有崩开。

  “还好,不过拆线和拆夹板之前你这手可千万不能再动了。”不然运气可不是每次都这么好的。算了,夹板她还是给他再上严实点吧,可惜没有石膏。

  熊熊的篝火燃烧起来,营地悬了半宿的心松懈,欢声笑语,气氛高涨,还有食物的香气不断从大锅里传出来,坐在杨延宗这个位置,甚至还能俯瞰到刚刚被他收拢到手的军镇大部队。

  她爹和阿康都在下头,下面还得留人盯着呢。

  杨延宗见苏瓷侧头望底下,道:“明日你下去一趟,给他们找些水食,我们在此地休整一日。”

  虽下面绿意颇多,但大环境却是越来越旱,还是尽快离开为宜。人很多,需要储存的食物和水暴涨,并没有太多时间让底下的人慢慢找。

  “哦。”

  苏瓷应了一声,她在给杨延宗清洗伤口,篝火熊熊映在这人的面庞上,他深邃的五官像刀锋一样凌厉,苏瓷小小声问:“那咱们接下来去哪啊?”

  杨延宗张开半阖养神的双目,瞟了她一眼,女孩抹掉脸上脏兮兮的尘土,让她一双大眼睛看起来更加清澈更加黑白分明,正睁大眼瞅着他。

  苏瓷表现可圈可点,这让她得到了一个不管是苏燕还是苏蓉都不可能得到的待遇,虽然依旧言简意赅,但杨延宗可以称得上和颜悦色回答了她的提问:“绥平。”

  “不过在此之前,先去义州。”

  苏瓷一圈圈给他缠上绷带,杨延宗抬了抬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右手,瞥一眼,随即摊开一张舆图,他点了点其上西北角的一点,“你觉得义州如何?”

  苏瓷这段时间的表现完全证明了她的实力。义州也属于灾区,不过是算边缘地带,但数千人的吃喝依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所以下决定之前,杨延宗先询问她的看法。

  苏瓷把剪子棉线之类的东西扔回药箱,杨延宗手下原本有好军医在的,但现在没了,苏瓷除了生存技能之外,她还有医学上的专业技能和素养,可以正好填补上了这个空缺啊。

  杨延宗问了一会,没听见回答,蹙眉一看,苏瓷骨碌碌眼睛不知道想什么。

  “嗯?”

  苏瓷回神:“哦哦。”

  她赶紧趴过去看,这处离篝火不远不近,但要看清楚舆图有点不容易,舆图是搁在杨延宗大腿上的,苏瓷得凑到他跟前才能看得到,这姿势真是压力山大啊,她忙收敛心神看了半晌,有不明白的,她就问杨延宗,最后心里仔仔细细斟酌过后,她说:“义州也行,但我觉得蕖州可能会更好些,不过义州距蕖州不远,不行我们再过去。”

  苏瓷是根据山势河流结合地质人口分析的,发表的意见言之有物,杨延宗颔忖度片刻,颔首:“可。”

  ……

  苏瓷见没她什么事,赶紧提起药箱溜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们下去和大部队汇合了。

  接下来是一天时间的休整。

  苏棣身上也脏得厉害,黄土混着血迹,不过好在都不是他的,见闺女平安归来,他和陈氏两口子心里大石才算落回地上。

  接下来,就是苏燕挨骂了。

  这个是必须骂的。

  苏棣咬牙切齿,痛心疾首:“为父是怎么教你的,你娘是怎么教你的!好啊,好啊,你竟敢……”私相授受,“简直就是胆大包天了,看老子不揍你!……”

  揍吧,揍吧,反正也不掉二两肉。

  苏燕低头作忏悔装,甚至挤出一点眼泪表示痛悔不及,实际内心不痛不痒。

  毕竟因为季承檀这破事才导致先前计划出现意外,这顿骂是必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