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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元昊不以为忤,举杯微笑致辞,底下一众原属他的部下臣党高声应和,兴高采烈。

  气氛倒也火热。

  这场大宴,一直都入夜二更方散。

  新帝脸色通红,被搀扶回宫。

  宗室及朝臣恭送之后,开始散席离场。

  杨延宗被心腹部下半扶出了宫门,方才新帝亲敬他与他对饮多次,酒喝了不少,他也颊面通红,貌似醉了,只是出了宫门之后,他垂下的眼睑睁开,眼底一片清明。

  杨延宗当然没醉。

  季元昊前几天与他同行时,还特地找了机会拍他的肩,郑重表示:“你我永远是兄弟。”

  不过回忆起今天在永乐大殿登顶时那个意气风发、目光似凌然于一切的季元昊。

  他饶有趣味哼笑了一声。

第98章

  杨延宗一贯甚少坐车的,除非和苏瓷同行,因此哪怕一脸醺然,亦翻身上了马,阿康阿照一左一右紧紧护着,一行人打马回了府。

  回到家中,缰绳一扔,杨延宗脸上醉态已一丝不见,他疾步进了外书房。

  身后杨延贞杨延信及几名心腹部下亦紧随其后。

  杨延贞他们没有参与登基大典和大宴,在家里等了已有些时候了,今日气氛是有些古怪的,大家时不时对视一眼,有点一脸便秘的样子。

  ——季元昊从宣布继位那天起,到现今不过七天,外头密锣紧鼓准备登基大典和一应礼制,但作为合作多时的杨延宗这一边的人马,大家总难免会有一种消化不良的感觉。

  众人心里就挺不是滋味的。

  杨延贞和身侧的李盛恩对视一眼,杨延贞忍不住说:“这,季元昊这就当皇帝了??”

  杨延宗在大书案后的太师椅上落座,斜了两个弟弟一眼:“行了,别废话,亏不了你们,去罢。”

  杨延宗吩咐几句,杨延贞挠挠头忙认真听了,和杨延信一起应是出去了。

  然后就是李盛恩等人,这些人都是杨延宗京军中铁杆心腹的首脑人物,杨延宗思索片刻,沉声一一吩咐下去。

  李盛恩等人仔细听讲,之后又复述了一次,确定无误,随即也领命快步而去。

  李盛恩等人走的是大书房角房的那个暗道,就是苏瓷杨重婴当初走过一次的那条。那季元昊也是知道杨延宗府里有暗道的,等诸人都退去了,阿川阿照阿康几人入内,阿川问:“主子,那条暗道要封上吗?”

  大家对季元昊已经高度警惕起来了,毕竟,他们已经不是同路人了。

  杨延宗靠在椅背上,淡淡道:“不必。”

  “李盛恩及其他人照旧走这条暗道即可。”

  继续用。

  只不过,他备下的暗道并不止一条,这条算半明的继续用即可,至于暗地里的,反正季元昊是绝对猜不到。

  杨延宗干的可是刀尖上行走的事业,没有足够的谨慎和防备心,他绝对走不到今天。

  也包括季元昊。

  季元昊此人,从来就不是个简单角色,从两人当初因利益而结成同盟伊始,该有的防备和布置杨延宗就一直都没落下。

  否则等到共同利益消失再来防范,那可就太晚了!

  杨延宗刚才吩咐杨延贞杨延信及李盛恩等人都是按兵不动注意观察一类的命令,但其实这些都只不过是明面上的动作,毕竟杨延贞李盛恩等人要么就是季元昊极熟悉的、要么就是本来就明面上的人物,眼下当然是要按兵不动的。

  杨延贞李盛恩几人心领神会。

  等他们走后,阿川立即呈上一封密报,阿照也呈上了几封秘密回函。

  杨延宗先打开密报,里面密密麻麻是很多琐碎消息的汇总,细看,赫然竟全是皇宫之内的。

  有关新帝内眷暂如何安置,子女又居于何地,这几天如何或沉默或喜不自禁,今日的上阳宫又是何时见点灯,御膳房何时呈上早膳,何时撤回,御驾何时出,等等等等。

  最新一条是大宴结束后御驾返宫的准确时辰,精确到哪一刻的第几忽。

  ——自与季元昊合作以来,但凡有关宫禁内的消息和手脚,杨延宗都是让季元昊出手的。

  但从来没有人知道,他这些年在宫中布下和接手的眼线,其实并不逊色于季元昊半分。

  尤其是这几年间宫中大变,他抓住机会往里大幅度渗透。

  季元昊带着一府的家眷和仆婢丫鬟进宫,人手虽不少,但和庞大的宫禁相比,却显得极短了。

  尤其是宫禁很多地方都不能用真男人,只能用太监。

  但他初初登基进宫,宫里的人手也必须用起来的,不然这么庞大数量的太监宫人见不到希望,人心不定,结果会很糟糕。

  这个问题哪怕精明强干如季元昊,也是没有办法的。

  所以,呈上杨延宗案头的、季元昊这两天的大致动静,他一目了然。

  至于其他的新晋宫妃娘娘和皇子公主们,那就更不必说了,如果他想知道,甚至连对方什么时候出恭都可以一清二楚。

  杨延宗垂眸一目十行扫过,不多时就看罢,他将密报放下,沉声吩咐:“把咱们府里和庄子上的人都重新再筛一边。”

  他往别人家中放暗线,当然也防着别人往他这边放。只不过,他和季元昊相比,却有个好处,杨延宗的班底和府里的下仆都是从一开始就跟着他的,杨延宗宁缺毋滥,府里一直跟着铁桶似的,就算有渗透,也绝对不会多。

  和半路出家的季元昊并不同。

  “查出不妥,也不必动,使人盯着即可。”

  杨延宗淡淡吩咐,末了:“再传信李盛恩等人,不动声色,秘筛营中。”

  ……

  等杨延宗处理完外事,已经三更天了。

  他收拾好秘函,立即起身快步回了正院。

  正院的灯居然还亮着,苏瓷还没睡。

  外头传来皂靴稳健落地的熟悉脚步声,紧接着,房内响起轻盈的脚步声,房门“咿呀”一声开了,露出苏瓷半张小脸,杨延宗赶紧推她回去。

  他进屋夹裹着一阵寒风,他也不敢立即抱她,把大毛斗篷卸下了,站了一会儿等手暖透了,这才身后拉她,杨延宗皱眉:“怎么还不睡?”

  苏瓷说:“白天睡多了,不困。”

  实情当然不是这样的,但不困倒是真的,今天谁还能睡得着啊?

  季元昊居然登基当皇帝了!苏瓷也是有点消化不良啊,就,就挺意外的。

  杨延宗感觉估计更那啥吧?昔日平起平坐的合作伙伴,突然一上一下,要跪要拜,苏瓷想想都觉得噎得慌。

  夫妻多时,她最清楚这是个多心高气傲的男人了。

  她趴在哪看杨延宗拧巾帕擦手擦脸,他把外衣换了,换成居家的服饰,回头拥着苏瓷在长榻坐下,问她今天在家干什么了?药膳有准时吃了吗?

  苏瓷乖乖回答了,用手指把玩着他领口的扣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抠着,“诶,真没想到,季元昊居然成皇帝了!”

  说着说着,到底还是说起这个话题,在他跟前,苏瓷也没什么好忌讳的,一脸便秘地皱了皱眉,又有点担心瞅他,“额,那你……”

  杨延宗淡淡一笑:“他不是第一个。”

  他摸了摸她的额发,杨延宗自微末而起,能屈能伸,季元昊不是第一个从底下上位爬到他头上去了,从前他在季堰手底下和六王府经历得更多,那时候杨延宗要顾忌得人物和掣肘可要比现在多了去了。

  他也不是忍不了气低不了头的人物。

  苏瓷点点头,这倒也是,一路恣意横行到最后的人,这世上能有几个?

  “只是,他,和咱们家……”

  低不低头这个还是其次的,苏瓷更担心的其实另一点,季元昊角色这么一转换,他和杨延宗就没了共同的敌人了,反而,两人之间却有了利益冲突的隐患。

  一个皇帝,一个权臣。

  季元昊可不是小皇帝也不是坤太后啊,他城府深能力强,正当盛年野心勃勃,一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走进今时今日。

  了不得的人物,杨延宗算一个,季元昊则是另一个。

  这两人,不管人才能力城府心计手段都可以相媲美的。

  可现在季元昊成了皇帝。

  他能容得下杨延宗?

  苏瓷摇摇头,她真的不看好。

  哪怕暂时能,长久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在得知季元昊成为帝位继承人那一刻,她震惊,诧异,紧接着就是隐忧了。

  杨延宗目光有些幽深,“你放心,我并不是毫无防备的。”

  他捧着她的脸,亲了一下,对上她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他附在她耳边,最后用仅仅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道:“真有那么一天,我也不是任人宰割的。”

  “总归,用不了几年了……”若在此之前,季元昊都按捺不住的话,那便只管放马过来罢。

  杨延宗这一生风里来雨里去,历经凶险无数,哪怕季元昊称了帝,他此刻也未曾有丝毫的惧意。

  杨延宗说第二句话时声音明显更低一些,他亲了她耳廓一下,语气幽深。

  总归用不了几年就怎么样了?苏瓷没问,但她几乎是马上,就想起了私账上每年都会有的那几笔数额惊人流向西南和西北的大笔银子!

  杨延宗轻抚着她的脸,柔声说:“我不会让你吃苦的。”

  有别于前几句淡漠中带着莫测和隐隐森然的话语,他目光和语气转柔,就像那绕门而过的涓涓流水,缠绵又温柔,透露出一种极致的心疼和怜惜。

  听得苏瓷不禁心头一软,她偎依进他怀里,“嗯”了一声。

  杨延宗低头,轻轻吻住她的唇。

  苏瓷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很温柔很缠绵的一个吻。

  ……

  回到她身边,杨延宗才感觉身心彻底松乏下来。那些糟心的、繁琐的,所有外事都悉数离去他而去,他搂着她,就能品尝到心头发软岁月静好的时光。

  交换了一个轻柔缠绵的亲吻之后,杨延宗有点心疼摸摸她的脸,“睡了好不好?”

  很晚了。

  苏瓷笑着点点头,杨延宗和她额头碰了一下,解了大衣裳将她抱回床上,相拥睡下。

  苏瓷说是不困,但心事一去了之后,她几乎沾床就睡着了。

  杨延宗笑了下,点了点她的鼻头。

  只是他却没有马上睡,反而侧身半拥着,低头细细打量她的脸色。

  养了两三个月,苏瓷的病早就好全了,脸色苍白也彻底褪去,两颊恢复了红润。

  只是病和伤好全了,她仍旧有些怏怏的,偶尔提起任氏,还是会长吁短叹。

  杨延宗都见过她好几次托腮坐在窗边看天,不知在想什么了。

  总之就是,没从前那么有活泼劲儿了。

  直到近些时日,才好转起来。

  不过杨延宗细问阿正及张婆子等她身边的人,却得知她近来都没怎么进过手术室,上回府里侦查队伍好些人负伤而归,她都没亲自动手,都是指点张辛和牟安上的。

  可见任氏事件对她还是有影响的。

  杨延宗一时十分心疼,甚至忍不住有点埋怨任氏。

  ——你为男人死去活来是你的事,但她影响到苏瓷他心里就不乐意了。

  她这样,他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更舍不得逼迫她了。

  光阴荏苒,时光如流水,眨眼又快一年之间过去了,两人交颈相拥,起卧嬉笑,携手同归。不知不觉,他情感又悄然起了些变化,他更心疼她,更难舍难分了。

  她依然像长在他心尖的一块肉,只是这块肉又生出了柔软如丝的根须,细细把他的心包裹起来,缠绵如丝,柔韧入骨,让他多少激烈情绪被抚平,化作如一腔温柔的水,情丝密密地回拥着她。

  是的,每每想起两人之间那份不对等的情感的时候,他仍然不甘,想起时抓心挠肺地难受着,但他的心疼和顾忌却压过了这所有的不甘。

  尤其是发生了任氏事件之后。

  他记得很清楚,两人那夜谈心的时候,她是说起过任氏的,她说她怕。

  然后任氏为季元昊死去了。

  以极其惨烈的方式死在苏瓷的面前,她当时直接晕厥过去了。

  时至今日,杨延宗依然极渴望得到苏瓷的回应,但他更怕她怏怏不乐,为难不适。

  他想了很多天,终究决定把这一茬压在心底,从此不再对她提起了。

  至于心里那些不甘和渴望。

  他想了好些天,却有了另外一个主意。

  杨延宗打算尝试曲线救国了!

  ……

  晨光微熹,有鸟雀清鸣的声音,当淡淡泛着金色的朝阳映在窗棂子上的时候,苏瓷是被杨延宗亲醒的。

  他亲着她的脸,绵绵密密的轻吻落在她的眉梢眼角,细细描绘着她脸颊柔和隽秀的弧度。

  苏瓷就醒过来了。

  “怎么啦?一大早这么高兴?”

  苏瓷忍不住笑了一下,好奇问他。

  杨延宗笑了笑,和她在床上打滚嬉戏了好一会儿,直到两人一起洗漱穿衣,吃完早饭。

  他握着她的手对她说:“瓷儿,我们要个孩子吧!”

第99章

  正月尾声悄然而过,二月来了,阴冷的雪天也彻底过去了,大地回春,气温一下子就升高了。

  天空瓦蓝瓦蓝的,春阳正艳,金灿灿的阳光投射红墙金瓦之上,折射出耀目的光辉。

  眼前这座上阳宫,金红庑顶和高高的汉白玉台基依旧,不过殿外林立的御前禁军已经换上了新的面孔了。

  肃容戴甲,按刀戍立,精神面貌比之先前小皇帝在位时,不知整肃了多少倍。整座上阳宫焕然一新,才真正有种天子凛然之威的感觉。

  杨延宗抬眼,耀目的阳光刚好照射到庑殿顶的飞脊上,折射到他的眼睛,他微微眯眼,忽想起这几天市井间突然冒出来的流言,说是真龙天子登基,连老天爷都赏脸,看一连多天都是大晴天哩。

  杨延宗淡淡笑了下,那季元昊刚登基那几天连日阴雪怎么说?

  不过到底愚民多,各色版本的流言这么一传,倒也真有不少人笃信了。

  杨延宗才刚到上阳宫外,御前太监总管魏谨就奉命迎了出来了——就是之前那个胖乎乎的中年太监总管,徐老将军费心从行宫找回来的那个,这也是个机灵能干的,太监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于是一门心思扎进新帝身边,这登基大典和宫宴没有出任何纰漏全赖他的配合和调度,季元昊手下也没有太监,调查考察过后,继续任用他为大内和御前总管一职。

  “杨公请,陛下已召。”

  不用等通报召见,魏谨快步把杨延宗迎了进去,杨延宗进了大殿,刚拂了拂衣袖,然不等他跪下去,季元昊已于御座而起,快步上前将他扶住,大笑道:“你我兄弟,人后何须拘这起子俗礼?”

  他拍拍杨延宗的肩,和他一起往暖阁去了。坐下之后,两人照例就重要朝务和军务商议了一番。小皇帝这个烂摊子还在收拾着,季元昊一连挑灯忙碌近半月,面上难掩疲惫之色,但双眸却极亮。

  “总算初步理清了,”季元昊揉揉眉心,叹道:“回头再慢慢捋顺罢。”

  “哎,慎行,说来你封地还没定下呢,来!趁今儿想起了,赶紧选一个,等会就把明旨发下去。”

  公事说完了,两人闲聊两句,季元昊一拍额头,忙招手叫人舆图取过来,魏谨赶紧去了,不多时,小太监们小心翼翼捧着六幅便携式舆图来,幅幅都有半个桌面大,上面的图画得非常详细,六幅加在一起,整个大庆的疆域都在这里了。

  “你喜欢哪呢慎行?”

  季元昊登基,除去徐老将军和老肃王等人,之后第一个加封的就是杨延宗,杨延宗现在已是国公爵,领太师衔了,不过封地还没定下来,有了昌邑和瑒邑那茬子恶心事,季元昊索性让他自己选,喜欢哪里就选哪里。

  ——这个待遇,是别人绝对不可能有的。

  六幅地图摊开,季元昊还特地把富庶江南,以及杨延宗曾经长驻过的西南啊西北啊还有靠海一些能产盐的极富庶的区域放在最前面。

  杨延宗倒不怎么在意,季元昊吐槽两句曾经的昌邑和瑒邑,他随手把阳都这块的舆图拿起来,昌邑和瑒邑就在这副上面,他随意扫两眼,就指了指昌邑不远处的一点,“就这吧。”

  低头看看,这地方叫雀山,距离昌邑和瑒邑并没多远,也就往东北百来里吧。对比起昌邑和瑒邑那两个没法守得住的坑爹地方,雀山好多了,背靠大西岭,三面环山,内里有水,不过不是大河,因大西岭有一个山隘缺口通往阳都,这算一个还算可以的交通之道,所以雀山人口繁庶程度倒算还行。

  总体来说,算中等偏上的封地吧,不坏但也没特别好,是没了昌邑和瑒邑那种守都守不住的坑爹设定,但因为境内山多,人丁也不算十分稠密。

  季元昊低头一看,唇畔笑意大了一分,他还以为杨延宗会选西北或西南那边的重要城镇,毕竟这可都是杨延宗熟悉又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不想他随手一指,却指了雀山。

  “雀山,也就一般吧,”季元昊笑着调侃他两句,顺手把雀山隔壁的岷邑也给他了。

  “行了,那我等会就把明旨发下去。”

  季元昊把舆图扔下,“那你有空瞧瞧去。”

  他最后说起一件正事:“说起这大西岭,季霖你还记得吗?”

  一提起这个人,季元昊眉目就凝肃了起来:“据讯报,此人的哨探有在紫回岭一带出没,还和坤氏的残党勾结在了一起。”

  大西岭贯穿东西,延绵足足近千里,大小支脉无数,这紫回岭就是其中一条较大的,距离雀山昌邑大约二百里左右吧。不过紫回岭是南北走向的,另一端又连接旗岭青桐山等大庆中南部好几条和大西岭一样级别的超大山脉,反正山势情况就挺复杂的。

  说来这四王也是有本事的,临终前吩咐四王世子季霖放弃老巢安隋州而直奔宛州的八万私兵,但这八万私兵真的藏得极深,不管是老皇帝还是季元昊杨延宗,都猜到四王藏有私兵并且季霖奔那边去了,但不管怎么找也找不到,这季霖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可是季元昊的一大块心病,哪怕和老皇帝坤氏激斗期间,他也没放弃过搜索季霖的踪迹,这次是跟着坤氏残党才顺势牵扯出来的,和坤氏残党接头的似乎正是季霖!

  季元昊一下子就将注意力聚焦过去了,旁人去他都不放心,他叮嘱:“慎行,你和子彻去一趟。”

  查实此事,最好是能摸清季霖老巢,将其一网打尽!

  ……

  接下来的两个多月时间,杨延宗就前往紫回岭剿匪去了。

  远倒不远,快马一个昼夜可往返阳都,杨延宗也不介意出都,毕竟季元昊初初登基这千头万绪的当口,要是这么点距离他就能动摇他,那倒真算他有本事了。

  暂时两人关系倒还算和谐的,最起码明面上是的。

  杨延宗次日就领兵出发了,同行的还有季元昊的心腹定国大将军唐显州及其副将振威将军陈义渠。

  派得出唐显州和陈义渠,可见季元昊是对此事是十二万的上心的。

  也对,不管是旧仇还是如今处于帝皇位置上,这季霖及其麾下私兵都是其一大心腹之患。

  只不过,这剿匪过程并不怎么顺利。

  “杨公,我们请旨增兵搜山吧?”

  虽名为联手剿匪,但不管是唐显州还是陈义渠,都自觉稍退一步以杨延宗为先,并不敢与他平起平坐。

  他们追查将近半月,这股坤氏余孽倒是全部落网了,只是这季霖嗅觉却十分的灵敏,不待杨延宗等人查到他,他那边就立即松口并将坤氏残党反手退出,遁入山中不见踪影了。

  唐显州眉心紧蹙,遥望巍峨的紫回岭,心里十分焦虑。

  杨延宗也抬目瞥了眼,颔首道:“不错,立即传我将令,五十人一队,拉开网阵,进山搜索!”

  杨延宗吧,这剿匪倒也不是不尽心——他心知军中耳目肯定不会缺的,他当然不会表现出不尽心。

  但他实际上心里其实并不怎么在意能不能找到季霖的踪迹和老巢。

  不过一番搜捕下来,这季霖确实长进多了,杨延宗猜度,这紫回岭肯定不会是季霖的老巢,这大约只是他其中的一个或大或小的据点,现在吧,大约已经丢弃了。

  还是逆境促使人成长啊!

  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的,搜山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结果是并没有结果。

  又耗了半个月的时间,杨延宗甩了甩马鞭:“撤吧,出山。”

  没必要再做无用功了。

  不同于唐显州二人的饮恨而归,杨延宗内心毫不在意,他惦记着苏瓷,当天出山回到山下大营,就直奔帅帐了。

  他没进自己的帅帐,而是脚下一转,往左边一个不甚起眼的小营帐去了。

  “瓷儿?”

  他这次把苏瓷也带出来了,打算回程的时候顺便带她去新封地瞅瞅。苏瓷是有一个军医衔的,这军医衔还是当年老皇帝时期挂上的,因此随军出发也是名正言顺。

  不过任氏之后,她就没怎么亲自动手术了,朋友惨死在自己的手术台上,虽非她的原因,但负面的心理影响到底还是有的,目前正在调整当中,不过她也不着急,毕竟张辛和牟安都挺能干的。

  她也没随军进山,就留在山下大营里制药。

  拿着铜制药杵埋头咚咚咚,身后门帘一响,她就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杨延宗亲了她后颈一下,他笑道:“手疼不?别弄了,明天就拔营了,等过两天我带你去雀山逛逛。”

  “封地?”

  苏瓷果然十分感兴趣,回头啾了他一下,眉开眼笑:“好啊好啊!”

  ……

  当天就整军了,次日拔营,沿着阳水缓缓行军,在接近祈县的时候,杨延宗直接换了便装,携苏瓷快马往北去了,大约三个时辰上下,就抵达的雀山界。

  青山如黛,环绕簇拥,雀山大概是个葫芦形地势,苏瓷现正于葫芦嘴的位置,她站在高坡上,遥望了远处通往阳都的那处隘口,晨曦喷薄,早起的挑夫小商队已经三三两两出现在黄土道上了。

  她啧了一声,用手肘拄了拄杨延宗的胸膛,小声比比:“喂,你干嘛选这做封地?”

  别告诉她真的就随手一点,就为了不更引起季元昊忌惮,这话苏瓷一句都不信,她对杨延宗某些方面的了解可比季元昊深太多了,不可能的!

  杨延宗忍不住笑了下,斜睨她一眼,“也不知会不会用上,以后再说。”

  他那双凌厉的眼眸在朝阳下微微挑起带着弧度,竟有些和平时完全完全不一样的风情,长眉入鬓,微微带笑,帅呆了!

  苏瓷也忍不住笑起来了,她向来是个嘴甜了,当场就给他一个颊吻,搂着他脖子在他耳边悄咪咪说:“我有没有说,你今天很俊?”

  杨延宗唇角忍不住往后勾了下,挑眉:“就今天吗?”

  苏瓷咭咭轻笑,仰脸,金灿灿的晨曦照在她的脸上,连那细细的绒毛都看得极清晰,“才不是,天天都俊。”这行了吧大哥。

  杨延宗把这个大宝贝抱了个满怀,用手托着她的屁屁,她不下来,他就这么抱着,两人搂住亲昵了一阵子,苏瓷的注意力很快就转到其他地方去了,“咦,那这雀山有什么好玩的啊?有温泉吗?”

  他们出来打算玩一天,然后再快马赶回大部队。

  说到这个,杨延宗精神一振,他兴致勃勃对苏瓷说:“温泉没有,不过这边有个观音庙,求子特别灵验!”

  苏瓷:“……”

  不是吧,这也太出乎她预料了!

  ……

  在出京前的那十天半月里,杨延宗就够折腾的了,那天说了“我们要个孩子吧!”

  次日,他就折腾开了。

  其实两人一直都有诊平安脉的,大夫就说他们身体都很好,还没孩子只是缘分未到。

  杨延宗以前也不在意,不过这次他真十分上心这件事,怕府里的老大夫这方面学艺不精,没两天就找了几个这个方面很有名的大夫来。

  但这些个大夫的说辞也和老大夫差不多,夫妻两人身体很健康,没看出啥问题来,还没有大约是缘分不到,别太焦急了云云。

  孩子吧?

  苏瓷靠在杨延宗胸膛前,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绕着手里的狗尾巴草,暮春三月,草长莺飞,昨天刚下了一场雨,有点点泥泞,但空气真的清新极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心情舒畅。

  至于孩子的事吧,她之前想过了,也差不多了,要就要吧。

  刚成亲的时候,其实是她刻意没要的,每到最危险的几天她总要设法避开,借口也是现成了,他太猛了,她申请了每隔段时间得歇歇,不然小肚子扛不住了。

  她是挺喜欢小孩子的,不过那时候她才十七岁,还是略小了,起码十八岁以上要孩子才是稳妥了,母体才算发育成熟嘛。

  苏瓷私心里,觉得二十往上其实更好。

  她有这个想法,加上杨延宗也一直没有提过,所以就这么过来了。

  现在杨延宗提出想要了,她想想也就从善如流了,毕竟成亲都好几年了,杨延宗都快三十,陈氏私底下都不知催过多少次了,也差不多了。

  那行,要就要吧!

  虽然这些年两人有时候会遇险,但总的来说,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平静下来呢,总不能一直不要孩子的。

  苏瓷就欣然同意了。

  军营里杨延宗还是很严于律己的,就算很想要孩子也没弄她,但出来就不顾忌了,昨夜在客栈里就奋斗了半宿,今早又兴致勃勃带她去拜送子观音。

  苏瓷忍不住斜睨他一眼:“大哥,你还信这个啊?”

  杨延宗是个沙场出身的武将,见血无数,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说他信菩萨,她头一个不信!

  她嘀咕两句,却被杨延宗捏住嘴巴,他瞪了她一眼,然后一本正经道:“偶尔信信也是无妨的。”

  最重要是尽快有孩子不是?

  既然缘分没到,那他求求缘,那总成了罢?

  苏瓷忍不住笑起来了,那岂不是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行吧,行吧,那就拜拜呗。

  她连忙呸呸两声,合十冲菩萨庙拜拜,给菩萨娘娘道歉,他这才满意了,“不许胡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