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胡一江本是那义气豪杰般的人物,听得这个女子经历了如此多的磨难,当下便豪气地说以后若有人敢欺负到她头上,只管来找他胡一江。

他这话说得慷慨,只听得一旁的常轩又好笑又感慨,莫侍卫则是一旁端着酒杯吃菜。

等这两位走了,常轩交待了阿福一番,便匆忙进府去见他爹去了。常管事显然早已料到这一切,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什么惊讶,只是淡淡地说:“查清楚了就好。”

常轩见他爹这样,先是一愣,随即也想明白了,这事若说是任荣干的,那任荣好歹是孙大管家的小舅子,隔着孙大管家这一层,自己一时之间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万事还得看孙大管家的处置。

至于陈淮丹,不过是为人跑腿的,若是从严处罚则是送交官府,从此这个人的一辈子也就完了。若是从轻的话,那就是辞退了。常轩略一考虑,想着大家都在这一行干,这陈淮丹原本也是被逼无奈,况且如今也知道自己错了,自己犯不着赶尽杀绝,做事还是要给别人留一条生路的。

常轩想明白了这个,倒也不着急了,便又和他爹说了一通家常,那话题扯着扯着就到了岳娘子身上。

常管事显然没料到自己儿子和自己提起这个,当下半响不吭声,最后仿佛毫不在意地说:“我倒是有些时候没见过她了,她最近可好?”

常轩心里暗叹,自己爹可真是不通人情,看来还是要激一激的,便干脆说起今日莫侍卫的朋友胡一江来,说那个胡一江三十左右的模样,对岳娘子颇有些意思。不过人家说话直爽干脆,直接说是要以后照应着岳娘子呢。

常轩说完这话,便从旁悄悄看着他爹的反应。

谁知道常管事却是笑了:“那倒挺好,她年纪也不小了,该想着为自己将来考虑考虑。虽说她自己也能过得很好,可这个世道,一个女人家,总是需要个男人帮扶着。”

常轩万没想到他爹说出这么一番话,愣了一下,无奈地看着他爹说:“爹,你还真不打算给我找个娘啊?我原本以为若是手脚快些,说不得我还能有个弟弟呢。”

常管事听到儿子这话,竟然有些哭笑不得,瞪了常轩一眼:“你也是个大人了,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常轩耸耸肩,颇为无奈:“好吧,爹你自己琢磨吧,这事我还真说不上话。”

常管事低头琢磨了一会儿,却是抬头说:“你先回去吧,我去见一下孙大管家。”

那一日他爹常管事和孙大管家怎么谈的,常轩不知道。但是第二天常轩去布庄的时候,发现任荣不见了,过了几天一问,原来这任荣已经被他姐夫孙大管家发配到乡下去管一块庄子了。常轩找人打听了下,却原来那庄子靠着山,基本是不毛之地,没任何油水可言。

常轩回到家里和阿福说起这事,想象着任荣如今骂爹跺脚的样子,真是说得眉飞色舞得意万分,惹得阿福只在那里笑弯了腰。

作者有话要说:过年各种事情,可能诸多不便,所以先放在存稿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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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更新时间:23日,24日,25日,27日,29日

祝大年新的一年里心想事成万事如意,给各位拜年。同时祝在这一天出生的亲爱的痴娘生日快乐。

----留于1月20日晚

第五十五章

常轩的衣服先试着做出来一批,拿过来给阿福瞧,阿福赞不绝口,觉得这个样式必定讨那些风雅人士的喜欢。常轩心里依然没底,便特意命人赶制了几件衣服回去侯府,打算送给三少爷他们。

当时大少爷恰好也在三少爷那边,两个人正说着事。见到常轩来了,大少爷只低着头看手中的茶水,并没和常轩说话。

三少爷倒是热情得很,上前拍着常轩的肩膀,说你这小子如今跑出去把我整个给忘记了,这么久都不回来看我。常轩只得笑着告罪,后来又说起此行的目的,便赶紧取了几件外衫来给三少爷看。

三少爷抖开来,只见月白色的缎子衫,样式别致雅致,但最特别的是那衣服下角有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若是平常的男式衣服,上面绣了一朵荷花难免显得太过脂粉气息,可是由于那荷花颜色偏淡,以至于和整件衣服浑然一体,不但没有丝毫脂粉气息,反而多了几分魏晋时分文人墨客的风雅。

三少爷一见之下眼中冒光:“这件袍子不错,从哪里来的?常轩你是专门要送给我的?”

常轩从旁笑着点头道:“三少爷,如今我们布庄开设了一个绣庄,这件衣服就是咱们绣庄里出来的。我也看着这件衣服是极好的,便特意拿来给三少爷看看。”

三少爷听了这话自然是欢喜,一边夸着这衣服好,一边竟然要马上就穿上。一旁大少爷皱了下眉,喝止道:“三弟,你不要胡闹了。”

三少爷扁扁嘴,看了他大哥,只好作罢。

常轩见此,又命人拿出另外两件外袍,和之前那件是一样的样式一样的颜色。三少爷见了,不禁问:“常轩,你怎么弄了三件,莫不是要把另外两件和大哥二哥?”

常轩知道这个大少爷对自己没什么好感,其实他对大少爷更不待见,不过心里虽这么想,面上还是看着大少爷恭敬地笑道:“常轩这里为三位少爷都准备了我们绣坊里精心制作出的衣裳,但这两件嘛,却还是要给三少爷的。”

三少爷不懂了,手里抖搂开那衣裳,口里奇怪道:“常轩,这两件和前两件分明都是一个样式一个颜色,我干嘛要弄三个同样的衣服呢。东西虽好,但多了也就没意思了。”

常轩笑看了两位少爷,便从容不迫地对三少爷道:“请三少爷打开这件袍子细细地瞧瞧。”

三少爷此时已经抖开,他顿时发现些许不同,却原来他手中如今这件袍子,衣服最下摆仿佛依然是那朵荷花,但是荷花却已经迎风绽开,那绽开之姿,恰如一只扑扇着翅膀的淡粉蝴蝶一般。

三少爷连忙细看了一番,顿时忍不住笑着叫道:“这可真是妙,两个荷花颜色和大小极为相似,只是一个含苞欲放,一个迎风而绽。”

大少爷也没想到这件袍子上还有此等门道,只在一旁略皱着眉头看,并不言语。

当下常轩又打开第三件袍子,却见那袍角依然是那朵荷花,但已经微微收拢,花枝略挽,呈颓败之势。常轩向着满目惊奇的三少爷解释道:“这三件袍子,一件用于晨时,此时荷苞伴着一点清露;一件用于午时,此时荷花正是极盛之时,最后一件用于昏时,此时一日刚过,正是香气收敛之时。”

这下子,不但三少爷只呼妙哉,就连那不动声色的大少爷也目露佩服之色,点头说:“能在区区几件袍子上作出如此心思,常掌柜的这个绣坊可真是独树一帜啊。”

常轩见大少爷这么说,干脆道:“绣坊刚刚建起来,如今还没有名字呢。既然大少爷也觉得这绣坊之作独树一帜,不如就烦请大少爷帮忙起个名字吧。”

大少爷倒没想到这常轩竟然如此顺着竿子往上爬,不过当下也不好拒绝,略一沉思,便道:“不如就叫福运来绣坊吧。”

常轩听得“福运”二字,略一愣,抬眸看过去,只见大少爷低头凝视着衣服上的荷花,倒是看得仔细。

常轩以前虽然不满这大少爷,但到底敬他是主子的,如今却忽然涌起一阵厌烦,心里暗想这个大少爷真是死心不改,如今怕是依然记挂着自己家里那个小娘子呢!若不是尊他是个主子,今日常轩必然一拳头砸过去,打得他满地找牙!

三少爷从一旁欣赏着自己的新衣裳,自然不明白常轩心中所想,听到大少爷的那个名字,只点头说:“挺好挺好,福运来福运来,福运马上就能来,这个名字很不错。”

常轩也笑了,点头说:“是不错,那就谢大少爷赐名了。”

这日常轩和两位少爷散了,马上就命人赶制了一批,分别送给侯府里各位少爷老爷以及夫人奶奶,样式个个新颖独特,大家自然都很是喜欢。常轩又请自己爹爹将一些袍子衫子送给了当地所知的达官贵人,那些达官贵人平日所穿也是日常惯见的,若是精致的话,无非是在料子上考究以及在绣工上讲究,如今见了这等别出心裁之物,也都起了那附庸风雅之心。

接下来三少爷恰好显摆地穿了常轩送给他的那几套衣裳去参加一个诗会,这个诗会从早上一直举行到晚上,三少爷就得意洋洋地分别换上了那三件衣服,于是引得众位才人学子羡慕不已,纷纷打听起来。

这一打听,他们知道了福运来绣坊,于是纷纷扑过去,想着自己也挑件样式别致的。而此时阿福照了林嬷嬷给的那个册子,又分别衍生出了许多样式。比如之前所说的那个荷花一日三套的袍子,她自然可以比着做旭日东升艳阳高照以及夕阳散落的袍子。

阿福敲定了花样后,就交由福运来绣坊去做,很快成批的袍子衫字赶制出来放在了福运来的门店,而这些衣服马上被抢购一空了。

常轩大喜,立即再接再厉,又赶制出一批,这一批却是被那些京中的达官贵人以及部分学子抢空了。一时之间,京中以拥有福运来绣坊所特制的成衣为荣,纷纷前去购买。此时常轩命绣坊里的绣女裁缝们连夜赶制,依然供不应求。

常轩一琢磨,与其大量供应还不如限量卖,于是便定出规矩,每个月福运来绣坊只出多少件衣裳,多了的话咱可不伺候。此话一出,那些因为嫌这价钱贵而犹豫了半响考虑着要不要买的学子们纷纷跌足,当下砸锅卖铁也要买啊。

这时候,苏三叔又出了一个主意,编造了几个顺口溜给京中的孩子们,于是很快京中大街小巷便唱开了“学子要穿福运来,来年必能中状元;官人要穿福运来,步步高升谋好差;(淺草微露整理)姑娘要穿福运来,媒婆挤着往家来;夫人要穿福运来,明年必生龙凤胎。”

就在这福运来的生意红火昌盛之际,福运来背后的这位大掌柜却开始发愁了。他摇头叹息,只恨当初那个骗子客商为何不多卖给自己一些缎子呢!如今那批缎子马上就要告罄,他只能苏三叔前往江南一带,赶紧给他带回来一批这样的缎子。

苏三叔怀里揣了银票,急匆匆地跑到了南边,谁知道人家那个程氏织坊一听是北边的景侯府要缎子,竟然一口回绝了。这苏三叔摸不到头脑,给那位程府大当家递了几次帖子,人家根本是连见都不见,最后还是一个守门的下人告诉苏三叔:“这位大叔,您就别在这里等了,我们大当家说了,景侯府的人一律不见,景侯府要买的东西一律不卖。”

苏三叔一听这话,敢情人家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他不明所以,但是常轩那边等不了啊,无奈之下,他只好买通了当地几个客商,由人家分散着在那个程氏织坊进了缎子,这样总算凑齐了常轩所需。

再说常轩这边,那批被面虽然在衣裳的带动下也卖得不错,可到底是不如衣裳热销啊。这时候本就为缺了料子发愁的常轩果断地一拍板,将这批被面也做成袍子来卖!这一声令下,绣坊的姑娘们婆子们开始齐动手,拆被面赶袍子,日夜忙碌,总算勉强供应上店面所需。

不过这些绣坊姑娘虽然累,可是个个心里欢喜干劲十足,只因常轩给的工钱比起别家要高上许多,她们每日拼命地干,回去后在家里也被爹爹夫婿高看一眼。

阿福也是不得闲,她如今除了闲暇时赶制那个百鸟朝凤,其他时间没事儿就琢磨着怎么去改进那个册子上的式样,怎么才能更新鲜更时髦。有时候自己想不出了,她就去回侯府去找昔日姐妹们一起出招,当然她为了感激对方总是会带去一些上等品色的料子。

迎春有一次甚至也主动找上她,说是也想帮着她做些。阿福见她开口之间吞吞吐吐,便猜到了什么,果然这迎春艰难地说:“如今男人有了异心,我手里也没有银子使唤,想着这日子实在作难,可不可以在你这里帮点忙,好歹手头积攒点私房。”

这个自然是不在话下,其实常轩的福运来绣坊正缺像迎春这样心灵手巧的人呢,于是干脆把部分活计给了迎春,迎春便在家里一边带孩子一边制衣裳。

就这样到了七月份盛夏之时,此时阿福已经八个月身子,绣品也快要完工了,只是她如今精力越发不济,每日刺绣的时间越来越少,那进度就慢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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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这一日阿福正在院里乘凉,顺便指点细云做些针线活。因为阿福一直忙着那百鸟朝凤,以至于这快要出生的娃竟然没几件衣裳,是以如今只好教着细云来做。细云倒是个耐心细致的好姑娘,经阿福一指点,很快便学会了怎么做婴儿的穿戴,做出来针脚细密,让阿福赞叹不已。

这边正做着,忽听到外面门响,却是岳娘子过来了。岳娘子手里拿着几件刚出生的男娃穿的肚兜以及虎头鞋等物,阿福见了倒有些不好意思,收下并谢过岳娘子,两个人便拿着蒲扇在树下边扇着边说些话。

先是说了孩子的事儿,接着就说起岳娘子包子铺的生意。谁知一提这个岳娘子就叹气:“如今我门口愣是拄着那么一个恶煞,路过的小孩都要被吓哭了,我那生意能好到哪里去呢。”

阿福一听这个倒是笑了,她知道所谓恶煞说得是那个胡一江,胡一江自见过岳娘子并吃过岳娘子的菜后,对她是一见倾心,从此把那江湖买卖暂时搁置下,跑到岳娘子店面前站岗,是风吹雨打从不退缩。岳娘子开始是客气相劝,接着是横眉竖眼,然后是掐着蛮腰痛斥,后来是拿着擀面杖追着打,最后是无可奈何回屋该干啥就干啥去了。

人家胡一江不怎么说话,站在那里既老实又听话,活计出去买个粮食磨个面,他都主动抢过来干,干完了就重新到店前站岗,岳娘子最后竟然也习惯了。

如今她只能长叹一声:“我都已经说过多少次,我是怎么也不会改嫁给他的,他这个人怎么就像是面团堵住了耳朵眼,愣是听不进去呢。”

阿福掩唇轻笑:“其实这位胡大哥人也厚道直爽。”

胡大哥是厚道直爽啊,直爽到大摇大摆站在人家门前说:“反正我是娶定了你,你一日不嫁,我就站在这里一日。”

岳娘子低头继续叹息,神色黯然:“我怕是已经成了左邻右舍的笑柄,从此后没什么颜面见人了。”

阿福收起笑,微低下头,她知道岳娘子这话里指的是自己公爹。自从这胡一江出现后,公爹因为忙还没来过小院呢。只是想来常轩总应该对公爹提过这胡一江的事,只是不知道公爹对这件事是什么反应。

阿福想着这个,心下一动,想着若是公爹对这件事真得不高兴了,那也是好事,说明岳娘子还是有戏的。当下她心间一转,便对岳娘子笑道:“过几日公爹过来我们这里吃饭,我想着多准备几个菜肴,到时候你一定要过来帮忙。”

岳娘子一听,自然明白阿福是给自己一个机会,当下心里感激,口里却还是问道:“近日常管事忙得紧呢,他有时间过来吗?”

阿福却颇有保证:“放心,一定可以的,爹早就说过来和我们一起吃饭,只是一直因为忙拖着,这次一定过来的。”

岳娘子当下眉目流转,点头笑道:“那也好,我好长时间不见他了,正好这次一起吃饭。”

当晚回到房中,阿福坐在一旁静看着自己那个忙碌着放蚊帐的男人,含笑问道:“我记得后天咱爹过来一起吃饭?”

常轩小心地铺好凉席,口里嗯了一声:“是这么说的。”

阿福眼珠儿转了转,又道:“咱爹知道那胡一江的事了吗?”

常轩顿了下,抬头看了眼阿福:“闹了半响你心里记挂着这个事呢,我和咱爹说了啊。”

阿福无奈,只好继续问:“他怎么说?”

常轩耸了耸肩:“爹当时听了,就‘哦’了一声,什么表情都没有,什么也没说,之后就岔开话了。”

阿福听了这个,低头沉思了一番:“咱爹心思,可真是不好猜。”

常轩此时已经铺好了炕,过来小心地服侍着阿福睡下,口里还说:“咱爹啊,心里估计矛盾着呢,其实岳娘子人的确不错,奈何他觉得我娘是没人能比的,自然就想不明白了呗。”

阿福见常轩提起这个,忽想起一事,便问道:“我记得之前清明,我还说是不是应该给咱娘去上坟的,咱爹却说不用。当时我看他脸色不好看,便没敢问,后来说要问你,一忙也忘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常轩闻言一愣,沉默了一会儿,这才拢着阿福的肩膀幽幽地说:“我也不知道,当时我还小,只记得我爹求了大老爷,托人把我娘的棺木运到南方去了。”

阿福一听更加诧异:“为什么运到南方?”

常轩叹了口气,摇头说:“我哪里知道呢,小时候我也问我爹了,可是我爹又不说,只是隐约提到我娘的亲人都在那边埋着呢。”

阿福问到这里,见常轩眉目很是怅然,知道自己提起了他的伤心事,便不再问了,只是握住他的手。

常轩倒是没什么,自己笑了下说:“这都是过去的事儿,反正我心里记得我娘就行,管她葬在哪里呢,总是应该有人给她烧纸钱的。”

当下两夫妻也就上炕躺下了。

到了第三日,刚过晌午,岳娘子便早早地过来帮着收拾。看得出来岳娘子是特意打扮过的,面上略扑了些腮红,眉也描过,头发梳得光亮,耳朵上还带了平时不见她带过的祖母绿的耳坠。

阿福心里不由得感叹,所谓女卫悦己者容,这岳娘子为了自家公爹也是费尽了心思。她想着自己多这样一个婆婆,也是多一个人帮持啊,心里是万分希望公爹干脆就娶了这岳娘子做续弦的。

阿福因为身子的缘故,岳娘子不让她忙碌,只带着细云做饭,让阿福从旁看着就是了。几个女人一边说话一边做饭,时间倒也过得快。谁知这时却听到外面一个嗓门响:“常老弟在家吗?”

岳娘子听到这声音就皱眉,跺脚道:“他怎么也来了!”

阿福忙让细云出去开门,果然便见胡一江走进来。这胡一江先是瞅了瞅屋里,见屋里没人,便金刀大马地站在院里:“弟妹啊,咱们常老弟今日不在家?”

岳娘子小声呸了一下:“人家常轩是大老板,忙得很,哪里会这个时候在家里呢!”说着白了那个胡一江一眼,故意道:“也只有那些没志气的,整日里想着歪门邪道的,才会这时候到处乱串门子。”

她这话已经说得相当不客气了,旁边的细云听了睁大眼睛诧异地看着岳娘子,再小心翼翼地瞧了眼胡一江。

可是胡一江却像是没听到一般,只笑着对阿福说:“弟妹,我今日是来找常兄弟的,他既不在家,那我走了便是。”

阿福只好陪笑着点头:“胡大哥,您慢走。”

谁知胡一江刚走到门口,却故意耸了耸鼻子,问阿福:“好香的味道啊,这是在煮什么?”

阿福心里苦笑,但无奈只好道:“锅里正煮着猪蹄膀呢。”

按说她应该叫人家晚上一起过来吃的,这才是待客之道啊。可是今晚的事儿,若是有了这位胡大哥,阿福还真不知道如何收场呢,当下也只能厚着脸皮啥都不说了。

胡一江却是个不知道客气的,满脸羡慕地说:“这味道真好,在外面不怎么吃过呢。”说着这话,拿眼睛便瞅着岳娘子。

岳娘子哪里怕他看啊,岳娘子可是曾经掐腰骂过擀面杖打过的人,当下“哼”了声,扭身子就进屋去了。

阿福听到胡一江这话,却再也不能不接了,毕竟人家是帮过自己家常轩的人,当下只好强笑道:“胡大哥若是喜欢,晚间过来一起吃饭,恰好我家公爹也在,回头大家一起聊。”

胡一江当下抱拳,豪气万丈地道:“弟妹真是痛快人,那老兄今日也就不客气了,晚上一起吃饭。现在为兄还有点事要忙,就先走了。”

岳娘子在厨房里听到这话,便凉凉地插了一句:“整天就是个不着调的,他能有什么事要忙!”

其实这也不能怪岳娘子说话寒碜胡一江,这胡一江每日不是站岗就是到处闲逛,还真没见他干过几件正经事。

胡一江却冲那灶房里嘿嘿笑着说:“屋里那位,这你就不懂了,眼前就有两只斗鸡在打架,我老胡正打算去瞧个热闹。”说着嘴里哼着小曲儿,转身大踏步走了。

阿福见他这样,不由得想笑,进了灶房见岳娘子还气鼓鼓地坐在灶前,便劝道:“罢了,胡大哥也是个爽快性子,你也别多想,左右若是你有了好人家,依他的性子,也不至于为难你的。”

岳娘子一听这个,脸倒是泛了红,低声说:“唉,我也是不想耽误人家,只是没想到这个人竟是个驴一样的脾气啊。”

作者有话要说:

57、第五十七章 ...

晚间常轩刚回来,那胡一江便拎了一坛子好酒过来了,兄弟两个也是好久没见,两个人先是寒暄了一番,很快就要上酒。

胡一江却打住了,摸着他那乱糟糟的胡子认真地说:“这坛子好酒是上等的竹叶青,我一兄弟送的,埋地下二十多年呢。”

常轩不懂酒,不过以前跟着自己爹出去做事也经历过些场面,倒是能喝几杯的。当下他拎起那尚用黄泥封着的坛子闻了闻,只觉清香扑鼻,不由赞道:“果然是好酒。”

胡一江点了点头:“咱兄弟两个也是相交多日,到现在还没见过咱们常大叔呢,我这才琢磨着把这坛子珍藏多年的好酒拿出来,请常大叔一起尝尝。”

常轩一听这话,看了胡一江眼,只见这位大哥那贼亮的眼睛笑得如同一只狐狸,顿时心里明白了八成。感情今日个这胡大哥是要向自家爹示威了

胡一江到底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嘿嘿笑了几声,摸摸脑袋,吞吞吐吐地说:“常兄弟,咱老胡就这么点心事儿……”

常轩见他那黑脸上竟然泛出红来,连忙点头说:“胡大哥,我明白的,没事儿,咱回头喝酒,喝酒。”

这时正好小丫鬟细云端了一个托盘上来,常轩觉得自己这件事让一丫鬟看出来端倪到底不好,连忙说其他的岔开话题:“胡大哥,如今京中有什么新鲜事儿没有,说来听听。”

胡一江一听这个,顿时来了兴致,脸也不红了,话语也溜了:“哎呦,说起新鲜事,我今天倒是看到一件,倒是和你们府中的人有关呢!”

常轩闻此,连问到底是什么事。其实常轩最近忙着经营那福运来绣坊,倒是许久不曾回过府中,是以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胡一江却挤了挤眼,笑道:“你知道那个塘口街吗?”

常轩一听,倒是挑了下眉。塘口街他是知道的,自从三少爷懂事便三不五时地溜去塘口街寻乐子,常轩也跟着去过。当然了,那些进房里温存的事轮不上他一个下人,他一般是从旁看着。